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究竟是什么？

  进一步来说，加护是为了什么而存在？

  戴密斯神造出加护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换句话说，这是在问神明创造这个世界的意义。

  既然古代妖精对加护的理解进展到能够操作加护，他们应该知道那个答案。

  「勇者」是仅仅让一个人背负世界命运的加护。

  谁受得了这种没道理的宿命啊！

  我不晓得这世上有几千万，还是有几亿人，不过无论有多少人活在世上，这些人全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

  尽管如此，在世上某处出生后便已注定结局的，仅仅一个人的故事，居然会决定所有故事的命运。

  以人类的视角来看，「勇者」就像为了世界而存在的活祭品一样。

  同时以神的视角来看……这世界也像是为了「勇者」而存在的舞台。

  当时我为了露缇而调查「勇者」，是想知道「勇者」到底是什么……

  可是对于选择慢生活的我来说，「勇者」的意义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也是一样。

  假如没有「勇者」，想必就无法打倒位在大海另一边的魔王吧。

  可是，人类势力后来也恢复强盛，单靠人类也能赶走魔王军并且守护这个大陆。

  以战争的结果来看，这样子就很好了。

  或许有一天造船技术与航海技术会更加发达，进而在将来引起规模更大的战争，人类也会在那时打败魔王，但那种事情留给将来即可。

  现在只要能守护自己的家人就够了吧。

  ＊ ＊ ＊

  响起「啪叽」一声。

  「灯亮了啊。」

  遗迹的走廊再次亮起灯光。

  「……感觉这座遗迹的寿命不长了。」

  探索遗迹的进度也推进许多。

  我们在里头看见的是遭到舍弃的各种设备。

  装怪物的水缸也有一半以上遭到废弃，没有功用了。

  有些看起来是在很久以前便已废弃，不过就腐朽的程度来推算，应该也有许多水缸是在最近几个月才遭到废弃。

  几个月前似乎发生过缩短这座遗迹寿命的重大事件。

  ……原因恐怕就是露缇和阿修罗恶魔锡桑丹侵入此遗迹吧。

  「这座遗迹的魔力因此大幅消耗。」

  「所以打倒奇美拉的装置才没有正常运作呢。」

  「因为那个魔法兵器会释放大量魔力。想必是途中发生耗尽魔力的情形，让整个设施的机能出现了缺陷吧。」

  「那又为什么会像这样恢复照明呢？」

  我以推测回答莉特的疑问：

  「大概是进一步舍弃了几项很消耗魔力的设备，目的是为了守住真正重要的遗迹中枢部分。」

  「就像蜥蝪自己断尾求生一样呢。」

  「是啊，简直像个生物。」

  造出这座遗迹的种族在很久以前就已灭亡。

  可是这座遗迹却不惜割舍自身一部分也要延长寿命。

  明明已经没有任何人会使用这座遗迹了。

  ……不，正是因为它的寿命延续到今天，我们才能知晓关于「勇者」的事情。

  这座遗迹就是为了让别人知道造出自己的创造主是谁，才一直活到现在……我想着这样的事情，在此遗迹当中前进。

  ＊ ＊ ＊

  「差不多要到最深处了啊。」

  我看着眼前似乎很坚固的门扉这么说道。

  「你怎么会这么想？」

  梵觉得不可思议地如此询问。

  「这是直觉。」

  「说是直觉……那很准确吗？」

  「还满值得信赖的喔。」

  我至今探索过好几个遗迹。

  这样的经验能猜出遗迹构造的固定模式，以直觉预料之后的构造。

  「梵的冒险大多都是提高加护等级，所以还要好一阵子才能培养出这种直觉吧。」

  「是这样吗？」

  梵好像不太相信。

  这么说来，不晓得露缇的情况是怎么呢？

  她也去过满多地方冒险，不知道有没有培养出像我一样敏锐的直觉？

  我希望总有一天，大家可以一起去某个已被攻略，十分安全的遗迹观光。

  聊着以前冒险者遗迹的回忆，并且在遗迹里头四处看看好像也满有趣的。

  至于现在，先专注在眼前的门上吧。

  「莉特，麻烦你了。」

  「交给我吧。」

  莉特靠近门扉调查。

  「这门有上锁喔。看起来比其他的锁复杂，我看看能不能撬开。」

  莉特这么说完努力了一阵子，可是──

  「啊──！没办法！这道门根本就不是设计成可以打开的吧！」

  莉特高举双手认输并喊叫。

  「要交给菈本妲吗？」

  「是啊，这锁超出我的能力了。」

  莉特看着坐在梵肩上的菈本妲。

  梵点头对菈本妲搭话：

  「可以麻烦你吗？」

  「当然，为了梵我什么都愿意做！」

  菈本妲受到梵委托后心情变得很好。

  她就这样带着好心情打算驱使精灵……

  「等等，菈本妲要是驱使精灵，不就会像刚才那样连不用开锁的地方都解开吗？」

  爱丝妲急忙跑至梵他们的身边。

  喀当！

  门突然震动。

  大量的尘埃落至地面，门扉逐渐打开。

  看来那并不是单纯的一块门板，它的构造十分复杂，要将组成门扉的各种零件依序解开才能开门。

  这构造也太厉害……就算强如莉特也无计可施呢。

  「打开了啊。」

  「打开了呢。」

  爱丝妲与梵惊讶地这么说。

  「爱丝妲小姐，你怀里有什么在发光。」

  「什么？」

  爱丝妲把手放进铠甲下的口袋，拿出散发微弱光辉的勇者之证。

  「勇者之证有所反应啊。」

  「看来那东西就是这道门的钥匙。」

  勇者之证是钥匙啊。

  这个设施与王都的勇者遗迹有所关联吗？

  「勇者之证是只有『勇者』才能拿到的物品。这代表前面是只有『勇者』可以进入的区域。」

  「要是没有攻略存放勇者之证的遗迹就没办法进去呢。」

  爱丝妲与莉特点头表达同意。

  可是真的是那样吗……？

  假如这里是神建造的遗迹，或许是有可能如她们所说，但是打造这地方的人可是古代妖精。

  总觉得只有「勇者」可以进去不太合理。

  强化「勇者」加护的勇者之证。

  或许就是因为它具有强力效果以及仅有「勇者」才能得手的特性，我们才不会积极思考它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存在。

