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达尔希尼家的领地在距离寇拉尔骑马两个小时左右,名为马伯利的村庄。

  准确的说是村庄旁,连接着帕奇拉山脉的地方,修建着达尔希尼宅邸。标高**百米的险峻山上没有别人居住。

  当地居民把这座山称为“达尔希尼先生的山”。

  早晨骑马出城的王妃,上午就到达了目的地,她给了当地农民银币,让他们带路。

  虽然王妃说只要说明地点在哪里,她自己过去,但是淳朴的村民一起摇头,说如果没人带领的话很难到达。

  走上这座山的时候,王妃便明白村民们说的并不是夸张。

  覆盖了整座山的茂密丛林,让人震惊的从未经人打理。勉强能通过一匹马的险峻小路蜿蜒向上。从狭窄的山脚开始便覆盖着浓密的原生树林,稍微往上爬一点便斜度猛增,没有比这更难走的了。

  负责领路的男人做梦也没想到这个人是王妃。因为王妃出手大方,所以走在陡峭的山路上时,起初这个男人还在不停的说话。

  “这地方很厉害吧?不过这也不是有身份的人会住的地方,主要是因为去世的当主是个古怪的人。他说家宅对于骑士来说就跟城堡一样,如果能被敌人轻易攻入的话,就太不像话了,所以很喜欢这种不方便的地方。就算他本人觉得无所谓,他的家人一定也很为难吧。”

  天上太阳高照,但是山上却很凉爽。不过这也仅限于呆着不动的时候。脚步很快的王妃下马,自己行走,所以身上也出了一层薄汗。

  一开始,领路的男人以为王妃是个柔弱的少女,所以放缓了脚步,不过现在他也是满身大汗了。

  大概走了两个小时山路吧。

  带路的男人被王妃追过,因为焦急脚下也凌乱了起来,途中还休息了一次。

  “哎呀,你脚程这么快,实在看不出是城里的人呀。”

  跟坐在石头上穿着粗气的领路人相比,王妃则非常的泰然自若。她甚至没有坐下。

  周围的山地和浓厚的绿色芳香,以及吹走汗水的凉风让人觉得很舒服。

  在平原上听起来有些慵懒的鸟鸣声此时也非常悦耳。生长着青苔的岩石缝中流出了清泉,王妃让马喝了些水,自己也喝了一口。泉水冰凉甜美。

  再次上路之后,眼前突然开阔起来。

  他们似乎走出了村子的反面。这里并不是一望无际的平原,眼前是夹着山谷耸立的山峰。

  道路从这里开始便突然变成了下坡。

  而且是非常不得了的路,旁边便是万丈悬崖。下面的溪流卷起了水花。

  掉下去就死定了。

  沿着下坡往前走,水面越来越近。

  “看,过了那座桥马上就到了。”

  看到男人指的桥,王妃又吃了一惊。

  这是在山谷最狭窄低矮的地方架起的桥,但是也是勉强能过马的吊桥,虽然有底板,但是作为支撑的只有打在山谷两边地里的桩子以及绑在桩子上的粗绳。

  虽然高度很低,但也是架在溪谷上的桥。胆小的人绝对不敢过去。要是不小心往脚下看了一眼,肯定会昏过去。

  王妃直直的盯着这座桥,然后看了看地形,最后将目光投向川流不息的溪谷上游。

  “这样子……如果涨水的话,这种桥会被冲走吧?”

  “是的。最近河神摩尔的心情不错,没有发生这种事情,但是以前经常被冲走。被冲走之后也没有别的办法。水退去之后我们立刻会架上新的桥,但是严重的时候,连现在站立的地方都被水漫过了。因为达尔希尼先生很照顾我们,我们除了为他架桥也做不了什么,但是也要有命做才行呀。”

  男人苦笑着说道,但是王妃却被水退去之后会立刻架上新桥的话语感动了。

  穿过如此难走的地方,将材料运进来,到溪谷下面拉网穿过,在高处进行危险的工作绝不是简单的事情。

  而王妃觉得能将这些事情说得非常轻松是很了不起的。

  “达尔希尼先生可不是个小气的人。架新桥,对于我们来说也能挣一些零花钱。但是,我们能做的事情也是有限的,总觉得这样对不起达尔希尼先生,所以村里的长老曾经建议说,不如一口气多出一些钱,拜托专门的石匠,架一座结实的石桥,但是达尔希尼先生却说这样就足够了。吊桥的话,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可以在收容村民之后,将桥砍断。但是要破坏石桥却很费劲,他就是这种人。”

  走过吊桥之后,又是倾斜的上坡。

  走了一段时间,便看到了古老的石头台阶。

  在石头台阶的顶端,将浓绿分开的平台上就是达尔希尼宅邸。

  这也是颇有年头的石头建造的结实房屋。

  外观没有任何装饰。

  是将结实作为第一优先的简单构造。

  负责领路的男人很熟悉的走到入口附近,王妃则停住了脚步饶有兴趣的看着周围。宅邸旁边是一片农田,似乎还养了牲畜。王妃敏锐的耳朵还听到了微弱的捣杵的声音。

  不知哪里有水车在转动。

  达尔希尼宅邸的玄关是开着的。男人直接走进去叫人。

  王妃也牵着马走了过来,玄关感觉有些昏暗、阴凉、空荡荡的。

  从里面慌忙跑出来一位一头白发梳得很整齐的微胖的妇人。

  “哎呀,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我在厨房,所以没听见。”

  这个人的举止总让人想起卡琳,但是她毕竟还是乡下地方的女仆。身上并没有寇拉尔城女官长的那份威严和威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讨人喜欢的,看起来有些单纯的朴素感觉。

  领路的男人解释说有客人找小姐,而妇人发挥了她单纯的特质,向王妃投来了怀疑的视线。大概是不能将来客的打扮和自己的女主人联系起来吧。

  “失礼了,请问您是哪一位?”

  “我叫莉。不过,就算告诉你名字也没什么意义。我是来还这个的。”

  接着王妃拿出了那个胸针,微胖的妇人——苔丝夫人理解的点了点头。

  “我马上去传达。请您在这里稍等片刻。”

  说着,她将王妃领到一间非常舒服的客房中,从宅邸简单的外观实在无法想象到里面会有这种房间。

  这里丝毫没有王妃在王宫中习惯的奢华。墙上贴着色调素雅的壁纸,砖砌的壁炉上放着散发着清香的小树盆栽。椅子上铺着干净的手织布,桌子上铺着漂亮的蕾丝桌布,让人舍不得往上面放杯子。

  就在王妃感慨得看得出神的时候,珀拉走了进来。

  “非、非常抱歉。让您久等了。”

  今天她穿着平常的衣服。是跟这个房间很搭,很清爽的服装。

  在篱笆庭院见到的时候王妃就有这种想法了,这个少女跟那些宫廷的妇人们非常不同。有一种很专心专注的感觉。也许叫她少女有些失礼。她肯定比王妃要年长几岁的。但是,她给人的感觉很可爱。

  纳西亚斯的妹妹也是这样,但是奥兰娜是那种很开朗、有点冒失、让人恨不起来的可爱。

  这个少女——王妃一边在内心中跟珀拉道歉,一边觉得她像一只小狗一样。

  如果说那个侍女是就算想亲近也无法亲近,有着复杂的骄傲和纠结的猎犬的话,这个少女就是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主人,举止非常可爱的宠物犬。

  湿润的茶色眼睛和表情丰富的脸庞,都明显不适合隐瞒任何事情。这张脸在开心的时候会立刻明朗起来,伤心的时候,应该会无精打采吧。

  王妃的来访似乎给珀拉带来了很大的冲击,她的大眼睛因为吃惊瞪得更大了,没有化妆的脸上,非常痛苦的扭曲着。

  “您居然特意到送到这种地方,我该怎么道歉才好啊,我没想给您添这么大的麻烦。就是忍不住就做了。真的。”

  王妃拼命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简单的说道。

  “不还比较好?”

