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后的时间
今天就是第七天。
成长被强制回溯后，今天是第七天。
第七天的──早晨。
我清醒后，发现自己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原状。
（还没吗……？）
虽然不觉得这副身体不方便，但行动范围受限还是很难受。
因为我想尽可能隐瞒成长回溯的现况，因此过去这六天都无法前往市区，完全闭关在家里。
而且教官还会抢先做好家事和料理。
教官去工作时，莎拉小姐则会抢在我之前做好。
我完全被她们养在家里。
纯粹培养。
有如掌上明珠。
这不就是我一直以来最不愿意成为的小白脸吗？
今天是第七天，应该能恢复原状才对。
（万一没有恢复原状，她是要怎么负责……）
我想我肯定会有种想逼问撒旦妮亚的心情。不过，那个女童外貌的恶魔对我施了成长回溯的魔法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我面前。
到头来，她的目的究竟何在？
让我的身体适应觉醒的王之血，然后她有何打算？
包含谜样的梦境，搞不懂的疑点不胜枚举。
（哎，这先不管……总之先起床吧。）
我下了床，走向客厅。
「早安，小提。你今天也很早起呢。」
一身女仆装扮的教官已出现在客厅。
教官比我还早起床，这已不再是稀奇的景象。
「早安，教官……该不会又挑战做面包吧？」
教官看起来正准备早餐，动作很明显在揉面团。
「对啊，再次挑战。这次我不会搞砸的。」
说完，教官没有忘记静置面团使之发酵。
这段时间，她著手洗衣和打扫。
有效分配时间，俐落地行动。
教官的家事与料理技能确实向上提升了。
看来之前在孤儿院的经验果真相当显著。
「米亚真是教人刮目相看啊，只花了短短一星期。」
不久，莎拉小姐也起床来到客厅，见到教官在庭院中飞快晾起洗好的衣物，如此感叹道。
「不过还是我更胜一筹。米亚在裁缝方面还是初学者。」
她看著我的衣服说道。
满是缝补痕迹的孩童衣物。
这原本是教官帮我缝制的，但是穿著穿著就渐渐解体，我便请莎拉小姐帮忙修补。论手指的灵活程度，是莎拉小姐压倒性获胜。毕竟莎拉小姐可是声名远播的名匠艾尔特•克莱恩斯。
「话说这件衣服，说不定今天就是最后一天穿了吧？」
「是的。不过不再使用之后，我还是会好好珍惜。」
「这句话别告诉我，要跟米亚讲才行。毕竟是米亚做的。」
「但修补是莎拉小姐的功劳。」
「所以你会好好珍惜？讨厌啦～提尔真是好孩子耶。亲你一下表达谢意吧？」
「亲、亲吻就能表达谢意这种思考模式，可不可以请你改掉啊……？」
「咦～你这家伙很挑剔耶，用不著客气也没关系喔～」
莎拉小姐如此说著，不怀好意地笑著靠近我。
这时教官回到客厅。
「啊！姊姊你又来了！讲过几次了，给我住手！」
「讨厌！怎么回来了啊～悠悠哉哉晾你的衣服不就好了。」
「真是不能松懈耶……」
教官傻眼地这么说著，回过头继续做面包。
将静置的面团分成数块，送进石窑中。
为了注意火力，完全无法离开石窑，教官聚精会神直盯著石窑。
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
「完成了！」
米亚教官伸出戴著厚手套的双手，从石窑中取出盛著面团的铁板。
刚才排列在上头的面团，现在已无法称之为面团，明显膨胀而且表面被烤成浅褐色。
毫无疑问是小麦面包。
「教官，成功了啊。」
「是啊，也没有添加多余的创意，很完美。」
教官眉开眼笑。见到这样的教官，我也很开心。
「嗯～感觉还有点不够蓬松啊？」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莎拉小姐也掩不住喜色。
