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王者们的会谈

  魔术的发源地是欧洲。

  这是地政学上的正确论点,不过以文化人类学的角度来看,这不太适当。

  魔术与咒术等奇怪的技术,无论是任何国家的文化都会存在,强大的魔术结社等组织确实大多在欧洲。不过,这不代表只有他们地方的魔术才是正统、主流。

  事实上,到近代以后,有许多的西洋魔术师致力于东洋精神文明的研究。

  譬如说以瑜伽、咒语为主的印度阴秘学。

  道,也就是道教。以风水、五行思想等为主的中国咒术。

  武士之国日本也是适合的研究对象,特别是很多西洋魔术师热衷于禅上面,而且八百万神这个日本特有的精灵信仰,同样是个很受欢迎的研究题材。

  ……意外的是,万里谷家与那样的外来研究人员有着亲密往来。

  万里谷家原本是京都地方的公家,但是却不是出身于什么高贵的门第,家境也不富裕。

  相反的,这个血统已经出生很多个具有优秀灵力的女子。

  这一代的佑理也是一样,将那样的女子托付给神社和寺院,当成尼姑或者巫女工作是这几百年来的风习。

  也因为这样的血统之故,让家族在宗教、咒术等领域相当有地位。

  而且在明治昭和时期,被赐予男爵地位的万里谷家当主,是个喜好西洋文化的社交高手。

  他与西洋人——也就是拥有魔术知识的人,有着很多往来。

  万里谷家款待为了实地研究调查,而造访日本的研究者们,为他们的研究提供各种服务,遇到了从欧洲过来访问的客人,也有机会被他们招待前去欧洲游玩。

  因此虽然看起来是在纯和风的环境下成长,但是佑理已经习惯与外国人的交往。

  日常会话大多数都可以用英文沟通,也有几次赴欧的经验。

  ……因为这个家庭状况,反而成为被萨夏·德扬史塔尔·沃邦所囚禁的契机,也许还挺讽刺的。

  「邀请你们过来是在四年前的奥地利,真是令人怀念。」

  沃邦一边眯细着眼睛一边说道。

  在这间被他强硬占据的图书馆阅览室里,他盘腿坐在一张粗糙的铅管椅子上,那个样子就像是坐在王座上的帝王本人。

  桀傲不逊、自大高贵——

  「那个时候我非常无聊,想要进行好久没有过的狩猎,然而,我稍微变得有名之后,『不顺从之神』却怎么也不在我面前现身,这让我很头痛。」

  在听他说话的人只有佑理和琍琍亚娜·葛兰尼查尔。

  沃邦的态度和语气非常平静,不过这和他的个性正好相反,事实上,他所做的事非常自私,并且充满着亵渎之意。

  「我有几个特权,最重要的就是选择想狩猎的猎物权利……我没有狩猎老鼠的爱好,值得我沃邦狩猎的只有强者。」

  笑了。

  屠杀了多位神明的魔王,嘴唇露出狰狞歪曲的笑容。

  令人毛骨悚然的力量从他高瘦的身体里扩散出来,尖锐的祖母绿色邪眼像老虎的瞳孔般闪耀光芒。

  「问题往往出在于——能适合成为我猎物的神祗,那时我想到用这个方式解决。招来『不顺从之神』的神秘仪式……如果这个仪式能够成功的话,我应该能够享受到短暂的乐趣——」

  四年前事件的经过——想起了被萨尔巴特雷·多尼抢走了招来的神祗时,他就感到一阵愤怒,笑容从沃邦的嘴角消失了。

  他把险峻的目光转向虚空。

  「我现在,想要挑战一下与四年前同样的事,所以与那个时候一样,我需要你们的协助——对了,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因为任何人都不能违抗我沃邦所下的决定。」

  在四年前,为了完成许多高等魔术中都认为极为困难『神之招来』术式,沃邦从欧洲各地聚集了有才能的巫女,想利用她们的巫力招来神明,因为正好因为暑假,被奥地利的熟人邀请来欧洲的万里谷家,只能说是不幸。

  像万里谷那样有才能的巫女,在欧洲也非常稀少。

  被捕猎具有出色巫力的巫女的沃邦手下迅速发现,被当成献给魔王的祭品。

  「嗯,总之你也没有逃跑的办法,我的客人啊,你就坦率地接受我的款待,你觉得怎么样?」

  魔王的邪眼放射出绿色的光芒。

  佑理感到不寒而栗。她的双脚——从膝下部分包围着一层淡淡的光芒,很快地变成了白色,那个部位的感觉消失了。

  把人变成盐块的邪视权能。

  她现在正是被施放了这种能力,而且沃邦就只是改变佑理身体的一部分,以证明自己具有精密控制这种权能的能力。

  「侯爵,玩笑是不是有点过火了!如果这个女孩死掉了,就没有能够代替她的人存在了。」

  「那样愚蠢的事我不会做,不过你的意见也有一点道理,这样子的人才,的确不该浪费在这样的游戏上。」

  对于琍琍亚娜的忠告,沃邦有些反省之意。

  变成白色无机物的双脚,马上就回复原本的颜色,膝下的感觉也恢复了,佑理心里的大石才放了下来。

  「如果是还能生金蛋的母鸡,当然不能立刻杀鸡取卵,在它还会听我话的时候……你所拥有的贵重资质,我没有太大的信心能在杀死你后,将它保留下来,所以别让我做这种无聊的实验。」

