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 奇策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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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户·不要湖。

  与虾夷的跃踊山、陆奥的死灵山并列,被幕府认定为一级灾害指定地域——在这三个指定地域中,只有不要湖的清况和其它的两个稍稍有所不同。

  首先,不是“山”,而是“湖”。

  正确来说应该是曾经是“湖”。

  而且,在踊山有冻空一族,死灵山有神卫队,虽然数量不多但总算有人类居住、生活在那里——与此形成对比,在不要湖现在,在那里居住的人类连一个也没有。

  虽与那两座山一起被划为一级灾害指定地域,但不要湖的情况与因幡沙漠更接近——至少严酷的环境与那里相似。

  就这样,经由尾张幕府家鸣将军家第一个接受一级灾害指定的地方,位于江户的近郊,不要湖。

  ■■

  在盛夏猛烈地阳光中,出现了在倾斜的山路上走路的三人的身影。

  走在前面的是穿着洋装的男性——用面具把脸隐藏起来,高大体格的男人。腰里挂着大小两把双刀。面具上写着“不忍”这二字。他一声不发——不能感受到任何感情的动静,好像并不在意后面的两人似的向前走着。

  左右田右卫门左卫门。

  离那个右卫门左卫门若干距离,走在第二的是蓬松的头发,**上半身的男人——三人之中高度最高,虽然穿着朴素但吸引人眼光的程度并不输给在前面走的右卫门左卫门。似乎很在意身边环境,小心地警戒着周围的一切,走着。

  鑢七花。

  走在最后,殿后的是比起洋装面具的右卫门左卫门和**上身高大的七花更引人注目,身上缠着绚烂豪华的衣服,白发的女性。齐肩剪短,与日光相辉映的白发——这正是她的标志。

  她虽比七花慢半步,但边依偎着七花边摆着不高兴的面孔用竹皮草鞋走在道上。

  很明显,不用介绍。

  奇策士,咎儿。

  虽说三人一起旅行,但右卫门左卫门与七花咎儿的距离是不是离得太开了——不过这实际上揭示着三人间的关系。

  尾张幕府家鸣将军家直辖内部监察所总监督辅佐,左右田右卫门左卫门。

  还有——

  虚刀流第七代当主,奇策士咎儿的刀——鑢七花。

  “呜恩!”

  在相当长时间内,三人间都没有对话——忍受不了那个沉默的咎儿终于开口说话了。

  与表情同样地以不高兴的语气,

  对着在前方的右卫门左卫门说道。

  “这样看来,右卫门左卫门。汝那边的那个公主大人和以前一样还真会使唤人呢!汝可真够受的。日本全国各地,任性随意地使唤汝——”

  “不及”

  虽然咎儿这样讥讽但右卫门左卫门依然头不转向地回着话。

  “不需劳心,奇策士。不知对于奇策士是怎样,但这种程度的旅途对于我来说不足挂齿。”

  “恩——这样说来,还真不愧贵为前忍者呢,这样?”

  既然这样的话当然习惯旅途了,咎儿说道。

  挖苦人般的语气。

  “这样啊,这样说起来不知从那时开始就尾随在我们的旅途后面——这确实不用担心汝的程度。不过这如何,汝担当起为我们带路的职责的同时,那个公主大人不就一个人地待在尾张吗?总监督辅佐兼任公主大人护卫的汝不在尾张的话,那家伙就不会遇到危险吗?”

  “那也——不及。”

  对于似乎想动摇他想法的话右卫门左卫门也毫无所动地,

  “与奇策士不同,公主大人在公开上的敌人很少——不,与公主大人作对的人在尾张城下就只有仅仅一人。鉴于那仅仅的一人在这里的情况下——公主大人的安全是非常之有保障的。我就算这样跟随在奇策士身边也非常充分地完成者护卫这一职责。”

  “……”

  被这样夹在这两人对话之间的七花感到无言以对。咎儿非常明显地敌视着右卫门左卫门。右卫门左卫门那边,虽然语气都非常平静。但由内容看,绝对不可能对咎儿感到一丝善意——实际上对这三人旅行最感到难受的是七花。

