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金斧头、银斧头,还是……?

  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森林里,觉得脸上凉凉的。一张开眼睛,发现自己倒卧在柔软的青苔上。

  这是巨木参天的森林深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落下来,青苔上的露水闪闪发光。

  ——是早上吗?

  我起身观察四周,完全不见人影,只有我孤伶伶的一个人。

  ——这里是哪里?

  很多童话故事的背景,都嘛是在森林里。这里到底是哪里的森林呢?《侠盗罗宾汉》?《睡美人》?就算是在《小红帽》的故事里,我也不觉得奇怪。

  欸,那么我是——?

  我检查着身上的衣服。

  已经不是刚才的古代欧式童装了。

  感觉上,我好像是个樵夫。

  因为,我的手上拿着一把斧头。

  而且,我肚子饿了。

  我探了探口袋,什么也没有。啊,太好了!太阳项链还好端端的挂在脖子上。——啧,新月项链也在。我把新月项链拿下来,放进口袋里。

  「肚子好饿啊!」

  我试着发出声音,可是周遭完全没有回应。虽然听得见远处婉转的鸟鸣,但是这附近好像都没有人烟。

  我站起来,迈出步伐。

  因为,如果一直待在这里,食物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从地底长出来的。

  我将握在手中的斧头扛在肩膀上。

  好重啊!可是,说不定路上会遇到大熊还是喷火龙,所以还是扛着为妙。

  我边走边寻找可以食用的果实,但是这里全是高大的针叶树林,根本没有可以果腹的东西。

  再走了一会儿,我看到一池泉水。

  没办法,先喝水吧!

  等一下!

  这是哪一个童话故事呢?我还没弄清楚,因此放心不下。

  我仔细观察周遭的状况。

  接着,用手掌舀起一些水。

  在晨光照射下,水面闪闪发光。我用鼻子嗅了嗅,然后用舌头舔一舔……。好像没问题。我喝了一口,嗯,好喝。

  我咕噜咕噜的饮用起来。

  哇!是味道甜美的泉水,太好了。

  铁斧头、山泉……,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把斧头丢进泉水里。

  哗啦!

  水花飞溅,斧头一寸寸的沉下去,等它完全沉没后,我便大喊:

  「请您现身吧!」

  ——咕噜咕噜。

  不出所料,泉水正中央冒出巨大的水泡,然后,女神现身了。

  是三日月玛莉亚。

  「你把我骗得好惨啊!」

  都是玛莉亚害的!太阳坠子能量才会被吸走,我真的快气爆了。

  「我才没有骗你呢!」

  玛莉亚满不在乎的说着。

  「说什么想跟我们一起玩,其实是为了引诱我们到电视台去。」

  「哎呀,我可没说要跟你一起玩噢!我是说想跟亮太同学一起玩呢!亮太同学呢?他怎么了?」

  啧,真是个讨厌鬼。

  「我哪知道啊?把斧头还给我!」

  「知道了知道了,是这支金斧头吗?」

  「不对,不是那支。」

  「那么,是这支银斧头吗?」

  「不是,只是一支铁斧头。」

  「真是一位诚实的樵夫啊!为了嘉奖你,金、银斧头也一起送给你吧!」

  玛莉亚说着,便大幅摆动手臂,把斧头丢了过来,我赶紧躲开,斧头陆续插入地面。

  「这样很危险耶!」

  「呵呵呵,只是跟你玩玩而已啊!」

  我仔细盯着斧头看,它既不是真金,也不是纯银,只是电镀的而已。可能是用过好几次了,到处都剥落斑驳,还可以看到里面是生了锈的铁。

  「这明明是骗人的玩意!」

  「用这种货色打发你就可以了。对了,亮太同学,快出来啊!我们一起玩吧!」

  「五、四、三、二……。」

  我听到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其他人的声音。

  还有「啪嚓」弹手指的声音。

  那是米开耶鲁拍戏时弹捻手指的声响,倒数计时声则是开拍的信号。难道,这里是摄影棚?