  “不是的!没有的事!这是祖母留给我的遗物。当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那你应该更高兴一点啊。你看起来都要哭了呀?”

  这种时候的王妃有一种似乎很温柔,似乎半开玩笑的独特的感觉。可以说王妃的笑脸在安抚害怕的小狗的时候非常有效果。

  珀拉终于微笑着坐了下来。

  “对不起。不,谢谢你。”

  苔丝夫人拿来了饮料。

  似乎是冰镇过的,是会刺到牙齿的冰凉果酒。野葡萄,或者是不知道名字的别的什么水果,跟平原地区喝到的那种酒不同,有着浓厚的原野香气。

  对于在夏天的烈日下工作的人来说,没有比这个更可口的东西了。

  王妃对这份盛情款待表达了真诚的感谢,接着有些迟疑的拿出了一直带在身上的小包。

  “然后,这是我借了你重要的胸针的赔罪和谢礼。”

  珀拉诚惶诚恐的打开包裹。里面是盖着盖子像水桶一样的黄铜制的筒子。

  打开盖子之后,含着苦味的独特香味散发出来,珀拉高兴的叫了起来。

  “啊!这是巧克力吗!”

  “是稍微有点浓的凝固后的那种。”

  在南方采集到的可可在德尔菲尼亚进口商品中占据了极大的位置。

  对方看起来很高兴,王妃也安下心来。

  不是自夸,王妃完全不懂女人心。

  那个胸针,最开始王妃也觉得没有必要还。富裕的女人们都有很多这种差不多的东西,而且随着流行不停的买一些新的饰物,所以她们就不太用那些旧的了,这一点王妃是知道的。

  实际上,王妃觉得这个东西自己不需要,本来想送给夏米昂的。但是,名门伯爵家的千金却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不过,王妃殿下到底是从哪里得到这个东西的?”

  “啊,别人给的。”

  夏米昂更疑惑了。

  “太奇怪了。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不会送人的……这么漂亮。有什么不能放在身边的理由吗?”

  “什么?这东西那么贵重吗?”

  “确实是很贵重,不过更重要的是这个东西有些年代了。应该有一百多年了吧。我也从祖母那里得到了跟这个差不多的遗物。不过不是胸针,是项链……祖母说这是祖母的妈妈留给她的。听说那个时候,每家的女人们都是这样,把贵重的宝石和金饰品送给女儿或者孙女。虽然跟现在的流行比起来有些太落后了,不太使用,但是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这个胸针应该也是那个人的祖母或者是姑祖母这种人送给她的……真的可以给我吗?”

  王妃终于放弃似的举起了双手。

  虽然让王妃看出这些有些太残忍了。但是不管怎么想都是王妃自己不好。

  所以她决定马上把胸针还给珀拉,但是王宫中又发生了很多事。奥兰娜和贝尔敏斯塔公爵的到来,必须当作没发生过的伊文的负伤和突然得知的塔乌的真相,王妃也有些在意巴鲁和纳西亚斯各自的恋爱——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这么说,特别是对于纳西亚斯来说还持有很大的疑问——但是至少最近,他开始直接称呼拉蒂娜的名字了。这是个进步。

  现在不知何时就会和坦加开战。所以王妃觉得必须趁现在把胸针还给珀拉。而且她觉得空着手去不太好。

  给女孩子带礼物的话,要带什么比较好,王妃询问了比一般的女孩子更像女孩子的心腹少年,听到事情经过的雪拉说,因为对方住在山中,而且似乎生活并不是很奢侈,所以送一些少见的点心,而且是自己可以用作料理的材料比较好。

  王妃完全不知道这种东西哪里好,但是珀拉却高兴得眼睛发光,屏住呼吸望着那个黑褐色的固体。

  这是她很少能吃到的珍贵的点心。

  珀拉只在孩童时代吃过几次。因为父亲讨厌奢侈的生活,所以在家里是吃不到的。偶尔去祖父家玩的时候,祖父会拿来给她吃,这是多好吃的东西呀。

  有这么多的话,既可以做派,也可以做冰蛋糕。巧克力派如果只是自己和苔丝夫人吃的话太奢侈了。弟弟回来的时候,给他做特别好吃的点心吧……

  把客人扔在一边想着这些事情的珀拉突然回过神来,郑重的跟王妃道谢。

  “非常感谢。送给我这么昂贵的东西……”

  说了一半,珀拉明朗的脸上突然笼上一层阴郁。

  是啊,可可是非常珍贵的东西,是贵重品。

  她突然很在意这个能简简单单拿出这种东西的少女的身份。她心里也很担心。自己只知道这个少女的名字——那个领结的系法。

  珀拉突然担心起来,少女到底是不是自己能够这样亲切对话的人呢。

  “那个,刚刚听说您的名字叫莉,那您父亲的名字是什么呢?”

  “父亲?”

  “是的。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告诉我吗?是很有名誉的,传承数代的名字吗?”

  面对珀拉战战兢兢的询问,王妃吃了一惊,接着她明白了对方在想什么,觉得有些为难。

  有奥兰娜的例子在前。虽然事到如今王妃才想起了巴鲁的忠告,但是如果现在说自己是王妃格林塔的话,珀拉肯定会晕过去。

  “数代……没有那么了不起啦。之前,跟我一起的那个大个子,你还记得吗?”

  “记得。”

  珀拉的脸突然红了起来。

  “那个家伙是我的义父。虽然完全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他也是个好事的性格,不知道他看上了我哪里。不过他允许我随意行动,姑且把我当成了家人。并没有什么名誉的名字呀,那个人是一个人,仅凭自己的力量飞黄腾达。过去好像是自由战士,但是很会处世。现在成功了,稍微有些钱吧,我只不过是顺便捎带的。”

  这个说明实在不能让德拉将军或者巴鲁听到。布鲁库斯和卡琳要是听了,肯定要开始大规模的说教。但是,这也不是谎言。半年前就是这样的,王妃现在也觉得只不过是“父亲”变成了“丈夫”,实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珀拉非常吃惊无言以对。

  “……您跟您的父亲,那样说话吗?”