在这之后，再加上额外烤的香肠，我们一起品尝了小麦面包。
吃饱后，莎拉小姐再次为了搜集材料出门，家中剩下我和教官两人独处。
刚才趁著面团静置发酵的时候，教官已大致完成了清扫与洗衣，因此教官现在正在休息，优雅地啜饮红茶。
「虽然是理所当然，但和孤儿院相比，自己家的家事真轻松。」
「我想也是。」
我想应该没有比保姆更辛苦的职业了。
相较之下，普通的家事只是小事一桩。
就像武斗家取下沉重的脚镣后变得身轻如燕。
「啊，我想差不多该到了吧。」
教官抬头看向挂在柱子上的时钟。
「差不多该到了？有访客吗？」
「也不需要用访客这种字眼称呼啦。」
「哦……？」
到底是谁会来啊？
我这么想著──没过多久，玄关大门传来敲门声。
「啊，好像到了。」教官这么说著，走向玄关。
我侧耳倾听，听见了「欢迎光临」和「打扰了」的对话声，随后，与教官不同的脚步声，和教官一同靠近客厅──
「哎呀，提尔的身体还真的变小了呢。呵呵，好可爱。」
「瑟伊迪小姐？」
这位姣好的女性是葬击士协会帝都中央分局的柜台小姐，同时是教官的好友。
眼前这位访客，毫无疑问是瑟伊迪小姐。
将蜂蜜色的头发绑在后脑杓的模样，和平常毫无二致。
「不知道怎么了，她一直坚持要看变小的小提。」
「是的，所以我就来府上打扰了。」
简单说，就是出自好奇心来看我吧。
我是无所谓，但觉得意外。
瑟伊迪小姐居然对我有兴趣。
「这是一点伴手礼，不嫌弃的话之后请慢慢享用。」
语毕，瑟伊迪小姐将不知哪间甜点铺的纸袋摆在桌上。
此外她还拿著一个乐器盒似的黑盒子，那究竟是什么？
「嗳，话说米亚啊。」
「怎样？」
「虽然我刚才故意不提，但你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
「看了不就知道？女仆装啊。」
「你都几岁了？」
「唔……」
瑟伊迪小姐一句话正中要害，令教官身受重伤。虽然莎拉小姐和艾尔莎都这样说过，但她似乎没有因此习惯。
「真、真的超龄了吗……？」
「你想想，二十六岁穿女仆装喔？」
「二十六岁也可以穿女仆装吧！」
「而且还是迷你裙耶？」
「我平常的制服就是迷你窄裙啊！」
「不过穿著这套衣服，看起来完全就是那种店的人喔。」
「停、停下来！不要把我自己隐隐约约有自觉的事实摆到我眼前！」
被瑟伊迪小姐戏弄，教官慌张得手足无措。
看著她这样的反应，倒也满愉快的。
「哎，戏弄米亚就到此为止，重点还是提尔。」
瑟伊迪小姐将行李放下后走向我。
「真令人吃惊，原本那样精悍的提尔居然变得这么迷你。」
我坐在椅子上，瑟伊迪小姐则是在我眼前蹲下，直盯著我的脸瞧。
因为视线变得几乎等高，不由得飘向瑟伊迪小姐宽松衣物的胸口处。和教官相较之下十分苗条，从隙缝可窥见的乳沟近乎平坦，内衣却异常香艳──啊，这个人可是人妻喔，不可以用奇怪的眼光看啊。
「嗳，提尔，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吗？」
「可、可以是可以……」
「太好了！那我就不客气地直接开摸喔。」
瑟伊迪小姐一面摸著我的头，一面喃喃说著「好乖好乖」。
为什么她们这么喜欢摸别人的头啊？
如果能查明这个谜底，在学会上发表，也许会是本世纪的重大发现……应该不会吧。
「啊啊～这种感觉真棒……小孩子果真宝贵。」
「嗯？话说瑟伊迪还没有计画生小孩吗？」
「没有啊。」
瑟伊迪小姐笑得有些寂寞。
「我家老公，不太喜欢小孩子。」
「咦……这样喔？」
「哎，其实无所谓啦，就跟提尔玩来填满这份空虚吧。」
瑟伊迪小姐边摸著我的头边这么说，并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