  今年年初开始的集刀之旅。

  基本上大部分时候都只是咎儿与七花,两人独处地进行着旅行。从七花长大的无人岛、不承岛开始,到达了因幡、出云、周防、萨摩,虾夷还有土佐。

  但是,到达了土佐之后第一次现身于两人眼前,洋装面具的男人——左右田右卫门左卫门。

  在土佐剑士的圣地,担当起到宣称拥有由十万把刀铸造而成的刀大仏鞘走山清凉院护剑寺带路的职责——这个月担当起到江户的一级灾害指定地域,不要湖向导的职责。

  不过……

  七花认为实际上带路也好向导也好也只不过是借口。

  直到如今咎儿和七花走过了各种各样的地方——各种各样危险的地方。因幡沙漠,还有虾夷的踊山——本来以少人数前往就已经是无谋的地方也这样两人地走过了。

  这样,像不要湖这就处在江户的地方——只要提供地图的话,在奇策士咎儿的旅途上向导是不需要的。

  但这样,还特意地,

  也就是,监视吗?

  监视人,不是带路和向导,监视人这才是右卫门左卫门从主子——公主大人那里得到的任务。

  七花是这样想的。

  正因为如此,感觉不爽。

  始终被监视着的旅途,无论如何也不会感到愉快。

  并不是阻碍到与咎儿两人之间的旅行而感到不愉快,这一方面的想法一点也没有。

  咎儿和右卫门左卫门就暂时继续着这互相试探般的谈话。

  但是很快谈话就结束了(实际上对这不知会持续到何时没意义的谈话感到非常不耐烦),再次,在三人间沉默降临了。

  当然,并不是因为这样,

  七花:

  “哪,右卫门左卫门先生……”

  说道,

  “现今起程去的不要湖是一个怎样的地方?说起来到最后,什么也没跟我说。”

  “不要”

  右卫门左卫门简短地回答到。

  在七花会问到这样的问题的情形下就这样回答,好像一早就预谋好似的。

  “并不是因为是不要湖就这样,这才是‘不要’。

  鑢七实,不必细说。百闻不如一见。看见就会明白。不是吗,奇策士?”

  “不要来征求我的意见!”

  咎儿态度恶劣。

  但是,

  “哼!”

  地继续下去。

  “的确那里是一个说明起来非常困难的地方。七花,就算跟你说也很难使掌握整个情况,用自己的双眼确认会比较快。”

  “呜恩……一级灾害指定地域吗?粉雪与这踊山也同样地……”

  “没错。”

  点了下头。

  “但是,对于会有生命危险而言,我觉得程度上就比不上那个极寒之山。”

  “这只不过是你怕冷罢了,奇策士。”

  劈头而来就这样严肃的一句话。

  一如既往没有转头过来。

  并不是汝说的那样啊,咎儿回应着。但是,因为咎儿怕冷而在踊山吃了不少苦这的确是事实。那语气似乎在少少逞强呢,七花这样想道。

  右卫门左卫门说道:

  “那不是人居住的地方。”

  “在那里存在的所有生命活动都会停止——这就是不要湖。虽然我对宗教毫无兴趣,但——魔界——这样称呼那个地方吧。”

  “魔界,呢……”

  十分奇怪,七花觉得。

  不能住人就是魔界这样太夸张了。

  本来,这样说的话,七花长大的不承岛作为无人岛不就变成了魔界了吗?

  “确实也是呢。“

  被这样指出,右卫门左卫门更正了前言。

  “但就算不是魔界是异界这的确是事实。我实际上也是第一次去哪个地方。”

  “是这样吗?”

  “踊山和死灵山、而且和因幡沙漠不同——那里并是幕府的管理范围。就算想尝试管理也失败告终——所以如今那里是个怎样的地方,没有人知道。”

  “不能管理吗?”

  “管不了的话,管也没有意义。”

  虽七花是问右卫门左卫门但回答的是咎儿。右卫门左卫门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就这样一口插进来,说着。

  “那些汝也不是听过了吗?在踊山是冻空一族,在死灵山是神卫队的家伙在那住着——在不要湖就谁也没有住在那里。并不是人住的地方,就像那男的说的那样。”

  “呜恩……”

  “还有七花,”

  咎儿说道,

  “别总是跟这男的说话!”

  “……”

  就是为了说这才插嘴啊。

  真的是非常敌视呢,对这有点吃惊的七花认为。

  咎儿真正敌视的不是右卫门左卫门,而是右卫门左卫门的上头,应该是这样。

  公主大人。

  “哼!”

  轻轻地,

  右卫门左卫门似乎笑了下。

  注意到这的咎儿。

  “有什么好笑!”