  珀拉的声音似乎在挣扎。

  按照她的常识来说,这是不能接受,不能允许的吧。大大的茶色眼睛中有吃惊和些许责备的神色——这个少女真是不管想些什么,感觉到什么都一眼就让人看出来了——王妃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只不过是形式上的父女。应该说我是他的同盟者。”

  “同盟?”

  “也叫战友。——明白吗?”

  珀拉用小狗一般的眼睛望着王妃点了点头。

  她似乎明白了,这两人的关系是不能套用到自己所熟悉的父女的框子里的。

  珀拉低下头微微笑了起来。

  “我……那个时候,看到您的父亲的时候——以为看到了军神巴尔德和守护天使降临了。很奇怪吧?”

  王妃摇了摇头。

  “先不说把我当成天使这件事,说他是巴尔德我也赞成。平常他虽然不是这样,但是在战场上的时候确实看起来像军神。”

  “不,没有的事情。平时看起来也很像。”

  因为珀拉探出身子非常认真的样子,王妃笑了起来。

  大概是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很少有客人来访吧。

  珀拉立刻毫无戒心的跟王妃说起各种事情,王妃也很享受这种闲聊。实际上,珀拉跟宫廷中的妇人们不同,是个很有趣的聊天对象。

  “那座桥,我听说之前经常被冲走?”

  “是啊。如果是小一些的暴风雨的话还好,如果是台风很多的年份,一年曾经被冲走两次呢。但是,水不会涨到这里的,没关系。”

  “不过,如果桥被冲走了,就不能动,应该说是被关在这里了吧?”

  珀拉点了点头。

  “最长的时候,有一个月跟下面都无法取得联系。要下山的话就必须通过那座桥。虽然村里的人也会在意这边,但是这也要听凭天气,没有别的办法。不过,就算桥没被冲走,到了冬天也会因为大雪被困在这里,没有什么区别。到了冬天,会提前跟下面的人打招呼,说来年春天再见,然后就一直呆在这里。”

  珀拉若无其事的笑着说道。山上的气候多变,到了冬天就不会下山去村子里了。

  这座山上没有别人居住。如果随意外出,在到家之前遇到了暴风雪的话,就死定了。

  “一直跟家人生活虽然也很开心,但是,还是不如能随意外出的夏天呀。”

  “这么长的时间,不会缺少食物,以及其他生活的必需品吗——冬天的话特别是燃料什么的?”

  在这座山中被孤立一个月的话,一般的家庭应该都会饿死,冬天的话会冻死。

  珀拉却笑着摇了摇头。

  “父亲在这方面是个计划非常全面的人。该怎么说呢……因为他从骨子里就是个武人。战场上,会有两个月三个月,有时会有长达一年的时间需要固守城池。只不过是一个冬天,或者是桥断了的一段时间,怎么可能会撑不下去!——就是这种感觉的。”

  珀拉似乎在模仿父亲。突然摆出严肃的表情,压低声音说话。看到她丰富的表情王妃笑了出来。

  “因为父亲做什么都是这个样子,所以旁边的田地,地下仓库也都准备了能够保存的东西。萝卜、土豆、胡萝卜——青菜因为不能保存很久所以不行。当然,夏天的话另当别论。小麦也会整袋存起来,旁边还有水车小屋,拉起来也不太费劲。剩下就是身上穿的东西了,这些自己也可以做,没什么不方便的。”

  王妃觉得有些佩服,她觉得这个少女身上的魅力——不再只是软弱可爱了。

  在和生活相关的地方,她强悍的让人有些意外。

  “那么,在这里生活完全没有问题?”

  “当然,不可能完全没有问题,住在哪里都是如此。这里的问题是……总之现在是野猪会糟蹋田地吧。”

  “这里有野猪出没?”

  “是啊。所以很为难。园丁别克爷爷在农田里劳动还可以,但是……”

  并不擅长狩猎。

  “听说是非常大非常凶猛的野猪。糟蹋了辛苦种下的田地……如果不趁现在做些什么的话,今年的土豆就没有收成了。”

  大概因为这是个很切实的问题吧。珀拉脸上的表情阴郁起来。

  相反,王妃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探出身子问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叫有本事的猎人来吧?”

  “哪里的话呀。不能再给您添麻烦了……”

  “不是的,刚刚提到的义父,最近工作太忙很辛苦。能不能让他散散心做做看?当然他的本领是有保证的。”

  “可是,那个,为什么……”

  珀拉脸上充满了困惑、吃惊、担心以及喜悦,非常精彩。

  “这实在是太感激不尽了……可是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呢?您也看到了我生活的情况,没什么能当作谢礼的东西,这么说有些失礼,如果是打算以玩耍的心情享受狩猎的话,那您就搞错了。这山上的地形,马和狩猎助手都排不上用场。”

  “也就是说,要凭猎人的身手决胜负了。那更好了。”

  王妃笑了起来。

  “我想让那个家伙做的就是这种散心。提前声明,我并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想玩耍。不管是多凶猛的野猪,那个家伙只要几天时间肯定能处理掉。这段时间,如果能让他住在你家就太好了,会给你添麻烦吗?”

  “怎么可能,没有的事!”

  “那就这么定了。等他的工作告一段落,我就叫他过来。那个时候就拜托了。”

  王妃利索的做完了决定,趁着珀拉还在震惊中,站起来开心的离开了。

  王妃没有去过斯夏。所以不知道国王的故乡是什么样的地方。

  但是从他的话语中能够想象。

  应该是跟光彩奢华的王宫以及接受都会洗礼的生活格格不入,田园式的,就像刚刚见到的达尔希尼宅邸中的生活一样。

  在远离熟悉的环境中,谁都无法安定下来。

  看到国王的同乡伊文(虽然总是旁若无人的走来走去)并不适应王宫的样子,国王应该也是一样的。

  德尔菲尼亚王妃格林迪艾塔-莱丹对于国王渥尔-格瑞克,丝毫没有(真的是一点点都没有!)身为妻子的爱情,但是身为无可替代的友人来说,却是发自真心的爱着他。

  王妃觉得那座山,以及那个家对于国王来说,可以成为一个不错的隐居之所。看到年轻的女主人的样子,就算有个大块头男人暂时居住,应该也不会太冷淡吧。

  王妃回到城里的时候,夏天漫长的白天已经快要结束了。

  就在王妃准备直接去国王房间,进入本宫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意外的人。

  是恩德华夫人的侍女。之前王妃去拜访的时候确实见过这张脸。

  辛苦的是,这个人似乎在入口旁边侍女用的等待室中一直等待王妃。侍女谨慎的挑选语言,告诉王妃,夫人想要见见王妃殿下。

  居然敢传唤王妃过去,夫人也是很大胆……侍女仿佛有这种意思。但同时,对于自己的主人跟这么高贵的人如此亲近,她也觉得很自豪。

  “她在这里吗?”