「对了，提尔，可以让我抱一下吗？」
「……这个嘛，当然是可以。」
听了刚才那有些寂寞的表白，我也失去抗拒的心情。
「谢谢你。不好意思……」
瑟伊迪小姐站起身，把我的身体从椅子上抱起来。
虽然我的身体年纪小，她却能轻而易举抱起并非婴儿的我，让我实际感受到这个人的确是葬击士。
「原来如此……是这种感觉啊。」
把我抱在怀里，瑟伊迪小姐感触良多地呢喃。
「怎么样？瑟伊迪，小提很棒吧？」
「是啊，真想就这样带回家。」
「不、不可以喔！」
「真可惜。」
「况且没意外的话，小提今天就会恢复原状，你带他回家也没意义。」
「啊，这样喔？不过把变回原状的提尔带回家，好像也可以啊。」
「不行吧！你这样就是外遇了！」
「是没错啦……不过，提尔个人的意见如何呢？」
「咦？」
……什么意思？
「提尔不想跟我外遇吗？」
「──唔！」
这个人在讲什么啊！
「喂、喂！瑟伊迪！拜托不要让小提为难！」
「呵呵，说得也是，到此打住吧。」
看来应该只是开玩笑。
……应该是开玩笑吧？
「嘿咻……呼，提尔，谢谢你的配合喔。」
瑟伊迪小姐把我放回椅子上。
明明只是被她抱著，不知为何觉得很疲惫……
「现在开始，要请提尔担任我的模特儿。」
模特儿？
我歪过头时，瑟伊迪小姐伸手拿取她带来的黑色盒子。
里头装著一台照相机。
「你还真的带来了……」
「当然，得将这个瞬间收藏在底片中啊。洗出来之后我会给米亚一份。」
「啊，真的吗？那你尽量多拍一点！」
……教官还真现实。
「好，要拍了喔。」
站在组装好的照相机后头，瑟伊迪探头盯著快门瞧。
「呃……我只要单纯坐著就好了吗？」
「这样就很够了。目前这样就好。」
换言之，接下来还有很多花样。
「好，提尔，请面对我这边～」
我听从瑟伊迪小姐的指示，转头正眼看向镜头。
「哦哦，很不错喔～不过可以请你稍微笑一下吗？」
「像、像这样？」
虽然我不擅长露出笑容，但还是努力挤出微笑。
「很棒喔。那我要拍了。」
像这样拍了好几次之后，瑟伊迪小姐来到我身旁。
「那么接下来我想和提尔一起拍。米亚，可以拜托你帮忙拍照吗？」
「不公平，都是瑟伊迪尝到甜头。」
「之后一定会换你啦。」
「那就好……」
教官暂且接受之后，瑟伊迪小姐先是抱起我，在我刚才坐的椅子上坐下，最后让我坐在她的大腿上。
「嘿咻。这样就做好拍照的准备了，完美。」
对我而言一点也不好。瑟伊迪小姐的胸部抵在我的背后。小巧却是人妻的胸部。换个角度来看，稀有度比单纯的**更高，让我不由得特别注意。不行，快点开始数质数……！
「那我要拍了喔。」
在教官拍摄的过程中，我一心一意期望这段时间尽早结束。
然而事与愿违，我与瑟伊迪小姐的合照还伴随著屡次的构图变更，持续了足足三十分钟。这段时间过去之后──
「呵呵呵，那接下来换我了喔♪」
教官喜孜孜地来到我身旁，与瑟伊迪小姐交换位置。
（哎，这也是可以想见的情况……）
虽然早已预料到了，但我觉得很累，也很害臊。
（真希望她放过我……）
虽然我这么想，但也不能说出口让教官失望。
于是──在这之后同样花了大约三十分钟，我陪伴教官继续拍照。
「呼，真的非常感谢你。」
表情心满意足的瑟伊迪小姐向我道谢。
最后在我和教官的三十分钟合照结束后，又额外追加了三十分钟左右的拍照时间，我在这个上午可能已经体验了平常人终其一生可能体验的拍照经验。
「那我今天差不多该告辞了。」
语毕，瑟伊迪小姐开始收拾照相机。
「嗯？这么快就要回去了？中午快到了，在我家吃饱再走嘛。」
「其实下午开始是工作时间，我差不多该回去做准备。」
「喔喔，这样啊，辛苦你了。」
教官如此慰劳时，瑟伊迪小姐将照相机收进黑盒子中，扛在肩膀上走向玄关。我和教官则一同送行。
「瑟伊迪，路上小心。」