  想得更单纯一点，它就是难以复制又很安全的钥匙……

  虽然没有确切的答案，但至少有一件事情是确定的。

  「戴密斯神的目的和古代妖精的目的不一样啊。」

  不晓得古代妖精在「勇者」身上看见了什么样的意义呢？

  ＊ ＊ ＊

  这座遗迹当中一定还有许多为「勇者」所准备的各式物品。

  那些物品大多因为经年累月而陷入功能不完善的状况，或者是我们的知识没能了解那些物品的价值，因此没有理会吧。

  可是眼前这个物品我们真的无法视而不见。

  「又是降魔圣剑啊……」

  过了刚才的门扉，道路分成左右两条。

  两条路的最后都有道门扉。

  我们目前所在的位置是左方那道门后的房间。

  若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勇者」的武器库。

  「降魔圣剑有二十四把，勇者之证有十一个，除此之外的铠甲和头盔、盾牌等物品想必也都是给勇者的装备，只是在人类知晓的传说中被遗忘了而已。」

  为了勇者所准备的传奇装备就像在店里头陈列般摆放着。

  圣方教会的圣职人员看了应该会昏倒吧。

  我观察爱丝妲的样子。

  「……原来如此啊。」

  爱丝妲靠近圣剑后拿起一把。

  「你还好吧？」

  「雷德，如果你是想打倒魔王的神明──」

  爱丝妲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对我发问。

  假设自己是神明的问题，在圣职人员之间想必是被视为禁忌的设想吧。

  可是爱丝妲看起来一点也不在乎这种事情，继续问道：

  「你认为该用什么方式将圣剑赋予人类，才能以最有效率的方式打败魔王？」

  「我想想啊……会让『勇者』的每一个伙伴都拿到圣剑吧。或者是教导人类如何打造圣剑。」

  「说得对，可是神并没有那么做。神的旨意是区区人类所无法企及的。」

  爱丝妲看着圣剑的剑刃点头。

  「这是把好剑，与露缇先前持有的降魔圣剑平分秋色。」

  「爱丝妲。」

  「我不晓得神的旨意，可是能够理解古代妖精的想法。他们的思考方向应该和雷德一样吧。」

  「这代表我们也能使用那把剑吗？」

  「对。这应该是降魔圣剑，更精确的说法是锡桑丹用过的神•降魔圣剑的仿造品，已经改造成无论是谁都可以使用了。」

  「圣剑的仿造品……」

  「也不必那么惊讶。透过只有勇者能使用的圣剑得到知识以后，当然会想制造人人皆可运用的兵器。」

  爱丝妲放下圣剑。

  「古代妖精的魔法长枪以及量产型的降魔圣剑，两者大概都能在讨伐魔王时派上用场吧。」

  「爱丝妲你好冷静，真令人意外。」

  「毕竟我一直在思考关于神与加护的事，也隐约能够确定古代妖精们所知晓的『勇者』的意义。」

  爱丝妲好像十分笃定。

  「『勇者』的意义……」

  「顶多就是古代妖精所找到的答案。」

  我还是不晓得。

  自己静静深思的时候，看见梵充满兴趣地往圣剑靠近。

  「这就是降魔圣剑……」

  「别碰它！」

  我不禁大声喊叫。

  梵讶异地看着我。

  「抱歉叫得那么大声。可是以前露缇碰触这遗迹的圣剑，就发生了失控的情形。」

  「失控！」

  锡桑丹最后的策略是让露缇触碰神•降魔圣剑，让她被「勇者」夺去自我。

  露缇也因此想斩杀阻挠她作为一名「勇者」的我和媞瑟。

  对于露缇而言，那想必是很痛苦的记忆吧。

  「没问题的。」

  爱丝妲拿起圣剑说道：

  「这把圣剑并没有会让『勇者』加护失控的那种力量。」

  爱丝妲对梵递出圣剑。

  梵保持警戒，并且慢慢接过圣剑。

  「……！」

  梵的面容浮现惊讶的感情。

  「感觉涌起好强一股力量！这就是戴密斯神为打倒魔王而赋予『勇者』的圣剑！」

  「的复制品。」

  对于梵的感动，爱丝妲冷静地纠正他。

  「如你们所见，就算梵拿在手上也不会强化『勇者』加护的冲动。」

  「古代妖精把强化『勇者』冲动的功能拿掉了吗？」

  「毕竟若用逻辑思考，那种能力只会碍事啊。」

  爱丝妲的嗓音不带感情。

  「爱丝妲，还好吗？你在这座遗迹里究竟理解到了什么？」

  「雷德你应该也马上就会明白。」

  爱丝妲的态度令我和梵为之困惑。

  可是爱丝妲嘴角浮现笑容后，环视梵和其他伙伴。

  「来，这里是保管着最强武器防具的武器库，把需要的数量带走吧。」

  梵除了圣剑以外还拿了一套装备。

  亚尔贝也在爱丝妲的建议下换穿一套铠甲。

  爱丝妲将圣剑佩至腰际。

  「这刚好可以当成长枪折断时的备用武器呢。」

  虽然是古代妖精制作的仿造品，依然也是勇者传说里传颂的降魔圣剑。

  爱丝妲现在已经离开圣方教会，可是她一直以来担任圣职人员，将圣剑当成备用武器实在不像她会有的态度。

  ……接下来就是最后的房间了。

  ＊ ＊ ＊

  古代妖精遗迹，勇者管理局最深处。

  莉特硬是把门锁撬开。

  里面排列着三张长桌，还有某个球状物体飘浮在空中……这大概是世界地图吧？

  「地形多少不太一样，大概是因为这是几千年前的地图……不，也有可能是我们的地图不正确吧……真厉害啊。」

  我靠近世界地图。

  轻轻用手碰触后，碰触的部分便向外浮出并扩大。

  这似乎是魔法幻影。

  应该不是用来假造现实情境的幻影，而是为了自由变化而造出来的幻影。

  嗯，这种运作方式或许也能运用在现代魔法。

  「最后一个房间里只有世界地图吗？」

  达南一副觉得扫兴的样子。

  「『勇者』的秘密之类的在刚才的武器库就结束了吗？」

  「……喂，这地图上面画的黑点与文字是什么啊？」

  「啊？这是佐尔丹的某个地方吧。」

  而且被扩大的那一块地图上出现了大量黑点。

  我和达南摸不着头绪。

  「……这样啊。」

  仔细观察后我马上就察觉了。

