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超级被虐狂制造机」
启治一边烦恼该画什么才好，一边在山里漫无目的地散着步。
如果不快点决定并画完，他就没有时间玩耍了。
就在这时，启治走到了一个很开阔的地方。
在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声的针叶树。
一站到树林正中间，就觉得自己仿佛被管弦乐团包围了。
多么庄严的地方啊。
（就在这里画吧。）
启治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转了一圈。
他在思索如果坐在这里，要画哪里的风景比较好。
虽然每个角度看起来都差不多，但的确有其不同之处。
每一棵树、每一个人都有各自的优点。
启治之前一直居住在深山里。
他应该早就看腻了这种风景才对，但不过是在都市住了几个月，眼前这第一次看到的景色，就让他有种仿佛回到故乡的怀念感。
不管怎么说，波旬的血、使风者一族的血终究还是爱着山这种地方吧。
当启治正在烦恼该画哪边的风景时，他注意到前方有一个人。
以高中生来说长得太过年幼的女学生。田中Noie。
（她竟然也看上了这个地方，和我真合得来。）
启治很高兴。
他很想跟别人分享这美妙的风景和心中的感动。
他本来是想和丰一起画，但丰却说要一个人画，拒绝了他。
事实上，丰是为了监视境介才离开启治的，但启治并不知道，打算一个人寂寞地专注在写生上。
然而，他却在这里遇见了Noie。
虽然一个人静静地写生也不错，但他还是想和女孩子一起写生。
这就是所谓的男生。
「「「「太下流了——」了——」了——」了——」
岸田同学的叫声在远处回荡着。
「喂，Noie，你在画什么啊？」
启治朝Noie的方向走去。她正以仿佛只用排笔在纸上不停按压的手法在画画。
「……俄罗斯局势。」
「你在画什么啊！」
「我用错词汇了。对不起。」
「你把什么跟什么用错了？」
「克里米亚问题。」
「你在画什么啊！」
「……我好像没办法用日语好好表达。」
「让我看看～」
启治连她想表达的意思都听不懂，所以决定亲自看一下。
反正这种劳作应该都会画得很糟糕吧。启治怀着这种有些瞧不起人的想法瞧了一眼，结果——
眼前出现了一幅跟照片一样的画。
「好厉害……你根本是鬼才啊！」
启治忍不住发出了感叹。
像是把景色剪了下来——她的画就跟这句很常见的形容一样，完成度高到只要拿起写生本和景色对照，就可以把线条分毫不差地接在一起。
当启治正拿着画跟景色对照时，发现远处有一棵好大好大的杉树。
「原来那个地方有棵超大的树啊～」
那棵树应该就长在从这个广场往上走一段路的地方吧。只有一棵树明显比其他针叶树还高。
启治明白Noie为什么要选在这里写生了。
具有冲击性的巨大杉木、辽阔的树林、蔚蓝的天空。动物仿佛会在这里召开集会的幻想空间。
但是——
「为什么不用绿色，而是用红色画呢？」
「……因为我喜欢红字。」
这是个单纯又明快的答案。
「但是，也不用画得像这样整片红吧？」
「因为太喜欢了。」
太喜欢。这是Noie想出来的独特说法。
因为太平洋比大西洋大，所以她觉得「太」比「大」还要大。
「那这个四方形是什么？」
虽然是风景画，但有个地方画了跟风景完全无关的东西。
是个小小的四方形。
「用来当比例尺的SEVEN STARS。」
「这是香烟盒吗！Noie！这个可以不用画！大小都看得出来的！因为你已经是按照原尺寸画了！」
「……这样啊。」
「不过，你画得真的很好呢。能不能稍微传授一下你的画法？」
「传授？」
「就是希望你可以教教我啦。我对这种艺术的东西不是很擅长。」
「呵呵……」
「啊，真难得。Noie竟然笑了。」
「我教你吧。」
Noie得意地挺起小小的胸膛。她总是单独行动，没什么人会请她教导东西。
所以听到启治希望她教他，她觉得很开心。
自己的实力似乎获得认同了。
相较之下，启治却咽了咽口水。
他曾经碰过一次Noie的胸部。
而这让他现在想起了那时的感觉。
「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画出像你那样的画，但颜色我要用正常的绿色或蓝色。」
「那我推荐你用往上堆叠的画法。」
「是一直往上叠加颜料的意思？」
「首先要这样。」
她拿排笔去沾挤在调色板上的绿色，豪迈地在纸上涂抹。
从这一侧到另一侧全都是绿色。
「……该不会这样就算完成了吧？」
「从背景开始画，对我来说比较方便。」
Noie迅速地画出黑色的棒子，再用白色打光，然后简单地勾勒出树枝。
接着，当她在上方用画笔前端拍打似的画出叶子，不可思议的事就发生了。她画好了一棵树。
然后她开始大胆地在刚才画完的树上面画了更大的黑色棒子，把它遮住。
「把在后方的物体当基准，制造出远近感。」
涂涂涂涂。
她用同一种方法逐渐画出了一片树林。
「喔喔，好厉害啊。」
「你可以……再多夸奖我一点。」
Noie害羞地这么说，让启治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很厉害。的确很厉害。而且如果是这种画法，启治自己应该也做得到。
但是。
Noie已经快要把整张画都画好了。
「然后，这里要这样……」
「啊，那是SEVEN STARS？」