  这样一句顶过去。

  七花想只是笑一下没什么好介意的,但在右卫门左卫门前咎儿就很情绪化。

  跟面对真庭忍军的时候一样。

  遇上真庭蝙蝠的时候,被真庭凤凰叫住的时候。

  或者对着真庭狂犬和真庭川濑的时候。

  咎儿就会心烦意乱,失去冷静。

  不过在“背叛者”真庭忍军前保持冷静,对于像咎儿这种立场的人来说稍为有点要求过度了。但是细心一想与公主大人敌对之时,敌对对象不是什么背叛者,为何就情绪化到这样呢,感到不可理解。

  就算对面的位置换成是公主大人也好,与之前刀的所有者——宇练银阁,敦贺迷彩,校倉必对立一样没什么分别吧。

  数次与其敌对,数次将其打倒——

  就是这样。

  每次都东山再起的,公主大人。

  咎儿也是这么顽强。

  七花本是这样认为的。

  实际在尾张与公主大人见面后,这个想法改变了。

  同类相恶。

  在敌对这些事情之前已因是同类所以不能相容。

  作为同类的人……

  “……”

  七花,是刀。

  存在于哪里本身就是一把日本刀。

  在无人岛的时候,父亲就是这样教导的。

  就是这样被训练的。

  所以现在,就像感受器一样,对十二把四季崎记纪的完成形变体刀,感觉到了共感觉。

  于是现在作为一本刀,

  对奇策士咎儿,奉献身心。

  奇策士咎儿的武器,这就是鑢七花。

  相对地,眼前的这个男人。

  尾张幕府家鸣将军家直辖内部监察所总监督辅佐,“前忍者”、“不忍之右卫门左卫门”的左右田右卫门左卫门。

  这个洋装面具的男人,就是公主大人的武器。

  武器——就如文字的表面那样理解的话。

  与我一样。

  不是同类之人,而是同类之刀。

  只是,不知为何,并不如咎儿与公主大人那样彼此相恶那样,七花对右卫门左卫门并不感到厌恶。

  虽然妨碍到与咎儿两人的旅行感到不愉快(啊,说出来了)。对于像一把日本刀一样侍奉于公主大人的他,感到了共感。

  并不是作为刀地感到。

  而是作为一个人地。

  感觉到了共感觉。

  若咎儿与那个女人敌对的话,

  然后想想咎儿的最终目的。

  那么在何时,

  在不久的将来——右卫门左卫门与自己将会有所一战。

  绝对会这样。

  考虑到那时的话,现在就是一个好机会——对右卫门左卫门是一个怎样的男人,拥有什么实力的“前忍者”,抓紧机会好好观察……

  “虚刀流。”

  正当七花想着这些事,意想不到地,

  突然,右卫门左卫门转过了身来。

  向着这边,然后就这样倒后走着——向着七花说话。

  “你向我提问的话那我也好问回你问题了。说起来,有一件事还未问——需要预先确认一下。”

  “什么?”

  “喂右卫门左卫门!不许擅自向我的刀搭话,不记得有允许过你这样做。”

  在右卫门左卫门说出“问题”这一词时,咎儿就插嘴了。虽然非常彻底但或许那彻底的语气有点古怪,面具下的右卫门左卫门微微笑了下。

  “嫉妒起来真难看啊,奇策士。就这么介意自己的刀在意其他人的事?”

  “那些事没有说过!”

  十分激动地说到。

  七花想到无论应对任何情况都能冷静沉着,灵活应对的不是策士的必要条件吗,但咎儿不是一个策士而是一个奇策士。

  可能意外地变得情绪化是一个好事情。

  “明白了明白了,对你感到嫉妒绝对是多心了。七花,无论他问啥都给我回答!”

  “问什么也……”

  说了句危险的话。

  明显若能察觉到这一句话的更深一层意思的话,七花就够圆滑了。这是在如月发生的事情的话,首先毫无疑问,说了些不能说的话也未必无可能……

  就算变得情绪化,但咎儿始终是咎儿。

  将这作为前提看穿。

  兵行险着。

  右卫门左卫门说:

  “虚刀流。”

  这样重新摆好架势地叫着。

  依然不变地倒后走着。

  “到目前为止你战斗过的变体刀所有者——真庭忍军十二头领的真庭蝙蝠,下酷城城主的宇练银阁,掌管三途神社的敦贺迷彩,日本最强·锖白兵,铠海贼团船长的校倉必,冻空一族的冻空粉雪,你的姐姐——鑢七实。以上七人之中……谁最强?”