  “我来带路。”

  本宫分成很多部分。大体上数一下的话有官僚出入的负责执政的部分,只有特别的客人能够进入的中奥部分,最深处是王族的居住区。而根据进出者的身份和事务不同,有着严格的限制。

  现在的恩德华夫人哪里都去不了。

  但是,给宫廷的妇人们进行小型聚会而开设的社交场所是例外。这个地方虽然在本宫中,却和重要的部分独立。是各种八卦的发源地。

  因为是夏天,谁都不会关门。而在沙龙中谈笑的夫人看到王妃的身影立刻露出满面笑容,她跟贵妇人们打了一个招呼便站了起来。

  而剩下的女人们望着夫人的背影露出了羡慕的眼神,同时大家郑重的跟王妃打了招呼。

  虽然王妃装成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内心还是觉得很奇怪。因为自己身为公主的时候,是没有这种情况的。而即便是这样的王妃,对于那些人来说也是憧憬的对象,她们似乎觉得如果能接近王妃的话说不定会有什么好事。

  侍女一个个点亮走廊上的烛台。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今天回不来了呢。”

  “有什么急事吗?”

  “不是我的事。女官长在等着呢。说要带上独骑长一起过去……”

  也就是说要把伊文也拽过去。

  “就算要带过去,可他在哪?”

  “在陛下的房间里。所以女官长也很为难。似乎有什么要瞒着陛下商量的事情……”

  确实没办法在国王眼前说有不能跟国王说的事情要商量。所以要拜托王妃。

  女官长杰出的才能之一便是知道每个人的使用方法。

  国王像往常一样非常忙碌。他不断听着接连进来的人说的话,翻阅他们拿过来的文件。

  这种时候门外汉的独骑长本来不应该在这里的。实际上,也没看到他的身影。王妃疑惑的歪了歪头,最后注视着立在房间角落里的屏风。这可是以前没见过的大东西。

  王妃绕到屏风后面看了一眼,果然,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放着一把椅子,上面坐着的黑衣男子伸展着修长的身体。

  “你在做什么?”

  在屏风和墙壁之间躺着的男人睁开一只眼睛,简洁的回答道。

  “藏起来。”

  “为什么?”

  “那个蠢猪团长发了好大的脾气。实在不敢出去。”

  “啊……”

  王妃似乎理解了似的点了点头。

  虽然说发脾气,但是稍微有些不同。自从听说塔乌银矿的事情之后,巴鲁就给人一种像野兽一般露出满口牙齿,眼神充满杀意,兴高采烈的笑着冲你跑过来的感觉。

  这确实非常恐怖。让人毛骨悚然。伊文基本上可以说是唯一能跟屈指可数的毒舌家萨沃亚公爵面对面争吵的人,但是现在他也觉得形势不利,选择逃跑。

  “算了,稍微陪我一下。卡琳说有话要说。”

  男人微微皱起眉。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要说什么?”

  “不知道。听说我也要一起去。”

  “有点不想去呀。”

  “算了吧。总比躺在这里强。”

  “王妃依然是毫不留情呀。”

  伊文一边抱怨着一边站了起来。

  伊文跟仍在工作的国王挥了挥手,和王妃两人一起离开了,在场的人们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目送着他们,而国王扔埋头在文件中。

  就当没看到吧,大家默默的达成了一致。

  在去下一个房间的时候,伊文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哪里的国王都要这样工作吗?那个家伙从早晨开始就一直在那里工作了。”

  正好关于这件事王妃也想跟伊文谈谈,不过现在还是女官长的事情优先。

  走廊上恩德华夫人正在等着。伊文露出意外的表情打了个招呼。

  “这可真是好久不见了。”

  “你还是这么有精神呀。”

  这两个人大概有一年没有见面了。恩德华夫人最近虽然偶尔也会来王宫,但是两人出入的场所不同,所以一直没能见到。

  “实际上女官长也让我过去,一起走吧。”

  伊文和王妃互相看了一样。

  确实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啊,那个,王妃殿下。我非去不可吗?”

  “如果你有勇气跟寇拉尔城的女主人为敌的话,我不会阻止你的。”

  黑衣的战士深深的叹了口气。不敢。可没有这个胆量。虽说女官长不会涉及男人们的领域,但是她在长达三十年的时间中一直监督着寇拉尔城的内部。她的人脉和影响力,在某种意义上要凌驾于国王之上。可以和宰相布鲁库斯相匹敌,是城内名副其实的掌权者。

  伊文自暴自弃一般的同不祥的预感战斗着,进入了本来不该进入的城堡中奥部分的房间,果然如预料一般。

  在女官长作为个人房间使用的整洁优雅的小房间中,迪雷顿骑士团团长坐在那里气势满满的等待着。

  伊文仿佛遇到了老虎的黑豹一样,全身的毛的竖起来了,但是事到如今也不能向后转了。他全身僵硬的狠狠瞪着身旁的王妃。

  王妃在巴鲁注意不到的情况下,轻轻的敲了一下伊文的后背。她的意思是“忍着”。

  女官长当然也在场。

  “不好意思,把你们都叫过来。请坐吧。”

  “到底怎么了,叫这些人过来?”

  等全员都坐到舒服的椅子上之后,女官长看着王妃和伊文说道。

  “这是王妃殿下拜托我的那件事。我觉得无论如何都需要独骑长的协助。而且根据恩德华夫人所说,陛下在想些什么,独骑长是最清楚的了。而且独骑长会把那些不会跟别人说的话,告诉王妃殿下。因为我是这么想的……”

  伊文露出了非常不满的表情。

  “等等。那为什么这位骑士团长会在这里?”

  “我找夫人有事要谈。当然,我也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就先推迟一下吧。”

  巴鲁露齿一笑。真的像露出牙齿的老虎一样。

  恩德华夫人带着歉意的看了看伊文,又看了看女官长。

  “我知道采取这种形式,伊文大人应该会有不满。但是,那个人——非常不幸的,现在已经是国王陛下了。我觉得有限的一些人,特别是女官长这种人,详细的了解那个人的喜好和想法比较好。”

  她的说法非常委婉,但是王妃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知道那个笨蛋大概在想些什么,但是恋爱关系属于我的管辖外。”

  接着,王妃看了一眼伊文。但是伊文仿佛事不关己一般拒绝道。

  “我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女官长露出请求的眼神探出身子。

  “独骑长……不,伊文大人。无论如何请帮帮我。也许你会说不能把亲密友人间的秘密对话公之于众,我发自内心的佩服这份男子气概,但是那个人是国王。那个人的身体和私生活,都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东西了。先不论对错,国王就是这样的,请您理解。——我听说你是陛下少年时代的朋友。恩德华夫人——当时的裴斯遗孀和陛下交往的时候,应该也有和你商量过吧。你应该知道陛下经历过怎样的……什么样的恋爱吧。”

  对于经验老道的女官长来说,这已经是最大限度的推心置腹的请求了,但是伊文却只是冷淡的笑了笑。

  “你问错人了。女官长。跟他谈恋爱的又不是我。”

  男人蓝色的眼睛饶有深意的望向恩德华夫人,夫人却静静的摇了摇头。

  “对于我来说,那个男人的内心就像天上的云一样遥不可及。过去如此,现在也是如此,完全无法把握。首先,那个男人好像完全没有忌妒心。”

  “应该说是没有女人心吧。”

  伊文说道。夫人向伊文投去了感谢的视线。

  “正如你所说的。就连他是怎么看我的,他都不肯告诉我。”

  “那真是可怜。”

  巴鲁突然认真的说道。

  “我以为女人肯定是会问这种事情的。不问的女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当然问法上千差万别,有像‘讨厌,反正你肯定不是认真的。’也有‘你有别的爱人吧?’各种各样。他们似乎很享受这种方式。”

  “但是那个人却会茫然的说‘为什么会问这种明明白白的事情?’”

