闲话 原婚约者的独白

  ◆ ◆ ◆

  我——桑莎吉尔.露奇诺.拉比谢塔是拉比谢塔王国的第一王子。

  虽然不知道顺序有何优劣,但我自出生之时便注定要成为下任国王。同时,我所要迎娶的下任王妃也已经定下。

  而那将来的伴侣,是在我五岁的时候被介绍的。

  「桑莎吉尔,她是露露榭,是未来会成为你妻子的女孩」

  就算这样说,我也只看得出是个躲在有些丰腴的父亲身后的黑发女孩。

  听母亲说,那艳丽的黑发在拉比谢塔王国相当罕见。那黑发似乎是异国的特征,而她母亲更被称作异国的美姬。

  ……母亲心里肯定很不是滋味吧。第一的称号应该属于身为王妃的自己。而且那对手的女儿居然还将成为自己的继承者,成为背负起这个国家的王妃。

  嘛……不过这种大人的事情和当时才两岁和五岁的我们没有关系。

  「去庭院一起开心地玩吧」

  因为大人有事情要谈,所以露露榭就交给我照顾了。周遭当然还有侍女们在……但她们大概是顾虑著我,只在一旁静静观察。

  这下困扰了。

  我开始思考。虽然我有和她同年的弟弟,但就刚好今天感冒在床上躺著。当然这也是我第一次照顾女孩子。虽然偶尔参加母亲茶会时会见到幼女、少女,但也都只有打招呼,没有一起玩过的经验。更别说女孩子离开父亲后,现在眼泪都快滴出来了!?

  「你、你喜欢什么游戏?」

  「…………」

  「喜欢花朵吗?我带你去庭院」

  「…………」

  「还是要吃点心?」

  「…………」

  「要、要我来当马吗?」

  「马先生?」

  「…………」

  「马先生」

  为什么只对这有反应!?

  接著到父亲来的大概两个钟头。

  「啪搭啪搭,啪搭啪搭」

  我一边这样发出声音,一边让兴奋的她坐在我的背上,四肢著地在房内绕圈。

  「陛下……我感觉已经能看见未来的婚后情形了」

  「嘛,也有人说妻管严的比较幸福嘛」

  说起来,我好像有听父亲说过他们是学生时期就认识的挚友。那样的两人望向远方这样说著——我想,这大概是因为坐在我背上的黑发幼女开心地欢笑著的缘故吧。算了吧,随你们怎么想。

  就这样,我变得会定期与她相见。

  虽说是婚约者,但才成长到八岁和五岁的我们,见面也只会一起在庭院中跑来跑去一起挖虫,只会做这种事情而已。

  「话说回来露露榭,今天也去抓青蛙真的好吗?」

  「为什么不好~?」

  她是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大概是因为母亲来自异国的关系,她并不太在意礼仪。虽说她的母亲好像在祖国是排序第三的公主……不过别的国家的事情我也不好评论。

  我光是要逗眼前的少女开心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因为露露榭是女孩子不是吗?要读画册给你听吗?还是要一起画画也可以」

  「我不要在屋子里面玩~」

  「是吗?」

  昨天有下雨,青蛙是雨的化身,所以肯定还躲在庭院中!(她昨天好像看了这样的画册)——所以我们两人就蹲在水滩旁。

  露露榭嘟嘴这样说了。

  「前几天,我和妈妈一起缝东西了」

  「喔,那你做了什么?」

  「兔子玩偶」

  「那不是很厉害吗」

  「但是不可爱」

  她说完后低下头。水滩中映照出来的表情有些伤心。

  你不是才五岁?只是不会裁缝而已,有必要这么沮丧吗?

