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20 图画里的花虽然不能吃,但似乎很好吃。

  王**旗帜林立于各处,仿佛要覆盖迦南街道。两侧高地构筑临时阵地,要是鲁莽进攻肯定会损伤惨重。

  加姆杰夫在JF军阵地以望远镜观察,认定正如预定计划而点头。

  JF军的布阵是步兵排在前方,接着是弓兵队,最后是骑兵的三列阵。骑兵的职责是等待时机迂回进攻,但目前没有预定投入作战,主要目的始终是牵制敌方主力。

  「迦南果然难攻不落,简直是天然要塞,想打下来只能以大量兵力强行进攻。」执掌指挥的将官对加姆杰夫这么说。他是贝鲁塔派的人,和加姆杰夫是旧识。

  他具备声望也擅长统率,王国时代的他缺乏运气以及和贵族的交情。这名能干的男性因而无法出人头地,被打入冷宫。

  加姆杰夫转身附和。

  「一点都没错。敌方的补给也相当吃紧吧。只要拿下街道,他们就是囊中鼠,最后将窒息而死。因为这个地区几乎不可能进行大规模的粮食调度。」

  哈斯堤上校率领的机动部队打下裘洛斯要塞,迦南这个棘手的「箱子」就会沦为密闭状态,这个作战即使冒险也值得执行。

  正因如此,对立的迪纳也没有强硬反对。

  「这次的偷袭要是顺利成功,进军王都之路将会一鼓作气开启,这么一来,加姆杰夫阁下的立场就更加稳固,能够进一步为艾儿图拉大人效力。」

  「哈哈,别这么说,我个人不重要,我只是为了JF军的胜利而战。」

  加姆杰夫谦虚露出客套笑容。实际上,派系的丑陋斗争早已开始。

  为了赢得艾儿图拉的信任,这个作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但如果只是这样对峙,对方可能会怀疑另有玄机,我想派骑兵前去挑衅。」

  将官建议派出骑兵队。这时候发动一波攻势确实不错。

  「禁止穷追不舍,严格下令造成打击之后立刻撤退。敌人上钩的话就算赚到,到时候再狠狠修理他们一顿。」

  「遵命——传令,对骑兵队下达指示!」

  加姆杰夫准许之后,将官下令骑兵队进行声东击西的攻击。

  传令敬礼之后跑离大本营,另一名传令取而代之前来。

  「加姆杰夫大人,派进敌阵的斥候回报,亚尔达上将似乎因为违反军令而遭到降阶的处分,安堤古亚与贝鲁塔的残兵和他一起返回王都。」

  「……亚尔达也真可怜啊,至今建立的名声毁于一旦,钢铁师团的名号就像是假的。」

  「相对的,他帮了我们大忙。多亏他思虑不周,我们才得以打下安堤古亚。」

  「一点都没错。」

  将官同情低语之后,其他将领出言消遣。

  「……嗯。」

  接获报告的加姆杰夫双手抱胸。迦南现在由元帅夏洛夫负责防守,他慎重又稳固的指挥手腕广为世间赞赏。

  这样的他,会在这场防卫战分散宝贵的兵力吗?不祥的预威掠过加姆杰夫脑海。这场作战可以继续进行吗?但是中止作战的理由不充分,而且那是相当懦弱的想法。

  「加姆杰夫参谋,请问怎么了?」

  「……不,没事,我只是在想点事情。」

  「哈哈哈,不用担心,哈斯堤上校肯定会完成任务。他在JF军是首届一指的野战高手,甚至不输费因上校喔。」

  「为了让JF军获胜、为了拯救受虐的人民,无论如何都得打下裘洛斯要塞。」

  加姆杰夫用力点头,如同要甩掉掠过脑海的担忧。可以在这时候下令中止作战,但是在这种状况,至今投入的时间、人力与物力都会白费,用来声东击西而布阵的这支大队也得无意义地撤退,如果一切只是想太多,将会眼睁睁放过胜机。