  夫人苦笑了一下。

  “那个人做什么都是这个样子。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可以说是器量太大了。如果我这样做,对方会有这种反应吧,每个男人都应该是这样的——方式,或者说条件。但是在他身上就完全不适用。虽然我曾以为,将形状不同的心结合在一起,是恋爱的方式之一,但是如果对方的心太大的话,老实说我会觉得害怕。我不知道我该把我的心放在哪里,该怎么放。所以我只能逃避。”

  卡琳绝望的叹了一口气。

  接着夫人嫩绿色的眼睛有些为难的望向王妃。

  “本来,这种事情是不应该问王妃的……”

  “抱歉。我是最无关的人。”

  王妃笑着说道。

  “关于传宗接代,我并不太担心。虽然他本人不解风情,但是却跟不少女人有交往。而且都是些奢华的美人。”

  伊文的表情似乎有些苦涩。

  “反正都是那些美女们主动的吧?”

  “不行吗?他毕竟也是国王,虽然我平时也会说他是迟钝的白痴呀狗熊什么的,但是我也会说团长是午睡的牛呀……”

  “王妃。能不能不要再提以前的玩笑了。表兄是那种谁看到都会迷上的男人。两手拉着十个美女也不奇怪。”

  姑且不论国王能不能做出这种事,但他确实是个非常有魅力的男性,这一点在场的全员都无条件赞成。

  “——然后,幸亏渥尔是那种来者不拒的性格。如果只要有孩子就好的话,那些人中肯定有人愿意生啊?只要父亲是国王的话,母亲是谁都无所谓。当然,就算两个人不相爱也没关系。这似乎就是王宫的做法吧。”

  王妃开朗的说道。

  王妃的演说有些太露骨了,伊文虽然都明白,还是忍不住咂舌。

  “——你想说什么?”

  “乡村贵族的儿子突然多了国王庶子的头衔。我听渥尔说曾有很多痛苦的经历。但是,也不是全都跟我说了。”

  十七岁的王妃有着少女的容颜,但还是露出了男孩子才有的那种苦笑。

  “应该会有不能跟我这样的‘女孩子’说的事情吧?”

  这次换成伊文苦笑了。

  “你要是明白的话就别问了。”

  “现在的情况是不得不问啊。还是说他给了你封口费?”

  在女官长和巴鲁以及恩德华夫人无声的围观中,伊文终于开口说道。

  “并没有什么封口费啊,就算我在这里说了,应该也不会怎么样。”

  “那就先说说看吧。”

  巴鲁冷淡的说道。

  伊文叹了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

  “确实关于美女众多这件事上我曾问过他。那是在平定了内乱,能够进城之后的事情。宫廷里的贵妇人果然都是大美人,我曾说过这样差不多的话。然后——请允许我这么说,女官长——我曾问他既然你是国王,应该会有愿意献身的女人吧,他只是淡淡的回答说也不是没有。搞什么,可恶,好事都让你占了——我曾经开玩笑的这么说,但是那个家伙却说,根本看不出来哪里是好事。”

  “那个家伙,真是笨蛋吧?”

  在场的人故意无视了王妃的意见。

  “他苦笑着说,这样虽然能转换一下心情,但并不觉得享受,只是觉得无法拒绝。好像是费尔南伯爵这么教育他的。”

  这似乎是那个男人作为前任国王的遗孤,来到王宫不久的事情。如大家所知,刚开始大家都怀疑那个男人是真货还是假货,一片混乱。

  知道是真货之后,大家因为要不要让他即位再次陷入混乱。在骚动中,据说有数名身份高贵的美女曾向他暗送秋波。

  就在几天前,还冷眼看着他,觉得他肯定是假货的女人们,突然态度大变,献媚,撒娇,跟他卖弄风情。

  当然,那个男人也不会这么简单的就被诱惑。在深思熟虑之后,他跟呆在身旁负责辅佐的伯爵商量了这件事。

  “该怎么解释呢,父亲。”

  伯爵却断然拒绝道,“请不要再叫我父亲了。”接着他谨慎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您将会即位,这基本上已经是既定事实了。所以那些人现在想要采取行动,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是,最开始大家对我的恶意、厌恶、轻蔑也都毫无疑问是事实,而且是非常根深蒂固的。现在虽然做出了跟当初完全相反的表情和态度,实际上内心应该没有一点改变。虽然她们说了那么多甜言蜜语,伸出很有魅力的肢体,但是我还没有愚蠢到看不出他们内心隐藏的东西。”

  这个时候,男人丝毫不觉得愤怒。

  只是惊讶于人们过于露骨的态度转变,觉得不可思议,所以跟最能够信赖的父亲商量。

  而他的父亲只是微微笑着说道。

  “正是如此。您并不愚蠢。这一点我费尔南最清楚。但是,还请您被他们欺骗吧。”

  “您说什么?”

  “您听好。”

  之前明显表现出恶意的人还好对付。接下来还会有很多身居要职的人,或者是美女们,想要俘虏男人的心,使用这样或那样的手段。他们虽然脸上充满善意,但是心里可能还隐藏着完全不同的想法。

  “但是,不能轻视他们。您将来会得到的东西,就是有这么高的价值和力量。能轻易让人疯狂。这份魔力有时会让血缘关系都失去意义。请千万不要忘记这一点。这一点费尔南会再三叮嘱。”

  一直生活在乡下的伯爵,很清楚华丽的宫廷中的阴暗面。他想要把这份丑陋,怪异,会轻易被权力左右的人心的表里两面,都告诉曾是他义子的年轻主君。

  “而对于这些美女的求爱,想断然拒绝的话要慎重。女人心是非常复杂难以理解的。她们有时对自己的外貌和恋爱手段有着充分的自信,如果您对她们置之不理的话,她们也许会很不讲理的怨恨上您。如果您有自信能够不沉迷于女色保持自我的话——我相信您能做到这一点,就没有必要这样拼命逃跑了。”