  不久前她迎来五岁生日后,就开始正式接受王妃教育了。我也曾看过几次——总之母亲大人真的很恐怖。母亲本来就很严厉,经常会惩罚我和弟弟萨飞路德……但对露露榭的时却更加疾言厉色。

  老实说,是我的话肯定忍不住,一定马上就哭著逃出去了。

  然而她却总是含著眼泪,老实遵从著母亲。

  ……稍微对她好点也没关系吧。

  「那可以给我吗?」

  「给你什么?」

  「那个玩偶。马上就要到我的生日了,我想要你那个兔子玩偶」

  她瞪大了眼。与白色肌肤乡映照的黑珍珠眼眸直盯盯地看著我。

  然而,那视线马上落向地面。

  「但是,我已经丢掉了」

  「那就再做一个给我」

  「……真的很丑唷」

  「这样就好」

  「真的不可爱喔?」

  「这样才好」

  接著,她轻轻地喷笑了。

  「殿下真奇怪」

  看著她的笑容,我微微皱眉。

  ……直到不久前他都还叫我『哥哥』,但到了现在那却宛如遥远的过去,让我有些寂寞。

  「真令人期待呢」

  不管怎样,只要露露榭开心就好。

  那是幼小的我悄悄地对婚约者立下的誓言。

  「之前约好的玩偶……果然还是配不上殿下。所以选了这个」

  那是我生日庆生会的时候。

  露露榭以僵硬的口调将钢笔的成品递给我。我的名字的刻印旁边还有小兔子的雕印,这肯定是因为她无法遵守约定才尽可能做的补偿吧。

  因为是在人群面前,所以她有些紧张地窥探著双亲和我母亲的样子。

  但我是知道的。

  她其实相当努力地在缝制布偶。而且在我过去看她时,说著『这失败了所以丢掉!』把玩偶丢过来的也是她。

  我珍重地接下那钢笔,并露出从远处也能一看就懂的明显笑容开口。

  「谢谢你,我很喜欢喔!」

  「……那就好」

  不过,露露榭,你一定不知道吧。

  我夹克内侧还收著你以为丢掉的兔子玩偶。那可是我从你那收下的礼物,我怎么可能丢掉呢?

  你的努力、你的那份温柔——我会一生都好好珍惜的。

  「嗯,这真是最棒的生日礼物了呢」

  露露榭的王妃教育极为严厉。

  那是她十岁,我要十三岁的时候。

  有事情想问的我来到了母亲的寝室。

  「真的有必要这么严厉吗?」

  这问题让母亲一瞬间瞪大了那锐利的眼,但她马上用扇子遮住了脸。

  「我可不会做无用之事喔?」

  「但露露榭要出到社交界还有段时间,没有必要做到这种——」

  「你也想说我是因为私怨才这样欺负她的吗?」

  「也?」

  这用词让我不禁感到疑问,接著母亲叹气说道。

  「不久前萨飞路德才生气地说了一样的话……唉,虽然瞒过了萨飞路德,但你已经要出到社交界了呢」

  十三岁的生日过后就可以进到社交界。不问爵位,所有贵族包含王族在内都是如此。母亲将双手放到即将进入那世界的我的肩膀上。确认附近没有人后,母亲把脸靠近我说道。

  「女性的世界可是很~~残酷的!!」

  「母亲……?」

  与平时淑女般的态度彻底相反,那语调与霸气吓呆了我。然而母亲那怨言般的话语就这样不断溢出。

  「我也不是说男性的世界就不残酷……可是女性世界那阴险只能说是扭曲至极!那是把世上的一切恶意再混上恶意,再用笑容和化妆品所掩盖起来的地方……正常人在那根本连呼吸都无法呼吸。而且只要情况一不对劲就躲回男人身后。要找碴就给我堂堂正正地来,直接用拳头揍过来都好上一万倍……!!