「好的，两位也请好好休息喔。啊，对了。」
瑟伊迪小姐手按著玄关大门，在最后回过头来。
「提尔，请当心格剌西亚•拉波斯。」
「咦？」
「那么，之后再见面吧。」
瑟伊迪小姐只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教官家。
我和教官愣愣地站在原地。
「……为什么提到格剌西亚•拉波斯？」
──格剌西亚•拉波斯。
这名字指的是恶魔的高级干部──极星一三将军之一。
过去从来没有进攻人类领域的纪录，有关情报除了他是位居极星一三将军的雄型恶魔之外，其他一切几乎都包覆在谜团中。
要我特别当心，究竟是什么意思？
「喂，瑟伊迪，你到底想讲什么……啊，人已经走了。」
教官推开玄关大门走出门外，但是瑟伊迪小姐的身影似乎已不见踪影。
教官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回到房内，看向我的脸。
「总之我们先吃午餐吧？」
「……说得也是。」
虽然有些事令人挂心，但是再怎么想也无法得到答案。
我们回到客厅，决定先用午餐。
「话说回来，瑟伊迪带了伴手礼来。」
教官看著摆在桌上的甜点铺纸袋。
「里面装的应该是蛋糕吧。」
「早一点吃掉比较好吧。小提，就吃这个当午餐好吗？」
「没问题。」
我这么说完，教官便将手伸进纸袋中。
然后她取出一个纸盒。
打开盒盖，里面装著的是磅蛋糕。
外观看起来类似东国的蜂蜜蛋糕，口感大概也相去不远。
嗅了嗅气味，主要应该是奶油口味。
除此之外还有一丝甘甜，这是什么味道？
「哎呀，好像很美味呢，赶紧切一切吧。」
教官将磅蛋糕端进厨房中。
花了不到一分钟，摆在盘子上的数片磅蛋糕便送到我面前。
教官也准备好自己的份之后，我们开始用餐。
「嗯～真好吃。瑟伊迪带来的伴手礼真是没话说。」
教官细细品味著磅蛋糕，神情显得十分陶醉。
这份感受我也明白。
除了奶油的咸味之外，还有某种甘甜适中的风味。
而且口感湿润绵密，好像不需要咀嚼，入口即化。
我的胃口随著身体变小而缩小，只要教官帮我准备的这几片蛋糕就足够了，但教官又为自己多切了几片。
「啊啊，真好吃～」
她的神情洋溢著幸福。
光看那表情，不知怎地连我心中也充满了幸福。
「嗳，小提，这个合小提的胃口吗？」
「是的，我觉得很好吃。」
「就是说啊～很好吃吧～嗯呵呵～」
教官还真是兴高采烈。
话说回来，她的情绪会不会太高昂了……？
（……有点怪。）
教官的反应突然让我觉得有点反常。
虽然我还无法明确说明何处反常……
（为什么会这么……）
没错。
为什么教官的表情会如此眉开眼笑？
磅蛋糕很好吃这我明白。
忍不住流露笑容这我也明白。
尽管如此，在咀嚼磅蛋糕的过程中，以及将下一片放入口中之前，口腔中空无一物时，一直维持著笑脸未免太奇怪了吧？
感觉起来，教官的心情似乎愉快过头了。
（这反应就好像……）
──就好像酒醉时的反应。
「啊哈哈！」
这时……
虽然没有发生任何引人发笑的状况，教官却愉快地笑出声音。
紧接著她突如其来地站起身，从我的对面移动到我身旁的椅子。
「哎呀，小提。话说磅蛋糕只剩下一片，你不吃吗？」
「咦？呃，因为对小孩子来说，已经八分饱了……」
「哎呀，这样吗？但是不吃没办法长大喔。」
教官的食指压著我的身体，异常挑逗地在我身上反覆画著圈，同时低头凝视我的脸。
她的眼神已迷蒙。
所以我马上明白。
她果真已经醉了。
（但又是为什么……）
可能的原因就是磅蛋糕。
刚才的磅蛋糕之中，添加了酒精成分……？
甜点。
酒精。
不时感受到的甘甜风味。
从中得到的结论就是──
（──原来如此，是兰姆酒吗……）
为何我没有更早发现以阻止教官呢？
话说回来，瑟伊迪小姐为什么买了添加兰姆酒的甜点当伴手礼……
