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席多向阿妮丝诉说决心

  对决之后,席多元气耗尽,当他再度醒来,已是一天后的事了。虽然他张开眼看着天花板,但随着头脑愈来愈清楚,他的视线开始彷徨游移。这里是齐格的家。

  「如果他今天还没醒来的话,该怎么办?」

  「那样的话,跟吾去旅行也可以。这样很棒吧,在全世界流浪!吾会在许多城镇表演呢。 无论在村庄还是小镇都会赢得喝采,可能会得到很多捐献呢!旅行就取名为——克尔迪鲁卿 阿妮丝大人,以及愉快的朋友们。对了,如果是毕安卡殿下和玛丽艾儿殿下的话,就可能会干扰我们与阿妮丝大人的旅程。但萝堤殿下的话就没关系。」

  「哎呀,小克。你还记得大家的名字啊。真是厉害!」

  「但是我不认识上吊眼跟下垂眼的家伙。记不得啦,没印象。」

  「如果也记得他们的名字就好了。但席多和齐格的名字有这么难记吗?我反而觉得比较简单呢。」

  「……阿妮丝大人,吾只是有坏心眼,装作记不得名字而已。不是什么记忆力有问题啦。」

  「哎呀,是这样啊。不过因为席多也很坏心眼,就算报复一下也不用感到良心不安。不, 当然不可以找他麻烦。虽然这么叮咛自己,但还是无法忍耐……对了,这就叫做迎向破灭的冲动吧,应该是比较浪漫的**。不过比较像是自己挖洞给自己跳。最近我开始懂了。」

  「阿妮丝大人,真是成熟的想法啊。」

  「席多醒来后,一定会发怒大喊『你们那时召唤了什么啊,一群笨蛋……』吧。还真希望他多睡一会儿,但是不行吧,这样祈求是不对的。」

  「吾则认为,他长眠了也没关系。」

  「虽然将玛基斯托拉召唤过来不是什么幸运的事情,但没想到蕾妲街会就此变为龙的现身之处。我被那里贩卖的纪念馒头给吓到了。一下子就推出商品贩卖,好像还瞬间就卖完了。虽然蒂娜说很难吃,但其实我觉得还满好吃的呢。」

  「那条龙蜷曲的模样真的有点微妙。而且馒头又是咖啡色的。」

  他们似乎没有要结束对话的样子。最后席多开始咳嗽,不过因为没有人注意到,他又再咳了一次,没想到还是没人察觉,他气得以手刀打向阿妮丝的后脑勺。

  「啊!席多,你做什么啦!睡傻了吗?」

  「我刚刚就醒了。」

  虽然阿妮丝皱起眉,但还是消气了。她将脸凑近席多脸上看,并问道:

  「已经康复了吗?还好吧?」

  席多隔着衣服摸了摸肚子后回答:「嗯。」

  「伤口已经被艾琳小姐带来的女治疗师给治好了呢。欧雷格也感到很愧疚喔,他说如果那时候没有让席多落单的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吧。」