  「这是人类。」

  「什么意思？」

  「仔细看，这黑点聚集的地方是城镇吧？」

  「看起来是这样啦。」

  「……这地图还可以扩大啊。」

  地图的操作方式很直觉。

  碰触扩大后的地图，就会再进一步扩大。

  将扩大的部分按进去就会恢复原状。

  好方便的魔法。

  「真是厉害，可以看见每一个人的行动。」

  在道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们。

  停留在路边摊的人们、聚在一起聊是非的人们、在教会听从教诲的人们……

  「有这种设备，就能完全理解部队动态之类的资讯了。」

  我觉得指挥军队时会烦恼的事情，百分之九十九都能靠这个地图解决。

  这玩意儿如果能带着走，应该就能打造出无敌的军队……放在佐尔丹这边境的地底深处真是暴殄天物。

  「唉，这个文字是什么？」

  梵指向地图询问。

  移动的人们身边显示着小小的文字。

  「不知道是什么呢……嗯，有些我看得懂。」

  「你看得懂啊？」

  「单词是看得懂……这大概是『斗士（Warrior）』。」

  我在关于古代妖精加护的文献上看过。

  古代妖精似乎也和人类一样，最多的是「斗士」，之后似乎是「战士（Fighter）」或「魔法师」那一类下级加护较多。

  文献中有腾写意思为「斗士」的古代妖精文字，所以我记得。

  「也就是说，这座遗迹能够使用『鉴定』技能吗！」

  梵惊讶地叫出声。

  不过梵会惊讶也很正常，我也满惊讶的。

  看出对方「加护」的「鉴定」，是只有「贤者」和「圣者」这两种加护才能使用的技能。

  古代妖精单靠这种不必经由加护的魔法就重现那种技能。

  不对，这还不是单纯重现，而是「鉴定」世上所有人类，规模大得不得了的魔法。

  「……古代妖精？」

  我看漏了十分重要的事情。

  眼前的地图上显示的是人类的加护。

  里头没有怪物或动物的加护。

  我先扩大佐尔丹周边，然后将我们所在的古代妖精遗迹的房间扩大。

  那里显示出六个点，或许因为「勇者」十分特殊，显示上有特别强调。

  不过我们这里有八个人，所以还少了两个。

  其中一个应该是菈本妲，因为她是仙灵嘛。

  另一个是谁？

  「没有亚兰朵菈菈。」

  身为高等妖精的亚兰朵菈菈不在上面。

  这上面显示的是人类，亚兰朵菈菈没在上面很合理。

  可是归根究柢，这为什么只有显示人类？

  「既然是古代妖精制造的设备，没有显示古代妖精很奇怪吧？」

  关于古代妖精时代的人类繁荣程度，并没有留下任何纪录。

  不过在数百年前，木妖精时代的人类是只有部族国家的弱小势力。

  这样的人类在古代妖精时代不可能拥有庞大的势力。既定的理论是说当时的人类是过着原始生活的蛮人（Barbarian）。

  为什么需要显示那样的人类的加护？

  我对我们当中，唯一见过古代妖精的菈本妲发问：

  「菈本妲，麻烦你告诉我一件事……古代妖精的耳朵比较像我，还是比较像亚兰朵菈菈？」

  「耳朵？如果是说那阵子很啰嗦的家伙们，和你们一样有着小小的耳朵喔。」

  菈本妲边说边指向我的耳朵。

  「原来如此，根本没有什么古代妖精啊。」

  对菈本妲来说，人类和妖精只有些微差异。

  所以她并没有思考言语代表的意义吧。

  会在意是古代人还是古代妖精的只有当事人而已。

  「是人类造出这座遗迹的啊。」

  「原来如此呢。」

  听了我说的话，爱丝妲似乎认同地这么说道。

  回想起来，爱丝妲之前就在调查桌子附有的古代妖精装置。

  「比起古代妖精那种神秘种族，设想这里是思路与我们相同的人类所打造的，就更容易理解这个勇者管理局的目的。」

  「目的……」

  「嗯，看起来是有办法操作。」

  「你知道怎么操作吗？」

  「我也是学过魔法知识的法术能手。可是尽管如此，也只能理解一小部分的功能。设计成无论谁都能上手的图示帮了我大忙。」

  爱丝妲以魔力操作装置。

  装置马上就出现变化。

  「地图上的点移动了？」

  爱丝妲操作装置后，代表人类的点便大幅度地移动。

  「这个房间变成没有任何人……我懂了！这是过去的纪录啊！」

  「对，我把范围调整至一年前了。」

  「……真是厉害，连过去的状况都能知晓啊。」

  「我想雷德应该也在佐尔丹。」

  「是这个吧！那是我还没有店面，在佐尔丹的连排房屋居住的时期。」

  我将佐尔丹扩大，从里面指出其中一个点。

  「这一定是过去的纪录没错，那就来看看我的推测正不正确吧。」

  「推测……？」

  地图上的人类迅速地闪烁。

  人类的数量一直减少。看来是进入木妖精的时代了。

  这是高速驰骋的历史幻影。

  然后人类的数量在某个瞬间爆发性地增加。

  「这是什么情形，全世界满满的人类，甚至连暗黑大陆都是！」

  「与造出这座遗迹的时代相同……应该是进入了人类的全盛期。」

  爱丝妲继续操作。

  这次是细微地更动时间。

  「出现了，是『勇者』和『魔王』。」

  地图上强调出两个点。

  「『魔王』虽然不是人类，但因为很特别而被强调出来。」

  「应该是这样没错，考量到设计这地图的目的，这样子也很正常。」

  爱丝妲接下来也慢慢地回溯时间。

  「人类支配的范围遍及暗黑大陆的时期所诞生的『魔王』受到『勇者』与人类的包围，很快便遭到讨伐。」

  「……只有一瞬间啊。」

  「在这种时代，『魔王』充其量只是人类能够应对的灾害。」

  「这是件好事吧？」

  「是啊，没有人因为『魔王』而牺牲。」

  可是梵好像不能接受这说法而插嘴：

  「但若是这样，『勇者』与『魔王』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对于梵说的话，爱丝妲表达同意：