  沃邦又笑了出来。

  这次表现出的笑容有种幽默的感觉,是充满嘲讽的微笑。

  「我的仆人全都是坟墓里的住民,你不会也想变成这样子吧?」

  沃邦弹了下手指。

  突然就出现了两个身影,在沃邦的背后。

  两个人都穿着有无数的切口,而且破破烂烂的上衣外套。好像曾经是光辉荣耀的战斗服,而且有个像是纹章般的刺绣印在衣服上面。

  缠在腰上的腰带上,佩戴着一把有鞘的配剑。

  还戴着头盔,完全就使人联想到十三、四世纪左右的骑士。

  但是最大的特征是那苍白的死相,看上去就像个死人,脸上完全没有表情,空虚、瞳孔放大的眼球,与真正的尸体不同的地方只有没有尸臭这点。

  (——这个是『死亡仆从』们!)

  佑理想起沃邦所拥有的权能之一,让自己亲手屠杀的死者,变成对自己忠实无比的仆从的支配力。

  如果违抗他,自己也会变成那样。

  这个说不定是比成为盐更为可怕的事。死人没有寿命,如果被这个老魔王束缚,就永远都得不到安息,并且永远如同行尸死肉般地活下去。

  「从死亡中苏生的神——修复被四分五裂的身躯,取回生命,降临于冥府……」

  突然间,佑理的口中脱口说出这些话。

  『死亡仆从』刺激了她的灵感能力,神的身姿从沃邦的背后显现出来,拥有绿色的肌肤、身上缠了好几层的绷带,并且戴着皇冠的神,恐怕这就是被这个老人所消灭、掌管着死与生命的神。

  是掌管生命连锁的地母神配偶,转变成为了冥府统治者之神。

  「喔?你知道这个权能是我从哪位神身上夺取到的吗?」

  沃邦眯细眼睛询问。

  「试着说说,然后你有多少力量,也试着在我面前展示一下。」

  「不、不,我只是突然在脑海里浮现那些话,请不必要介意——」

  「判断的人是我!不允许沉默与说谎!说!」

  面对吼叫般的叱责,佑理的身体抖了一下。

  「……是的,您所杀掉的神名为乌西尔,比较为人所知的名字叫奥西里斯,是埃及的神格。」

  「真是了不起,选择你果然是正确无误。」

  沃邦看似愉快地笑了笑,佑理一看到那个身影的时候,就被绝望感击垮了。

  强力的灵视能力与灵感相呼应,可以呼唤出言灵。

  一切都托付给言灵细语,借由言语来陈述神之圣名。沃邦听到后,满意地点点头。

  奥西里斯在古代埃及的神明之中,属于相当强大的一尊神祗。

  神王霍鲁斯的父亲,是上一代的王与丰收之神,擅长魔术的女神爱西斯是他的妻子,虽然曾经被大切为十四块肉片,不过还是成功复活,后来成为冥府的统治者。

  对于打倒了那样神祗的怪物,到底要如何面对呢?