  「啊……」

  「他说那时正打算对态度很差的士兵们进行训练。但因为那样,他还闪到腰了呢……」

  听了阿妮丝的说明,席多开始皱起眉头。

  席多接着走到欧雷格的房间。

  「啊,席多,你醒了啊。我……真是没面子。」

  本来在睡铺上的欧雷格满不在乎地笑着说道。

  「让你一个人落单真的是很不应该。我也很想加入战局……」

  「不,不要在意。那是因为我自己不小心。你受伤的地方好点没?」

  「腰闪到很难好呢,治疗师说可能还要十天左右才能拿剑。至于旅程……不好意思,我们能不能再暂缓一下呢?」

  「欧雷格,首先应该要好好照顾身体。」

  听他这样说,欧雷格轻轻地应了 一声。

  出了欧雷格的房间,席多这次来到齐格的房里。

  「伤口好点没?」

  「啊,好多了。」

  「大叔啊,你受伤了吧。虽然外表看起来并没有多老,但你毕竟还是上了年纪吧……席多,我就直接说了,如果你带着我去的话,我早就帮你解决了。」

  席多微微睁开双眼,看着齐格。齐格看似有些害羞地笑着。

  「虽然比不上大叔,不过我也是满厉害的喔。」

  「学校那边怎样了?」

  「我休学了。我很清楚,那里没有属于我的人生道路。」

  虽然家人们听到时都感到十分生气,但齐格的态度看起来已下定决心,十分潇洒。或者是他还不了解已经放弃的东西之价值,也或者他什么都没计划就决定了。

  但是齐格应该不会后悔吧。

  「啊——」

  「讨厌啦,齐——格——!」

  就在席多回答前,齐格猛然受到后方的攻击而倒落地面。鸭子的羽毛散落,变成了毕安卡的身影。她用哭红的双眼抱着齐格说:

  「小孩们拔了我尾巴的羽毛!真的很痛呢。」

  「啊——毕安卡,我一直很在意一件事……」

  「咦?什么?」

  「鸭子尾巴的羽毛,换成人类的话是位在什么部位?该不会是臀部……」

  啪啪!齐格的脸颊上发出了响亮的声音。毕安卡这巴掌力道完美,仿佛得到高手真传一般。

  「你想讲什么就讲啊,这个笨蛋!」

  「我讲……了啦,我……」

  席多在一旁看到齐格双腿跪地,叹了口气就离开了。

  「席多大人——!席多大人席多大人席多大人——!请一定要去见萝堤啊。我非……常遗憾席多大人受伤了,都快哭出来了呢!」

  「被幼童紧紧拥抱,让我觉得很困扰呢!」

  席多继续在走廊走着,遇到了萝堤、玛丽艾儿以及齐格家三姊妹。看来玛丽艾儿和萝堤似乎正准备回代理公爵的城堡。玛丽艾儿看到了席多,感到松了一口气,对他笑了笑。

  「因为父亲叫我们马上回去……在出发前能与席多大人打到招呼真的太好了。」

  「我马上就会去见尤杰斯。请代我向他问好,也帮我向艾莉希雅问好。」

  「好的。」

  这名少女最近表情愈来愈丰富了。和过去相比的话,真的是天差地别。今后她也会继续改变吧。

  「席多大人。真难得呢,您居然会笑。」

  「是吗?」

  「一定是受到阿妮丝的影响吧。」

  他没说出其实他也这么想过。阿妮丝仓皇地跑来,差点跌跤,玛丽艾儿赶紧扶住她。两人互相道别,并承诺之后一定要再见面。而后毕安卡也加入了她们的对话。

  席多默不作声,在一旁看着玛丽艾儿和萝堤乘坐上龙车。代理公爵一定在城堡里高举双手迎接她们回去吧……但玛丽艾儿或许还不想原谅她的父亲。

  几天后,应该永久封印在仓库里的『伊甸蔷薇 第一集』流出,掳获了城堡附近城镇所有少女们的心……一切已呈现混乱状态。

  才写了一集的梦幻书籍,作者身分马上被人发现,「希望能有第二集!」「没有看到第二集就活不下去!」「阿丝特莉朵到底会变怎样呢?」热情支持玛丽艾儿的声浪不断出现……但是一切都是父亲的错,玛丽艾儿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孔更加眉头深锁。

  「要马上来看萝堤喔……」

  萝堤的哭声随着龙车的牵绳拉起渐渐消失在空中。席多对着一旁挥手的阿妮丝说:

  「我们马上也要回去了。」

  阿妮丝慌忙地准备启程。

  离别时,艾琳看起来非常悲伤,用尽全力抱紧了阿妮丝的头。

  「艾琳姊、尤莉姊,还有蒂娜姊。谢谢你们努力地为我找蛋!」

  「不会,我们根本没帮上什么忙。不过马尔斯那小子到死都会拚命反省,不用担心。」

  尤莉抚摸着克尔迪鲁卿,它还是全身僵硬。蒂娜则消沉地缩在角落说:「我被席多给甩了……」

  「你要再来喔,随时都可以过来,想来几次都可以。就算明天再来也没关系的!」

  艾琳迟迟无法离开阿妮丝的身边,她离情依依,努力移开手,并悲伤地叹了口气。

  「齐格,如果你给他们添麻烦的话,会马上咬到舌头的喔。阿妮丝就交给你了。虽然很可惜。啊,真是悲伤。」

  「……不要勒我的脖子!」

  三姊妹大肆欺负齐格,之后才向他道别。

  另外,三姊妹这时候还不知道,齐格已经自军校休学了。之后她们才从欧雷格口中得知这事。艾琳喃喃念着:

  「那小子……下次回来时要施以极刑……」

  这时,齐格的背部感到一阵抽痛,其原因却始终不明。

  阿妮丝和毕安卡坐上龙车,之后席多带来了令阿妮丝等人吃惊的人物。

  是露米娜。露米娜用消沉的脚步上了龙车。之后她用力地坐下,因为太过用力而感到疼痛,露米娜还皱了皱眉头。

  「为什么我一定要跟你们一起走啊?赶快交给绯色女神军不就好了?可以判我骚扰罪、伤害罪、或是异端之罪等等,应该罪状十足啊!」

  听到露米娜阴沉的话语,席多用讽剌的语气回答:

  「我并没有要让你随心所欲。主要是为了不让你抓狂逃跑,才会由我来监视你。」

  诺雅已完全恢复元气。它如以往般快速奔跑,迎着大风开始起飞。虽然阿妮丝已经习惯,但对露米娜而言似乎是第一次搭乘龙,她一反原本寡言的态度发出惨叫。

  虽然上到空中后她似乎忘却自己刚才的惨叫而陷入沉默,但眉毛又揪得更紧了。

  「我会被带往哪里?该不会是代理公爵城堡里的监牢吧?搞不好凯鲁斯已经在那儿了。我会不会和他一起被拷问呢?话先说在前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喔。毕竟我只是一颗棋子而已。」

  「还没沦落到要仰赖你的情报呢。」

  露米娜咬牙瞪了席多一眼。她知道在龙车后方抓狂的话,龙车就会翻覆,所以并没有这样做。

  露米娜与坐在席多身旁的毕安卡,还有位在席多面前、也就是自己身旁的阿妮丝眼神交会。毕安卡一直盯着露米娜看。如果对方轻举妄动,毕安卡可能会开始咏唱魔法吧,她还是保有相当的警戒心。

  但阿妮丝不断盯着露米娜看,看得露米娜都觉得奇怪。

  「干嘛啊,别一直盯着我看啊,很恶心呢。」

  「你果然愈看愈像丽提亚。」

  露米娜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说:

  「谁啊?丽提亚?」

  阿妮丝这时才听到露米娜受敌人背叛,并被抛弃的故事。此时,阿妮丝又听到露米娜契约龙的声音。那只龙正因为害怕这个世界,感到不安而悲伤地哭泣。

  那同时也是露米娜的哭声。

  「欸,给你看这本书。写这本书的人要我分成永久保存用、平常阅读用、还有以备万一的时刻用三本。所以这本可以给你看。」

  阿妮丝从袋中取出一本皮革封面的书。露米娜不懂阿妮丝赠书给她的意义,回了句:「我才不要!」并想把书丢到一旁,但看到她眼前两位魔导师,以及阿妮丝强迫的态度,只好收下那本书。

  「『伊甸蔷薇』啊……?没听过呢。我闲到不行时会看一下的。反正在牢房里也没事做吧。但我对故事内容很要求的呢,因为读了很多从古代到现代的作品,尤其喜欢『伊舒拉·罗杰的懊悔』这本书。」

  露米娜突然安静下来。接着又依序看了席多、毕安卡、还有阿妮丝一眼后,「哼!」了一声,把头转开。

  露米娜被送至代理公爵的城堡。席多将露米娜从自己的塔中移动到代理公爵的城堡,当露米娜被卫兵团团围住时,怀中仍抱着阿妮丝送的书本。接着露米娜追上正要离开的席多说:

  「那个……请帮我向齐格道歉。不好意思,害他受伤了。」

  席多只静静回答:「我知道了。」

  结束了和代理公爵的漫长对话,席多漫步于自己塔内的庭院,这时他身后传来呼喊声:

  「席多!」

  阿妮丝好像在玛丽艾儿那儿拿到许多东西。她手中抱着好几本皮革封面的书,当然全是同一本书。席多叹了口气,并帮她开了门。

  阿妮丝边道谢边进屋。

  「我回来了!」

  阿妮丝高喊着,接着又在房内到处奔走。之后她将书放下,和平常一样开始做家事。齐格和毕安卡也一起吃晚饭,这景象好像从阿妮丝来之后,成了席多塔内理所当然的画面。

  那晚,席多敲了敲阿妮丝的房门,但没有回应。她已经睡了吗?席多敲得更大力,但还是完全没有回音。

  席多偷偷望向房里,却找不到阿妮丝,他因而大吃一惊。但阿妮丝床上找不到任何痕迹。 他问了洗完澡路过的毕安卡:「你知不知道阿妮丝去了哪里?」毕安卡摇了摇头。

  「那个……席多。你想对阿妮丝说什么啊?」

  「…………」

  「这不关你的事,鸭子女。我是不想这么说啦,但我还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我怕你忘记,还是提醒你一下。」

  「啊,我忘了。对不起啊。」

  「你啊!」

  「尤杰斯捎来了『教皇的身旁,有个蓝色眼睛的女性』的情报。可能就是瑟依·诺曼吧。 那人还真的会因为特定目的而有所行动。」

  「目的……你知道是什么目的吗?」

  「就是要让我父亲昆特·卡兹沃克复活,以及夺回他过去的力量吧。」

  毕安卡不由得露出疲倦表情。席多几乎从未说过自己的过去,他应该也是一直在逃避吧。就算席多谈到过去的话题,也只是关于宝菈·玛基斯·姆坦还有欧雷格·克罗伊戴尔等,与他同年代的人的事情。

  「我可以问吗?关于教皇的事。」

  「如果你想听的话,也许可以说给你听听。」

  「你真的一点都不可爱!」

  「瑟依想必相当需要阿妮丝的力量。从瑟依自愿来帮她这点看来,绝对是这样。至于需要阿妮丝做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这样啊!那一定是为了阿妮丝的召唤能力。那人所需要的只有这个吧。」

  席多眯起他的绯色双眸,并低声回答:「是啊。」瑟依当然是为了这个。阿妮丝能够召唤压制雷龙的那只暗色水龙。她的力量愈来愈强大。而瑟依·诺曼在某处看到这景象,内心必定感到很愉悦。

  「至今我们都让瑟依·诺曼任意妄为。这次轮到我出马了。」

  「齐格也会去吧。我也要跟!虽然我想这么说,我真的很想这么说……但我先留下来好 了。我要去保护阿妮丝对吧?」

  毕安卡拍了席多的背。

  「我想你一定会骂我乱说话……不过你可别搞错了。你为阿妮丝做的事,做得都不太对。 如果你能不让阿妮丝哭泣,我就借给你裘莉·梅葛丝的力量。」

  「……我们似乎都被公会盯上了吧。这种与主祭王女对抗的魔导师,同行大概想好好痛打我们一顿。」

  毕安卡随之语塞,席多则趁势步上阶梯。

  她不在书房,不在厨房,也不在会客室。仔细想过后,席多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还是到了那个地方。

  墙上留着被刀剌过的痕迹。他以指腹轻轻抚摸伤痕,并爬上楼。过去她曾经在这里和瑟依·诺曼快乐地追逐。席多的塔面积广阔,平常没用到的地方都没有日晒。虽然他很难想像胆小的阿妮丝会独自待在这里,但席多好像被什么指引般走到那个地方。

  他开了门。那个房里没有任何家具摆设,只有一扇挂上窗帘的大窗户。窗外是已稍稍缺角的满月,还有整片的草原。

  阿妮丝就坐在那里。因为她把头发解开的关系,看起来和平常有些不同。

  「太好了。我还想说你什么时候才会来找我呢。」

  好像席多应该要来找她一般,阿妮丝从窗边跳到地板上。那模样没有一点淑女气质,如果是宝菈的话一定会纠正她一番,但是席多并没有这样做。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应该很害怕这个地方吧?」