  此时的伯爵似乎脸上含着一丝笑意,但是却收紧表情严肃的继续说道。

  “但是,如果是单纯的女孩就另当别论了。不论身份高低,都请慎重行事。从从事女官工作的中流贵族的女孩,到身为侍女的乡下女孩,学习礼仪的时候都会到王宫来。她们早晚会辞去工作,嫁到别的地方。请不要因为开玩笑而伤害到她们,这是我的忠告。有人会说,女官就是为此存在的,对于女孩来说对于她的亲人来说,这都是无上的荣耀,是飞黄腾达,但这都是些浅薄的意见。身份相差太过悬殊的宠爱,对于接受的一方来说有时会变成苦恼。您的母亲就是如此。”

  威托卡村的女孩珀拉的真正死因当时还没有查明。但是,她是身份过于低微的养马人,这也是悲剧的原因。

  “国王宠爱的女人不可能会不幸,这是王宫的理论。我为了迎接年幼的您来到城里的时候,国王也跟我谈论了很多,辞去宫中工作离开的您母亲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些什么了。您的母亲发自内心仰慕陛下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但是陛下的宠爱——身上背负着一国的众人,头上带着王冠的国王的宠爱,对于您的母亲来说,太过于沉重了。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事实。”

  “——我明白了。父亲。”

  “请不要再叫我父亲了。”

  “成为国王之后,不能再让像我母亲那样的女性出现。同时对于围绕在我周边的人,要圆滑周到的迎合。是这个意思吧?”

  “正是如此。您理解得很好。”

  从那之后,这个男人似乎把面对妖艳的贵妇人也当成了单纯的公务之一。

  听到伊文讲述的这对父子的对话,卡琳轻轻擦了擦眼睛。

  “确实很像那位费尔南伯爵会说的话。”

  “但是,我总觉得,他说了多余的话啊。”

  总是讽刺人的巴鲁失望的说道。

  “正因为这是事实所以更没有什么可抱怨的了。”

  王妃认真的接受了之前的谈话。

  “也就是说,面对未婚的女孩子,考虑到这个孩子的将来他不会出手,而对于对自己相貌魅力有自信的贵妇人的话,则委婉的交往,只是为了让对方将来不会怨恨自己。这样的话,如果卡琳不把女人强行送过去,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真是非常彻底的处事方式。”

  这实在是毫不留情的总结。

  情场老手巴鲁听到这个感想苦笑了一下。

  “怎么样?不管送过去什么样的美女,他以后都不跟人家说话的话,那些人反而会恨他啊。相反,她们争夺表兄的竞争也会激化吧?”

  听到这个提问女官长非常苦恼的摇了摇头。

  “现在,大部分人都犹豫不前。也就是说——大家都听说美貌有才的某夫人也得不到陛下的宠爱。我们实在是不行——大家都这样说。”

  “不过,卡琳推荐的女人们大家真的是单纯的看中了王冠,想要被国王宠爱吗?”

  听到王妃的疑问,恩德华夫人皱起眉头,表达了否定的意见,女官长则斩钉截铁的说道。

  “您知道吗,王妃殿下。现在这座城里,不仰慕陛下的奇特的,不,让人难以相信的女性只有您一个人。”

  “那卡琳你呢?你想陪他睡觉吗?”

  “老女人有老女人的仰慕方式!而且,虽然这样说有些逾越,但是卡琳我是接替了陛下母亲的责任的!”

  女官长愤然说道,将偏离主题的话题拉回正轨。

  “确实,真希望伯爵大人也能稍微考虑一下自己说的话。想要得到国王的宠爱就等于想得到爱妾的地位——这我不否认,但是如果说思慕陛下的贵妇人们都是看中了这个的话,那她们的立场何在。陛下也是非常有男子气概的,真希望他能更了解一下自己的价值……”

  伊文笑着摇了摇头。

  “不可能吧。那个家伙以前就是这个性格了。并不是因为有伯爵的告诫才这样的。正如女官长你所说的,不可能有女人不会被陛下迷住。除了这边这位奇怪的王妃殿下以外。”

  “真是对不起了。”

  “但是这一点那个家伙无论如何都不明白。面对女孩们接近自己表达好感,他只是老实的说一句‘谢谢’就完了。大概这样,对于女孩子来说会觉得有距离感吧。或者说是期待落空的感觉吧。这样的话,女孩也不能更主动了。最多只能看看他。”

  王妃吃惊的说道。

  “既然他那么受欢迎,为什么会说自己不受欢迎呢?”

  “所以说,他根本不觉得自己受欢迎。如果他这么觉得话,那肯定会成为这里的骑士团长也望尘莫及的风流浪子吧。”

  “为什么要把我提出来?”

  “因为你是能代表国家的风流浪子。”

  王妃把两个开始互瞪的人放在一边,同夫人说道。

  “拉蒂娜能跟这么迟钝的人交往到缔结婚约这一步,有什么诀窍吗?”

  恩德华夫人为难的摇了摇头。

  “当时那个人只是单纯的乡下骑士。跟现在的条件完全不同。我是作为邻居开始交往的,作为邻居也不是那么高贵的人。见面交谈的机会很多。我经常跟他聊天,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开心。两个人会一起去森林里,我去城里的时候他还会送我……跟普通的恋人没什么区别。”

  “童年玩伴的意见呢?”

  “没什么意见,他突然跑过来跟我说‘我要跟拉蒂娜结婚。’我也只能说‘哦,那太好了,恭喜’。”

  伊文苦笑着说道。

  “不过,我觉得你们两个很配。看到你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我是真的这么认为的。那家伙也少见的很高兴,笑得很害羞。不如你再当一次他的爱妾,这样的话事情就最圆满不过了。”

  女官长和巴鲁都忍不住望向伊文和夫人。

  “独骑长……”

  “这真的是表兄的想法吗?”

  “怎么可能。你们两个可不能当真。”

  王妃警告道。

  “伊文。这可是两码事。而且,你又要惹拉蒂娜生气吗?”

  “你可别看不起人。我并不是为了捉弄人才这么说的。我只不过是想说,在我的认知里,那个家伙自己真心想要的女人,只有这位夫人而已。”

  女官长听到这里陷入了沉思。

  “也就是说,如果想让陛下拥有自己决定的侧室的话,果然……”

  还是要国王曾经的恋人,但是后半句话女官长并没有说出来。

  “我觉得还是应该打消这种想法吧。就算像我这样的女人,也有很多,我只不过是很普通的女人。有嫉妒,会觉得不安,我并没有那种无论如何都相信那个人的强烈信念。”

  “这样不行吗?”