「是MILD SEVEN。」
「这两种还不都一样！」
她用蓝色在树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四方形。
「然后，这里要这样……龙飞过来了。」
「咦？」
突然有一只巨龙开始在空中滑翔。
「半人马出来迎击了。」
在树林间拉着弓的半人马。
「会不会太脱离现实了啊？」
启治试图阻止，但——
「那……就多画一个酒鬼，然后创造出一切的陪酒女像这样降临。」
「这是什么群星大乱斗啊！」
就这样，他们完成了巨作「酒与女人与破坏与创造」，并在之后夺得金奖。
和Noie一起画完画的启治回到了营地。
已经有一半以上的学生画完了，在晚餐前可以自由行动。
有的人在房间休息，也有人在两棵树之间挂起吊床，专注地看书。
每个人都有自己享乐的方法，但最受欢迎的还是去河里玩耍。启治当然也想去河里玩，所以带了泳衣来。
他想把艾莉挑的泳衣拿给黑暗骑士，却又不敢亲手拿给她，便委托魔步转交——
「但她肯穿吗？」
营地里有间用来当更衣室的小屋，启治在那里换完泳衣后，便朝着河川前进。
「……穿什么？」
这时，田中Noie走了过来。
她拿下总是带在身上的耳机，在泳衣上披了一件运动服。
「没有啦，其实我买了一件女孩子的泳衣，然后请魔步转交给——」
启治一开始说明，Noie的表情就亮了起来。
「所以这个……是你送的礼物啊。」
「咦？」
Noie「叽……」地把拉链拉下来，露出了可爱的比基尼。
启治吓了一跳。
「那……那件泳衣！」
Noie身上的泳衣并不是启治买的那件，但也是一件布料非常少的比基尼。
上半身的布料少到跟启治买的那件差不多。不管从哪个方向看，胸部都会露出来。
下半身虽然不是丁字裤，但侧边只有细绳绑着。
怎么看都是白底蓝横纹的条纹内裤。
胸部小的Noie一穿，看起来就像被迫穿上比基尼的未成年偶像。
从运动衣的下摆隐约可窥见条纹泳衣。
就像是来家里过夜时，因为没有换洗的衣服，只好穿男生运动服的女生。
魔步和启治一样，都准备了泳衣要送给黑暗骑士。
但因为启治替黑暗骑士带了超超色的泳衣，魔步就把自己准备给黑暗骑士的还算超色的泳衣给了Noie。
「我会太珍惜使用的。」
Noie以为泳衣是启治送的礼物，所以打从心底感到高兴。
因为几乎没有人送过礼物给她。
Noie对启治产生恋慕之情时，也是因为启治给了她便当。
因为他们之前曾搏命战斗过，Noie曾以为自己已经完全被启治讨厌了，结果启治竟然还会关心她。
Noie没想过不孤独是这么令人高兴的事情。
她觉得非常非常高兴，就用拇指和食指紧紧捏住了启治泳衣的一小角。
但启治却觉得相当苦恼。就算他想说「那并不是我买的泳衣喔」也说不出口。因为Noie非常高兴。
「话说回来，你的手臂已经没事了吗？」
启治一边和Noie并肩走着，一边眺望附近的景色，避免直视她。
Noie的身体怎么看都是小孩身材。
但是，那是女孩子的身体。
不管怎么说都无法改变那是女孩子身体的事实。
启治勉强压抑着快要兴奋起来的自己。
「没什么太问题。我的骨头没那么脆弱。」
Noie之前和启治战斗时折断了右臂。
虽然是必须花一个月才能完全痊愈的重伤，但可能是因为Noie是黑暗骑士，所以才过一周就拆除了石膏，能够正常生活了。
即便如此，启治还是很介意打断Noie骨头这件事。
「你不需要介意战斗所造成的伤。你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而已。」
「不愧是黑暗骑士。我觉得你很厉害，能够分得这么清楚。」
「因为那件事是我不对。」
「虽然你这么说，但每次像这样和你面对面的时候，我总是会回想起来呢。」
「我也是每次见到你就会回想起来。」
「嗯？」
「……和你一起吃的拉面，是我人生中吃过最好吃的拉面。」
「你太夸张了啦。」
「是吗？」
「只要你说你想一起去吃，我随时都会陪你去的。我也觉得与其一个人吃，还是和别人一起吃比较美味。」
「…………那……」
Noie停了下来。
她轻轻放开捏着启治泳衣的手指，让启治也不由得停下脚步。
「嗯？」
「…………吃掉我吧。」
五月的风又吹得针叶树不停摇晃，沙沙作响。
「什么！」
启治涨红了脸。
Noie说的话真的是那个意思吗？还是说他误会了什么？启治搞不懂。
「…………你不肯吃吗？」
「我不太明白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梦想……是在这个世界成为太太。」
「……呃，这实在是……算了，你继续说吧。」
「要成为太太……比较快速的方法就是让男人吃掉。魔步是这样告诉我的。」
（那个家伙……竟然灌输她这种没必要的知识……）
启治伸手捏了捏眉间。
为什么这些黑暗骑士都会轻易地被魔步的花言巧语所骗呢？
「Noie。」
「嗯？」
「我不会吃掉你。」
「……这样啊。」
Noie很失望。
「但是，我想吃掉你的想法非常强烈。」
「真的吗？」
「嗯，我现在就想大口吃掉——但是，这种东西应该要更加……『太重视』才对。」
「……所以，我也不能吃掉你吗？」
「不能……嗯，不能。」
启治狠下心来这么说道。
魔步所说的吃或不吃，指的肯定是不正经的事情。
但他不能做那种事。
如果做了，那就是违背了自己对黑暗骑士的感情，对Noie的感情也会变成看似回应了但其实没有回应。
