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小房间

  夜里还是持续在下雨,隔天天亮时,天气也是一样阴沉沉的。即使是白天,学校也很阴暗,空气黏嗒嗒的,田代她们一直抱怨着头发绑不好、内衣裤黏在皮肤上很不舒服(不要在男生面前说这种事)之类的。

  放学后,走廊和教室又更阴暗了,无法使用操场的社员们全都早早回家,校园里静悄悄的。即使如此,礼堂里还是有羽球社员在练习,里面的湿度也越来越高了。

  我走过他们旁边,一边注意着后面有没有人跟踪,一边朝着那个小房间前进。我蹑手蹑脚地爬上嘎吱作响的楼梯,站在小房间前面。

  周遭就像是黑白片一样沉浸在黑暗之中,彷佛一场恶梦似的。不过我今天什么声音也没听到,房间里面好像没有人。

  “你为什么又来这里呢?主人。”

  富尔从我胸前的口袋里探出头来。

  “诺伦她们说过‘感觉到黏稠的东西’吧?”

  “是的。”

  “我在想那是什么。”

  富尔拍了一下小小的手,说:

  “这才是我们的好主人。让我们一起努力,漂亮地解决这个不可思议的事件吧!”

  “……我说你啊!富尔,该不会指望我变成小说、漫画里的英雄吧?”

  “……”

  “你这个傻瓜,起码也要称称自己有几两重嘛!我根本没那个打算,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也没有那种能力。”

  我笑着打开小房间的门。

  “这也很难说啊!主人。世界是充满无限可能的,梦想和冒险或许一直都在等着我们啊!”

  “先跟你说,我的第一志愿是当县内公职人员。”

  礼堂内的灯光从小窗户流泄进来,让房间里稍微明亮了一些。

  钢架上摆放着杂七杂八的小东西。工具、替换用的窗帘、堆积如山的胶带、各式各样的文件,还有……

  “哇!吓死我了。”

  假发、刀子和杯子等戏剧社的小道具。

  房间里就只有这些东西。

  只有这些东西,可是……

  是什么呢?我总觉得有点奇怪。

  是什么?

  我谨慎地环顾房间内部。确实是个很小的房间。不过,我觉得感觉起来好像更狭窄。

  “有点压迫感吧……富尔,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这……”

  “你这个精灵居然没有感应力。”

  “我并不想去感受那些污秽的波动。人类的波动总是很混浊,我细腻的心只能接受美丽而澄净的波动。”

  “好啦好啦!”

  “最重要的是,我根本不需要去捕捉没有形体的东西。”

  “没有形体……”

  寓尔的话莫名地让我有些在意。

  戏剧社社员说过,进入房间之后“感觉好像有人在看着自己”。

  “的确,这么说来,倒还真的有这种感觉……”

  明明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却感受到还有别人在的狭窄气息。那并没有明确的“人”形,好像……

  “对了,黏稠的感觉。”

  就跟感情超差三女神占卜的一样。可是这个黏稠感的真面目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似乎也不像是幽灵作祟。不过,的确有什么让戏剧社社员感到不安。

  除此之外我完全摸不着头绪,便离开了礼堂。远离小房间以后,胸闷的感觉就消失了。当时我的身体感觉到某种莫名的压力,我确信那个房间里的某种一东西是“不好的东西”。

  “哇!”

  有个人突然从我身后抱了上来,害我吓得跳了起来。

  “哇啊啊啊!”

  “哈哈哈哈!你刚才跳起来了吧!”

  “田代!你耍什么幼稚啊?”

  田代稚嫩的脸上露出了更孩子气的贼笑。

  “我看到了哦~稻叶。我看到你从礼堂出来了。你又去那个房间了啊?”

  “那、那又怎么样?”

  “耍什么帅啊!你还是觉得那里有妖怪吧?看你在意成那样。”

  田代彷佛在捉弄我似的一直跟在我身边。

  “不是啦!离我远一点,喂!”

  这个时候,我们偶然碰上了昨天被天神喇叭吹走的两个家伙。两个人看看我之后,真的是“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咦?”