  佑理只感到一股沉重的绝望感,重重压在她的身上,这时想起了昨天他说过的话。

  『如果再发生那种事的话,要早点叫我……』

  这是与眼前的老人做为相同存在的少年,以亲切的心所说出的一番话,他拥有只要某人呼叫他的名字,就能飞翔到需要得救者身边的权能。

  ——可是,不行。

  佑理认为他没有打赢的可能性。

  草薙护堂无法战胜德扬史塔尔·沃邦,对于接触过这两个王的她,深切理解到这一点,虽然说两人都是同属弑神者这一阶层,但是两人的力量相差太悬殊了。

  那位老人已经完全掌握熟练了自己的异能,但是那位少年却非常不熟练。

  就像是小猫挑战老虎一样,佑理的灵感力这样宣告,如果草薙护堂与沃邦战斗的话,胜利的人毫无疑问就是老侯爵。

  为了不使草薙护堂被杀,佑理没有呼叫他的名字。

  2

  黄昏的时候下起了毛毛雨。

  草薙护堂和艾莉卡·布兰德里从城楠学院放学回去途中。

  前天在体育课时,艾莉卡打棒球的时候——不对,是把所有男生打得三振出局之后,觉醒了对棒球的爱,然后今天放学时,她拖上不情愿的护堂,要去棒球社踢馆。

  「——来赌一下,是否能够打到我所投的球!」

  艾莉卡响亮地对棒球部的正式成员宣言挑战。

  对于这次挑战有兴趣的棒球部成员,护堂衷心地同情他们。

  况且今天,由身为棒球名门队伍正式捕手的自己来担任艾莉卡的辅佐者,总之艾莉卡可以尽情投球,在甲子园预选赛不断于第一回合战败的弱小棒球社,不可能有获胜的机会。

  与其让她一个人随意乱来,倒不如自己来监视她比较好。

  做出这样判断的护堂,在艾莉卡成功把第八个人三振出局的时候,就脱下了补手护具。

  「选手交换!我来当代打!」

  护堂对一边流泪,一边准备走进击球员位置的棒球部九号选手喊道。

  「唉呀,护堂,我觉得你好像是有什么企图唷。」

  「你的恶行到此为止了,让我教教你外行终究也只是外行!」

  投手板上的艾莉卡带着无畏的微笑,与拿起金属球棒的护堂对峙。

  投手与打者的一对一决战——

  第一球犯规,第二球挥棒落空,第三球坏球之后来到第四球。

  原来一直投直球的艾莉卡,突然投了滑球,而且是和直球同样球速的高速滑球!

  这样的变化球,即使是真正以甲子园为目标的棒球社投手,也不能简单投得出来。

  虽然对艾莉卡超出常理的运动感吃惊,护堂还是将它击飞出去,快速穿过三垒游击手。

  ……老实说,已经预测到会有这种球路出现。

  今天早上,在床上睡着懒觉的艾莉卡枕边,有本以真正技术考证为卖点的棒球漫画,而且翻开的是确实解说投出滑球方法的页面。

  ——即便如此,她还真的能投出来啊。

  如果她认真进入体育界,大部分的竞技都可以达到世界级水准,仔想一想,还真是令人羡慕的才能。

  看着在旁边摆出不服气表情的艾莉卡,护堂继续这样想着。

  「护堂把我好不容易保持的记录打破了,真是不懂风趣的人。」

  「对认真打了九年棒球的我而言,你以为我能默视那种事发生吗?即使我明白你是个厉害的家伙,也请你稍微自重一下。」

  在下着雨的通学路上,两人一边撑伞一边漫步。

  之前只不过是访问意大利时的同行者,不过现在不同,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是一天到晚都见面,肩并肩一起走路的关系了。孽缘的程度明显增强。

  ……这阵子,护堂有了不少秘密的烦恼。

  偶尔会觉得艾莉卡比起其他同龄的其他少女,都还要有异性感觉,尤其平常她悠哉站在身边的时候。

  像风一样轻盈、无忧无虑,总觉得在身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是个不好的预兆。说不定如果以这个情况与艾莉卡变得更为亲密,变得无法再拒绝她求爱的日子就会不知不觉到来……

  「护堂,怎么突然变得心不在焉的?是发现到我的新魅力,让你恍神了吗?」

  艾莉卡突然莞尔一笑。

  就像大朵的山茶花一样艳丽魅惑的笑容,果然,两人再这样频繁交集下去可不行,护堂往旁边跨出一步,打算与艾莉卡保持距离。

  「不,没什么,你不要乱想。」

  「喔,没什么事啊。啊,对了,我想到一件好事了。」

  艾莉卡像是别有用意地凝视护堂,接着突然开口,她收起了用右手撐着的伞,然后用双手折断。

  「不好了!我的伞坏掉了,可以和你撑同一把伞吗?」

  「喂!不是坏掉是断掉吧!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艾莉卡想要紧贴撑伞的护堂避雨。

  护堂打算推开她,但是力气输人的他当然办不到,毫不介意他拼命抵抗,艾莉卡紧紧挽住护堂的左腕,在他耳边窃窃私语。

  「不是很好吗,恋人这样避雨也挺不错的,难道你要我淋湿吗?」

  「我的伞借给你!所以快点走开!」

  「那样的话,你会淋湿,所以不行,请你好好撑伞。啊,雨滴到我的肩膀了,可以再贴近一点吗?」

  艾莉卡也不等护堂回答,就马上紧贴过去。

  对于压上来的温暖柔软身体,护堂着急了。

  从制服上传来凹凸有致的刺激感觉,是有如女神般的比例,而且对耳朵吹来的气息感觉到嘴唇离得很近。

  在这样的气氛下,艾莉卡可能会做出亲吻之类的事情,必须要尽早离开她才行!

  「喂,住手吧,艾莉卡。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上,也有人在看,你不觉得这个举动,很不适合放学回家的学生吗?」