干脆来做吧——这种话只能说说，不能真的去做。
他觉得Noie很可爱，在一起时也发现有很多地方和她合得来，也经常因为她心跳加速。
这种感情肯定就是「喜欢」吧。
但是，就算如此，他也不能表现出来。
既然他对别人也有同样的感情，那就绝对不能说出来。
没错。「不能」这两个字，听起来像是对Noie说，但其实是对自己说的。
「……我知道了。」
「谢谢你。」
「但是，我不会放弃的。」
「喔……嗯。」
好强。
Noie完全没有表现出退缩的样子。
总而言之是理解了，但感觉只是暂时听话而已，并没有把「应该更加『太重视』」这句话看得很认真。
写生大赛早就已经结束了。
大家心里应该都想着要快点画完，快点去玩耍吧。
河里聚集了非常多的人。
「耶——！是海——！」
虽然那里是河，但大家都以高中生特有的高昂情绪大叫着从「下水＝海」这个方程式推论出的答案，噗通噗通地从岸边跳进水里。
在河川最深的地方，脚踩在河底时，水位刚好到肩膀。
学生们一个接一个地跳进去，互相泼水、打水球、玩水中卡巴迪、水中法式滚球或排球。
仿佛在证明演化论所说的人类诞生于海洋一样，人类只要看到清澈的水，就会产生想要主动跳进去的冲动。
「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呀啊——」
「呵呵呵呵呵！」
「呼哈哈哈哈哈！」
学生们接二连三地发出愉快的声音，水花哗啦哗啦地飞溅着。
抱着膝盖坐在一旁，一直盯着他们看的Noie喃喃说道：
「有一种寄生虫……叫作日本血吸虫。它的幼虫会寄生在进入河水里的哺乳类皮肤上，在造成高烧和肠胃不适等急性症状后，长大的血吸虫就会在肝门脉内部筑巢并慢性化，成虫会在宿主的血管内部繁殖产卵——最后导致宿主死亡。」
在Noie说明到一半的时候，学生们就鱼贯从河里走了上来。
刚才愉快的声音消失无踪，所有人都默不作声。
「——不过早就被消灭了。」
听到最后这句话，学生们立刻转向后方。
「耶——！Let's party！」
啪沙——
一个个跳进了河里。
「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呀啊——」
「呵呵呵呵呵！」
「我们自由了——！」
学生们一个接一个地跳进去，互相泼水、打水球、玩水中卡巴迪、水中法式滚球或排球——
「一九九六年，日本也终于出现了由福氏内格里变形虫引发的阿米巴性脑膜炎发作案例。它会出没在大约二十五度到三十五度的温水中，从呼吸器官入侵体内。症状看起来很像流感，但简单来说——就是脑袋会溶解。」
哗啦哗啦——
学生们默默地按着口鼻从河里走上来。
「不过，这个水温应该是没问题。」
听到这句补充说明，学生们又跳进了河里。
「妈妈咪呀！」
「胜诉！」
Noie看着他们的态度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变来变去，觉得很开心。
「你在做什么啊？」
已经游了一圈的启治走到Noie身旁。
因为他看着用言语技巧控制别人的Noie，觉得很有趣。
「……驱使人很好玩。」
「嗯，虽然我也觉得好像满好玩的，但真亏你能这么轻易地操控他们。」
「想驱使人要具备三个东西。」
「只有三个？」
「没错……愤怒、恐惧和快乐正是人类的本质。只要一个人行动，就会有三个人跟着行动。特别是恐惧这种情感会创造群体，引发集体行动。」
「哦……是这样啊。」
「只要发生战争或生活变得困苦就加以嘲讽揶揄，就可以轻易地挑起人们对现有政权的反抗心。」
「话题突然变得好严肃啊！好认真！认真到不行啊！」
「对我来说，那种能掌握人心的事情是最能够带来喜悦的。」
Noie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再一次对她刚刚才经历的回忆抒发感想。
「Noie，你不去河里玩吗？」
「我不会游泳。」
「啊，这样啊，那要我教你吗？」
「咦？」
「就当作是你帮我画画的回礼。」
「可是……」
Noie一直觉得很不好意思。
她并不介意现在穿的泳衣被启治看到。
如果是启治的话，她想让他看。
因为如果是启治的话，肯定不会批评她的。
但是，其他人的想法就难说了。
千差万别，毁誉参半，会抛来各式各样的意见吧。
Noie想要获得称赞。
但她并不想被贬低或轻视。
身为黑暗骑士的自尊，让她犹豫着要不要把那件泳衣展现在众人面前。
「来嘛，我们一起玩吧。」
启治拉了拉Noie的手，她便站了起来。
然后——脱去了运动服。
一阵「喔喔——」的欢呼声响起。
但那并不是针对Noie发出的。
启治惊愕到双眼圆睁，呆呆地张着嘴巴。
因为Noie脱掉运动服的时候，某个人物来到了这里。
那是有着闪亮耀眼的金发和童颜**的少女——艾莉。
「艾莉也来了啊。」
启治的鼻子跟小木偶一样伸长了。
（她……她的身体怎么会这么性感啊……）
启治以前曾看过一次艾莉的**。
但那时他很慌张，所以来不及把看见的景象烙印在眼底。
而现在穿着泳衣就不一样了。
他可以尽情饱览那丰满又充满魅力的异世界人类的**。
（一切都跟艾莉说的一样。）
启治打从心底感到惊讶。
其实他的内心某处仍旧很担心，生怕黑暗骑士收到那件太具有戏剧性和刺激性的比基尼会不高兴。
虽然艾莉说这种程度对高中女生来说很正常，但他一直觉得没有人会真的这样穿。
但是——艾莉却穿了。