不过光看外观也无法分辨是否添加了兰姆酒，瑟伊迪小姐一定不是故意的吧。哎，虽然我觉得其实满有可能的……
「来，不可以剩下喔？乖孩子就要吃乾净才行。」
教官用叉子刺起我吃剩的那片蛋糕，递向我。
但是对我来说，再吃下去就太胀了。
勿忘炸鸡的教训。
我实在不想再次体验那痛苦的悲剧，因此不愿意张开嘴。
于是教官微微眯起眼，流露顽童般的神情
「是喔～你不想吃吗？」
「……我很饱了。」
「但是吃剩不太好耶。」
「教官可以吃掉。」
「那就这样吧，不只我吃，而且要让小提吃。」
「咦……？」
……什么意思？
酒醉时的教官，总是会想到些麻烦的点子。
我注视著教官的举动，只见教官将磅蛋糕送到自己面前，吃了起来。
怎么了？到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吃吗？但我因此安心的时间只有短短一会儿。
下一瞬间，教官诱人的嘴唇就靠向我──
（嗯嗯……？）
我就这么──被她吻了。
唇对唇。
嘴对嘴。
教官太过突兀的举动让我反应不及，更别说连忙闪躲。
我发愣了一会儿──
（不、不会吧……）
理解当下状况后，我不禁面红耳赤。虽然想与教官拉开距离──
（──呜啊……）
教官已紧紧抱住我，让我无法逃离。
紧接著，彼此紧贴的嘴唇蠢动。
有东西。
是舌头。
舌头──
钻进了我的口中。
这还不是尾声。
吐出「嗯……」的炽热气息的同时，香甜的某种东西被送进我口中。
用舌头送进我口中。
（插图009）
当我理解那是教官咀嚼过的磅蛋糕，我的脸更是充斥著害臊与羞耻的炙热。
在这之后，她终于挪开嘴唇──
「嗯哼哼……」
教官妖艳地笑著。
浑身散发异样妖异的气息，但是那张脸红得有如熟透的果实。
「真的做了……」
浮现微笑的同时，教官害羞地呢喃。
「……但是，这不能怪我吧？当小孩子不愿意吃，身为负有养育义务的大人，就该像这样嘴对嘴直接喂食……对吧？」
「可、可是……」
我已经无法直视教官的脸。
甚至连正常说话都办不到──
「……唔！」
我情急之下逃出了客厅。
逃亡。
躲进自己房间里。
（接吻……）
我被教官吻了。
我靠著房门，有种强烈的疲倦。
羞耻尚未消退，害臊也还残留。
就在这时──
「──咕呵呵，真是惹人怜。」
古风的言词伴随著稚嫩的嗓音传来。
捉弄般的话语声
我吃了一惊，猛然抬起脸。
就在我的床铺上，不知为何──
「……你怎么……」
那个幼女恶魔──撒旦妮亚神气地坐在床上。
「你在……做什么……？」
我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句话。
有种周围的时间停止流动的感觉。
撒旦妮亚她──
「你觉得我在做什么？」
她如此反问我，但自己马上说出了答案。
「哎，只是来看看你的状况罢了。」
「这样啊……」
「不过我的时间也挑得太准了。真没想到在这种大白天就春心荡漾。」
「那个……不是……」
「你敢说不是春心荡漾？」
「那个……只是酒品太差。那个人一喝酒就会那样……」
「这样啊。那么就无法与她共进美酒了。」
「……反正也没这种必要吧？」
「唔嗯，那女人会做家事吗？」
「……这对话有什么用意？」
「会还是不会？」
「……虽然会，但还在修练中。」
「你说修练中？看来也没必要认可了吧。很好很好。」
我实在不懂她在说什么。
唯一明白的是，她似乎和上次同样没有敌意。
「哎，我也无意久待，这就要走了。」
「这么快？等、等一下。我会恢复原状吧？」
「当然啊，你很快就会恢复。话虽如此，在那之前为了打发时间而与那女的亲热，这样真的好吗？」
「我再说一次，不是你想的那样……」