  田代吃了一惊,没想到他们看到我们黏在一起,却连个下流的口哨都没吹。我露出苦笑——看来之前好像做得太过火了。

  那天晚上,我打电话告诉长谷那个小房间的事。

  “其实放着不管也没关系,毕竟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不过我就是有点挂心。”

  结果,电话另一头传来了有点不太高兴的声音。

  “稻叶,不要给我模仿魔法师哦!你该不会是想要像漫画、一通里面的英雄一样解决事件吧?”

  长谷说的话和富尔完全相反,让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拜托,当然不可能,长谷。饶了我好不好?那个房间里面又没有幽灵、妖怪,我怎么可能跟那个东西进行魔法对决啊?”

  然而,长谷并没有笑。

  “你知道就好。”

  长谷很担心,因为他没办法待在我身边。

  “放心,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嗯。”

  命运总是来得突然,即使是降临在普通人身上也毫无预兆。

  如果是像中彩券那种幸运的事就算了,谁能想象得到一如往常地走在熟悉的路上,会被突然从旁窜出的机车撞到呢?

  就算现在的我和这些魔法的事物毫无关联,这个世界上还是充满了好运和厄运,不管是我、长谷或任何人,都无法预测。长谷也很清楚。

  不过他还是很担心。他一定是想借着叮咛我来让自己安心,一扫无法待在我身边的不安吧!就好像秋音的父母担心着在远处生活的女儿一样。

  “在挂上电话之前,我的爸妈一定会叮咛我小心。并不是要我特别注意什么事情,只是单纯要我多保重。所以我也会回答:‘嗯,我知道。’就像是暗号一样。”

  秋音笑着说。

  短短的一句话就能让人安心或不安。

  “就算是只言片语,言语还是很重要的哦!”

  这句话从诗人的嘴里说出来很有说服力。

  “因为人的言语是有灵魂的。”

  秋音说这种话也很有说服力。

  那我也要说,每次都要对长谷说:“放心啦!”绝对不能忘记。

  隔天。

  第四堂课是商业法规,这是只要把黑板上写的东西一个劲抄下来的废课,所以我无聊得很(樱庭则是觉得很有趣)。

  我一边抄笔记,一边反复思索着那个小房间的事,突然灵光一闪,知道那个小房间里怪怪的感觉是什么了。

  “啊……原来是这样。”

  我不假思索地站了起来,椅子也因而倒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教室里充满了嘈杂的笑声,老师则是生气地瞪着我。

  “对、对不起。”

  田代对忙着把椅子扶起来的我吐了吐舌头,做出“笨~蛋”的表情。如果我抓住她的舌头用力拉出来,大概又会被说是性骚扰吧!

  总之,我为了尽早确认自己的想法,便在第四堂课结束的时候冲出教室。

  然而,来到小房间前面的时候,我还是犹豫了一下。

  诺伦她们口中那个“黏稠的东西”,让戏剧社社员害怕,也给我一种胸闷的压迫感。

  我会不会看到什么讨厌的东西昵?有必要特地跑来看吗?

  富尔大概察觉到了我的心情,在我的胸口平静地说:

  “你要怎么做呢?主人。”

  这句话让我稍微摆脱了紧张的心情,我回答他:

  “嗯……这就是骑虎难下吧!如果就这么放着不管的话,我一定会觉得更不舒服。”

  放心,长谷,一定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我有“小希”——虽然没什么用,就算能派上用场,帮助也是微乎其微,不过这样我就不是一个人了。我现在的状况确实有点尴尬,但是身边也有最适合这种状况的拍档。

  我下定决心,伸手握住门把。就在这个时候……

  “哇啊啊!”

  大得夸张的声音吓得我跳了起来。

  “哇啊啊!”

  “哈哈哈哈!”

  一个白痴在楼梯下发出了白痴的笑声。

  “怎么又是你啊?田代。”

  “你不吃便当跑到这里来做什么?稻叶。”

  田代睁着圆滚滚的眼睛看着我。

  “没有,没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吧?你第四堂课的时候很奇怪哦~”

  田代这么说完,便打开了小房间的门走进去。真是个对奇怪的事物特别敏感的家伙。

  “干嘛?你找到什么了吗?告诉我。”

  我无可奈何地跟着她走进房间。

  “我觉得这个房间的某个地方有点怪。”

  “是什么?你的意思是有鬼吗?”