不知是说出口的话无法收回，还是她本来就这么想，总之，艾莉率先付诸实行了。
看见启治含情脉脉地看着艾莉，Noie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艾尔林·拉格纳·华特……这家伙还是一样可怕。）
Noie基于黑暗骑士的立场尊敬着艾莉，也明白自己是敌不过她的。
但是，那也只有在战斗技术上。她不认为自己在战略、战术等智力战和绘画、雕刻等艺术领域会输给对方。
但是，Noie现在有一种感觉。
在智力战上赢不过她的对手，用**战赢了她。
Noie一脸不悦地走向河川。
「喂，Noie，你一个人过去也没办法练习吧？」
「……反正你要去找那个人不是吗？」
「咦？」
「想去就去吧。我要去抓鲑鱼。」
Noie哗啦一声跳进河里，然后在能够露出上半身的浅滩上——
啪唰——
伸手一挥，一只鱼被打到了岸上。
简直就像是熊在捕捉鲑鱼。
虽然被打上来的鱼根本不是鲑鱼。
「不了，要挤过那圈人墙好像很困难。」
艾莉很受欢迎。
男生们跟僵尸一样朝她聚集，她正一脸为难地应付着他们。
启治没有勇气挤进那群人之中。
「……跟我一起也可以玩吗？」
「艾莉是朋友，但Noie也是朋友啊。」
「我们是对等的关系吗……」
「话说回来，黑暗骑士同学跑哪去了啊？」
「咦？」
「嗯？」
「……不就在这里吗？」
「啊，也是喔。」
Noie知道艾莉是黑暗骑士。
所以她说的是黑暗骑士艾莉就在那里。
启治知道Noie是黑暗骑士。
所以他说的是黑暗骑士Noie就在这里。
两人刚才所表达的意思看似一致，其实并不相同。
「那么，我们赶快开始吧。」
「人类是怎么游泳的呢？」
在Noie的世界，游泳并不是人人都会的技能。
大家都叫能游泳的人「大师」。
因此，像是这个世界——特别是像日本这样，从国小就有游泳课，会游泳是很常见的情况，对黑暗骑士来说是难以想像的文化冲击。
「嗯，应该是从用脚打水开始吧。」
「用脚打水……」
Noie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于是，她在原地跳了起来。
她「啪唰」一声从水面往上飞，越过启治头顶，然后又降落到水里。
「像这样？」
「虽然很厉害，但不是这样。你想成什么意思了啊？」
「跟蚱蜢一样用脚打击水面。」
「你都能做出这种事了，为什么普通的游泳却不会啊！」
从游泳池里上来的时候，没什么人能够跳着上来。
但Noie不只用跳的，还展现了足以越过启治头上的跳跃力。
启治苦恼地想，连要从日文的意思来说明都很困难啊。
总而言之，先从抓住她的双手开始。
「啊！」Noie轻叫一声，脸颊染上了红晕。
「怎么了？」
「你牵我的手……是因为……我们在谈恋爱？」
「你的想法太极端了！来，就这样让身体浮起来～」
（浮起来……）
一道光从天上射下，Noie的身体像要被外星人带走一样飘了起来。
「等等！回来！快回来！」
听到启治的话，Noie又「噗通」一声降落在河里。
「手借我一下。」
「你需要帮手？」
「不是不是。把你的双手伸向我。」
Noie把手往前伸，启治则握住了她的手。
（原来他说的浮是要这样啊……）
「把脚伸直～」
Noie按照启治说的让脚离开河底。
小巧的屁股就浮了起来。
（很好很好。）
启治在心里称赞自己做得很好。
「然后，脚上下摆动，做出踢的动作。」
Noie先弯起膝盖再伸直，然后又弯起膝盖。
简直就像是在水中进行连续飞踢。
「不对不对不对。呃……你先恢复原本的姿势一下。」
Noie迅速地在原地站好。
（用上下摆动来形容错了吗？）
「手借我一下。」
「你需要帮手？」
「不是，你把双手伸向我这边。」
Noie把手往前伸，启治则握住了她的手。
「把脚伸直……用脚拍打水面。」
啪！啪！啪！
Noie像蝴蝶一样双脚并拢拍打水面。
「你是海豹吗？脚要交互拍打啦。」
啪哒啪哒啪哒啪哒……
费了一番工夫，终于成功做出打水的动作了。
「然后把脸贴近。」
（把脸……）
Noie双手一拉，用头朝启治的胸口撞下去。
她这样已经算是会作为鱼雷游泳了。
「呜，不是这样的。」
因为冲击太大，启治一时无法呼吸。他还以为自己的横隔膜要被撞破了。
「对不起，因为我现在没有戴耳机……」
「不，是我说明得不够好。」
Noie平常都是一边听日语讲座一边生活的。
现在可能是因为没有戴耳机，所以对日语的了解也变得模糊了。
「那你再把手借我。」
「你需要帮手？」
「嗯，说了这么多次，你也该记住我不是需要帮手了吧。」
「我知道了。」
Noie把手往前伸，启治则握住了她的手。
「把脚伸直，浮起来～」
啪沙……把脚伸直的Noie像是被老天召唤似的往上飘。
「啊啊啊啊！不对不对不对！快回来！回来！」
启治对忘记「浮起来」这句话是禁语，不小心讲出来的自己感到悔恨。
「把双手伸向我。」
Noie把手往前伸，启治则握住了她的手。
「把脚伸直——对对对对。然后，双脚交互拍打水面。」
啪哒啪哒啪哒啪哒……
看到Noie做出打水的动作，启治松了一口气。
要是在这时说错话，她一定又会发射鱼雷吧。
「对对对对。然后！脸也……贴近……水面。」
启治明确地一个字一个字告诉Noie。
她将脸朝下，把脸贴在河川的水面上。
（成功了……她会打水了……）