  既然体力敌不过的话,就只能智取了。护堂焦急地想要说服她。

  「对于恋人们来说,这样的行为很合适啊。啊,在雨中接吻,我还是第一次。护堂也是一样吧?如果不要只好来点更过分的……」

  ……她不是要小聪明就能够对付的对手。

  艾莉卡一边热情地低声私语,一边将嘴唇凑了过来,就在护堂做好觉悟打算竭尽全力从这个魔女身上逃跑的时候。

  「如果伞不够用的话,我可以用车送你们一程,但是相对的,我希望你们能够听从我的一个请求就好。」

  被冷静的声音叫住,艾莉卡马上离开护堂的身体。

  展开了准备战斗的姿势——护堂发现她的警戒心已经处于开启状态这点感到吃惊,因为大部分的对手,她都是能哼着歌轻松处理。

  她的视线前方,站着一个青年。

  「我叫甘粕冬马——你们知道正史编纂委员会吗?我是在那个组织里当跑腿等杂务的人,以后请多多指教。」

  是个穿着满是皱褶的西装,拿着黑色折叠伞的青年。

  戴着眼镜、外貌给人一种窝囊的感觉。看起来就是一幅老实人的脸孔。

  「实际上,我们与万里谷同学有工作上的来往。在上次的雅典娜事件里,我们暗地里做过不少帮助与配合。」

  护堂点了点头。

  与雅典娜的战斗使东京笼罩在黑暗之中,有不少公共设施受到破坏。从佑理那里听说到,在事件的前后,正史编纂委员会为了操控情报而奔波的事。

  「嗯,要怎么说……给你们添麻烦真是十分抱歉。还有,要拜托我的事是什么?」

  「护堂,不要对他太友善会比较好,这家伙可是想要利用你力量的组织一员。」

  「关于这一点,还真是彼此彼此。我们双方都可说是一丘之貉。况且,我想这次我们的利害关系应该是一致的。」

  面对责备护堂的艾莉卡,甘粕向她露出苦笑,不过表情马上就变得认真。

  「事态相当的紧急,一刻也不能拖延。我们想借助你的力量——万里谷同学被绑架了,犯人是德扬史塔尔·沃邦,你知道这件事吗?」

  「……什么!?」

  昨天刚刚听过的名字以及佑理被绑架,护堂对于这些出乎意外的消息震惊。

  「沃邦侯爵?这个消息真令人难以相信,如果他前去仇敌的罗濠教主所在的中国,倒还有可能性。可是他会来到这个极东岛国,这不是很奇怪吗?而且他有什么理由绑架佑理?」

  艾莉卡用轻蔑的语气回硬,很明显地毫不相信。

  「说到理由,其实有很多地方都能提及。而且那位小姐,与沃邦侯爵很久之前就有认识。以前曾经发生过很多事……总之一句话,现在是分秒必争,可以先放下疑问,和我们一起走吗?」

  「好,要去什么地方?」

  看到低下请求的甘粕,护堂马上就回答了,一瞬间的犹豫和质疑都没有。

  「唉,突然对你提出这种请求,我也知道这样子很可疑,不过还是只能拜托你。因为能成为弑神者对手的,也只有弑神者了——」

  「所以我说我会帮忙,现在马上去万里谷所在的地方。」

  「……呃?真的可以吗?」

  立即的回答,还打算继续说明的甘粕,有点感到不可思议地询问。

  护堂点了点头,这时隔壁的艾莉卡皱了一下眉头。

  「护堂,不可以简单地相信这种谎话,请你要多留意一点。」

  「我知道,但是听到朋友遇到危机,我怎么能够悠哉确认真假。」

  艾莉卡的忠告是正确,虽然知道,但是护堂却不想遵守。

  不管怎么说,昨天晚上听到的「情报」是个原因。

  「其实昨天萨尔巴特雷·多尼那小子打过电话给我,多管闲事地跟我说沃邦来头来了日本的事,虽然说出叫我去大打一场这种像是笨蛋的话,不过艾莉卡也知道,那家伙不是个会说谎的人吧?」

  「萨尔巴特雷卿,他对你这样说?」

  虽然是个问题人物,萨尔巴特雷·多尼却不是会说假话的男人。

  他是个和卖弄心机处于极端对等位置的不中用男人,遇到什么麻烦的时候,只会想着都用剑解决就好的不入流男人。

  「算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就不会有错了。那位大人复活后或许不知什么时候会再来找护堂麻烦,完全不能疏忽大意……」

  「对了,艾莉卡,如果与弑神者发生纠纷,会对你添麻烦的话,那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好了。」

  护堂对低语的同伴提出建议。

  之前和多尼对决的时候,好像给艾莉卡带来很大的困扰。

  无论怎么说都是和在意大利被尊称为「盟主」的弑神者成为了敌对关系,所属的《赤铜黑十字》命令中止对护堂的协助,然而艾莉卡毫不理会。

  事情没有得到解决,与多尼的关系陷入了胶着状态。

  一个处理不好的话,会变为重大问题,巴尔干半岛的魔王对于《赤铜黑十字》的影响力应该也很强。

  那个地方意外地与意大利距离不远,不过艾莉卡却用力摇头。

  「难不成护堂打算把身为第一骑士的我丢在一旁,去见沃邦候爵吗?我不会遵从这样的愚蠢命令,你对那种事还不习惯,乖乖接受我的帮助才是正确的,不要意气用事。」

  被她生气的认真嘴脸念了一顿,护堂不禁搔了搔头。

  这种时候的艾莉卡故意说出任性的话,却都是在替自己着想,这样会让人有点害羞,同时也带有感谢的感情。

  「你是甘粕先生吧?就是这样了,请带我们两个一起去那个老头和万里谷所在的地方,我们也会尽力而为。」

  「谢谢你,王者,真的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分别看了护堂和艾莉卡一眼的甘粕,非常做作地低下头。

