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约翰尼死在了战场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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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译:铃仙(LKid:凤仙爱莉丝)、单推man(LKid:朽炑白哉)

  德语顾问:Andromeda(LKid:爱丽丝·莉泽)

  (该章标题取自达尔顿·特朗勃所著小说及同名改编电影『约翰尼上战场(Johnny Got His Gun)』)

  给即将死去的敌人最后一击是很简单的事情。

  新兵非常天真地想道。

  越是被逼上绝路的人就越可怕,无法预料他将会做些什么。

  老兵非常警惕地想道。

  未经历过战争的人和经历过战争的人、没有经验的人和有经验的人,两者之间存在巨大的差距,但他们也有一个共同的认知。

  敌人已经濒死了,不管是新兵的轻敌还是老兵的谨慎,都是以歼灭敌人为前提的表现。

  但是,他们都想错了,等待在前方的不是濒死的第三帝国的英勇士兵,不是奋起的起义军,也不是为解放而欢呼的市民。

  十几万的士兵很快就体会到了,自己不是什么士兵,只不过是祭品而已——

  ◇

  法兰西,诺曼底半岛的第一都市圣·梅尔·埃格利斯。

  约翰·史提尔二等兵吊在了这个城市最高的教会尖塔上。

  约翰所隶属的美国陆军第八二空降师为了解放被纳粹德国占领的圣·梅尔·埃格利斯,以伞兵编队的形式从高空降下。然而,约翰被气流冲走,降落失败。而且倒霉的是,降落伞挂在了教会的尖塔上,吊在空中无法动弹。

  以这般毫无防备的状态处在敌阵中央,约翰只能装作一具尸体。但是,他睁大了眼睛,眼前所发生的异常使他无法从容的去装死了。

  空降师的战友陆续倒下。并不是因为地面的迎击或者是降落地点恰好是泥沼而毙命。当他们还在空中的时候便内脏纷飞,脑袋碎裂,四肢离体。

  穿梭在部队中散播死亡的是〈白色的风〉。风在城市中肆虐,将城市上空的伞兵部队尽数射杀。飞檐走壁,身轻如燕。〈风〉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向圣·梅尔·埃格利斯降落的士兵超过一万人,然而没有一个人踩上圣·梅尔·埃格利斯的土地。

  约翰眼前的城市被血染红。之所以会被染成红色,不仅是因为空中落下的血与肉,恐怕连城市里的市民也被〈风〉给——

  〈风〉察觉到了这边。当约翰意识到的时候,〈风〉已经从屋顶跳到塔上向约翰逼近。约翰立刻闭上了眼睛。这并不是在装死,只是不想亲眼看到自己的死而已。

  随着摇晃,约翰的身体都会撞在墙壁上。降落伞的绳子吱吱勒紧,疼痛不断折磨着约翰。

  不过,约翰还活着。不知为何,充满杀意的〈风〉只是轻轻地从他旁边掠过,没有任何的举动。虽然因为余波的冲击差点死掉,但并没有被杀。

  「真是意外。看来你今天不该死呢。」

  从约翰的头顶传来了轻快的声音,仿佛根本就没把这里当做战场。

  「本以为绳子会断掉,结果没断。本以为绳子会勒住脖子,结果没有勒上去。很厉害呀,你现在的样子和运气,我都想当做石像留在这里了,说不定会成为观光胜地。」

  约翰用手强按住想要睁开的眼睑,不能去直视声音传来的方向。直觉告诉他,不能去装死。

  「啊,你不用这么害怕。原本就被命令要留下一个人。既然如此,就留下你好了。所以……」

  风轻柔地落下。不由轻信了那亲切的话语,手上的力气缓了下来。

  「一直睁开眼睛吧。」

  就这样,看到了风的真正身份。一瞬的交错就使手垂了下来,视线再度敞开。仅是这数秒的邂逅,抵抗的想法以及想要活下去的意志就尽数消失了。

  降落的伞兵部队再次四分五裂。原因是〈风〉……不,是人。那股〈风〉其实是一个人。如风一般迅速,在城市中盘旋。比降落的速度还快,无视数量,击杀着伞兵。太荒唐了。然而这份荒唐却是活生生的现实。

  一万对一。

  身穿纳粹亲卫队军官服的独眼……应该是少年。说不定也可能是少女。不管性别如何,前面都应该加一个美字。这般虚幻美丽的存在正随意进行着杀戮。身穿降落伞的士兵落到地面就算游戏结束。他就好像在享受着这种规则的游戏一般。那么说的话,自己算是幸运角色吗。