  阻止一项已经展开的作战,比发动一项作战还难。

  加姆杰夫决定继续进行作战。

  (……不要紧,肯定会顺利,事到如今不能考虑中止,这样不就正中迪纳的下怀吗?一定要让这场作战成功)

  角笛声响起,用来声东击西的骑兵队开始出击。

  加姆杰夫以莫名无法镇静的心,目送扬起的砂尘。

  王**第一军的山岳阵地大本营。

  夏洛夫俯瞰敌军抚摸白胡。他确信自己判断正确。完全感觉不到敌军想攻下这个关卡的气魄。

  他在漫长的人生中,闻过各种战场的「味道」。虽然完全没有逻辑可言,但夏洛夫对自己的嗅觉有自信。

  对方在等待某种东西。

  这东西恐怕不在两军对峙的此处,而是在不小心看漏就会造成致命伤的地方。

  「阁下,敌军派一支部队攻打过来了,要迎击吗?」

  「进入弓箭射程之前放着别管,要是继续逼近就以长枪阻止,以箭雨赶走。不用追击,没必要中了对方的声东击西之计。」

  「阁下,光是守备会影响士兵士气,请对我下达攻击命令,我一定会打垮贼军给您看!」

  巴鲁波拉向夏洛夫恳求。

  巴鲁波拉总是执著于出击,他的意见并非完全错误。

  要是一直坐视敌方挑衅,士兵们会开始觉得指挥官在害怕,最后造成厌战心理,成为部队瓦解的遗因。偶尔也需要勇猛出击维持士气。

  「……巴鲁波拉啊,机会即将来临,耐着性子等到那一刻吧。」

  「可是阁下,士兵之间已经出现不容忽视的传闻,这时候应该积极发动攻势!」

  最近士兵之间开始出现一个传闻。

  夏洛夫元帅之所以没有积极对抗反叛军,似乎是因为反叛军将官贝弗鲁兹和夏洛夫是老朋友,艾儿图拉公主也在起义的时候邀请过……。

  「荒唐,不用管那种无聊的谣言,要是出击才正如敌军所愿。只要放着不管,传言就会像是烟雾一样消散。」

  夏洛夫驳斥之后,再度看向敌阵。

  他对调动的亚尔达下达待命指示之后,补充了下面这段话:发生状况时自行判断该如何行动,无须等待指示。

  他只让席达莫参谋收到这道追加的指示,并且下令等到时机成熟再告知亚尔达。

  巴鲁波拉以憎恨的视线,瞪着完全不为所动的夏洛夫背影。

  光是防守无法立功,何况也不知道传闻是真是假。夏洛夫和贼将贝弗鲁兹情同手足,这是相当有名的事情。

  夏洛夫在继承人之争保持中立,贝弗鲁兹站在失势的艾儿图拉父亲那边。

  贝弗鲁兹强硬主张王位应该由长子继承,因此在现任国王克里斯多夫胜利之后被下放。

  夏洛夫内心也觉得按照道理应该由长子继承,但他讨厌被卷入丑陋的争斗而维持中立,因而得到现在的地位。假设胜利者不一样,元帅宝座应该会属于贝弗鲁兹吧。

  巴鲁波拉以野心毕露的表情紧握拳头。

  (传闻是真是假都没关系,我总有一天要将你拖下元帅宝座,爬到更高的位子!)