  那简直就像是为了衬托出国王的华丽,而做为绿叶般的丑角举止。

  2

  护堂和艾莉卡乘坐着甘粕驾驶的车来到青叶台。

  地点是安静的住宅街里的一间图书馆。

  得知沃邦和佑理在这样的地方时,护堂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是图书馆——这是他真正的感想。

  让甘粕在停车场待命,护堂和艾莉卡踏入图书馆。

  ——突然遭受到袭击。

  一个身穿破烂衣服的人影,用剑砍了过来。

  「是敌人吗!」

  「交给我吧,护堂你先退下。」

  在图书馆的入口处。

  居然在这种地方被奇怪的剑客袭击,护堂对于自己的人生依然那么波澜万丈咋舌的同时,也打算认真看清楚敌人究竟是什么人。

  艾莉卡召唤出了爱剑·狮王之心,而能与她用剑互砍的敌人,穿着十分破烂、下摆超长的上衣,还有像是斗篷般的外套,不过从他挥舞大柄长剑的招式看来,确实是个高手,但是头盔下露出的脸孔,则是完全没有一丝精神与霸气。

  简直就像个死人一样——想到这里的护堂不寒而栗。

  以游戏和恐怖电影而言,用僵尸这个词语来形容他,绝对再合适不过了,这么说他就是……?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遭遇过的怪物清单又要新增了。

  又一个剑士出现在护堂的面前。

  「第、第二个!?」

  和第一个人同样的装扮,怎么看也像是会动尸体般的剑士,从里头的道路上奔跑过来。

  他看了艾莉卡一眼。

  她正和跟第一个人互相攻击,虽然已经取得了优势,但是感觉不会立刻分出胜负,而第二个人立刻从正面向护堂砍了过来!

  靠着反射神经,总算是闪开了,但是接踵而至的第二击,就避不开了!

  如此确信的护堂,向前踢出了脚。

  以前踢的要领动作将死人(已经可以笃定了)的身体踢开……虽然护堂对自己完全依赖直觉来进行攻守这一点,总感觉很不妙而有些自我厌恶,不过还是与第二个人对峙着。

  「护堂,再稍微坚持一下,我马上将他们处理掉。」

  「可以的话请快点吧……如果那个人(?)认真的话,我大概就压不住他了。」

  护堂以苦涩的表情回答艾莉卡的激励,从战神乌鲁斯拉格纳那里夺来的权能,想使用它有非常麻烦的条件。

  第二个死人缓慢接近。

  不管对方是能将自己在数分钟内解决的剑术高手,就算他拥有不下棕熊的怪力,或者是体重达到数十吨的超重量级选手好了,但却不是什么折磨民众的大罪人。

  如果这样的话,自己完全没有胜算。

  护堂缓慢地向后退,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再多几步就会进到挥剑范围,只能等待他主动过来的这一瞬间。

  「有着非凡历史的死亡骑士啊,请原谅我对您以刀锋相对一事,但是那位大人是我等身为魔术师以王者所尊敬的人之一,所以我不允许你对他做出无礼之事。」

  少女威风凛凛的声音回响四周。

  虽然惹人怜爱,不过却没有露出妩媚般的甜美声音,让人感觉是个良质的钢铁,既坚韧又柔软。

  「演奏着奇妙曲调的无冕之王,请听骑士琍琍亚娜·葛兰尼查尔的誓言。」

  身为声音主人的少女,以悠然的脚步接近。

  银褐色的马尾式发型,以及西洋人偶般的冰山美貌,而且还有美丽的妖精般细长的身形,拥有脱离现实气质的少女。

  「吾乃狂暴石碑的继承人、十字骑士的后裔、吾心于天空奔驰!拥有羽翼的骑士之王啊,幻想的精髓于吾之手显现!」

  自报姓名为琍琍亚娜的少女手上出现了银色的佩剑。

  刀身长而且优美,描画着缓缓弯曲的线条。

  「来吧,吾武艺之基石,白银巨匠!」

  她身上披着蓝色与黑色竖条纹的披肩,穿着与艾莉卡所穿的红与黑上衣非常相似的蓝与黑的战斗装束。

  琍琍亚娜吐了一口气往前踏出一步。

  手持佩剑切进了第二个死亡骑士与护堂之间。

  「琍琍啊,你是什么时候来日本的?真是好久不见了!」

  艾莉卡好像认识手持宝剑的少女。

  先以假动作的第一剑迷惑了第一个死亡骑士,艾莉卡再以第二剑横砍向对手的身体之后,再轻松向对方问候。

  受到攻击的死亡骑士,**化成了灰烬掉到地面。

  「别叫得那么亲密,艾莉卡·布兰德里,我并不是你的朋友,也没有理由被你叫的那么亲密。」

  虽然认识,但是关系好像不太好。琍琍亚娜以强硬的口气回嘴。

  「这些死人果然是沃邦侯爵的仆从?」

  「嗯,知道『死亡仆从』吗?是侯爵为对付侵入者而解放出来的——知道你在的话,我就不会过来了!」

  和艾莉卡说话的同时,琍琍亚娜毫不放松地观察自己的对手。

  第二个死亡骑士从正面向她攻击过来。这时,琍琍亚娜也从正面往下挥动宝剑。

  剑与剑激烈碰撞。

  本来以为剑身会相撞在一起,可是却不是这样,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奇妙的技法,琍琍亚娜的宝剑将死亡骑士的长剑弹开笔直前进。