启治的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他感慨万千地想，原来用脚打水是这么困难的动作啊。
「好，那我们要保持这个姿势移动喽～」
哗啦。Noie站了起来，开始大步往前走。
「啊啊啊啊啊啊啊！」
启治太晚察觉到「移动」这两个字也是禁语了。
「把手借我。」
「你需要小帮手？」
「啊啊啊啊啊！小帮手也不对！」
启治应该早点明白「把手借我」也是禁语的。
「把双手伸向我，对。把脚伸直——对。然后，交互拍打水面。」
啪哒啪哒啪哒啪哒……
Noie站了起来，握着启治的手一起拍打水面。
「啊啊啊啊啊！呃，是用脚交互拍打才对。」
啪！啪！Noie的腿甩了两下，启治当场被绊倒。
「咳咳咳咳！等一下！」
「…………是。」
「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对不起。我什么都不懂。因为待在流动的水里……脑袋有点混乱。」
黑暗骑士平常是不下水的。
因为穿着铠甲过河等于是自杀行为。
没错——Noie只是慌了手脚而已。
「呼……好。已经没问题了。我绝对会让你学会自由式的。」
启治清了清喉咙，双手摆好架势。
他现在有种自己在玩游戏的感觉。
这是未来会因为选项而改变的游戏。
只要选错选项，就会立刻GAME OVER。必须从头重玩。但是，只要选对了，肯定能够往前进。
而且最后一定有好结局在等着他。
「要出发喽，Noie。」
「去哪？」
他已经不想理会这句回答了。
「把双手伸向我，对。然后把脚伸直。对对，然后用『脚』！『交互』！拍打水面！对对对对，然后脸也贴近水面。对！很好！」
接下来是换气。
「把……」启治正打算说「把脸抬起来」时，却想到这句话或许有危险而打消了念头。
如果这样说，她一定会把脸往前伸，也就是进入鱼雷结局。
「把脸面向我这边。」
这样说的话，她就会把脸稍微露出水面。换句话说，应该就能换气了。
原本应该是这样才对。
转。
Noie握着启治的手，把脸转向他。
不对，不只是脸，她把整个身体都转向了启治。
双臂交叉，刚才还浮在水面上的屁股沉到水里。
相对的，她微微隆起的胸部浮到了水面上。
没错，Noie从刚才的趴姿变成了仰躺的状态。
「啊啊啊啊啊啊啊！」
启治发出了哀叹。
他选错选项了。
「快转回来！」
咻。
因为启治的一句话，Noie在原地站了起来。
「不对啊啊啊啊啊！该死的！」
启治抱住自己的头，粗暴地抓乱头发。
他厌恶自己的愚蠢。
回来。
这句话在Noie「飘起来」的时候说了好几次。
所以，现在「回来」这句话对Noie来说就是「重置」的意思。
「把双手伸向我。把脚伸直。用脚交互拍打水面。然后脸也贴近水面。对！」
到这里都可以确实做到。但是，接下来才是重点。
「把脸露出来。」
启治试着这么说。
他想，或许这句话并不会导致鱼雷结局。
结果——
转。Noie又仰躺在水里了。
「啊啊啊！可恶！」
启治哀叹道。
他没想到这条路线也是同样的结果。
必须想办法让她恢复往下趴的姿势。
（嗯，哦？）
不过，启治注意到一件事。
他悄悄地松开Noie的手。
结果，Noie开始在河里迅速前进。
（成……成功了！虽然没办法学会自由式，但她现在可以游仰式！）
不幸中的大幸。
乍看之下是失败，其实是成功。
汤玛斯·爱迪生曾这么说过：
『我从来没有失败过。我只是成功地以实验证明这个方法不能用而已。』
虽然被启治超译了，但爱迪生的这句话现在在他心里回响着。
于是，他对Noie说了最后一句话。
「转动肩膀，用手划水。」
启治和Noie在此时发明了一样新东西。
这件事用新发明来形容，应该会比用新发现来得贴切吧。
Noie咕噜咕噜地转动她的手臂。
但她转动的方式和仰式完全相反。
黑暗骑士的手臂看起来很纤弱，但实际上拥有强劲的臂力。Noie高速旋转的手臂让她能在水里游泳。
不是往头的方向，而是往脚的方向前进。
自由式、蛙式、蝶式、仰式。这些游泳方式是自古传承下来的，除此之外的方式就只有狗爬式或原地踩水了。
Noie在这种情况下发明了新的游泳方式。
跟外轮船一样，借由如轮盘般旋转的手臂让脚尖前进的游泳方法。
巡航舰游法就此完成。
启治心想。
「既然都可以游，那就这样游吧。」
Noie跟启治学游泳的情景，就连艾莉都可以清楚地看见。
两人独处，片刻不离。
看到他们这样，艾莉相当惊愕。
（怎……怎么可能……那两个人不是已经玩完了吗？）
两人的故事已经结束了。没错，就是在第一集结束时，艾莉偷听了启治和Noie的对话。
当时启治的确拒绝了Noie的求婚。
即便如此，她却……
（那件下流的泳衣！虽然没有我穿的这么夸张，但肯定是启治送给她的礼物！绝对没错！）
「你是哪一班的女生啊？」
有个足球社的帅哥向艾莉搭话。
砰！
艾莉迁怒的拳头揍向他的腹部，破坏了在足球社锻炼起来的腹肌。
「别随便跟我说话，你这低贱的臭小子。」
被嫉妒之火和负面气息笼罩的艾莉完全符合「黑暗骑士」的定义。
「拜……拜托你再来几拳唔噗！」
足球社的帅哥因为这一拳而觉醒成超级被虐狂属性了。
（鞍马同学……啊，鞍马同学……鞍马同学！）
好远。
感觉他离得好远。
「呐，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要不要跟我咕呜！」
「你该不会是在邀请我咕呜！」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游泳咕呜！」