  “不是,你看那个架子。”

  我指着可以看见礼堂的小窗户右边的架子。

  组合式的架子上完全没有背板,全都紧紧贴在墙壁上,利用墙壁当成背板,以防东西掉到另一面去。架子上乱七八糟的杂物,就这样靠着满是裂痕和水痕的肮脏墙壁……照理说应该是这样,但有一个架子却不是如此。

  “咦?什么?”

  田代睁大了眼睛。

  没错,就是这样。这个房间很暗,里面又塞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所以大家都没注意到那个东西很奇怪。话说回来,那个东西在那里倒是没什么奇特的。

  “哦……这个吗?”

  田代分别看着窗户右边的架子和其它的架子。

  “纸箱……”

  我点点头。

  只有这个架子和墙壁之间塞了纸箱,感觉不像是为了把纸箱收起来,而是把纸箱当成背板。只有这个架子是这样。

  让我觉得毛骨悚然的东西,就是这个吧?

  只有这个架子不一样——这是让我感受到奇怪压迫感的原因吗?不……

  “后面……好像藏了什么东西。”

  田代突然说。

  “我也觉得。”

  我说。田代猛然回过头来问我:

  “要不要看一下?”

  我们试着移动那个架子。由于架子下方装了轮子,所以我们轻而易举便推开了架子。

  移动了架子以后,发现纸箱被人用胶带黏在墙壁上。我们小心地撕开胶带。

  “嗯!这是什么啊?”

  田代发出作呕的声音。

  被人用纸箱隐藏的东西,是写在墙壁上的文字和图画。

  跟架子差不多大小的一整面墙壁上,写满了细细小小的文字,全都是诅咒的话:“去死”、“杀了你”、“发疯吧”、“痛苦吧”……还有更多过分的咒骂文字。

  图画则是跟公共厕所墙壁上的涂鸦一般低级,在象征着女人的记号上面乱涂乱画。

  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像,有的是用原子笔、麦克笔写下的,有的还用锐器刻出——全部、全部都是“诅咒女人”的内容。

  “好……好恶心。”

  不只是田代,连我都觉得反胃。

  从这里可以看见整个礼堂。篮球社和羽球社的社员们在那里练习。有个人在这里一边看着进行社团活动的女生,一边诅咒女人。这种写法、这种内容都相当不正常。

  诺伦她们占卜到的“黏稠的东西”真面目,一定就是这个没错。

  富尔说过:人类的波动总是很混浊,我根本不想去感觉。

  “真是有够烂的……”

  我小声说。

  “噢~~~好低级哦!一想到这种家伙现在还在这个校园里,我就觉得毛毛的。”

  “——但是你看这边。这很旧了吧?”

  “嗯?是哦!那就是现在的三年级学生在一年级入学的时候写的啰?”

  “是吗?三年级的男生当中有这种人吗?应该是已经毕业的家伙干的吧?”

  “啊!说得也是。要是这样就好了……”

  真的,要是这样就好了。

  这个小房间的怪谈真面目,就是好几年前(就算是去年也没关系)在这里写下怨言、诅咒女人的疯狂家伙,他现在已经毕业了,不在学校里。只有这个恐怖的“呢喃”变成怪谈流传下来——如果事情这么单纯就好了。

  不过,我还是有点介意,总觉得还有什么东西“残存在这里”,那个东西似乎还“活着”。这个时候……

  砰!房间门突然被打开了。

  “呀——!”

  田代吓得跳起来抱住我,我也因此跌倒在地。

  是三浦。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虽然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不过却充满了熊熊怒火,眼神中蕴含着比怒意更深的疯狂。

  田代趴在倒在地上的我身上,这个姿势真是糟糕透顶。再加上田代的裙子掀了起来,整条内裤全露了出来,看到这个状况,一般的老师都会傻掉吧!

  三浦用闪闪发亮的眼睛看着我们,还看了墙壁上的文字。那一刻,彷佛有一团黑雾包围了他。

  “?”

  有东西像影子般从三浦前而横过,好像一群黑乎乎的虫子飞过。

  “啊,不是啦!老师。我们不是在做什么奇怪的事……”

  田代慌忙解释着。突然,三浦一把抓住了她胸口的制服。

  “咦?”

  这个时候,田代正对着三浦的脸,但她不曾看过那样的表情。

  她说他的脸“整个黑掉了”。

  三浦举起田代的身体,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住手……!”

  “女人全都去死!”