  剑光一闪。

  被宝剑以上斩击切裂的死亡骑士,一样化为灰烬,像海边堆砌的沙雕般崩塌,最后沙沙地消失了。

  「……谢谢,总算是得救了。」

  「不,我太任意妄为了,对身为弑神者的您来说,这种程度的事完全不能称为危机,我对擅自出手打倒了『王』要亲自处理的死亡骑士一事道歉,请原谅我。」

  护堂对救自己出困境的琍琍亚娜道谢,却反而被她赔罪了。

  艾莉卡边听边偷笑。

  「说什么啊,琍琍,反正你是因为想要散发累积下来的压力,才高兴地闯进来大开杀戒吧。」

  「吵死了,我才没有积聚什么压力,不要随便乱说。」

  琍琍亚娜一边皱起眉毛一边说道。

  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护堂对此有些兴趣,打算偷听她们的对话。

  「我知道了,身在沃邦侯爵居住地的你,因为陪同或者什么原因才过来的吧?记得你的爷爷确实是侯爵的信奉者,居然那么简单地就将自己的孙女送出去。」

  听见艾莉卡的猜测之后,琍琍亚娜脸色都变了,大概是被说中了。

  「但是,传闻中那侯爵的性情和过于正直的你,关系应该不太好,很多意见不能说出口,那不就是累积了压力吗?」

  「你、你、吵吵吵死了!别说得好像你有在现场看见一样!」

  琍琍亚娜以粗暴的声音制止艾莉卡继续说下去。

  ……或许,这个女生也是被艾莉卡所玩弄的对象,护堂不禁对琍琍亚娜有了同伴感。

  看起来非常认真的她,看起来完全不是艾莉卡的对手。

  「——草薙护堂,你的爱人所说的这些事情,完全都是没有根据的,请您忘记。我确实是沃邦侯爵的随从,但是我没有做过任何愧对骑士的行为!没错!绝对、绝对完全没有!」

  「啊,我明白了,我相信你。」

  对于脸红着辩解的琍琍亚娜,护堂很大方地点了点头。

  顺便订正一下在意的部分。

  「还有艾莉卡算不上是我的爱人之类的,这件事才是毫无根据的……」

  「您不必再这样子掩饰了,我们的情报网已经将你们之间的**——失礼,是超过友谊范围的亲密关系都掌握了……嗯,如果是那只母狐狸的熟练手法,玩弄年轻的王对她来说是小事一椿。」

  「别说得我好像被艾莉卡诱骗一样,那个情报是错误的!」

  护堂反射性大叫。

  「失礼了。不过,萨尔巴特雷卿说过『那个女孩介入了我和护堂之间,然后妨碍到我』类似的话,所以您的反驳没有多少说服力……」

  琍琍亚娜说了一个不能置之不理的名字。

  那个笨蛋打算到什么地方都让自己感到为难,总觉得心中涌出一股黑色冲动的杀意。

  「琍琍啊,你是最近见到萨尔巴特雷卿的吗?」

  「别叫我琍琍,只是在与沃邦侯爵会面的前一天时,见了一面——在疗养中的他详细告知那天晚上的事情原委,而且还很热烈地谈论了关于你的事。」

  你——琍琍亚娜边说边瞄了护堂一眼。

  像是有洁癖的少女看到了非常憎恶的东西。

  「啊,那个家伙说了什么奇怪的事吗?」

  「……『我一生都忘不了那天晚上的事,我绝对无法忘记那个像夏天烟火般耀眼,拥有着火热梦境般的夜晚。我对他奉上了一切,他也全部回应了我。那个时候世界好像变得有我们两个就足够了,其他什么都不需要的空间』这样的话。」(插花:这本书的取向还真是走在二次元的尖端了……)

  这个时候琍琍亚娜脸颊微微发红,她低下视线。

  「两位『王』即使是有那种不合伦理的关系,我也没有资格能够说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只想说,继续沉溺在与艾莉卡的不良关系,对男性而言也是很不健康的。再怎么说脚踏两条船这种不诚实的行为……啊,请忘了刚才所说的。」

  「不要有奇怪的误会,我和那家伙只是大打出手而已!」

  听见护堂的大叫,艾莉卡只是感到很无趣地说:

  「我之前跟你说过了,你空隙太多才会引来奇怪的家伙。知道吗?不更加坚决地把萨尔巴特雷卿赶走是不行的!」

  「我也想赶走啊,可是对方老是来找麻烦,有什么办法!」

  回答了之后,护堂做了一下深呼吸。

  萨尔巴特雷·多尼是个令人一肚子火的男人。不过现在不重要,要赶快忘记,先努力解决眼前的问题,下了决心之后,护堂向琍琍亚娜询问:

  「呃,那个叫沃邦的老头在里面吧?可以带我们过去吗?」

  「我本来就是因为这个目的才来的,请往这边走。」

  琍琍亚娜向着馆内深处走了进去。与最古老的魔王的相遇近在眼前。

  4

  护堂上了图书馆的二楼,走进宽广的阅览室。

  高大的老人和穿着白衣与裤裙的佑理就在那里。

  与像只疯狗一样的传闻相反,老人的貌相充满知性,宽广的额头和深陷的眼窝。身形高瘦却看起来没有虚弱的印象。是因为背部伸得笔直,腰也完全没弯曲的缘故吗?

  穿着整齐的西装,看上去就像个老绅士。

  「葛兰尼查尔啊,你对我的奴仆非常粗暴。」

  老绅士——萨夏·德扬史塔尔·沃邦突然说道。

  并不是责备,倒不如说像是戏弄一样的口吻。

  「十分抱歉,身为骑士的判断,无法接受这种对『王』十分无礼的事情,因此才会挥剑相助,之后,不管是什么样的惩罚我都会接受。」

  「那种程度的奴仆,要多少有多少,你不必在意。」

  像是玩笑般回答后,看起来无聊的沃邦往护堂看去。

  是那种看起来自大的目光。

  「相当年轻啊,不过话说回来,我成为『王』的时候,年纪也和你差不多。报上名来吧,少年。即使我不报上名字,你也知道我是谁,不过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草薙护堂,我是来讨回我的朋友的。」

  没注意到要使用敬语,护堂报上了姓名。

  听过了这位老人的传闻,就完全没有那种敬老精神的心情。

  护堂看了一眼佑理的情况。看上去有点憔悴,不过感觉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攻击,她看起来很担心地注视着护堂的脸。

  「为什么!?草薙同学。为什么要因为我,来到这么危险的地方!」

  「你在胡说什么,如果我不来的话不就麻烦了吗?比起这个,万里谷你没事吗?他有没有对你乱来?」

  「我才不会做这样的愚蠢行为,因为这个巫女对我来说很有用。」

  沃邓咧嘴露出讥讽的笑容。

  「不过,少年啊。这个女孩是你的什么人?家人还是妻子?或者是情人吗?不过不好意思了,她我是要定了。」

  「别开玩笑了!如果要招来神,你自己一个人去做!别把别人也牵涉进来!」

  在来到这里之前,就从琍琍亚娜那里探听到整个事情的由来。

  沃邦的目的、佑理的必要性、呼来『不顺从之神』的仪式危险性,不能放任这个老人胡作非为。

  因此护堂不惜以准备战斗的姿态大声叱责。

  沃邦看起来无聊似的打哈欠,完全不以为意。

  「少年啊,这是王者们的聚会,我为擅自进入了你领土的无礼道歉。但是,别以为你讲些话就能改变我的目的,向『王』请求些什么的话,不是应该准备适当的代价吗?」

  「代价?」

  「嗯,就是可以替代这个女孩的巫女,可以招来能够成为我猎物的神,不这样的话,我们也无法交易。」

  这个老人好像不打算再谈下去了,这样子就无法进行交涉了。

  护堂暗自咋舌,不让对方见识一下自己的力量就没得谈吗?如果沃邦就如传闻一样,是个「力量」的信奉者,那么除了显示出自己所拥有的力量——从古代波斯战神那里夺取过来的权能以外,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就在护堂边将这些烦恼吞下肚,打算使出力量的时候——

  注意到佑理以祈求一样的眼神注视自己,似乎认真又无言地想要诉说什么。

  ——不要这么冲动。是这个意思吗?

  护堂想了一下,松开不由自主地握紧的右拳,他放松肩膀。

  佑理用力点了点头,看来是猜对了。

  (可是,该怎么办才好……)