因为艾莉的性感和可爱而前来搭讪的轻浮男学生一个接一个被击沉。
有的人腹部受到重击。
有的人脸被膝盖踢中。
有的人脸朝下地被抛进河里。
这些遭受攻击的人都异口同声地如此说道∶
「好爽～」
现在艾莉的眼里只有启治。
这些出现在她视野里的男生，对她而言就只是苍蝇或蚊子。
不管他们说了什么话、长什么样子，都和她无关。
只会被她当成出现在眼前的烦人东西，加以排除。
就只是这样而已。
（该死的！该死的爱洛梅德·团地妻·凯尔！）
艾莉气到拳头颤抖。
田中Noie是假名。
因为如果她直接报上本名，不是会被笑就是会被戏弄，所以才会以假名自称。
艾莉很想立刻冲到启治身边。
但是——
「不对啊啊啊啊啊！该死的！」
启治看起来很开心。
她应该无法融入两人之间。
艾莉愤恨地咬紧牙关，转身往后走。
第一次看见只有一条细绳的丁字裤的男生们发出了「喔喔——」的赞叹声。
她离开河里，对坐在塑胶垫上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她，一边玩着PDA的魔步问道：
「喂，魔步。」
「嗯，怎么样，有好男人靠过来了吧？随便你选呢。」
「你不是说只要我穿成这样，不管什么男人都会热血必中必闪幸运努力吗？」
「我才没说过那种跟奇迹一样的话呢！」
「但是，为什么！他根本没过来啊！我穿了但他没过来啊！真是的，这泳衣到底是怎样啊！」
艾莉一气得跺脚，胸部就跟着摇晃起来。
现在艾莉之所以会穿着超色泳衣，完全是她自作自受的因果报应，但她没有其他可以发泄愤怒的对象。
「……可是在我看来，有很多男生过来找你啊。」
「咦，唔哇！」
艾莉回头一看，发现男生在那里排成了一列。
「那个，可以帮我签名吗？」
「什么？」
艾莉有些畏缩。
这和刚才的追求方式又不一样了。
魔步像是一直在等待这一刻似的站了起来。
「来——签名一次一千圆，追加握手再多一千。付不出来的家伙就闪边去吧。」
「你这家伙！把朋友当商品吗！」
艾莉发出了哀叹。
原来魔步打从一开始就把自己当成商品看待。
「黑暗骑士同学想成为受欢迎的人。我想要赚钱。这件事对我们两个都有好处吧？」
「我……我其实并不是想成为受欢迎的人……那个……」
她只要能和启治变得更亲密就满足了。
只要他能高兴就够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抱歉，我好像误会了。」
「魔步……」
魔步想让更多人认识身为黑暗骑士的艾莉。
让他们知道艾莉其实是这么有魅力的女孩子。
让他们知道学校里有这样的女孩子。
而且她几乎是已经成功了。
但是——黑暗骑士并不希望如此。
魔步把浴巾披在艾莉肩上，遮住了她充满魅力的身躯。
「好啦，大家都解散吧。真的是很不好意思喔～」
与魔步同班的学生特别清楚她有多恐怖。
刚创立不久的艾莉粉丝俱乐部成员心不甘情不愿地各自散去了。
他们的背影看起来非常沮丧。
「……为什么我有种自己做了很坏的事的感觉呢？」
「黑暗骑士同学……你去吧。」
「咦，魔步？」
「你有无论如何都必须见到的人对吧，你不想输给其他女生对吧？」
「……我穿成这样，他会见我吗？」
「你放心。因为热血又必中的闪烁幸运会由于努力而产生奇迹的。」
「喔，虽然完全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我彻底明白了！」
黑暗骑士原本担心穿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但是，仔细想想，Noie的样子也和自己差不多。
启治一定是被像苍蝇一样围在自己周遭的男生们吓到了吧。
如果是这件泳衣，肯定可以在**战打赢Noie。
魔步一定也是想表达类似的意思吧。
艾莉迈步前往启治所在之处，身上的浴巾如披风般随风飘动。
目送艾莉离去后，魔步猛然转过身——
「那边那位小哥，稍等一下。」
对才刚解散的艾莉粉丝俱乐部的一名成员招了招手。
「什么事？」
「你想要刚才那个女生的超稀有照片吗，一张一千圆。」
这时的魔步脸上毫无畏惧之情。
虽然她并不想让艾莉伤心，但她也完全没有要眼睁睁地看着能赚钱的生意就这样溜走的意思。
筋疲力尽的启治趁Noie正在享受新的游泳方式时离开河里，因为突然看见认识的人，便走了过去。
「嗨，境介同学，你在做什么呢？」
待在那里的人是今天和他同房的境介，还有平常就和他保持好友关系的丰。
当大家都在河里玩耍时，境介却一脸苦恼地盯着写生本，不停地摸着头。
丰也带着严肃的表情在摸下巴。
「哦，是起啊。哎呀，你能帮我看一下这个吗？」
听到丰这么说，启治也把目光转向写生本。
上面画的是一张平面图。
有一栋巨大的建筑物和两个双层圆圈，还有森林与道路。
「这是？」
这张奇怪的图应该不是写生。
启治怎么想都想不到它代表了什么意思。
「这栋建筑物是我们现在住宿的旅馆。」
境介用手指着图里的东西一一说明。
「原来如此。那这个圆圈呢？」
「是两个大浴池。这边是男浴池，那边是女浴池。」
说到这里，启治就懂了。
「……难道说……你们在思考如何去偷窥？」
他以傻眼的语气这么说。
（丰又想做蠢事了……）
启治瞄了瞄好友的侧脸。
辻本丰是个让人搞不太清楚他在想什么的男人。
他的兴趣是开玩笑和观察人，还充满了青春期特有的对性的好奇心。