  「那就是人类所导出的答案。并非将神赐予的试炼交托给「勇者」，而是打造出绝对可以取胜的机制。世界不会再因为『勇者』的存在而有任何变化。神创造了『勇者』与『魔王』这两种最重要的加护，可是那样的重要性也是人类从『勇者』身上剥夺战斗的原因。」

  爱丝妲进行与先前相反的操作。

  「勇者」短暂的冒险开始，然后马上结束。

  「勇者」打倒「魔王」之后，好像就一直待在这个勇者管理局里头。

  这代表……原来如此。

  「『勇者』要是待在外头，就会因为不得不拯救他人的冲动而发生冲突。勇者管理局会在这么深的地方，就是为了将『勇者』与外面的世界隔离吧。」

  「对，我也察觉到了这点。」

  原来爱丝妲发觉到的就是这个，她是因为这样才那么钻牛角尖吧。

  面对「勇者」与「魔王」这样的威胁，如果有高阶技术该怎么做？

  答案就是这个勇者管理局。

  也就是说，这是管理「勇者」的人生，让「勇者」没有冒险也不去战斗的设施。

  「怎么会……『勇者』的人生怎么可以这样，我没办法接受啊！」

  梵如此大喊。

  梵的信仰是要尽好身为「勇者」的责任，所以他想必无法认同那种「勇者」的存在方式。

  「你没必要接受，我们只是说以前是那样而已。」

  尽管爱丝妲说了这样的话，梵还是受到打击。

  神所创造的名叫加护的系统。

  古代人类已经掌握那种系统。

  「我以前曾经想过，如果是出自神的旨意，就算『勇者』为世界牺牲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爱丝妲望着在纪录中出生并迈向死亡的「魔王」和「勇者」并且这么说：

  「但那种思维导致的就是这个，单纯为了不停重复的现象而遭到消耗的『勇者』。这绝对不是能带给人们勇气的存在。」

  「……应该就如爱丝妲所说吧。不过古代人类单纯是为了减少损害，进而采取最有效率的方式。」

  「是啊……犯下过错的不是人类，而是戴密斯神。」

  身为圣职人员的爱丝妲……否定了神的作为。

  伙伴们都为此感到惊讶。

  不过我能理解爱丝妲的心情。

  「戴密斯神一定在『勇者』与『魔王』的战斗中寻求着某种事物。可是他寻求的一定不是这种『勇者』与『魔王』毫无意义地持续的战斗。演变成这种形式的时候，戴密斯神就该放弃『勇者』了。」