  从刚刚开始,『使用实力』这四个字一直在护堂的头脑打转。

  继续和沃邦的交涉已经毫无意义。对手不打算让步的话,我方也没有足以交涉条件的王牌,选择诉诸武力的确是最差劲的直接外交手段。

  即使佑理没有出面阻止,也应该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

  常常对艾莉卡说「要保持常识、平稳生活」的自己,应该要想较容易的解决方法……

  就在这时候,艾莉卡行动了。

  她到现在为止都与琍琍亚娜在阅览室的角落等待,不过,像是看出了护堂的犹豫一样,走到『王』的面前。

  「……抱歉,谈话还在进行中,可以先退下吗?」

  「不,我的君主。虽然有点冒昧,但是我有个建言。在这里我们还是遵从盟友萨尔巴特雷卿的劝告比较好——请果断地决定。」

  以华丽的微笑辞退护堂的请求,艾莉卡用着忠臣般的口吻说出提议。

  对这句话有反应的人,是沃邦。

  「喔,是盟友吗?少女,你这句话我可不能当没听到。」

  对于已经上勾的老魔王,艾莉卡优雅地行礼之后,报上自己姓名。

  「初次见面。我是艾莉卡·布兰德里——是《赤铜黑十字》的大骑士,也是这一代的『深红恶魔』。」

  「保罗·布兰德里的继任者吗?那么,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说明一下。」

  「是,那我不客气了。」

  艾莉卡的瞳孔里像是寄宿快乐淘气孩子般的光辉。

  明显有着不好的企图。

  「不知道您是否有听说过。吾主草薙护堂和我们意大利的『王』萨尔巴特雷卿进行了激烈的战斗而打成平手,成为互相认可对方实力的好对手,而且这个战斗成了两个『王』之间的友情牵绊。」

  护堂的背流出冷汗。

  的确刚刚有听说,四年前最后阻碍了这个老人目的之人,就是萨尔巴特雷·多尼。

  「才没有!虽然打了一架,不过我和他关系没有很好!」

  「呵呵,虽然我的君主是这样说,不过他与萨尔巴特雷卿的确是很亲密的关系,是这样对吧,琍琍亚娜?」

  「为什么要问我?……嗯,确实如此。」

  突然被询问,琍琍亚娜看起来很不高兴地回答了。

  既然跟艾莉卡不算是朋友的话,就别规规矩矩顺着她啊!护堂虽然想这么大叫,不过来不及了。

  「萨尔巴符雷卿对于护堂大人的事情十分在意……比起称为盟友,不如说是相爱关系,或者义弟之类的,萨尔巴特雷卿似乎会更加高兴。」

  如果你总是这个样子的话,也难怪被艾莉卡当成玩具般尽情操弄了。

  一边同情琍琍亚娜,护堂一边抬起头仰望天空。

  「……嗯,能得到身为《赤铜黑十字》仇敌的《青铜黑十字》骑士认可,少年——你是萨尔巴特雷的盟友这件事,应该没有错。」

  「而且还有一件事,关于吾主人在一个月前获得的胜利,您知道吗?」

  艾莉卡更进一步投下燃料。

  沃邦对这个问题没有回答,只是以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女神雅典娜——无需多言也知道是个强大的神。不过,草薙护堂在一个月之前与它战斗并把它打倒了,在差一步的地方让对方逃跑,所以没有能篡夺到权能……」

  「呵,即使是虚张声势,也不要做得太过头了。」

  变了。

  和传闻中不一样,富有知性的老人时态度变了,那容姿就像刀剑般尖锐,像奔跑的野兽般凶猛。

  原本像个帝王坐在椅子上的他,轻轻地摇动起来。

  柔软,简直就像是猫科猛兽般的身体动作。绝对不是老人所能做到的。

  「你说是与萨尔巴特雷打成平手,战胜了雅典娜!还是一尊神祗都还没屠杀之身!哈哈哈,居然与那个除了那把剑以外没有其他花样的愚蠢之人战斗,甚至与最强的暗之女神为敌,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深红恶魔』啊,萨尔巴特雷到底说了什么?」

  老魔王以欢喜的表情边笑边询问。

  「是的。他这么说了。既便是身为『王』,侯爵也是遥远的前辈。如果他亲自到来的话,和他较量一下也无所谓。让他明白一下,人要服老才行之类的,令他屈服于年轻的力量之下,这是我们年轻人应尽的义务……」

  「他才没有说!就算那家伙再怎么胡来,才不会说出这种无理取闹的话!」

  因为全都是谎言,于是护堂竭尽全力反驳,不过已经太迟了。

  沃邦看起来非常愉快,然而却是冷酷无情的笑容。

  「好吧,我本来是不想把成为『王』还不到一年的小鬼当成对手,不过——这次就接受你们的挑战,要感到光荣啊。」

  绿宝石的双眼现在正闪耀光辉。

  虎之瞳。会令人想到这个词语的眼力,使得护堂喘不上气。

  「小子——我就如你所愿,把这个女孩还给你。但是取而代之的,你和这个女孩要成为我狩猎的对象。」

  沃邦粗暴地抓起佑理的手腕,往护堂的方向丢过去。

  护堂惊慌地抱住她纤细的身体。

  佑理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脸色苍白、没有血气,好像是相当害怕的模样,护堂像是令她放心一样用手抚摸她的背。

  「三十分钟。带着这个女孩去哪里都好,三十分钟后,我就从这里出去,夺取这个女孩以及你的命。要藏在哪里都无所谓,为了能狩猎你们,我会追赶到天涯海角,将你们逼上绝路,这就是狩猎的规则,了解了吗?」

  事到如令,也只能硬着头皮参加这个游戏了。

  护堂做好觉悟,静静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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