  ——高尔赫巴鲁山地的山腰地带。JF军三千名轻装步兵藏身于深邃的树林里进军。

  开始出现浓雾,视野逐渐封闭,主力部队接连有士兵走失遇难。

  路况很差,也有不少人倒霉摔落。即使受过再多训练,视野不佳就没有意义。

  士兵们慎重踩踏地面,不断步行前进。

  站在部队前方的指揶官哈斯堤上校莫名心神不宁。

  没走错路,时间也没落后预定的计划太多,下山之后只需全速直奔裘洛斯要塞就行了。

  (……这种讨厌的气氛是怎么回事?我实在不觉得只是因为起雾,简直就——)

  就像是成为走上绞刑台的死刑犯。这种荒唐的想像浮现在脑海。

  这绝对是通往荣耀之路。哈斯堤如此告诉自己。至今一直默默沿着阴暗山路前进,难免变得软弱。

  (想太多了。我这个指挥官不能软弱)

  哈斯堤擦掉额头汗水,硬是让自己接受这个说法。他转身看向跟在身后的部下们,众人都看着下方压低呼吸行进。

  他们是在山岳也能自在战斗,千挑万选的菁英,但脸色有些阴沉,实在不像是即将进行偷袭作战的部队,简直是残兵。不只是哈斯堤,他们也感受到这股讨厌的气氛。

  哈斯堤如同要甩掉这种情绪般挺胸前进,要是停下脚步似乎就再也走不动。

  负责带路的男性轻声说:

  「……这座山难得这么宁静。」

  「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平常鸟群总是叫到吵死人,还有野鹿、山猪或野兔,但今天连一只都没看到。不只如此,连虫鸣都听不到……还有,或许只有我这么觉得吧,我莫名有股寒意。」

  确实,无论是鸟啭、虫鸣或兽啼,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听到偶尔吹拂的诡异风声,以及自己的脚步声。