「咕呵呵，我明白。总之，我该走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像这样来见我，没有敌意也不做什么。
虽然背后应该有什么用意，但我完全看不穿。
「哎，不久后就能告诉你了──但是目前只能说到这里。」
说完，撒旦妮亚离开了我房间。
随后我发现时间停止已经解除。
（到底是想干嘛……）
在我这么想的时候──
「……小提？」
隔著我背后抵著的房门，传来教官的说话声。
我想她的醉意肯定还没有消退。
「对不起喔，做了奇怪的事。我真的有反省了……你可以开门吗？」
传来的是道歉。
因为中间经历了撒旦妮亚突如其来的造访，让我稍微恢复冷静。
我保持警戒的同时，决定打开房门。
然后──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房门一打开，教官便扑上来抱住我。
因为酒醉状态依旧持续，一举一动都格外夸张。
在这般紧贴到毫无空隙的状况下，羞耻之情再度涌现。
「真、真的没关系……请放开我……我没有生气……」
「哎呀呀，真的吗？小提好善良喔……」
放开我之后，教官示意要我躺到床上。
「嗯哼哼～那么身为女仆的米亚大姊姊，就温柔体贴地陪善良的小提一起在吃饱后午睡吧？」
「咦？」
虽然之前在孤儿院中一起午睡过了……
上次的教官状态正常，这次则是酒醉状态。
不过很遗憾，我恐怕没有多余的心力去享受两者的差异。
我甚至一心一意想逃离这个状况，害羞地呢喃回答：
「那个……我现在不太想睡。」
「还是要乖乖睡觉才可以啊？不乖乖睡觉会长不大喔。」
「我今天应该就会恢复原状了……」
「讨厌啦～真破坏气氛。现在就好好扮演你的角色嘛。」
「对、对不起……」
「这么不会看场合，小提真是坏孩子。不乖喔。不乖！」
教官斥责般说著的同时，露出顽童般的笑容，在我脸颊上轻吻。
「哇……」
「对坏孩子就要先处罚才行喔？但是不会就这样结束了，接下来我无论如何都要哄小提上床睡觉。」
「什、什么都不做直接离开的选项……」
「哎呀，这种选项当然不存在嘛。」
……我想也是。
「这个嘛♪」
米亚教官开始环顾房内。
「嗯～有没有什么方便的道具能哄小提睡觉呢？」
「……没有。」
「嗯？不过这又是什么？」
教官似乎有了大发现。
随后她把那样物品拿到手中，仔细打量。
「这不是奶瓶吗？」
没错，是奶瓶。
前些日子，我参加特别演习时领到的参加奖。
这东西被她发现，恐怕会造成大麻烦……
「哦～没想到你竟然把这种东西偷藏在房间里。小提到底在想些什么啊？难道是想要我喂你喝奶才特地买的吗？」
教官满脸贼笑。
「这、这是误会！那不是我自己买的……」
「哎呀，用不著这么紧张地否认喔。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喔。不管小提有什么嗜好或癖好，我绝对不会反感，一定会全盘接受。好吗？」
「我、我就说不是那样了！」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明白的，好吗？」
「你根本就没搞懂啊！」
那个洋溢温情的视线是什么意思！
「嗯呵呵～那你就稍等一下喔。」
在这之后，教官依旧对我的解释充耳不闻，脸上挂著灵机一动般的笑容，手里拿著奶瓶走出房门。
……她到底去做什么？
我应该乘隙逃走吗？
在我左思右想的时候，教官三两下就又回到房内──
「你看你看，我帮你补充好了喔♪」
她手里的奶瓶中，已经装满牛奶。
在奶瓶装满牛奶又是想干嘛？我涌现这般疑问的同时──
（奇怪……可是……那不就代表……）
不好的预感顿时涌现。
就在这时──
「好了好了～接下来～」
教官靠近床铺，将奶瓶的前端递向我。
「来，小提……要喝到饱饱的喔～」
她表现出扮家家酒似的举动。