  玛莉亚沉入了水里。

  亮太从森林里走了出来,他也是一身樵夫的打扮。

  「咦?亚卡莉,你在这里做什么?」

  「亮太!你不是和五月、伽罗瓦在一起吗?」

  亮太没有回话,从我旁边快步走过。

  「我想要和玛莉亚一起玩啊!这里是《金银斧头》的世界吧?我把斧头丢进泉水里,玛莉亚就会出现吧?」

  亮太拔起插在地上的斧头,用力挥舞了几下,把它丢进泉水里头。

  水花四溢,但是玛莉亚迟迟没有出现。

  「怎么回事?」

  「咦,泉水变得好奇怪。」

  仔细一瞧,泉水竟然染成一片红色。

  「哎呀!是血啊!」

  水面咕噜咕噜响着,女神现身了。

  可是……,糟了!女神头上插着一把斧头,鲜血还直流,纯白的长袍被染成了鲜红色。女神不但披头散发,眼睛也满布血丝。

  头顶正中央插着斧头的女神,升上了空中。

  「大胆!竟然让我血流如注!这股怨气,我不消解不甘心啊!」

  她在空中张牙舞爪的模样,活像是个外星人还是女鬼。

  「哎呀!」

  亮太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哇、哇!救、救、救命哪!」

  我跌坐在地,挣扎着往后退。

  不行了!我闭上眼睛,全身动弹不得——。

  不过,过了一会儿,什么事也没发生……。

  我提心吊胆的张开眼睛,淌着血的玛莉亚女神停顿在空中。

  「咦?」

  怎么回事呢?我还以为自己会被狠狠攻击,只见女神的服装无力地往下垂,水滴「啪哒啪哒」的滴落下来。

  女神玛莉亚就这样张开双臂,静止在空中,停在我头上两公尺处。

  「拜托!美术组的,搞什么嘛!拜托别摸鱼好吗?」

  玛莉亚怒气冲冲地说。

  「什么?美术组?这里果然是摄影棚吧?」

  「笨蛋!如果我被真的斧头砍到,不死才怪。啊——,NG了。喂,放我下来。」

  仔细一瞧,玛莉亚的上方吊着一条细细的线,啊,一定是钢琴琴弦。我曾听说,拍戏时都是用钢琴弦来吊钢丝。

  「很抱歉,这就放您下来。」

  我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接着,玛莉亚就缓缓降下来了。

  她现在是个全身**、脸部表情超级吓人的女鬼,恐怖也不足以形容她。

  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穿着牛仔裤的平凡女性,递给玛莉亚一条毛巾,让她换上浴袍。应该是她的经纪人吧?

  玛莉亚抓着自己的下巴,把它往上扯。

  ——这、这是在干嘛?

  接着,我听到一阵哔哔**的声音,她剥下了一层类似橡皮的东西。

  啊,是女鬼的面具啊!连斧头也一起剥下来了。斧头看来似乎很轻。

  「好厉害!我还以为是真的。」

  「有什么厉害!怎么可能是真的斧头嘛!特效化妆很花时间,现在有面具,就方便多了。」

  玛莉亚拿毛巾擦了擦脸和头发,女经纪人拿了一张折叠椅过来。

  玛莉亚坐定后,经纪人就在她旁边放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摆着盘子和茶具组合。

  「啊,累死了。不休息一会儿,可没办法继续拍。」

  女经纪人从大袋子里拿出保温瓶,倒了红茶,再从小冰箱拿出点心,整齐的摆在盘子上。

  那是我们在米开耶鲁办公室里吃过的皇家可丽饼。

  「那个好好吃喔!」

  我假装若无其事,但却吞着口水看着她。不过,玛莉亚一点也没有要跟我分享的意思。

  才吃了一口可丽饼,玛莉亚就皱起眉头来。

  「拜托,经纪人,我不是常常跟你说吗?」

  「是……。」

  女经纪人比玛莉亚的年纪大得多,但却只有乖乖被骂的份。

  「这可丽饼做好之后,已经放了超过一个小时了吧?」

  「是的,呃,因为超过预定的休息时间,已经很久了……。」

  「可丽饼如果没有现做现吃,就会变很难下咽的。算准拍戏进度,为我准备刚做好的可丽饼,这不就是你的工作吗?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雇用你?」

  哇,她的表情真是凶恶。

  我虽然有点害怕,但还是忍不住说道:

  「你以为自己很伟大吗?明星就很了不起吗?你这样不是在为难经纪人吗?」

  「没关系。我没关系的。」

  就连对我,女经纪人也低声下气。

  「我说不对,就是不对!」

  我一说完,玛莉亚附和答腔:

  「是啊,确实不对!可丽饼竟然摆那么久!」

  欸——,我说的并不是这件事……。

  「我被水弄得全身发冷,你去帮我准备洗澡水吧!浴缸里要放满放玫瑰花瓣,满满一缸噢!不要放红玫瑰,今天我喜欢粉红色玫瑰。要放满喔!」

  我听着听着,非常生气。对大人颐指气使的小学生,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你有点分寸吧!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什么超级偶像明星,不过这样作威作福,真是够了!」

  「烦死了。你听着,大明星是会被原谅的。」

  「绝对不可原谅!你啊,就是……。」

  玛莉亚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然后「啪嚓」的弹捻了手指,说道:

  「——,你啊,变成洋娃娃吧!」

  她喝了一口红茶后,大声喊着:

  「来人哪,快来『笑走』这个女娃娃!」

  真没礼貌耶!居然教人来嘲笑我——。正当我想这么说的时候……。

  ……我发不出声音……。啊,到底怎么回事?

  我的身体好像一点一点冻结了,变得硬邦邦、死板板,完全无法动弹。

  穿着牛仔裤和T恤,腰间挂着木工工具的男人出现了。

  「我来了,是这个吗?」

  「没错。」

  玛莉亚刚才明明在埋怨助理,却还是一边享受着可丽饼,一边回答。

  我本来以为这个男人是来大肆嘲笑我的,没想到他却俐落地把我扛在肩上,抬了出去。

  咦,怎么会这样?我不是要遭受嘲笑才对吗?

  我这么想着,全身却僵硬得动弹不得。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啊,对了,我好像之前在哪里听过这个说法。

  在电视台里面,「扛走」,大家都是用「笑走」来代替的。

  我一边想着这件事,意识也变得越来越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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