  「难免也有这种日子吧,别讲得这么不吉利。」

  「……总、总觉得毛毛的,好像不是平常的山。」

  衣着简陋的向导,像是觉得寒冷般摸起双臂。

  JF军花钱雇用的这个人是王国人民,但没什么爱国情操,当他知道今后的日子可能会更好,反而乐于协助。

  这样的他如今由衷后侮。早知道会落得来感受这种毛骨悚然的空气,还不如乖乖待在家里。

  男性以手帕擦拭脖子,弄湿内衣的冷汗实在难受。

  「……上校,这个偷袭作战真的会顺利吗?」

  看见向导畏惧的样子,一名士兵轻声询问。在队里相当资深的这名男性很少说丧气话。

  差点同意的哈斯堤克制心情训斥。

  「这端看我们的表现,必须抱持一定要完成任务的志气。」

  「说、说得也是,非常抱歉。」

  「我知道战斗当前会紧张,但你是资深队员,绝对别露出不安的模样,恐怖会传染的。」

  「遵、遵命!」

  哈斯堤轻拍这名资深士兵的背激励他。如果没像这样强振精神,连自己都可能说丧气话。哈斯堤紧握爱剑剑柄。

  着重轻便行动的轻装步兵,使用的是剑或短枪之类的武装,长枪会妨碍行军所以没带,装备弓的人也都是带短弓。

  伴随补给队的后续部队抵达之后,就会提供重装备。到时候行军速度会被拖慢,因此带头的哈斯堤他们必须先打下裘洛斯要塞。

  「……天快亮了,向导,还没到吗?」

  「是、是的,还要走一段路。接下来会比刚才好走,这是接近平地的证据。」

  「好,下山之前就拜托你了。各位,再加把劲吧。」

  哈斯堤大口吸入冰冷的空气,拍打双颊之后再度踏出脚步。

  天空出现鱼肚白的时候,三千名轻装步兵终于下山。已经起了浓雾,从山脚覆盖到附近的平原地区。非得在雾散之前尽量进军靠近裘洛斯要塞才行。

  哈斯堤打手势下令前进。不能大叫,要是敌方有所提防,会有被敌方斥候发现的危险。

  大约又行军一小时之后,雾里出现影子。

  是骑在马上的扭曲人影。黑色旗帜随风飘扬。对方似乎正缓缓接近这里。

  哈斯堤思考对方是援军的可能性。机动部队的行军路线与抵达时间,已经告知统治裘洛斯周边区域的埃布申男爵,若能使用他们的骑兵,即使是临时拼凑的战力也是一大助力。

  如果是敌人,在这个阶段肯定已经攻打过来了。

  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哈斯堤让部下进行战斗准备。

  「在我指示之前别攻击,但是要做好准备。」

  「是!」

  步兵们拔剑进入备战状态。

  「我们是『狼』群。而您是『狐』吗?」

  哈斯堤没有自称这边是JF军。他们预先和埃布申定下几组暗语,这也是避免在镇压裘洛斯的时候误杀自己人。

  前方的马群没回应,继续接近这里。对方肯定听到刚才的询问,既然无视就很可能是王**。

  士兵们也开始紧张,在雾中,对方终于接近到看得清楚的距离。

  「要是不回答,我们将发动攻击!大人是——」

  在哈斯堤要再度询问的时候,后方传来惨叫声。

  「是、是敌袭!后方部队遭到敌方骑兵袭击!」

  「什、什么?那、那么这些家伙是!」

  哈斯堤转向正前方,看见一名骑马的女性。少女身穿漆黑铠甲,拿着和身形不搭的大镰刀。

  这家伙释放出从刚才就感受到的讨厌气息。称不上是杀气或怒气,是难以形容的漆黑空气。她面不改色,身披这股气息来到哈斯堤面前。

  握着长剑的手增加力道,冷汗从背部滑落,喉咙干渴。

  (——啊啊,刚才那讨厌的感觉,原来出自这个怪物啊)

  少女凶暴地微笑,接着在哈斯堤举剑突刺的同时,弯曲的凶刃挖掉他的头盖骨。鲜血在雾中喷发,打造出幻想般的光景。

  残杀哈斯堤的少女雪拉默默挥起大镰刀,每次挥动就割走JF军士兵的灵魂。

  雾中接连卷起红色喷泉的光景,深深烙印在JF军士兵眼底。

  近距离目击的人们,直到后来都一直受到这份恐惧的折磨。

  甚至有人精神失常发疯。某个士兵为了将这出美丽的惨剧留作纪录,疯也似地持续绘制一幅只有红与白的图画,没有理会任何人,只是专注作画。这幅尽完成之后,这名士兵割破喉魄,在最后以自己的血留下「某种注记」之后大笑断气。「某种注记」似乎是题字,却没人能解读。