  「母亲,肩膀,很痛……」

  「哎呀,真是抱歉」

  看著母亲刻意的微笑,我不禁像是看见疯狂的怪物般后退了一步。

  母亲垂下视线。

  「总之……就算讨厌,她也是会被推向这种世界的最高峰决战。只要稍微露出一点弱点,就算被那群八婆吃干抹净。而那异国美姬好像也对这方面不熟悉……所以我才必须要给她足以应付这些的武器。培养到她有足够的自信,能得意地笑说『真是吵杂的虫子呢』就差不多了吧。」

  毕竟再怎么说,我也是她第二个母亲。母亲温和地微笑补上这最后一句。那表情是只在我或是萨飞路德生病时才会看见的,温柔母亲的面容。

  所以从母亲说出低俗词汇的事实也没有在我脑中留下。嗯,一定都是错觉。母亲怎么可能会说其他贵族是八婆还是虫子。怎么可能呢,嗯,怎么可能呢……。

  我再问一次确认。

  「所以那严厉的王妃教育,不是因为母亲讨厌露露榭或是露露榭母亲吗?」

  「哎呀,我并不喜欢『异国的美姬』喔?那女的以为自己可以可爱到什么时候?而且每天都在那晒恩爱。都把美姬之名带进这国家压过了我……还真是自以为是呢」

  「母亲……」

  老实说,我并不想知道这个。要是没听到就好了。

  然而母亲却补了一句「虽说如此」,并闭上了扇子。

  「但迁怒到那孩子身上这种小家子气的事情,我才不会做。她并没有罪,甚至可以说是可怜。为了帮双亲擦屁股,就算不想也得嫁给王家……虽说贵族之女终究只是棋子,但现在这时代……稍微再有点选择也不会有天谴吧?」

  母亲原本是隔壁大国的公主,是为了和平才嫁过来的。不过母亲经常把『我是自己选择嫁给你的』这句话挂在嘴边。

  实际上,母亲在国内外本来就有多个出嫁的候补选择,而她们兄弟姊妹则是各自选择她们喜欢的。而且母亲的选择还和小她一岁的妹妹撞上,最后是用猜拳赢下了拉比谢塔王国的王妃宝座。

  相对于此——露露榭一出生就注定成为我的婚约者。这是父母们与异国定下的条约,本人没有任何的选择。我也是一样……但我根本无法想像她以外的婚约者,所以我并不觉得自己不幸。

  ……露露榭又如何呢?

  不过我并没有问出口的勇气。

  在我陷入深思的时候,母亲轻轻地摸了我的头。

  「就是这样。男性气量要大一些,不要对女性的世界插嘴。你要是想成为一名绅士,就努力让自己成为她战斗后可以安心归来的依靠吧」

  「……这普通不应该是对女性说的吗?」

  这和世间常识相悖的意见使我困惑地皱眉,但母亲只是一笑置之。

  「哎呀,夫妇可是要互相支撑的唷?你也要更广泛地学习才行呢」

  这微笑使我确信了。这就是站在国家顶点的女性模样。

  ——而这同时也正是露露榭被要求的东西。

  「王妃大人欺负我?才没有这种事唷」

  这是我把母亲的决心说出口时,露露榭对我说的话。

  这时的她快要十三岁,正在学习艺术方面的知识与历史,不过母亲似乎觉得她学得有些慢。这一天她也因此而消沉著,所以我才想为她加油。

  即将出到社交界的她披露了比我这三年间见过的所有人都美丽的屈膝礼。

  「不劳您担心,桑莎吉尔殿下。但我没事的。会被王妃大人斥责都是因为我自己的缘故。我自己也非常感谢王妃大人能为我指摘这些部份」

  ——露出含蓄的微笑,她如此说了。

  但那天晚上在王宫寝室睡觉的我,却听见从走廊的微微歌声。

  ……是、是有鬼吗?