  被称为全国第一的风流浪子的公爵问道,夫人点了点头。

  “想寻找不会嫉妒的女人,就像在砂子中找一根针一样,所以我不会要求这一点。可即使如此,没有经验的女孩——这一部分先放一放,或者说应该放弃。虽然陛下可能不太懂女人心,但是人会发自内心的仰慕另一个人,如果经历了那种没有谎言没有粉饰的邂逅,就肯定会明白这一点。并不是说我上了年纪才会这么说,但是我还是觉得,年轻单纯的女孩比较好。”

  巴鲁低声笑了起来。

  “按我的经验人来说,越年轻就越单纯,越年长就越善于游走于男人之间这个法则并不一定总和现实相符。既有会诱惑男人的年幼少女,也有过了四十还很可爱的女性。但是我能理解你想说的话。发自内心的相信表兄,非常单纯,只要跟她说在这等着,就能等上一年,你的意思是想找一个像狗一样的女孩吧?”

  “你说话还真是不客气呀,公爵大人。”

  恩德华夫人吃惊的瞪大了眼睛,苦笑着说。

  “我明白公爵大人和伊文大人为什么会关系这么好了。”

  恩德华夫人无视了两人脸上厌恶的表情,跟女官长说道。

  “女官长有什么人选吗。发自内心仰慕陛下的女孩,并不是想被国王宠爱,也不想飞黄腾达,只是单纯的,希望呆在陛下身边,那种天真的女孩,说得清楚一些,就是即便不能成为国王的爱妾也觉得无所谓的女孩,有吗?”

  恩德华夫人注视下的卡琳的表情很阴沉。

  “很不好意思……仰慕陛下的女孩要多少有多少——但是正如费尔南伯爵所说的。无论如何国王和权势是难以分割的,不想要爱妾这份荣耀的女孩……”

  王妃说道。

  “像狗一样的女孩的话,小狗也可以吗?”

  其他四个人一起望向王妃。

  “王妃殿下?”

  “你有人选吗?”

  “不会真的是小狗吧?”

  王妃盘起脚,抱起胳膊陷入沉思。

  “不是的。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身份也姑且算是贵族。与其说是小狗,不如说更像松鼠。住在山上,很能干,但是这样的话狗熊和松鼠——有点太……”

  “不,这种时候,不管是松鼠还是田鼠,只要是女孩,我就不会挑三拣四。”

  虽然这句话有点太直截了当,但这毕竟是很有力量的女官长说的话。

  恩德华夫人稍微有些担心的说道。

  “不过,王妃殿下知道的这个女孩,真的很爱慕陛下吗?不是单纯的憧憬?”

  王妃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人确实能说出很关键的话。

  “我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区别。我甚至不知道渥尔是不是喜欢那个女孩。首先还是要先试试。——现在刚好。幸亏最近没有什么太着急的事情。”

  王妃说的话女官长和恩德华夫人都没能理解,但是独立骑兵队队长和迪雷顿骑士团团长,漫不经心的互相看了一眼。

  他们明白,王妃的意思是现在没有立刻对坦加出兵的需要。

  “那个笨蛋需要稍微休息一下,这一点伊文和团长也赞成吧?”

  “当然。虽然不顾政务的国王是荒谬以极的,但是表兄有些太过于热心政事了。”

  “就算身体再结实,他那个样子早晚也会累倒的。”

  女官长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我也很在意这一点。现在根本不是该讨论传宗接代的时候。”

  王妃满脸笑容的拍了拍手。

  “好。那利害关系就一致了。如果顺利的话可以一箭双雕。这么多人一起帮忙的话,接下来只要把布鲁库斯也拉到我们这边,就什么都能搞定了。”

  这也是有些夸张的话语,但是王妃招了招手,大家都探出身子倾听。

  这场对国王保密的秘密会谈,热烈的持续了下去。

  秘密会谈结束,一行人解散之后,巴鲁叫住了恩德华夫人。

  “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的。我想跟你单独聊聊。”

  时间已经是深夜了。在女官长的安排下,给这些人分别安排了休息的地方,但是即便同在中奥区域,两名男性和恩德华夫人的房间也隔得很远。

  虽然王宫像迷宫一样,但是对于巴鲁来说也是非常熟悉的。他把夫人带到了月光明亮的中庭。

  在从本宫进入庭院的石阶上,巴鲁在一个休息用的露台停住了脚步,在夏季妩媚夜风的吹拂下,夫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公爵大人。您不会是想要说服我的吗?”

  “不,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因为巴鲁的声音非常认真,夫人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巴鲁的表情也很认真。但是,他的表情并不是想要说服女人的那种表情。而是包含着更真挚的东西。

  “虽然劝人也有很多方式,但是我就单刀直入的说吧。我的朋友爱上你了。”

  “……”

  “纳西亚斯虽然已经三十了,但是还很单纯。似乎实在是不敢说出口。不如说,他觉得自己会被委婉的拒绝。而且,你毕竟是会被表兄爱上的女人。纳西亚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你能不能考虑一下?”

  夫人不由得屏住呼吸望着巴鲁。

  “公爵大人。我是绝对不会把这两个人相比较的……而且,配不上什么的。怎么会有这种荒唐的想法呢。”

  “这真是让人高兴。”

  看到巴鲁的笑容,夫人发现自己上了巴鲁的当。吃惊的说道。

  “公爵大人您太过分了。您在试探我吗?”

  “你不是吗?”

  巴鲁黑色的眼眸直直的望着夫人。

  “纳西亚斯不是那种会热情的谈情说爱的男人,也不是那种能轻松恋爱的男人。因此,也许跟他在一起会缺少些趣味,但是他一定会是一个好丈夫。当然,磨磨蹭蹭不敢表白这一点是纳西亚斯不好,但是你一直不给他机会说,你也很过分。”

  “……”

  “而且,你真的对他完全没感觉吗?是可怜的纳西亚斯单方面的一厢情愿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拜托你,请你一定要跟他说清楚。他对这种事情没有丝毫的免疫能力。”

  虽然巴鲁的话语尽是抱怨,但是语气却很沉稳。

  这个人面对天敌伊文的时候会毫不留情的展开舌战,但是面对女人却经常采取温柔亲切的态度。本来,他有本事让女人觉得他只对自己这么温柔,但是现在巴鲁却没有必要使用这种手段。

  恩德华夫人沉默了一会,凝视着月光下的庭院。

  “纳西亚斯大人真的是非常温柔,非常杰出的人。我甚至不敢相信他至今为止居然都是单身。我这种女人实在是配不上他。”

  “你这种女人,是指,哪种女人?”

  恩德华夫人苍白的脸正对着巴鲁。月光下的这张脸,仿佛是蜡像一般。

  “我以为您已经知道了。我是必要的时候会欺骗国王,成为别国的密探的女人。是会让身边的人一个一个丧命,像瘟神一般的女人。”

  夫人的语气很平淡。她似乎相信这就是事实。

  “面对这样的我,纳西亚斯大人真的非常好。我觉得很难得。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也就是说你不想结婚?”

  “是的。我只是希望我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真的?”