  在幻想般的薄雾中,一名少女以纤细玉手摘花。她的表情苍白如病人。地面冒出红色喷泉,沾湿少女的脚底,水塘里画有许多红花与白骨,令欣赏者厩受到颓废的恐惧。

  #插图

  后来,舍不得销毁这幅画的某人将其对外公开,得到贵族与艺术家的赞赏。

  以王**军官雪拉为原型的这幅画,命名为「雪拉·札德的花葬」。

  ——雾中持续着进行单方面的蹂躏与杀戮。

  在视野完全模糊的环境下,雪拉骑兵队搅乱JF军的步兵群。

  剑还没砍中骑兵身体,步兵就被长枪刺穿,一个接一个倒下。即使如此,依然有勇敢的老兵拼命抵抗,将骑兵拖到地上。只是这种抵抗也徒劳无功,数把枪在老兵的身上开洞。

  最后,失去指挥官的哈斯堤队群龙无首,在混乱之中试图退回山地。

  雾逐渐散去。

  王**亚尔达的伏兵等待着这一刻。

  「哈哈哈!至今的仇恨,我要在这里算清楚!将反叛军杀得片甲不留!」

  「全军突击!这次一定要为贝鲁塔的败战雪耻!」

  『是!』

  山脚下,亚尔达咆哮着带头往前冲,果敢发动攻击。

  前第四军的官兵们也嘶吼举剑。如同接续他们的叫喊,周围响起震耳欲聋的战鼓声。

  预先得知JF军进军路线的亚尔达,派雪拉骑兵队从正面迎击,混合师团在侧面埋伏。

  由雪拉骑兵队牵制敌军,等到雾散就同时夹击,哈斯堤一行等于自己送死。

  遭受四面八方猛攻的哈斯堤队毁灭了。三千兵力被打倒两千,其他人四散溃逃。

  亚尔达决定翻山进击,参谋席达莫也建议应该抓准这个大好机会,派传令回报夏洛夫。

  雪拉骑兵队负责防守裘洛斯,亚尔达混合师团开始全力上山。

  「要在这时候反将一军,让敌军见识我们混合师团的实力!所有的帐都在这次算个痛快!」

  『王**万岁!跟上亚尔达阁下!』

  「全军突击!挡我者死!前进!」

  JF军后续的五千兵力,遭受来自高处的偷袭而阵脚大乱。

  他们甚至无暇整队。虽然武装充足,却因为带着补给队而拖慢行动,无法阻止乘胜追击的亚尔达部队。JF军抛弃粮食与武器,争先恐后地开始撤退。

  亚尔达师团朝溃逃的敌军发射滂沱箭雨,赏以落石,成功给予庞大的打击。

  猛将的追击并未止息。亚尔达一边拨空休息一边下山,反攻贝鲁塔西北地带,除了对贝鲁塔城施压,也作势朝着迦南街道布阵的三万JF军侧面进攻。

  接获传令报告的夏洛夫决定主动出击。

  「趁机发动总攻击,赶走反叛军!」

  王**构筑突击阵形,从坚守的山岳阵地出击,双方在迦南平原区域展开激烈冲突。

  刚开始是士气较旺的JF军占优势,但是形势在亚尔达师团从侧面突击时逆转。第一军前锋的巴鲁波拉师团杀出血路,击垮敌方的步兵阵线。他率领亲卫队亲自挥枪鼓舞士兵。

  「别让任何人活着回去!终究是乌合之众,无须畏惧!」

  JF军的步兵接连被杀。

  JF军的加姆杰夫判断这样下去很危险,决定撤退。

  将官们抗议现在放弃还太早。虽然局势不利但是还没输,即使遭受猛攻,三段阵形依然健在。

  敌军从坚固的山岳阵地出击了,所以也可以拖延战局等待增援,因为艾儿图拉率领的军团正在贝鲁塔待命。

  这时候撤退的话,JF军将会首度吞败。至今连战连胜提振士气才说得动领主们,这时撤退肯定会影响今后的战略。

  然而加姆杰夫冷静判断战况,不顾将官反对下令撤退。

  「继续战斗没有意义。翻山越岭的主要作战失败,这时候还是撤退为上,一切责任由我扛……希望各位在这时候听从我的指示。」

  加姆杰夫克制自我严格下令。他同样舍不得放弃,但是三万兵力万一毁灭,将会影响贝鲁塔的情势,不,可能成为JF军的致命伤。非得防止最坏的事态发生,拟定作战的参谋必须负起这个责任。

  加姆杰夫命令后续的骑兵队担任伏兵,开始缓慢后退。

  王**的夏洛夫判断继续追击反而会增加伤亡。

  敌方撤退时维持纪律,要是部队上钩过度进军,恐怕会反过来被包图。

  夏洛夫驳回巴鲁波拉应该彻底追击的意见,下令撤退回到山岳阵地。

  「为什么到这个地步却中止攻击?这时候重创敌军就可以轻易夺回贝鲁塔啊,居然这么没胆!要眼睁睁放过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吗?」