  虽然觉得那种东西只存在书中的空想……不对,会有人去这样想,也就代表有使他这样想的契机在。那么那契机如果就是现在这种现象,书中所写的那些说不定绕了一大圈回来也有可能是看起来像是妄想的现实。这可能性虽然有,但我果然还是——

  「想去厕所」

  无论再怎样用理论盖过恐惧,也还是无法胜过醒来时感到的尿意。尿床抑或是与灵异现象正面对决——这究极的二选一,身为已经出到社交界的下任国王候补,我只有后者一择。

  「呜呜,有点冷……」

  在睡衣上套了披肩,我战战兢兢地走在黑暗的走廊。越接近目的地,歌声就越来越清楚。最后——我见到了。

  「啊啊~♪ 铠甲脏了唷~♪ 父亲大人~传下的~铠甲的头~♪」

  她穿著女仆装。

  那黑白打底的围裙装扮,真希望可以在明亮的地方下好好观赏。黑发的她肯定比谁都适合这服装。

  而那给人含蓄感觉的她,却像是与盔甲模型跳舞般紧紧交缠……并相当快乐地用抹布擦拭著其头盔的部份。

  歌词进到了**。

  「是最~~~♪ 迷人的……」

  「…………」

  我和她——和露露榭.艾尔克亚洁对上了眼。

  那快活的歌声停下了。

  我不知为何献上了掌声。

  「真、是一首好歌」

  「——那么,我可以再唱一次吗?」

  「哈啊?」

  这一边清洁一边举行的演唱会,直到她睡著为止都没停下。

  那时露露榭正好预定要在王宫住上三天两夜。这是想让露露榭透过日夜都在王宫生活,来学习王族应有的气概和心态的一种王妃教育。

  因此隔天露露榭也在城内。

  昨天没睡饱让我今天稍微起晚了些。得赶快去食堂才行。今天因为露露榭也在,所以特别约好要全家一起吃早餐。

  途中,我遇见眺望著中庭的萨飞路德。

  「萨飞路德!不快点会被母亲骂的唷!」

  「啊,哥哥……」

  他呆呆地指著的前方……

  「露、露露露露露露露露榭!?」

  露露榭在中庭滚动著。她穿著沾满泥土杂草的洋装,一边呼哈哈地大笑一边在庭院滚动著。

  我连忙跑过去,帮忙把她拉起来——但她却以和平常无异的完美笑容向我打招呼。

  「哎呀,早安呀,桑莎吉尔殿下。今天天气也很好呢」

  「露、露露榭,你究竟在做什么?」

  「就算您这样说……但这看就知道是在练习侧手翻了吧?」

  「侧、侧手搬!?」

  「哎呀呀,殿下睡昏头了吗?」

  不小心咬到舌头了……不过这是因为我睡昏头所以才听错了吗?露露榭没有必要学习侧手翻吧?我可没听过有贵族千金会在晚会上侧手翻喔?

  不知如何是好的我看向萨飞路德,接著他便慌忙转身离开。他应该是去叫人过来吧。那么我该做的就是让这笑咪咪的露露榭冷静下来了。

  「那、那个……我现在头脑有点转不过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当然是为了精进特技表演啊!」

  「特、特技保眼!?」

  「嗯,前些天和父亲一起去观赏了名为马戏团的表演后,我受到了启发」

  上周艾尔克亚洁领确实好像有马戏团表演。虽然露露榭也有邀请我,但我因为公务在身所以拒绝了。

  是吗,露露榭很开心吗。只要开心那样就——

  「所以我也想试著挑战跳火圈看看!」

  「为时末啊!?」

  「哎呀,殿下也觉得我应该去驯服猛兽会比较好吗?」

  ……猛兽是比喻吗?但从这对话的走向来看,怎么想都是真的凶猛的那个猛兽。

  不过到底该怎么办呢。好久没看见露露榭那黑色眼眸如此充满生气了。这件事情本身虽然是好事……要是我骑在猛兽身上去跳火圈,露露榭是不是就会满意了呢……正当我思考陷入迷宫时。

  「哥哥!露露榭!我喊父亲他们过来了!」

  「萨飞路德!」

  终于来了!!

  真不愧是我的弟弟萨飞路德。有这么能干的弟弟,哥哥真是感动到不行啊。

  随萨飞路德而来的双亲露出未曾见过温柔面孔劝说露露榭后,她才终于回到了床上。

  「……嗯?」

  「所以说,这点程度还不算什么问题。这在思春期的贵族千金中可是很常见的唷?」

  ——母亲的教育果然还是把露露榭逼得太紧了吧!?