  约翰现在反而憎恨起作为生命线的降落伞了。如果简简单单断掉的话,就能直接终结了。他不想看这样的光景,也不想将这一幕传述给后世。

  ◇

  一九四四年六月,联合军发起了对德国占领区的反攻,诺曼底登陆战开始。联合军的成员有美国、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他们选择的战术是从陆海空同时攻击。对手只剩下纳粹德国,用压倒性的兵力进行压制的选择并没有错误。

  若要说错误的话,那就是大多数将官没有相信前线的士兵和特派员从苏联打探来的情报。

  圣枪十三骑士团。原本由海因里希·希姆莱随性创建,模仿骑士的社交俱乐部。但是,现在黄金之兽·莱因哈特·海德里希所率领的圣枪十三骑士团是货真价实的超人和魔人所组成的军团。团员每个人都拥有强大的力量,甚至不能用一骑当千来形容。莫说希姆莱,甚至连总统阁下都无法完全驾驭他们。

  对于这样的报告,联合军的将官一笑置之。画漫画的混进前线来了么,拿这种东西来扰乱军心,简直荒唐无稽。与真正和纳粹德国对峙过的苏联不同,他们基本没和纳粹德国实际交战过,所以这方面的实感非常薄弱。

  于是,悲剧开始了。

  圣枪十三骑士团成员分驻各个诺曼底半岛的要地。他们每个地方只有一个人而已。然而,就是那一个人将冲锋向前的士兵们轻易打倒。

  斩杀。刺杀。砍杀。锤杀。烧杀。

  无论什么样的最新型武器在他们面前都毫无作用。当然,所谓的数量只会让他们感到厌烦而已。

  前来迎击的骑士团成员每个人心中所想的都不一样。有人将这当作任务来严格奉行,也有人高兴的将血与肉洒在脸上。但是在他们当中,最能将任务以自己的方式消化,并加上自己风格的唯有她而已。

  圣枪十三骑士团 黑圆桌第八位 卢萨鲁卡·休维盖琳。她既不是军人也不是狂人,是圣枪十三骑士团里唯一的魔女。

  魔女所在的位置是连接圣奥诺里讷—德佩尔泰与滨海维耶维尔的海岸线奥马哈海滩。

  这个地方后来被称为染血的奥马哈。

  ◇

  红色的头发随着海风飘扬。

  「真是的~正因为这样,我才讨厌海。」

  卢萨鲁卡慵懒的整理好被吹乱的头发。今天的海风有些大。

  身材娇小,外表很容易亲近的美少女。看到海边与风嬉戏的卢萨鲁卡,一般人都会被治愈。像这样整理头发的样子也像小猫洗脸一样可爱。

  不过,小猫是非常纯洁,内心不受管束的生物。正是因为纯洁再加上不受管束,就会导致小动物下手不知轻重,暴虐成性。

  卢萨鲁卡坐在了德军挖的战壕上。战壕前的海滩可谓是地狱的景象。海水和沙子都是红色。进攻奥马哈海滩的可怜士兵们所流出的血则是红色的原料。

  首领莱因哈特·海德里希向参加防卫战的黑圆桌成员发出了一个命令。

  由卿等来展现——

  对于这简洁的命令,他们分别以自己的方式去理解,然后做出实际行动。

  忠实的军人展现了力量。

  残虐的狂人展现了鲜血。

  魔女卢萨鲁卡展现的是绝望。

  登陆艇在距离海岸很远的位置就被拦下,士兵们无法用坦克做掩护,只能向无人的海滩发起突击。紧接着,陆续死亡。

  有些人全身都被埋进沙子只露出头部,被狂乱的同伴们踩死。

  有些人被肆虐的影子吞没。

  有些人被锁链锁住,窒息而死。

  有些人被突然出现的针墙压死。

  这些全都是卢萨鲁卡的魔术。是她在数百年前学会将其他人的灵魂注入影子来使唤,操纵食人影的魔术。另外还有圣枪十三骑士团副首领梅尔克利乌斯授予的高等魔术永劫破坏。这幅惨状是由两种魔术所造成的。梅尔克利乌斯可以算是莱茵哈德唯一的盟友。

  圣枪十三骑士团所有人都被梅尔克利乌斯施加了永劫破坏,从而可以使用魔导的力量。力量的源泉来自接受了庞大想念的圣遗物,不管是信仰还是怨念,一概包含在内。通过和圣遗物在灵体方面的连接,就能得到魔人的力量。卢萨鲁卡的圣遗物是折磨过无数少女的拷问日记,『血之伯爵夫人(Erzsebet Bathori)』。这本日记是恶名昭彰的伯爵夫人伊丽莎白·巴托里所写,她为了得到永恒的美貌,以少女的鲜血来沐浴。