  如此说道的我看向梵。

  梵好像很担忧地看着不停变化的地图。

  菈本妲依偎着那样的梵，打算温暖梵那颗变得冷却的心。

  「梵。」

  「雷德先生……『勇者』的意义是什么呢？你明明说来这里就会找到答案，却害我更加迷惘……」

  「古代的人类是把『勇者』当作手段，用来解决『魔王』这种定期发生的灾害。这种思考方式很合理。」

  「可是我讨厌那样的『勇者』！」

  梵斩钉截铁地这么说道。

  「可是以宏观视野来看，这也可以说是完成了加护的责任。虽然是绝对会取胜的战斗，没有留下任何冒险与传说，不过对抗了邪恶。」

  「可是那样不对！我的内心觉得勇者不该那样！」

  我同意梵所说的话，露出微笑并回应他：

  「既然如此，把这当成答案不就好了吗？」

  「你说答案……」

  「意思是，想成为怎样的勇者就由梵来决定。我认为梵只要选择自己希望的生活方式即可，无论要成为怎样的勇者、要度过怎样的人生、要迎接怎样的结局都没关系。」

  我会希望梵知晓关于「勇者」的事情，并不是要梵当个正义的「勇者」，而是希望梵能以自己的意志活出自己的人生。

  「勇者」的冲动很强烈。

  梵今后一定会被「勇者」束缚，难以自由自在地生活吧。

  尽管如此，我还是希望梵不要放弃自己的人生。

  就算梵要度过加护所寻求的人生，我也希望那是梵自己的意志所选择的人生。

  「……我不懂。」

  梵垂头低语。不过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表情上展现出了决心。

  「可是我想以勇者的身分踏上旅程，和爱丝妲小姐、菈本妲、刘布先生交谈，还有和各式各样的人相遇，借此得知我想成为什么样的勇者。」

  「这样就行了。」

  听见梵的答案，爱丝妲和其他伙伴都笑了出来。

  在这之后，勇者梵一定会真正开始他的旅程。

  「菈本妲，你讨厌这样的梵吗？」

  「敢乱讲话我就杀了你喔，梵时时刻刻都非常杰出……不过今天的梵可是格外的帅气！」

  菈本妲这么说并打算亲吻梵的脸颊……却在这时停下动作。

  「……你怎么了，菈本妲？」

  不太对劲，我有股很强烈的不祥预感。

  菈本妲缓缓地仰视天花板。

  不对，她是看透天花板的另一侧，眼神像是发觉那里有什么东西。

  「别碰梵──！」

  菈本妲拼命叫喊，那小小的身躯出现无数裂痕。

  菈本妲面对半空中的某种东西释放出足以解放本质的全力。

  「菈本妲！」

  莉特叫喊出声，可是菈本妲没有余力回应。

  这到底是……！

  伙伴们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不知所措。

  不，只有梵的表情没变。

  他仍然维持与我们一同欢笑的表情，僵在那边不动。

  情况有点不妙……！

  我边拔剑边跑向菈本妲。

  「啊。」

  抗拒着某种东西的菈本妲停下动作。

  「梵……」

  菈本妲嘴里渗出悲伤的嗓音。

  梵的剑已经砍在菈本妲的身上。

  喷血的菈本妲无力地倒到地上，躺了下去。

  梵要对菈本妲挥下绝命一击的瞬间，我抓住她的身体并逃到梵的攻击距离外。

  可是，梵的反应太快了！

  这速度比露缇还要快，太扯了！

  「唔！」

  我持剑配合梵的一击做出格挡。

  这应该是完美无缺的防御架式。

  可是我的身体随着冲击浮在空中。

  我感受到飘浮时特有的不安，打算采取护身姿势来着地。

  冲击贯穿了我的背。

  我是撞到天花板了吗……！

  撞击天花板的力道让我朝着地面高速下坠。

  甚至没有使出杂耍技能的余地。

  「啊嘎……！」

  剧烈的冲击让身体发出悲鸣。

  只不过一击，就让我受到站不起来的伤害。

  「梵……梵……」

  我因痛楚而痉挛的肺好不容易挤出话语。

  梵的表情就像他刚来佐尔丹那时，以一张毫无阴郁的信仰者表情笑了。

  「啊啊，主降临了，『勇者』会毁灭邪恶、拯救人民，『勇者』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存在。」

  梵好像昏了头一样地述说。

  接下来行动的是爱丝妲。

  「难不成像当时的露缇那样，是『勇者』失控了？」

  那是锡桑丹让露缇抓住圣剑时的事。

  当时「勇者」加护以强烈的冲动让不想再当「勇者」的露缇思考麻痹，还打算除掉我们。

  这次换成梵的「勇者」也失控了吗？

  「不……对……」

  我没办法好好说话，可是得警告其他人才行。

  「梵！晚点我会治好你，现在先毁掉你一条腿喔！」

  「我来支援！」

  爱丝妲为了阻止梵而跳出去，亚兰朵菈菈为了支援而结印。

  我得阻止她们……就算是她们两人……不，活在这世上的任何人都没办法赢过现在的梵。

  「雷德，你要不要紧！」

  与此同时，莉特为了治疗我和菈本妲的伤势跑到我身旁。

  就只是一瞬间。

  爱丝妲和亚兰朵菈菈的身体不支倒地。

  人类最高峰的两名高手连互相配合也办不到，就被一剑砍倒。

  「怎么会……」

  莉特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惨状。

  她的动作一瞬间停止了。

  不妙……！

  「啊！」

  梵瞬间缩短距离，持剑杀向莉特。

  我以激烈的情感对双手双脚注入力量，并且设法起身……但不可能赶得上。

  不过庞大的身影已经跳向梵的死角。

  是达南！

  感觉会最先冲出去的达南先前都没有行动，想必是因为他直觉地理解到，现在的梵身怀可怕的力量。

  就算爱丝妲和亚兰朵菈菈被打倒，他也没有行动而在等待最佳时机。

  「武技：升龙炮！」

  达南倾注全力的一击……没有发动。

  「抱、抱歉，雷德……」

  转瞬之间，梵的剑早就先一步贯穿达南的身体。

  实在太强大了，居然会有那个最强「武斗家」达南无可招架的状况。

  这并不是「勇者」的失控。

  那时失控的露缇比平时的露缇还弱。

  因为仅靠冲动来行动的思考方式无法发挥露缇原本的剑法。

  可是现在的梵不是那样。

  梵仍在使用他的剑术，而他的体能、反应速度、加护技能，以及其它各种特质都强化到令人绝望的地步。

  显示加护的地图变红了。

  上头强调代表梵的点。

  那只是单纯的数字，若是这样我看得懂。

  「勇者」加护等级100。

  这是奇迹。

  只有一个存在能做到这种事。

  先前已经发生过梵的加护从「枢机卿」变为「勇者」的奇迹。

  所以，那个存在或许是觉得就算再发生一次……透过梵的加护直接灌输力量的奇迹也没有关系。

  把许多人的人生搞成一团乱的存在就在那里。

  「戴密斯神在那里吗……！」

  戴密斯神现在就透过梵的身躯站在那里。

  「主降临了，我觉醒成为真正的勇者……我就是救世主（Savior）。」

  戴密斯神以梵的声音诉说。

  这根本是闹剧，什么真正的勇者，什么救世主啊，戴密斯神不过就是闯进自己创造的物体内部，用自己的嘴巴在讲话而已。

  脑袋燃起怒火，身体因而颤抖。

  梵已经有所成长。

  发生变化的加护令他不知所措，犯下了许多过错、陷入迷惘，不过终究还是找出自己的勇者之道。

  输给我而心有不甘，察觉剑术的乐趣而喜悦，与伙伴一同冒险而欢笑。

  就在梵终于要踏上旅途的时候。

  那些事物都被这个奇迹轻易地抹消了。

  梵至今所得到的事物，戴密斯神都认为没有价值并加以践踏。

  「开什么玩笑……」

  我这是愤怒。

  面对眼前这种不讲理的情况，我忘却痛楚站起身来，朝着戴密斯神持剑摆出架势。

  「戴密斯神，祢是这个世界的创造主。梵的**、梵的加护、梵的灵魂，也都是祢打造出来的。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认为自己可以随心所欲地摆布他。」