  夫人从正面直视着月光下公爵庞大的身躯,缓缓说道。

  “我为什么要骗人呢?纳西亚斯大人是您重要的朋友。不要再想着我这种被死神附身的女人了,请快点给他找一个更适合他的新娘吧。”

  说完这些,夫人郑重的行了一个礼,回到建筑物之中。

  留在原地的巴鲁轻轻叹了口气,对着庭院轻声呢喃道。

  “女人心真是复杂难懂啊。明明想要的却说不想要,甚至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想要。”

  虽然他并没有跟任何人说话,而是在自言自语,但是出乎预料的,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搭话道。

  “刚刚果然是骗人的?”

  巴鲁不由得挑起眉毛,从露台上探出身子说道。

  “王妃。偷听可不好。”

  “我不是故意的。是你们在我之后来的,然后在我脑袋顶上说一些严肃的话题。”

  王妃背靠石墙,直接坐在庭院中。

  虽然平台非常高,但是王妃还是轻巧的跳了上来。看到王妃轻轻坐在扶手上,巴鲁忍不住笑了出来。

  “王妃你这样看起来也是个女孩子呀。虽然是个不得了的疯丫头……你能告诉我同为女人的夫人在想些什么吗?”

  “我才想问你呢。难道不是团长更了解女人心吗?”

  “没有这么简单啊。有十个女人就有十种女人心。所以才需要劝说。要说的话,有擅长的也有不擅长的。有些阴郁没有**的聪明夫人,是我最不擅长的领域。”

  巴鲁真的叹了口气。

  他甚至忘记了对王妃使用敬语(虽然平常也很难说每次都用了敬语),但是他的语气确实非常真诚。

  “所以,你觉得拉蒂娜喜欢纳西亚斯?”

  “是啊。这一点我还是明白的。”

  “纳西亚斯也喜欢拉蒂娜吧?”

  “那家伙的恋爱非常质朴,晚熟,就像老年人交友会上的老爷爷爱上了老奶奶一样,但是他确实有些爱上她了。”

  这次换成王妃一脸吃惊的看着巴鲁。

  “你至少应该管这个叫文雅吧。”

  接着王妃改变了一下表情继续说道。

  “但是纳西亚斯也背负着阴郁呀。”

  “——你从奥兰娜哪里听说的吗?”

  “是啊。跟拉蒂娜一起听的。”

  王妃摇晃着双脚,顾虑着陷入沉默的公爵谨慎的说道。

  “那个时候的纳西亚斯是什么样子的?”

  “死了一半吧。”

  绿色的眼睛吃惊的看着巴鲁。

  经常充满自信的浅黑色精悍的脸庞,此时也染上了一丝苦涩。

  “那个时候的事情,对于我对于他来说,都是痛苦的回忆。纳西亚斯那个时候也很年轻,我更年轻。年龄跟你现在差不多。虽然我觉得他很可怜,但是只不过一起生活了半个多月的妻子去世而已,为什么要那么失去自我,当时的我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当时的纳西亚斯刚刚被提拔成副团长,我当时甚至还会生他的气,觉得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怎么会有在这种时候表现出软弱的笨蛋呢。所以我当时基本上是很强硬的让他振作起来了,但是……”

  “但是,什么?”

  巴鲁低声笑了一下。

  “王妃。我这个人不喜欢后悔,但是并不讨厌反省自己。那个时候的我什么都不懂。虽然是希望他好,但是现在想来,我只不过是将幼稚的毛头小子的理论强加给他而已。”

  “你尽说些不像你会说的话,就好像夏天下大雪一样。虽然我明白你想说什么……”

  “你明白吗?”

  “明明是朋友,但是却因为经验不足,之前没能很好的帮到他,所以这次想要万无一失的帮他,对吧?”

  巴鲁按住额角,深深叹了口气。

  “——王妃。我总有这种想法,你能不能更慎重的选择一下语言?”

  “团长你要是有资格说我的话,我也真是完蛋了。”

  老虎一般的公爵用锐利的视线望着白兔一样的王妃,但是小兔子却一动不动。

  巴鲁突然笑了起来。

  “如果说让人觉得是个谜团的是女人的话,那王妃可真不算个女人。你的内心更接近我所知道的那些男人们,那些自豪勇敢的骑士们。”

  王妃也笑了。

  “我能理解花花公子团长你的心情。但是却不能理解明明喜欢却说不喜欢的拉蒂娜,也不理解罗莎曼德。”

  “哎呀,怎么转到这边来了。”

  巴鲁有些嫌麻烦的耸了耸肩,但脸上依然是笑着的。

  “那个女公爵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们的关系相当不错。顺其自然吧。”

  “这么随便没问题吗?伯父们都快疯了,想知道自己身上的担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卸下来呢。”

  但是,不愧是有着耀眼绯闻的公爵。虽然有些为难的苦笑着,但却一点都不着急。他悠然的说道。

  “我和罗莎曼德从小时候就认识了。因此,也很了解应该怎么跟对方交往。勉强行事对她没有任何效果。反而会惹她生气。该退的时候就应该退。”

  巴鲁开玩笑似的闭上了一只眼睛。

  “即便是我,也觉得那两个人——毫无疑问是相爱的,但是该怎么撮合他们俩我也没有办法。你说的对。上一次我没能帮上自己的朋友。所以我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要是有什么办法就好了。”

  王妃小小的手托着脸颊,沉重的说道。

  “团长都没办法了,我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而且本来我就觉得大人们的恋爱奇怪的地方太多了。但是,还是希望他们能发展顺利。”

  这是非常年幼的“少女一般的”说话方式。

  巴鲁不由得露出了苦笑。

  这种地方就是让王妃为难的地方。

  虽然外表看上去是弱小的白兔,但实际上如同神兽一般强大,他非常明白不能被王妃的外表欺骗,但是有的时候王妃真的会露出可爱的女孩子的一面。

  “真是可惜。如果你有女人心的话,那一切就能有个完美收场了。”

  年轻美丽的王妃爱着勇猛的国王,这样的话应该会生下强壮的王子吧。

  大概是察觉了巴鲁的心声吧,这位别具一格的王妃红色的嘴唇上浮现了淡淡的微笑。这是很冷淡、锐利,无论如何都不像少女会露出的那种微笑。

  虽然有很多女人都会拿起武器战斗。巴鲁知道,夏米昂和罗莎曼德都能比一般的男人更加勇敢的战斗。但是,王妃却跟他们有着决定性的不同。

  她非常适合环住肤色黝黑的男人脖子的白色手腕,适合被强壮的胸膛怀抱其中的纤细身体,却绝对不会用在这些地方。

  “没办法呀。我只是徒有虚名的王妃,不可能给那个家伙王子的。也不可能‘像女人一样’帮助丈夫,安慰丈夫。我能做的只是在战场上避免失败,引导他得到胜利。也许那个家伙不需要这种帮助。但是我也只能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在单纯的表述事实的时候,王妃的语气非常平淡。

  绿色的眼眸中闪耀着巴鲁熟悉的光辉。

  只有在军神赐予这个人生命的时候,才会拥有的那种热烈的灵魂的光彩。

  国王的表弟体会着胸中那种爽快感,一边干脆的为自己刚刚的失言向王妃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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