「光看这张图就能明白……你是不是也曾经这么想过？」
境介咧嘴一笑。
「呃，只有稍微想过。大概是『应该是能够去偷窥的距离呢～』的程度。」
启治很难为情地承认了。
无论是谁应该都有想过吧。想过「说不定能够去偷窥女浴池」。
但是，大家并不会继续思考下去。
一般来说都不会有付诸实行的念头。
启治的确曾经想过。
但他觉得那是累积「**」的行为，所以他马上就否定了那个想法。
启治虽然是波旬候补生，但他认为波旬不是神，而是怪物。
因为不愿意变得跟父亲一样，所以他想克制「**」。
「男浴池和女浴池并没有靠在一起。」
丰以认真的表情继续这个话题。
「啊～是呢。」
大浴池有两个，是分别独立的。
男生和女生别说是更衣处了，连在去洗澡的路上都不会遇到。
「也就是说，连要假装搞错去偷窥更衣处都办不到。」
境介惋惜地仰望五月的天空。
「原来你们打算做那种事啊。」
启治对这种直接又大胆的计划有些不敢恭维。
「但是，浴池是露天的。如果我们能眺望天空，应该也能从天空俯瞰才对。」
丰把食指放在森林上。
「森林？」
「只要在树上用望远镜偷窥，一定可以看到。」
「啊～原来如此～」
男浴池和女浴池隔了一段距离。
用来偷窥女浴池的树林。
不能太远也不能太近的地方。
启治在刚才的写生比赛中已经知道森林里有棵大树。
就是在Noie写生的广场看到的巨大杉木。
「这我可无法认同啊～」
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是黑暗骑士——不，是里面的人，艾莉。
「咦，艾莉！」
启治吓了一跳，并感到战栗。
站在眼前的是魅力四射的高中女生。
因为她穿着比基尼。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比基尼。
是几乎可以说是赤身**的色色比基尼。
「你！你是在『贵族小子』工作的可爱女生！」
境介也同样感到惊讶。
在「贵族小子」工作的少女竟然与自己就读同一所学校。
艾莉把手靠在膝盖上，半弯着腰地盯着写生本看。
她这个姿势的高度让启治和境介的视线刚好可以看见乳沟——
（不……不妙！）
两人同时按住了鼻子。
身为波旬候补生的两人，只要想到色色的事情，鼻子就会变长。
简直就跟小木偶说谎时一样。
「那你觉得哪里不行？」
只有丰一个人保持着扑克脸。
就算是性格冷静的丰，也忍不住对这过于强烈的胸器兴奋起来，但他漂亮地用笑容隐藏了起来。
只要不露出色眯眯的表情，就算一直盯着看也没问题。
因为女生讨厌被下流的目光盯着看，但对被看这件事本身并不排斥。
但启治和境介却忍不住移开了目光。
想看。
真的很想看。
目不转睛地、深深地、不断地、淡淡地、津津有味地看。
但是，他们不看。
启治不想让艾莉觉得自己是个好色男。
境介则不想让启治知道自己并非普通人。
相较之下，艾莉十分地兴奋。
（呵呵呵，一看就知道，他们应该是在讨论要攻略这座城池的话题。这是个好机会。因为是我擅长的领域啊！）
只要在此时好好表现，启治对艾莉的评价也会大幅提升吧。
（我不能输！不能输给爱洛梅德！）
「要去这个地方，只能走这条路对吧？」
艾莉得意洋洋地指着图说道。
要从旅馆入口前往浴池，只有一条路能走。
一条蜿蜒狭窄的山路。
「嗯，那是当然了。」
丰点点头。
「这里肯定会有弓兵埋伏。」
艾莉一脸认真地把又细又白的手指放在写生本上。
「原来如此，如果是这种地形的话，可以很有效率地射杀敌人呢。」
启治觉得很可惜地说道。
「就算把把盾牌举到头上，以重装步兵的跑步方式冲过去，也会在这里……」
艾莉把手指滑到刚才Noie写生的那片广场。
「是个有点宽阔的地方呢。」
「这里是个东进南出，类似广场的地方，西边和北边一定会有枪兵。是类似枡形门（注：以城墙在城门前方围出方形空间，使城门数增加为两道，以抵御外敌的防御建设）的形状呢～」
「这里没办法一口气冲过去吗？」
「嗯——因为会受到交叉炮火的攻击啊。如果不牺牲很多士兵，应该是很难突破这里的。而且除了枪兵之外，当然也会有弓兵在这边埋伏，如果南侧还设置了长枪兵的话，那就只有被蹂躏的份了。」
「真是固若金汤啊。那么，如果是艾莉你的话，会用什么办法抵达这里？」
「嗯——如果是我的话……会从这里。」
艾莉所指的地方——是男浴池。
「穿过这个水池，直接往上冲的话，就能突破枡形门的南侧。只要在这里偷袭长枪兵，把他们击溃，我想接下来的路上就不会有太多敌人了！」
「可是这里根本不算是路啊？」
「走没有路的路，可以不用牺牲任何人。这就是所谓的『兵者，诡道也』！」
「原来如此。好，那我们就带着绳子之类的东西去吧。谢谢你，艾莉！」
「不不不！只要能帮上你的忙，就算要我现在在这里剖开腹部也没关系！……剖鳗鱼的腹部！」
「我还以为你要切腹，原来只是要杀鱼！这样我要怎么吐槽你啊！」
啊哈哈哈哈哈！
两人大笑了起来。
但是，在一旁静静地从头听到尾的境介却苦恼地抱着头。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把有敌兵埋伏当前提！也就是说已经曝光了？要去偷窥的计划曝光了？不对，就算曝光了也不会出现弓兵的！才不是什么「原来如此」呢！这里应该要说「很奇怪」才对啊！不会有人以军队为单位进行这种大规模作战的啦！枡形是什么东西啊！还说什么「真是固若金汤」！好可怕啊！怎么听都觉得难以攻陷啊！可是那是有城墙和箭楼的情况！森林的话我想并没有那么高的防御力喔！还说「可以不用牺牲任何人」——就算按照普通方式进军也绝对不会有人死掉的啦！原来如此个头啊！我这种想吐槽的心情要去哪里宣泄才行啊！）