  这么大喊之后,三浦将田代摔到墙壁上。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我扑到田代和架子之间。

  嘎啦嘎啦,嘎达——我们两个摔在地板上,架子则朝着我们倒了下来。还好有大量的胶带保护我们免遭钢架直接压中。

  “田代……你还好吗?”

  “呜~~~干嘛啊?到底怎么回事?”

  等到我们从架子底下爬出来之后,三浦已经不见了。我们吓得说不出话来。

  “那个人……绝对有问题。三浦太怪了。”

  田代一脸苍白,毫无血色地说。

  “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会有老师把学生抓起来摔到墙壁上吧~更何况还是女生!”

  “不只是这样,稻叶,那个家伙……力气超大的。看起来明明弱不禁风,竟然能够把我举起来……我刚才真的飞起来了哦!真的飞起来了。”

  的确,在接住田代时,我强烈地感受到了G(重力)。原来那不是因为体重的关系。

  虽说田代是女生,但也已经是高中生的身材了。在这个狭窄的房间里面不做任何预备动作,抓住她胸口的衣服将她整个人举起来,然后直接摔向墙壁……普通人做得到吗?

  “难道他不是普通人吗?不,不会吧……”

  不过话说回来,也有妖怪会像佐藤先生一样伪装成普通人在公司上班。

  “可是,不是那样。不是那样的话……啊~到底是什么啊?”

  田代说她今天很怕再见到三浦(第六堂课是三浦的课),于是便提早回家了。

  要告诉校方吗?谁会相信三浦的疯狂行为呢?事实上,尽管樱庭和垣内也觉得三浦很奇怪,但对于三浦把田代扔出去一事,她们都还是抱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毕竟不管怎么看,他都像是个温柔的文科男。

  我翘了第五堂课,跑到水塔上面去。

  “哎呀!刚才真是让我捏了一把冷汗。”

  富尔耸耸肩。

  “要是在那个时候,你们能突然跑出来保护我就好了。”

  我随口抱怨。结果,富尔含着笑回答我说:

  “那就要看主人的心意了哦!”

  “……”

  糟糕,造成反效果了。

  “我不会去做不必要的修行。”

  我这么说完之后,富尔又鼓起了腮帮子。

  我翻开“小希”的“命运之轮”那一页。

  “诺伦!”

  三个女神和大瓮同时出现。这次她们的打扮就真的很有女神的样子了。不过,我总觉得很像现在流行的RPG里面的角色(这也是吹牛猫教她们的吗?)。

  “您叫我们吗,主人?”

  “再帮我看一次那个小房间。能不能多帮我看看那个黏稠物的真面目?”

  女神们没什么自信地面面相觑,不过还是对着大瓮咏唱起咒文。那个不停旋转的液体里,究竟显现出什么呢?

  接着,三个人都皱起了眉头,看起来似乎很疑惑。

  “怎么了?”

  斯寇蒂困惑地回答:

  “已经不在了。”

  “什么东西?”

  “那个黏稠的东西已经不在那个房间里了。”

  “不在是什么意思?”

  “好像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嗯,就是这种感觉。”

  丹蒂和兀尔德也都不解地说。

  觉得不解的人是我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可能是小房间之谜唯一线索的“黏稠的东西”居然突然不见了?

  我不知该如何是好。虽说骑虎难下,不过要我这个外行人解开神秘现象之谜,还是太勉强了吗?

  “富尔,在那里的东西不是幽灵或妖怪吗?”

  “不是那种有清楚形象的东西。如果是幽灵或妖怪的话,我一定会知道。”

  “如果不是幽灵也不是妖怪……那到底是什么?”

  我翻开了“小希”的“隐者”页。

  “寇库马!”

  寇库马是侍奉智慧女神米娜娃的猫头鹰一族。不巧的是它有点……不对,是很严重的痴呆。

  在青白色的闪电之中,一只有双手环抱大小的大猫头鹰出现了。我在还是一副瞌睡状的猫头鹰耳边大喊:

  “爷爷!你知道不是幽灵也不是妖怪、黏黏稠稠的东西是什么吗?”

  “嗯……”

  寇库马微微动着嘴巴开始碎碎念:

  “嗯……这个嘛……有很多呢!嗯……嗯……”

  “比方说?”