  「嗯,开门时真的很害怕。感觉好像会看到那时的景象。但是席多你是不会认输的吧。」

  这个地方,是阿妮丝第一次召唤成功的地方。

  也可以说是让她就此脱离一般人生活的地方。如果不是机缘巧合,说不定阿妮丝连什么是召唤都还不懂。

  「我只是想来确认看看,自己是否已经不害怕了。」

  「……结果呢?」

  「还是有一点害怕,但已经没事了呢。」

  好像不太对?应该怎样才好?这是正确的吗?席多脑中无意识地浮现没有答案的问题。

  「席多,你打算要离开了吧……」

  「……嗯。」

  「我不知为何就有这种感觉。虽然席多你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但还是怪怪的。因为你最近稍微变得温柔了……明明不用太挂心我的。」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阿妮丝拚命忍住泪水。席多想对她说根本不是挂心,但他说不出口。

  「真的吗?你真的要离开了吗?」

  阿妮丝眼眶开始泛泪。

  席多好像要抛弃一切似地点了点头。

  「嗯。你就留在代理公爵的城堡里吧。尤杰斯很喜欢你,玛丽艾儿也在那里。乖乖待在那里等我回来吧。」

  背对着窗外的月亮,阿妮丝歪着头说:

  「玛丽艾儿也在那里,我一定会很开心。或许可以跟那个叫露米娜的女孩变成好朋友…… 虽然一定很困难。」

  「嗯。」

  「我会变得更会做菜的。我要学做更多更多的料理,每天每天餐桌上都是不同的菜喔。」

  「嗯。」

  「然后我不会再召唤了。这是一定的吧,席多不在的话特训就太危险了。没关系的,就算小克再三求情,我还是会用坚强的意志力拒绝他的。」

  「嗯。」

  两个人现在的身高相当。但席多回来后,阿妮丝可能会变得不一样了吧。

  也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对方。

  「然后我会……一直一直等着你。」

  「嗯。」

  阿妮丝想要展开笑颜,却笑不出来。她说不出话,双唇不住颤抖,眼泪也直流。阿妮丝将手伸向席多的胸前,拉着他的长衣。就像小时候一样。

  「……拜托,拜托你,不要丢下我……」

  阿妮丝说的这句话也不出席多所料。他了解阿妮丝会哭泣的原因,也了解她所祈求的一切。但是他也只是了解而已。席多想都没想到,那句话居然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被小小的阿妮丝拜托的时候,一切都这么理所当然。不该丢着小女孩一个人在那样的地方。或者一切早就有了定数。

  不对。

  不能就这么决定。席多想要否定一切。因为带着被锁定目标的阿妮丝一起去,实在太过危险,也不是明智的选择。就算她再怎么哭泣,他也不能将要守护的人带到危险之处。但是——

  「我知道了。」

  也许是因为在这塔内生活的时间还不够长,无法当成回忆,所以他才这么说。

  她停止啜泣。阿妮丝吓了一跳,心想席多该不会愿意带她走吧。虽然她坚信就算请求席多一万次,他也不可能答应的。

  席多还是一如往常地板着脸,阿妮丝也无法猜测他的内心。

  「那个……知道了的意思是……?」

  「…………」

  「该不会是要带我一起去吧?嗯,我现在有点迷迷糊糊的……感觉好像在作梦……」

  「那就干脆当成是作梦吧。」

  席多突然感到后悔。阿妮丝开心得不得了,她擦干眼泪,脑中全是流浪生活的美好画面。

  「谢谢你。谢谢你,席多!」

  席多被阿妮丝紧紧抱住,但他发现毕安卡和齐格在门后吞着口水观察两人。他们慌张地逃离现场,但双脚一滑,两个人一起跌倒了。身后的克尔迪鲁卿被两人重压发出哀号。

  阿妮丝吃了一惊,跳了起来。

  「哈哈哈,阿妮丝,太好了呢!」

  「席多,你合格了!」

  「吾那高贵的尾巴啊!啊——哎呀!」

  「小克,没关系啦,还有你们两个,太棒了!」

  「太好了!」毕安卡抱着跳起的阿妮丝不断说着,并轻抚阿妮丝的脸颊,阿妮丝开心地笑着。克尔迪鲁卿想要让它已弯曲的尾巴恢复原状,齐格本想帮它,但尾巴却歪得更严重。

  眼见这些时常发生的闹剧,席多板着脸……接着还是露出浅浅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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