「原来如此。或许是真的有几分道理。」
表示赞同的人是丰。
心里想着「你也是吗……」的境介忍不住多看了丰的脸一眼。
他原本以为丰是个还算有常识的人。
只有自己无法接受这段对话的境介不断地品尝到孤独感。
「这里要这样进攻～」
艾莉带着笑容指向平面图。
「啊……嗯。也同时进攻这里会比较好吧？」
启治指着别的地方。
「这点子不错喔。这样敌军的注意力就会被分散，非常好～」
这是同时进攻两处来分散敌方兵力的策略。
启治的提议让艾莉很高兴，雀跃地跳了几下。
三个男生沉默地看了她晃动的胸部一会儿，但立刻又沉默地把视线转回写生本上。
「然后，这里要这样……从这边钻进去。」
这是让主力部队采取从男浴池出发的路线，另外一支分开行动的部队则从一开始提议的旅馆进入的策略。
「啊，这里要尽量攻击敌人，频繁地进去再出来！」
只要能把在广场的枪兵赶走，就可以突破这种枡形地形。
「进去再出来？」
「没错。像这样进去，然后这样出来……如果对方这样子出来的话，我们就要再一口气进入深处。」
艾莉的提议是让少数士兵掉进敌方陷阱，并马上撤退，然后再假装要进攻，或许就能把位于枡形地形里的士兵引到能攻击他们的地方。但是，艾莉认为，如果想引出更多兵力，就不能在陷阱前方撤退，而是必须进到敌阵深处。
「真的能顺利进去吗？」
「这里的角度有点难说呢……穿得过去吗？再进去一次吧。不断地尝试。」
艾莉和启治很担心主力部队。
他们的目的不是歼灭敌人，而是穿过敌阵抵达目的地。
要牺牲多少士兵才能让主力部队躲过敌人呢？
但是，如果不多挑战几次、多试几次的话是不会知道的。
启治和艾莉正在讨论这些战术的话题，但——
（故意的吧！这些家伙！他们是故意这么说的吧！这是什么间接性的色情对话啊！）
境介苦恼地抱住头。
他怎么听都觉得那两个人说的话很下流。
丰并没有参与对话，只在一旁附和他们，专心当听众。
「哈哈，那我就来戳戳这里好了～」
境介决定加入他们。
他对着艾莉的胸部弯动手指，完全就是性骚扰行为。
照之前对话的走向来看，就算直接进行性骚扰或许也可以用玩笑蒙混过去。境介肤浅地这么想——
「咦……你这是什么意思？」
结果失败了。
艾莉双手环抱身体，和境介保持距离，并躲到了启治身后。
「『戳戳』是什么意思啊，真是莫名其妙。哈哈哈哈！」
被丰取笑的境介又苦恼地抱住头。
（不……不行……没办法和他们打成一片！可恶！这种疏远感是什么啊！你们不是在讲这个吗！不是在研究要怎么讲才会很下流吗！）
直到此时，境介才发现丰难以对付的程度令人惊叹。
该参加的时候就参加，听不懂的时候就笑着带过。
境介刚才也应该这么做才对。
想用来当玩笑的性骚扰，让境介终于失去了立足之地。
这时，境介突然发现一个人。
一个穿着比基尼的女孩子。
把黑色长发绑成双马尾，乍看之下好像很乖巧的女学生——魔步。
（那家伙……原来如此，她也是这里的学生啊。）
境介瞄了瞄丰的脸。
但是那三个人完全不理会境介，不停地聊着各种话题。
境介便独自一人快步走向魔步。
「嗨。」
境介带着笑容呼唤她。
「有什么事吗？」
穿着比基尼的魔步坐在塑胶垫上，正在玩PDA。
「你是——」
境介原本想直接问她「你是黑暗骑士铠甲里的人吧」，但说到这里就打住了。
因为他隐约从魔步的大包包里看到了黑暗骑士的头盔。
（没错，就是这家伙……）
境介窃笑了一下后——
「能麻烦你把那里的石头拿给我吗？」
伸手指向位于魔步后方不远处的稍大的石头。
「石头？」
魔步带着怀疑的表情转头往后看。
就在这个瞬间——
境介把手放到了魔步的头上。
所谓的石头只是用来制造破绽而随便说说的借口。
境介只是想摸到她的头而已。
他是俗称「催眠术」技巧的使用者。
施展催眠术的时候必须进行名叫「催眠引导」的准备。
一般的做法是以温柔的声音诱导对方，使其放松，但是境介不一样。
利用风的力量引起振动，让大脑陷入类似脑震荡的状态。
然后趁对方意识模糊的时候再施展催眠术。
虽然管不管用要看每个人的情况，但有五成左右的成功机率。
「你会觉得愈来愈想睡觉。」
境介为了确认有没有效果而对她说话。
魔步逐渐阖上眼皮，咚一声倒了下来。
看到她这副模样，境介暗自窃笑。
至少催眠术对她确实有效果。
「我一拍手，你就张开眼睛，然后爱上你见到的第一个人。你要很爱他很爱他，爱到无法自拔。」
啪。
境介拍了拍手——魔步慢慢张开眼睛，然后抱住了境介。
她紧紧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把脸颊靠向他的脸，胸部也贴着他的胸膛。
「好——很乖很乖，就保持这样的心情醒过来吧。准备好了吗？来！」
境介拍了一下魔步的肩膀。目光涣散的她便眨了眨眼睛。
「咦……我……对不起……突然做这种事……」
魔步对自己不小心抱住人感到很不好意思，像是要推开境介似的离开了他。
「不，我很高兴喔。来，再抱一次。」
「耶——」
魔步脸上露出笑容，再次用力地抱住了境介。
境介一边抱着魔步的身体，一边暗自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