  我瞪着戴密斯神呐喊。

  「可是梵的意志是梵自己建立起来的！只有那份意志专属于梵，不会是其他人的东西吧！我说得对不对啊！回答我，戴密斯神！」

  戴密斯神缓缓张开那张从未停止微笑的嘴。

  「不是的。」

  戴密斯神以梵的嗓音，用开导孩童般的口气温柔地说下去：

  「神给予你们的**、给予你们的加护、给予你们的意志，那些全部都是你们的东西。神只是爱着你们而已。」

  「竟然说那是爱？」

  戴密斯神无力垂下的手里握住的圣剑一滴又一滴地落下血液。

  那是被他斩杀的伙伴的血。

  「斩杀梵的伙伴，还说爱着我们？」

  「你不必哀伤，就算**或意志毁灭，灵魂也是不灭的。神的爱全都是为了你们而倾注。虽然世界的数量无穷无尽，只有这个世界充满了神的爱与幸福。」

  我一直都在想像……将「勇者」硬推到露缇身上的戴密斯神，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我并不喜欢戴密斯神，甚至觉得他是仇人。可是神有神的想法，我也能够理解人们会对戴密斯神寻求救赎、能够理解社会道德是建立在信仰的价值观上头。

  所以就算有仇，我也从未憎恨戴密斯神。

  直到现在！

  「祢像这样子降临，看来不是第一次啊。」

  我对戴密斯神发问：

  「祢以前也会像这样，在世界进展的状态不如意时，创造出假的『勇者』并且亲手干涉……消灭古代人类的就是祢吧？」

  露缇与梵的感情会有差别的理由。

  梵的「勇者」与梵手上的圣剑是差不多的东西。

  梵的「勇者」是神明制造的量产品，是仿造露缇所拥有的，源自初代勇者阿修罗恶魔之灵魂的真正「勇者」。

  「没错，以前的人们忘记了神的爱。为了拯救那些悲哀的人们，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们舍弃先前获得的所有文明。神无论何时都爱着人类，而且现在也一样。」