（…………）
不好的预感正中红心，我不禁愣住的时候──
教官开始想把奶瓶塞向我。
「好，来～只要喝完奶觉得肚子饱了，肯定就能舒舒服服睡著喔～」
「请、请等一下！这未免太……」
「没关系啦，用不著害臊。快点啊，快点喝嘛～小乖乖～」
「请、请更加珍惜冷静又能干的形象啊！」
这样子的教官要是让众人知道了，可会引发大骚动。
「讨厌啦，私底下干嘛在乎社会观感。别管这些了，不要再抗拒，快点喝奶奶吧～讨厌也只是嘴巴上说说而已吧～」
「我是真的不愿意！」
「嗯～那你为什么不逃走？」
「咦？」
「如果真的那么不愿意，逃离这里不就好了，小提却任凭我摆布嘛。这样子说穿了就是──」
──其实心里很期待吧？
伴随著妖艳笑容吐露的这句话，阻止了我的所有动作。
……期待？
真的吗？
我其实希望有人用奶瓶喂我喝奶……？
「好了好了，我们继续吧。喝奶的时间到了喔～」
扮家家酒持续著。
奶瓶的前端对准我的嘴巴，步步逼近。
……教官说得也有道理。
如果我真的不愿意，逃开就好，我却一动也不动。
我依旧躺在床铺上。
顺从地任凭摆布。
也许在我的心中……
（真如教官所说的……）
也许眼前的那玩意儿，真的是心之所向──
于是我不知不觉间……
「──哎呀，很棒喔～」
嘴唇含住眼前的奶瓶。
每次吸吮，沁凉的牛奶就在口中漾开。
「怎么样啊，小提，味道有没有好棒棒～？」
「……好、好棒棒。」
「嗯哼哼～赢了，终于让小提堕落到心甘情愿让我喂奶了。」
「请不要说得好像落入黑暗面一样……」
虽然把持不住接受了婴儿的角色扮演是事实。
「这先放一旁，小提，还要不要更多米亚妈妈的模拟母乳？」
「什么模拟母乳……算、算了，我就喝吧……」
虽然害羞，但我已经决定自暴自弃。
「呵呵，有种当妈妈的感觉。」
教官再度偏转奶瓶，并且欣喜地呢喃。
「只要抱在怀里，我一定会更有当妈妈的感觉吧？」
话才刚说完，教官就把我抱了起来。
紧接著再度让我叼起奶瓶。
「好了好了，尽量吸没关系喔～」
我顺从地不停吸吮。
彷佛置身真正的母亲怀里，莫名其妙地有种满足感。
至于教官本人的反应，也许是母性本能受到刺激，面露幸福洋溢的微笑。
「加油，只差一点就全部喝完了，要通通喝光光喔。」
在她的声援中我不停地吸奶，最后把牛奶全部喝光了。
「哇～全都喝光光了耶～怎么样？肚子饱了，有没有想睡觉？」
「感觉还差一点点，就快了……」
情绪平稳下来，开始有点睡意了。
只要再给我一些疗愈感，应该就能自然睡著吧。
「这样喔？那要不要吸看看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
「嗯……我的胸部。」
教官羞涩地轻语。
「……咦？」
我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似乎并非如此。
教官先是把我放到床上，随即松开女仆装的领口。
害臊而娇羞。
但动作未停歇。
我的视线无法从眼前光景挪开。
一道深谷自松开的领口处映入眼帘。
也看到了内衣。
教官将内衣往腹部的方向拉──
「看起来……怎么样？」
除了美之外无以形容的胸部，完全暴露在我眼前。
直到这时，我终于──
「你、你在干嘛……？」
我恢复了理智，焦急得手足无措。
「不、不可以这样啦！」
我自床铺站起身，连忙靠向教官。
教官只是因为酒醉而失去理智，我急著想把她的内衣拉回原位。
然而──
下一瞬间，我感觉到自己的视野急遽往上攀升。
身高正以超常的速度增长。
感觉就类似这样。
其实并非感觉，事实上就是这样没错。
我的身体似乎终于接纳了觉醒后的王之血，开始变回原本的身材。
因此，不妙的两件事同时发生了。
首先，孩童尺寸的衣物无法承受我的急遽成长而破裂，我变得几乎全身**。