  卢萨鲁卡与血之伯爵夫人连接,可以自由自在的『形成』无数拷问器具。奥马哈海滩已经成为了堆满拷问器具的巢穴。

  士兵们的声音随着海风传来。

  老兵掩护新兵,尖叫声此起彼伏。

  当死亡降临到头上,四散奔逃的士兵所发出的悲鸣。

  恸哭声震撼人心。

  两位互相掩护对方的士兵被一同关进了铁处女里面。

  以圣女为模型的人偶里嵌着无数榨取人血的铁针。特化了抽血与施加痛苦,可谓是伊丽莎白·巴托里代名词的拷问器具——铁处女。

  铁处女强行将两人困了进去,从里面渗出来的鲜血将沙滩染得更红了。

  「两人一起欢快的上路咯!在战场上和朋友一起在女人的怀抱下而死,还有比这更幸福的死法吗?肯定不会有。」

  不是在开玩笑,卢萨鲁卡是真心这么想的。被杀的怨恨可别找错人。对士兵来说,得到这最完美的死法反而应该发出感谢才对。丝毫没考虑过被留在家里的女人,在战场上和战友一同战死,是士兵的一种荣耀吧。

  不然的话,被留下的女人未免太悲哀了——

  「没错。嗯。这样大家就都开心了。这是慈善事业。当然,干活最多的我是最开心的啦。」

  卢萨鲁卡原地转圈,笑着摆出了姿势。她欢快地将突然涌出的阴暗感情甩得一干二净。

  其他暂且不论,最开心的确实是卢萨鲁卡。

  在这奥马哈海滩上,战死的士兵们的灵魂全都被纳入卢萨鲁卡的体内。这不是满足感和充实感的比喻,而是她真的将灵魂都吸收了。

  永劫破坏的术理,其中心便是灵魂。通过杀死其他人,将对方的灵魂纳为己用。杀一百人能得到一百人份,杀一千人就能得到一千人份。

  灵魂是使用永劫破坏的燃料。而且,通过吸收他人的生命,**、感觉以及生命都会得到强化。不过,像现在这样收集灵魂并不是为了单纯的强化**,而是为了获得更大奇迹的关键……

  总而言之,用上这奥马哈海滩上所有士兵的武器也无法伤到卢萨鲁卡分毫。若想打倒圣枪十三骑士团的成员,必须要有某种魔术干涉,或是能掌控所有圣遗物的诅咒之力。

  也就是说,现在在奥马哈海滩上的卢萨鲁卡是完全无敌的开挂模式。海滩上的任何一个士兵都不符合胜利条件。

  「好无聊……再稍稍暖和一些的话,就可以在海里游泳了。不过,为了应对突发情况而准备了泳衣!而且是能让青少年心跳☆脸红的性感款式!……没有带来,况且又没人看。」

  理解到了自己的胜利,卢萨鲁卡表现的十分从容。

  但是,她的败北条件冲垮了德军建起的战壕和防护壁,突然出现在了面前。

  「你好啊,安娜。」

  大多数团员都会以卢萨鲁卡的魔名——魔女铁锤来称呼她。称呼她为安娜的,只有一个人。

  「施莱伯!?」

  卢萨鲁卡叫出了闯入者的名字。既没有用假名字卢萨鲁卡,也没有用魔名魔女铁锤。只有他会用安娜这个本名来称呼她。

  圣枪十三骑士团第十二位,白骑士·沃尔夫冈·施莱伯。他作为组织里的三名大队长之一,正以至近距离盯着卢萨鲁卡的脸。不管是那洁白的皮肤和头发,还是那如同天使般的容貌,全都美极了。但是那份美丽绝对不能触碰,就像即将爆炸的火药库一样,会危及自身。