  「可是,斥候回报有伏兵——」

  「笨蛋!败军的伏兵除掉就好!我方占优势啊!只差一步就能逼得敌方主力部队溃逃啊!」

  巴鲁波拉火冒三丈折断手中的指挥杖,副官即使慑于他的气势依然继续报告。

  「巴鲁波拉大人,己方撤退了,我们也得后退,否则会被质疑违反军令!」

  「虽然遗憾,但是不得已了,我们也撤退!……夏洛夫那个懦夫!」

  无法认同的巴鲁波拉直到最后都不甘撤退,但还是一边咒骂夏洛夫一边返回阵地。

  假设接受巴鲁波拉的建言发动总攻击,王国确实有可能胜利,为收复贝鲁塔打下基础。但也相当有可能遭到反击而消耗战力,影响到迦南的防卫。

  偏好脚踏实地的夏洛夫选择防守,成功保卫迦南。但王**依然处于劣势,因为他们没能将JF军主力部队逼到毁灭。

  没人晓得怎么做才正确,但若只看结果,这次是看穿敌方偷袭,成功击退的王**获胜。

  打完仗的雪拉骑兵队遵照命令进入裘洛斯要塞。

  他们让军马们休息,各自回复体力。

  雪拉啃着硬面包走向医护塔。医护塔如同医院,负责治疗病患与伤患。

  在刚才战斗受伤的骑兵们敬礼迎接长官。也有人在这时候依然躺在床上溅血接受治疗。

  将官或贵族可以接受使用魔力的魔导治疗,但身为兵卒的他们顶多只能临时止痛掩饰。他们以朦胧的意识在鬼门关前徘徊,用尽体力与气力就会死亡。

  雪拉走向身穿白衣的医护兵。他似乎完成所有能进行的治疗了,和雪拉四目相对就遗憾地摇了摇头,走向其他伤患等待的病床。

  低头一看,脸色苍白的年轻男性一边抽搐一边低语。

  雪拉露出微笑。

  「你刚才好努力。多亏你们的活跃才能漂亮获胜。今后也和我一起为了杀反叛军而战吧,战斗才刚开始喔。」

  雪拉温柔抚摸他的脸颊,他就投以依赖般的视线。他的视线飘怱不定,似乎在仰望半空中。

  雪拉的身影大概已经不在他的视野之中。

  「——雪、雪拉,中、中校,我、我……」

  他剧烈吐血,白色床单溅上红色水痕。内脏受到致命伤,或许该称赞他居然能回到这里。

  他只靠着和指挥官一起行动到最后的执著回到这里,但是这里没办法治好他。不,任何名医应该都不可能治好他,医护兵只能施打大量止痛药去除他的痛苦。

  雪拉——「死神」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她左手紧握「那个」,右手紧握糖果。

  「你饿了吗?我有很甜很好吃的糖果。卡妲莉娜总是会分我吃,不过我拿来了,也分你一颗。你运气很好喔。」

  「雪、雪拉,中校——」

  眼神空洞的年轻人叫着雪拉的名字。雪拉将白色糖果放进他嘴里,轻轻按住他染满血的嘴,以左手的「那个」割取青年的性命。

  「那颗红色的糖果看起来好好吃。但已经送你了,所以我会忍着。」

  雪拉帮再也不动的士兵闭上双眼,轻轻微笑。

  她将落下的红色糖果放在青年脸部旁,把左手握的镰刀插回腰间,向周围敬礼的伤患们摇手致意之后静静离开医护塔。

  雪拉伸个大懒腰,憎恨地瞪向普照大地的太阳。

  仰望主塔,王国旗旁边的黑旗顺风骄傲翻动。大概是骑兵队的某人擅自挂上去的。雪拉将完全干燥的面包撕成小块扔进嘴里。

  贪吃的乌鸦来到脚边。雪拉扔点面包屑在地上,乌鸦随即开始啄食,仰望雪拉尖声鸣叫。

  「已经没了。别偷懒,自己去找吧,因为你可以自由飞翔。」

  雪拉吃光剩下的面包之后转身。

  乌鸦以没有情感的双眼目送,最后似乎放弃了,起飞前往他处。

  后来,雪拉直到卡妲莉娜来叫她,都在主塔上面睡午觉打发时间。虽然要做的事情堆积如山,但她决定交给优秀的副官不去在意。

  觅食失败的乌鸦,像是要表达意见般在雪拉身旁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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