  我这样说完后,母亲便马上果断地否定了。

  「虽然因为你太吵所以找了医生来……但我想完全不必担心唷?只要偶尔让她发泄下压力就没事了。像我现在偶尔也会对陛下——」

  「这不是该对我们的儿子说的吧」

  父亲的插话使我没听到母亲是如何解忧的,不过父亲也在叹气后说了句「没事的」。

  「当然,如果会让她还是其他人受伤的话是该阻止……不过随著成长,她破天荒的行径也会跟著减少的。在那之前,你可要好好支撑著她」

  「对对对,这可是展现你男子气慨的时候唷?」

  ——被两亲如此煽动的我得意地想说该我出场了。

  在露露榭从医生们那获得没事的诊断后,我对她说了「交给我吧!」。

  但她却露出未曾见过的漆黑眼神这样说了。

  「殿下……您这样说」

  「啊啊,什么都可以交给我!」

  「是不是有些太自恋了?」

  我,太自恋……?

  大三岁的我,不能担心小三岁的婚约者吗?

  「非常感谢您的担心,但我不需要殿下的帮忙也能自己完成到底的」

  「不、不过,我们可是会成为夫妇——」

  「那么在担心我之前,是不是该先担心您自身?殿下也有帝王学对吧?而且听说您在学校的成绩也普普通通」

  「呜!?」

  今年刚入学的我成绩虽然在平均以上,但确实称不上顶尖。老实说,频繁地回到王城见露露榭,确实有可能是学习落下的理由。但就算如此,我还是——

  露露榭。

  那时候的你……小时候的你已经消失了吗?

  那个坐在我背上嬉闹,因为兔子玩偶做不好而消沉的你……已经消失了吗?

  「我们就先各自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吧。我一个人也没问题的。我一定会成为配得上您的王妃」

  但是,如果你如此希望,那我就在一旁紧紧地守望著你吧。

  我会努力成为配得上你的国王。

  但是,但是如果你的内心真的撑不住了,那时候我一定……

  对著笨拙地缝制而成的兔子玩偶——我如此发誓。

  实际上,她破天荒的行为确实在长大后越来越少,但并不是变为零。

  露露榭入学后,我也没能比较常见到她。她刚入学那时,我每天早上都做足准备要去接她,但萨飞路德却这样说了。

  「至少让她在学校的时候,忘掉王族还是王妃之类的事情吧?只要看到哥哥的脸,她就算不情愿也会想起来的」

  原来如此。学校确实是她放下包袱与朋友交流的好机会。萨飞路德因为同班级,所以不管怎样都会见到露露榭。不过在我看来,她们是相当友好的朋友关系。要是露露榭有什么事情,萨飞路德也会去帮她的吧。他从以前就很会照顾人。

  而且母亲说了好几次『男性别对女性的世界插嘴』。所以我依照两人的意见只在远处手望著她……但就算学年不同,我也经常能听见她的传闻。

  露露榭.艾尔克亚洁无疑是高岭之花。

  她比任何人都要高雅且美丽。

  所有人都相信她会成为下任王妃。

  就算学年不同,我也能每天听见这些传闻。

  「露露榭真是漂亮呢!好羡慕殿下能和这样的女性结婚」

  每天都有人这样给我戴高帽,而我也并不讨厌这样。

  没错,给我看好!

  她就是露露榭.艾尔克亚洁!是我自豪的婚约者!!