  “嗯……比方说通往魔界的洞穴敞开,阴气漏出来……”

  我看着富尔,富尔摇摇头。

  “如果真是如此,现在早就引发大骚动了。人类接触到魔界的瘴气不是会当场死亡,就是变成妖怪。”

  “哦~的确有这种恐怖电影。”

  可是,刚才的三浦……若说他是被恶魔附身,也不是不可能。

  “话说回来,通往魔界的洞穴根本不可能那么容易打开,这两个世界之间有非常严密的隔阂。”

  “爷爷,还有什么其它的东西吗?”

  我更大声地在昏昏沉沉的老猫头鹰耳边喊着。

  “嗯……嗯……比方说记忆。”

  “记忆?”

  “东西的记忆。”

  这么说完之后,寇库马忽然睁大了眼睛。

  “对了、对了,在过去某个非常古老的城堡之中,有一个名叫‘惨杀之屋’的房间。发现妻子通奸的城主就在那个房间里残忍地杀死了妻子和姘夫,过了几十年之后,城主的妻子和姘夫还是会浑身是血地在那个房间里痛苦挣扎。最后,因为那些太过凄惨的景象,再加上被残杀的人们强烈的意念,那个房间就烧成了灰烬。”

  “……烧成灰烬?”

  “哎呀!很难用言语来形容状况有多悲惨。妻子和男人活生生地被全身……”

  “爷爷,还有其它的吗?”

  “哦?”

  寇库马因为我大喊而睁开了眼睛。

  “其它的吗?其它的……对了,‘意念’也会留在现场。”

  “意念……”

  “强烈的悲伤、怨恨、恐惧等等,这些‘凝聚力强的情感’会留在现场。就算当事人已经忘记了,意念还是会一直留在那里,脱离当事人而独立存在。”

  这句话让我灵光一闪。

  “本我怪物……是本我怪物!”

  科幻电影《惑星历险》《ForbiddenPlanet》当中,主角博士的“邪念”有了形体之后演变而成的“本我怪物”。

  我确定,在那房间里的就是“本我怪物”,那家伙是怨恨女人的“怨念”凝结而成的东西。虽然没有正式的形体,不过就像黏稠的烟雾一样……就是这么一回事。

  这就是“小房间怪谈”的真面目。不是幽灵也不是妖怪,而是留在那里的怨念,至今都还在喃喃诉说着对女人的怨恨。

  “但……不是消失了吗?为什么?跑去哪里了?不,既然已经不在的话,就应该没关系了吧……真的没关系了吗?”

  我抱头苦思。

  “问题是去了哪里。”

  “嗯、嗯……那种东西有时候会需要形体哦!”

  富尔和寇库马互相点点头。

  “需要形体?什么意思?”

  “意念这种东西如果大量凝结的话就会有存在感,进而想要‘自己的身体’。”

  “自己的身体?”

  “不管是人是物,什么都行。不是常有灵魂寄宿在人偶上的传说吗?就像那样,没有形体的东西会想要进入‘有形体的东西’里面。无形之物会想要寄宿在有形、但内在‘空虚’的东西里。”

  “你说不管是人是物?没有形体的东西也能进入人类体内吗?”

  “只要内在空虚的话就可以。”

  “内在空虚……”

  这个时候,救护车的警笛声慢慢接近。

  “哦?进入这所学校里了呢!”

  富尔站在我的头上,拉长身子说。

  “咦?发生什么事了?”

  我一边算着第五堂课结束的时间,一边回到教室里,结果发现大家全都吵吵闹闹的。

  “啊!稻叶。”

  “你去哪里了?我们担心死了。”

  樱庭和垣内走了过来。

  “救护车来学校了,对吧?发生什么事了?”

  两个人像田代一样睁大眼睛。

  “是三浦老师,听说他突然昏倒了。”

  “三浦?”

  第五堂是E班的课。据说三浦在走进教室的时候就怪怪的,脸色很差,好像身体不太舒服。

  “我的头有点痛。”

  这么说完之后,他还是开始上课了,不过说话的时候断断续续的,在说话突然断掉的间隔中,他便喃喃说着别的话。学生们全都搞不清楚状况,最后班长离开座位走向三浦,问:“老师,你还好吗?”三浦一看到班长就大喊一声:

  “不要靠近我!”

  接着,他便抱着头,痛苦万分地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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