  戴密斯神对他一路以来杀掉的生命没有半点悔意，也不带半点怜悯。

  他的心里只有慈爱，戴密斯神是为了拯救而杀戮。

  灵魂会转生。

  所以对戴密斯神而言，人的死亡只不过是将灵魂递给下一个**的现象……他不会觉得那是悲剧。

  「我可不认同。」

  我用力握紧持剑的手，对戴密斯神吐出这句话。

  「这个世界充斥着战事，每天都有数不尽的性命消逝。」

  对于我说的话，戴密斯神温柔地回应：

  「死亡并不是终结，所有的性命都只是被神的爱所包覆，往下一个阶段前进罢了。你们所说的人生，只不过是如同泡沫的幻梦。」

  「重点不是下一个阶段，而是现在这个瞬间的人生啊！」

  我现在和莉特一起在佐尔丹过活的人生才是幸福。

  看着从「勇者」当中解脱，与媞瑟一同开心欢笑的露缇才是幸福。

  在顺从加护过活才有效率的这个世界上，以自己的意志活出自己的人生。

  那就是我所选择的人生（慢生活）。

  所以我不可能认同践踏梵意志与人生的戴密斯神！

  「等等，雷德！」

  莉特挺身挡在打算应战的我面前。

  她以回复魔法对我和倒下的菈本妲的身体注入活力。

  「别阻止我，莉特！我绝对饶不了那家伙！」

  「这我晓得！可是你有胜算吗！」

  「可是那家伙！」

  「愤怒到失去理性不是雷德的风格喔！达南和爱丝妲或许会因为愤怒而变强，但那不是你的战斗方式！」

  莉特的呐喊让我有点恢复冷静。

  胜算？

  对手是神，是将加护等级提升到100的「勇者」。

  与过去的敌人不在同一个水准上。

  那恐怕是比勇者露缇和魔王泰拉克逊还要强大的存在。

  「对手十分强大，只能把命运托付在剑上了。」

  「别停止思考！」

  「可是我们能在这里说话是戴密斯神的慈悲，他只是让即将被杀的我们有最后一点时间交谈。」

  戴密斯神并没有戒备我们的行动。

  既然戴密斯神能在一瞬间打倒达南和爱丝妲，那他一定随时都能杀掉我们。

  他只是在等我们做好被杀的心理准备。

  「求求你，雷德，不要放弃啊！我会争取时间，你千万别放弃！」

  「说什么争取时间……」

  「我也来帮忙。」

  「亚尔贝……」

  「就算只能多撑一秒，我也会和莉特小姐一同争取时间，所以请你一定……」

  亚尔贝的视线有一瞬间看向倒下的爱丝妲，然后不甘心地咬紧牙根。

  「请你一定要赢过戴密斯神！」

  居然要求我这种不可能办到的事。

  不过我的脑袋完全冷却了，自己很冷静。

  是啊，我得拯救伙伴才行。

  倒下的伙伴都受了致命伤，维持现况就会死去。

  能够治疗那种伤势的只有爱丝妲……可是连那个爱丝妲都倒下了。

  剩下的只有梵的「治愈之手」。

  是啊，别忘记最重要的事情。

  我得从戴密斯神手中救出勇者梵，只有这次不容许落败。

  「……有机会。虽然是万中无一的可能性，还是有取胜的机会。」

  「雷德！」

  「可是──」

  我需要时间，不管跑得多快都要六分钟。

  对手是戴密斯神却要争取六分钟的时间……就算靠莉特和亚尔贝也办不到。

  「雷德，相信我。」

  「要六分钟！这里交给你了！」

  「了解！」

  只能跑起来了！只能相信莉特！

  我跑出去的同时，戴密斯神也行动了。

  他就不打算在我回来前好好等着是吧！

  「灾厄精灵风暴（Ketu Elemental Storm）！」

  出现了强烈的魔力奔流。

  无数的闪电、火焰、狂风，各种破坏能量都扑上戴密斯神的身体。

  尽管身体喷血，菈本妲还是以自己的生命攻击戴密斯神。

  「菈本妲！」

  「别回头！」

  菈本妲大喊。

  是啊，我只该往出口奔跑。

  细长的巨大影子迎面而来，与我擦身而过。

  这次又是什么？

  齿轮巨龙？

  它的背上还坐着不只一个齿轮骑士！

  虽然我没回头，不过从气息也可以知晓齿轮巨龙正变回原本的齿轮龙样貌，并前去对抗戴密斯神。

  戴密斯神是毁灭古代人类文明的存在。

  人类在最后想必将戴密斯神视作敌人。

  或许是齿轮兽们仍在遵从那样的命令吧。

  这可不能说是幸运，毕竟这是戴密斯神自己造成的。

  这是那个神明所杀掉的人们的遗志。

  灭亡的人类最后留下的武器阻止着戴密斯神。

  我拼尽全力奔跑。

  利用「雷光迅步」与「疲劳完全抗性」来奔跑。

  这是戴密斯神给予的加护与技能，但现在是属于我的东西。

  我可不会让他说三道四。

  「齿轮兽们……！」

  通道里的齿轮兽们陆陆续续前去戴密斯神所在的房间。

  原来还留下这么多战力啊。

  齿轮兽们燃烧着最后的寿命，前去挑战毁灭了它们创造主的神明。

  遗迹的照明熄灭了，这个遗迹正要死去。

  回去的路途已经探索过了。

  只要循着记忆跑到底就行！

  我抵达有缆车的地方。

  没有余裕可以悠哉搭乘。我跳至头上的轨道，运用杂耍技能并持续奔跑。

  抵达我们据点所在的区域后，再继续向前跑。

  脑海里浮现梵在据点开心地钻研剑术的样子。

  我得冷静，要专注在该做的事情上。

  目的地是下层的最深处。

  阿修罗恶魔锡桑丹开启的门扉另一侧。

  「有了！」

  这是露缇与锡桑丹的战斗中留下的最后一把剑。

  以前让露缇的「勇者」失控的源头。

  我拿起神•降魔圣剑。

  如同铅一般沉重，这是只有「勇者」能使用的剑。

  现在就放进道具箱来搬运吧，那样就不会觉得重了。

  拿到要拿的东西之后，我调头跑回莉特身边。

  ＊ ＊ ＊

  我冲进房间的时候，战斗仍在持续。

  菈本妲、亚尔贝已经倒下。

  齿轮兽们也被破坏得粉碎。

  遗迹好像连水缸里的怪物也投入战斗，在无数怪物的尸体当中，撑到最后的宝石兽幼体也即将倒地。

  莉特呢！

  「雷德，你回来了啊。」

  「莉特！」

  莉特她还活着。

  虽然衣服染血，但她身后有达南、亚兰朵菈菈以及爱丝妲这三人。

  她想必是一边战斗，一边将倒下的伙伴运到安全的地方了。

  「我一直相信着你喔，雷德。」

  「莉特，还好吧！你的伤势……！」

  莉特用手制止我。

  「你应该晚点再管我吧？」

  「……嗯。」

  我从道具箱取出神•降魔圣剑。

  「那不是神所赋予的圣剑吗？」

  戴密斯神好像觉得很意外地说道。

  「很遗憾，那把圣剑只有『勇者』才能运用呢。」

  「这么说并不正确。」

  我接着拿出野妖精的秘药。

  「那是拒绝神爱意的毒药啊。」

  拒绝神爱意的毒药吗……原来如此，这就是最适合这种状况的药物！

  我一口吞下那药物。

  味道有够糟。

  「圣剑只有『勇者』能够使用？那可就怪了，毕竟初代勇者可是没有什么『勇者』加护的阿修罗恶魔啊。」

  「……你可真狂妄。」

  这把圣剑是只有「勇者」能使用的圣剑。

  这把圣剑是并非「勇者」的阿修罗恶魔获赠的圣剑。

  可以解决这种矛盾的答案只有一个。

  不是因为持剑者是「勇者」才能带出圣剑的力量。

  是「勇者」以外的加护包含了无法运用这把圣剑的限制。

  那个时候，阿修罗恶魔锡桑丹能够运用这把圣剑，并不是因为他和初代勇者属于同一种族。

  是因为锡桑丹并不具有加护。

  我接二连三地将野妖精的秘药喝光。

  感受到技能弱化、加护愈来愈弱。

  「真是悲哀呢，你已经接收不到神的爱了，尽管如此神还是会爱你。」

  戴密斯神向我这边过来。

  拜托了，圣剑，还有初代勇者。

  快回应我吧。

  我并不是勇者。

  但请你们现在助我一臂之力。

  为了拯救倒下的伙伴，还有──

  「为了拯救眼前这名总有一天将成为勇者的少年，请把力量借给我！」

  我双手紧握圣剑如此叫喊。

  『就成全你吧。』

  我听见了声音。