  不过只有我知道,她那华美的表面是透过艰辛的努力获得的。她也有还小的时候,也有不擅长的事情。所以我必须成为那样的她也能归来的场所。

  但我却弄坏了许下这誓言的玩偶。

  这就宛如——破坏了她的童心、她的努力、她无数次忍下的泪水。要是没有这玩偶,不是公爵千金也不是下任王妃候补的那个『只是露露榭的露露榭』仿佛就要消失了。

  要请露露榭修吗?不,她仍以为这已经被丢掉了。这可能都是她的恶梦了……实在不能拜托她。

  「要、要我帮忙修吗……?」

  就在这时,不幸成为玩偶坏掉原因的女学生,主动提出要帮我修理。

  要接受她的好意吗?她说她很擅长裁缝。看起来也没有抱有什么邪念,这应该不是什么不好的选择……

  「那就麻烦——」

  ——等下。她最近变得更加不通人情。那想贴近她,成为她的力量,不就更该去接触她不擅长的事物吗?

  要是能闯过这关,我一定就能成为更能贴近她的男性吧?

  「——等下,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教我裁缝吗!?」

  「咦咦!?」

  我们的战斗就从从这边开始了。

  露露榭,你真厉害。居然从小就努力在学这么困难的事……。

  下次见面就是修好这玩偶的时候。到时高声说句「我努力修好了喔!」或许也不错。要是夸说她从小就在做这么困难的事情,她会再露出以前那天真无邪的表情说「殿下真奇怪」吗?

  然而就在我做著这样的梦时,日子一瞬间就过去了。

  终于修好玩偶,心想可以见到露露榭的我高兴不已。但那喜悦也只有片刻。因为一切都太晚了。是累积太多疲劳了吗——从楼梯上摔下来的露露榭终于发疯了。

  「殿下,方便将蕾米艾借我一下吗?」

  她指名叫走了我新交到的朋友蕾米艾。

  不详的预感成真了。为什么……为什么要对她进行教育呢!?

  「我不行了~~!!」

  隔天,我越是听蕾米艾述说……就越是回想起母亲的王妃教育。回想起幼小的蕾米艾忍著不哭接受教育的模样——然而现在我身边的贵族千金已经十五、十六了。五岁的露露榭都能忍受,那应该没什么大不了才对?而且如果是看不下蕾米艾太过奔放的样子才这样做的话……那露露榭已经可以说是一片善心了吧?

  蕾米艾被欺负的事情,肯定有传到同学年的露露榭的耳中。我作为男性不好插手,只能把自己当作盾牌。但露露榭是女性,获得母亲直传的她十分清楚女性间的战斗该如何做。而她选择的解决方法,就是这王妃教育?

  ……先老实观望,或许是为了所有人好也说不定。

  但蕾米艾连哭了一周以上,所以我还是严厉地劝告了下露露榭。但她果然依然不改行事作风,更重要的是,她对我的态度很冷淡。

  「萨飞路德,你觉得露露榭对我冷淡是什么原因?」

  「不是太久没见,在紧张吗?」

  「我可从来没看过露露榭紧张过」

  「那就是哥哥人太好被看扁了吧。偶尔也要展现下威严唷」

  「威严吗……」

  我依照萨飞路德的意见,试著摆出更大男人的态度。然而露露榭的视线却是越发冷淡。最后露露榭甚至跑去向萨飞路德学剑术。这都怎么回事?但就算我想问她,她也是我越追她越逃。

  虽然露出铁壁般的笑容,但她就好像被逼到无路可走般,十分固执。

  会被逼到这种地步,果然是因为我这阵子与她拉开距离的关系吗?

  还是……就连这也是我的自以为是呢?

  她好像在烦恼著,得赶快和她说上话才行。抱歉母亲,我可能无法遵守您的教诲。我果然还是无法放著这样的露露榭不管!

  然而我越是焦急,我与露露榭的距离就越是遥远。

  虽然不是太值得高兴的机会,但就在她感冒时,我终于有机会和她说上话了。

  而她这样说了。

  「我有其他喜欢的人了」

  出到房外迎接我的是夕阳。日暮黄昏,景色十分美丽,仿佛——即将燃尽迎来终结的,最后的灯火一般。

  止不住的眼泪从我眼睛中不断滴下。

  露露榭的眼泪,我忘不掉。

  露露榭的话语,离不开我的脑海。

  『所以,请破弃和我的婚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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