而且此时我正打算靠近教官，却因身体恢复原状而失去平衡，整个人往面前的教官猛然摔倒。
很遗憾我无法避免突如其来的摔倒──
下一瞬间，弹力扑向我的脸。
我整张脸埋进柔软又丰满，而且没有衣物阻隔的双峰间的深谷。
「呜嗯……」
「对、对不起！」
「啊哈……怎么了？直接来找我吸？而且还自己先脱光……好色喔。」
「不、不是这样！这只是意外！」
「……哎呀，话说回来，小提你恢复原状了耶。都变回大人了还扑向我的胸脯，呵呵，都长这么大了还爱撒娇。不过其实没关系喔，就算长大了也不用在意。如果想吸我的胸部，想怎么吸都随便你喔。」
「我就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啊，够了，不好意思！」
「啊，等一下～！你想逃去哪里～？」
「秘密！」
我翻找衣柜随便取出几件衣服，逃出自己的房间。
身体好不容易终于恢复原状，但看来得要一段时间才能真正感受这份喜悦吧。
一小时之后──
「对不起，小提……我大概又酒醉做了奇怪的事吧？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我真心诚意道歉……真的很对不起。」
恢复清醒的教官，满脸歉意地对我低下头。
地点是客厅。
现在我们都已恢复冷静，隔著桌子彼此面对面。
「请别介意。」
我从刚才就不断重复这句话。
「已经没事了，况且事情都过去了。」
更何况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损害。
反倒是让我经历了许多奖赏般的体验。
教官应该没必要责怪自己。
「嗯……谢谢你。」
教官如此说著，抬起脸。
抬起脸之后──
她正色面对恢复原状的我。
浅浅地微笑，对我说道：
「还有……欢迎回来，长大的小提。」
「我回来了。话虽如此，只是外观改变而已，我其实一直都在啊。」
「是这样没错，我说的是心情上的感觉。」
确实心情上是有这种感觉没错。
「上次见到这样的小提，已经是一个星期前的事了。」
「有什么反常的感觉吗？」
「嗯～是没有啦，只是觉得果然还是青年的小提比较好。」
「是、是这样喔。」
「该怎么说呢，从小累积的努力和经验毫无遗漏地累积起来，就会形成现在的小提啊。这种洗炼的氛围──也许这种描述男生不会高兴，但是感觉很美，让人看了很著迷。」
「……有点害臊啊。」
没想到她会这样夸我。
夸得太过头，害我不由得害臊起来。
不过另一方面，我由衷感到欣喜。
这个瞬间让我发自内心觉得能恢复原状真是太好了。
「小提自己觉得小时候和现在哪个比较好？」
「现在啊。除了身体能力的差异之外，我小时候也没什么好的回忆。」
那时候的我遭到迫害。
当时正值人类至上主义的全盛期。
再加上对于更久远的过去完全没有记忆的畏惧。
「别说是好的回忆了，就连记忆都不存在……我是个空壳吗？」
最近时常作的梦，应该能证明我的过去并非空虚，但没有现实感。
就像是窥看别人的记忆，心灵无法满足。
「小提才不是空壳。」
「真的吗……」
「先不提过去，但现在肯定不同吧？如果你不同意，我会好好努力给你更多珍贵的回忆，好吗？」
「真的很谢谢教官。」
教官的体贴拯救了我。
尽管如此，我的过去还是一片空白，空无一物。
（当时……有谁爱过我？）
梦中的保姆看起来十分疼爱我，但又为何拋弃了我？
也许她的疼爱只是表面功夫，其实对我心怀厌恶？
也许是我太碍事？
（……拜托让我能够相信啊……）
紧抓著唯一能依靠的记忆，我想像著保姆的身影。
祈祷著那开了个大洞的过去记忆，有朝一日真的会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