  「你担当的区域是内陆的圣·梅尔·埃格利斯吧?来这边没关系吗?」

  你走出担当区域了。做出这般询问的卢萨鲁卡的表情有了在战场上的紧迫感。

  「嗯,我知道。不过,那里已经没人了。」

  「没人了?」

  「我把从空中落下来家伙都打烂了,等回过神的时候,都已经结束了。觉得有些寂寞,于是就来了。」

  这是当然的。当知道下面是比地狱还可怕的狩猎场,谁都不会再敢下来了。若是巧妙诱导,最多能持续三阵左右。可施莱伯完全没有考虑过留情。

  他是个狂人。

  「不过,留下一个人了哦。吊在那里很有意思。安娜之后也可以去看看。」

  施莱伯表示留下了一个活口。为了展现力量,最少要留下一个证人。只有莱因哈特的话能制约施莱伯。如果是莱因哈特的命令,他也能好好理解。

  无法驾驭的狼向卢萨鲁卡发出了没规矩的请求。

  「呐,安娜,能把这里让给我吗。」

  非常单方面的请求。

  卢萨鲁卡在这奥马哈海滩上做了诸多的准备,制定了相应的计谋。简要来说,这里是她创建的狩猎场。放跑自己猎物的施莱伯不仅把这狩猎场搞得一团乱,而且还说要把这里让给他。

  这种单方面的话怎么可能会让人接受。

  「……好吧。」

  然而,卢萨鲁卡非常轻易的就让出了努力的成果。就像蚂蚁将用来过冬的财产让给放荡不羁的蝈蝈一样。

  「谢谢你,安娜。」

  施莱伯笑着牵起卢萨鲁卡的手。卢萨鲁卡的笑容则是非常不自然。

  「你果然是——」

  果然是什么。施莱伯还没说完,也没来得及去问他,他就奔向了奥马哈海滩。不管是士兵还是卢萨鲁卡设置的陷阱都在疾风面前化为了粉末。从粉碎的铁处女里面,掉出来一个满身是洞的男人尸体。

  施莱伯作为大队长,地位和实力都在卢萨鲁卡之上。在骑士团中,虽然卢萨鲁卡是第八位,施莱伯是第十二位,但这数字不是实力的排序。现在的第一位是莱因哈特,而副首领梅尔克利乌斯则是第十三位。

  卢萨鲁卡退让的理由不是因为这些。

  施莱伯有决定性的缺陷。他既没有伦理观也没有常识。即便是同为狂人,都会嘲讽施莱伯那压倒性的狂气。

  若是在这里抵抗的话,卢萨鲁卡的存在就会给施莱伯留下深刻的印象。结果无法预料。他是只野兽,不管是善意还是敌意都会一概吞噬。

  哪怕自己陷入了绝境,如果援兵是施莱伯,那就绝不能去依靠。绝对要记住。陷入绝境的我,可千万不能做那种傻事——

  卢萨鲁卡将设置的陷阱全部解除。她已经不想和奥马哈海滩以及施莱伯有任何牵涉了。

  「对了……机会难得,去看看那个可笑的生还者吧。」

  卢萨鲁卡转身离开。说不定因为施莱伯的消失,空降作战会重新开始。虽然可能性不大,但能当作一个理由,说服自己离开这里。

  沃尔夫冈·施莱伯直到后面的柏林陷落,总共杀了十八万五千七百三十一人。这个纪录不管是作为骑士团的一员还是一个人的杀敌数,都是人类史上最大的数字。

  卢萨鲁卡在奥马哈海滩上积极收集的数千人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小数量而已。

  ◇

  于是,联合军发起的诺曼底登陆战,D日迎来了暗淡的结果。

  圣枪骑士团最慢的人也在几天之后撤退,联合军在一个月多之后才登上欧洲大陆。他们陷入未知的恐怖中,无法进军。

  由于进军缓慢的影响,导致苏联军进入了柏林。他们亲眼目睹了圣枪十三骑士团的能力以及市民集体自杀的异常景象。

  然而,随着纳粹德国的覆灭,圣枪骑士团也消失了。他们并不是被击杀,而是随着柏林的陷落,失去了踪影。

  东西的大国成为了涂有耻辱标记的胜利者。

  圣枪十三骑士团被当成未曾存在过,历史上也没有那个名字。最多就是他们的名字被当成战犯来记录而已。

  某种意义上是为了掩盖屈辱。但是,如果再过多的去谈论他们,可能会导致好不容易失去踪迹的骑士团又重新登上正面舞台。各国这么做的根源是因为深植在内心里的恐怖。

  然而,一年、十年……时间冲淡了屈辱,世界忘记了那份恐怖。

  数十年后,作为两大国家的美国和苏联都深信自己是光彩的胜利者。其他的国家大概也都是一样。就连被一分为二的德国也忘记了他们。

  但是,一个男人的证言,穿梭在战场上的不死身士兵的传说将这天真的错觉击成了碎片。

  圣枪十三骑士团依然存在。

  带着战争的记忆,新一轮战争火种正若隐若现的六十年代。

  世界再次知晓到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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