  『所谓的勇者并没有那么浮夸，只要打从心底想拯救自己以外的人，就有当勇者的资格了。』

  你是──

  『我只是圣剑上残留的一点点灵魂碎片喔。可是这么说来我也给你们添了许多麻烦啊……所以我会使出全力帮你，摆好架势吧！』

  戴密斯神把剑举高。

  我看得见他的动作。

  那明明是连达南都无法反应的神速动态，我却清楚地看见了。

  我持剑配合戴密斯神做出动作。

  防御的同时还以斩击来取胜。

  我看见了剑术的理想形式。

  可是这样就会把梵杀掉……！

  『你要相信勇者的力量。』

  两把剑在刹那间交锋。

  圣剑相撞，剑刃作响。

  自圣剑流进我体内的力量提升了我的能力，让自己的体能与反应速度都追上强大无比的戴密斯神。

  既然如此，比剑术我不可能会输。

  戴密斯神的剑被撇至左方，我的剑便朝他露出破绽的防御架式劈下去。

  「为什么要拒绝神的爱？」

  戴密斯神说话了。

  「因为那是自以为是的爱。」

  我这么回答。

  神•降魔圣剑贯穿梵的身体。

  确实有砍中的手感。

  不过梵并没有流血……我触及的是戴密斯神的本质。

  还真是讽刺。

  这把圣剑是世上唯一以神的力量制造出来的物品，所以有着与神同样的地位。

  也因为如此，剑刃才能伤害接触了梵的神之手。

  （插图010）

  「真是遗憾。」

  梵的身体有如断线人偶般瘫倒。

  我感觉到有股强大力量正从梵的身体离去。

  「梵！」

  彷佛在回应我的声音，梵脚步不稳地站起身来。

  「我、我不要紧……虽然记忆朦胧，但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喔。」

  「你恢复原状了啊！拜托你，快点治疗大家！」

  梵他好像还站不太稳，不过他看着我的眼睛并且点头，然后先去菈本妲身边治疗，后来也对所有人都使出「治愈之手」。

  我们好不容易活下来啦。

  ＊ ＊ ＊

  战斗结束，我走至莉特身边。

  「莉特……你还好吧？」

  「我一直相信雷德必定会取胜。」

  「我这次真的……差点就放弃了，要是没有莉特在，我没办法振作起来。」

  「嘿嘿嘿，我的雷德可是很厉害的。」

  莉特的伤势完全治好了。

  不愧是梵的「治愈之手」。

  把技能练到专精可不是虚有其表。

  『你做得很好。』

  又听见了声音。

  我的脑袋之前都在想该怎么处理眼前的戴密斯神，便自然而然接受了这个声音……不过我是在跟初代勇者说话啊。

  怎么办，对方可是传奇英雄，自己现在才紧张起来。

  『不用那么拘谨，我只是很久以前便已死去的阿修罗的一小部分。厉害的是你啊，面对戴密斯却打得这么漂亮。』

  这都是因为你叫我相信你啊。

  对方可是至高无上的神明，我竟然不可思议地鼓起勇气。

  不禁让我觉得正宗勇者的话语真的很有分量。

  『现在的我没有那种力量，那股勇气源自你的内心。』

  能听见你这么说真是光荣。

  『毕竟这把剑曾让你的妹妹受苦啊，能够弥补那时的事情真是太好了。』

  当时是因为这把圣剑具有被「勇者」加护持有者拿在手上，就能强化「勇者」能力的功能吧。

  『正是如此，其实成为一名勇者原本和加护或技能都没有关联。「勇者」加护代表的只是我曾经以那种方式活过啊。』

  戴密斯神到底为何造出「勇者」……为什么「勇者」只是想依循自己的意志而活，他就要引发那种奇迹并加以干涉呢？

  『我也不是完全理解，不过看来是自己的生活方式刚好达到戴密斯神创造出加护的目的。』

  ……原来是这样，所以才会把你的灵魂用于加护啊。

  戴密斯神是要让人过着和你一样的生活方式，想重现和你一样的灵魂吗？

  『戴密斯神不会在果实成熟后单纯为此满足。他认为只要逼迫他人采取我的生活方式，就能造出与我相同的「勇者的灵魂」。所以他不去收获好不容易成熟的果实，而是把果实埋进地面，期待它长成新的果实。』

  初代勇者的声音逐渐变小。

  『看来你麻痹的加护已经恢复。我好久没和别人讲这么多话了。』

  等一下啊！再告诉我一件事就好！

  「Sin」到底是什么？在我妹妹身上产生的加护究竟是……！

  『那是身为真正魔王之人的力量，我所挑战过的世界最强力量的一部分。』

  真正的魔王？

  『你要小心戒备，但不必害怕，魔王是每个人都持有的力量。其中也会产生爱情，要怎么运用就看你们的决定……』

  初代勇者最后这番话小声到只能隐约听见的程度，不过确实地传进我的心里。

  『勇者啊，幸福地活下去吧。』

  初代勇者对我们留下这句话便消失了。

  ＊ ＊ ＊

  「雷德，你还好吧？」

  莉特担心地盯着我的脸看。

  看来我和初代勇者交谈的时候一直坐在地上。

  「我这个姿势维持了多久？」

  「咦？应该只有几秒吧，我在想你是不是累了才找你搭话。」

  「这样啊。」

  我觉得好像说了一分钟左右，原来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啊。

  手上的圣剑沉重无比。

  「虽然加护已经恢复……技能还是处于弱化的状态啊。」

  野妖精秘药的效果仍在持续。

  原本只能喝下一剂的药，我喝了六剂那么多。

  ……会不会出事啊？

  「雷、雷德，你的脸色好像有点差喔。」

  「其实我自己也不晓得，这种秘药喝了一堆会怎么样……」

  「咦、咦咦！」

  「因为没有其他办法，我就……」

  「加护会把那种药视作毒素吧！我马上施加解毒魔法。」

  莉特立即结印让解毒精灵在我四周飘浮。

  ……嗯──好像有比较舒服了，又好像没有。

  「没什么变化……！」

  「我想秘药的毒素是消除了，可是解毒魔法似乎无法治疗加护的异常状态。不过这样至少不会让制作秘药所使用的材料引起意料外的副作用。谢谢你，莉特。」

  「唔──」

  莉特看起来很担心。

  「也让我帮忙吧。」

  「梵。」

  把大家都治好以后，梵靠近我身边使用「治愈之手」。

  加护的异常状态果然无法治好……但我感受到操劳过度的**轻松许多。

  原来如此，由于加护弱化、技能麻痹的关系，肌肉与骨骼都受到不少伤害啊。

  要是战斗的亢奋缓和下来，我刚才应该会有如身处地狱。

  「梵，谢谢你，加护好像还是没有恢复，但我身体好多了。」

  「……对不起。」

  「梵没必要道歉，只是发生了神的奇迹而已。」

  那当然不可能是梵的过错。

  「谢谢你救了我珍视的人们，要是没有梵的『治愈之手』，大家早就死了。」

  我打从心底对他道谢。

  梵看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不过他微微地点了头。

  这样就好了。

  「……对于你这个怀有信仰的人来说，奇迹直接发生在自己身上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以后……还是会像之前一样喔，毕竟我还不晓得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勇者。」

  「这样啊。」

  「可是这场冒险改变了我的人生……戏剧性的程度与我获赠『勇者』加护的奇迹不相上下……谢谢你，雷德先生。」

  梵现在依然还在迷惘。

  可是那份迷惘当中看来没有痛苦。

  梵的那份迷惘一定是可能性。

  我和梵一起踏上的旅程就到此结束了……我不晓得梵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勇者。

  不过，梵想必会以自己的意志选择不会后悔的人生吧。

  这让我十分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