  “……“

  奇怪的问题。

  认为在现在是一个没必要问的问题,七花就这样感到迷惑了。

  “读到由那个奇策士提交的报告书的话,能够得到某程度的推测,但是终究那份报告书是基于奇策士的主观出发的,想听一下亲身战斗,与变体刀交手的虚刀流,你的想法。”

  “啊,这样啊……”

  “恩,第一位是鑢七实,二位是锖白兵的顺序是毫无疑问的,但三位以后就有点在意了……”

  “这是,公主大人的问题?”

  咎儿插嘴。

  就算允许问问题也不大打算静静地听。总之抓紧机会搞一下破坏。真的没有感到嫉妒吗?

  “不否——总之这样想也可以。本来吾身就除公主大人之外就不为所动。除此之外吾不可能追求别的意义。”

  “怎么样,七花。”

  这次是咎儿向着七花。

  “说说看吧,我也不是不感兴趣——苦战什么的不想也可以,不过终归还是主观的,客观不了主观地说说吧。”

  “虽然从来就不擅长想东西……”

  边说七花边想着。

  强大的排位——实力的排位。

  就想右卫门左卫门说的那样,一位是鑢七实二位是锖白兵这是不可动摇的。三位以后老实说就比较麻烦了。认为苦战也好什么也好,似乎轻松的战斗一场也没有。

  就算这样硬说的话……

  “庭庭的蝙蝠,是三位。”

  “庭庭?”

  对这称呼歪了一下脑袋的右卫门左卫门。

  说起来,当着右卫门左卫门的面这样叫可能是第一次。

  “真庭忍军的话太长了,所以省略了一下。”

  “如来这样。”

  意外地能接受这称呼的右卫门左卫门。

  前忍者,作为。

  那应该和真庭忍军有某些关联吧?只从说话的样子来判断的话,该不会本来就是出自真庭忍军的吧?

  “真庭忍军的一名,真庭蝙蝠排在了锖白兵之后。理由是?因为是第一次的对战对手所以就觉得对手很强?这只不过是因为你实战经验不足而已。”

  “不,正好相反。能战胜蝙蝠正是因为他对我的实战经验不够。虽然不知道报告书上是怎样写的。”

  果然。

  看来那份报告书上是向着咎儿有利的方向歪曲了一下事实的可能性非常高。虽没有完全编造但隐瞒一下事实的地方绝对有。

  那关于这部分的事就不能疏忽大意地随意说了——但到此为止说的应该没有问题。若然真的说了什么危险的话咎儿应该会设法阻止我的。

  “现在,说起与蝙蝠的战斗,老实来说确实是一场艰难的战斗。庭庭的十二头领的话,以后应还会在遇上几个吧——忍术确实是难搞,不应与他们作对的。”

  但姐姐是不同的,七花补充到。

  连续与真庭忍军的三头领作战并且压倒性胜利的例外——鑢七实。

  排在第一位。

  “呜恩,那四位是?”

  “敦贺迷彩。”

  七花答道。

  “那个千刀流非常难对付呢。拥有千刀『锻』而且也有相应的绝技——真的非常难对付。

  迷彩所使用的是模仿咎儿的奇策吧。为了找出弱点花费了不少功夫。”

  “说得还可以。”

  咎儿似乎也感到有所同意。

  “我的话也会把迷彩摆在三位。”

  “那,五位,呜恩……宇练银阁是吧?果然……”

  居合拔刀术的达人。

  下酷城城主,在因幡沙漠里一个人住着的剑士。

  宇练银阁。

  “这样那样的,觉得是最危险的一场战斗。虽然可能也有是作为集刀之旅的第二场战斗的缘故,但那个居合拔刀术·『零闪』,现在想起来也觉得相当有威胁。不管怎样,始终是绝对领域。”

  “确实在下酷城没有绝对领域的话可能就可以省下不少麻烦了。呜恩……这样的话,七花,六位是冻空粉雪,七位是校倉必这样吧?”

  已猜到我心思的咎儿。

  “恩。“

  七花点了头。

  如你所想。

  想对了。

  “当然,不会一概而论——与校倉必和粉雪也曾正面作战过。校倉的话,倒不如说像克服了对自己的不利条件之如此类吧。粉雪与校倉,那一边较强的话,感觉都差不多。但究竟对粉雪我还是输过了一次。”

  “别总是想着这事。”

  咎儿厌烦地说道。

  “明明说过别总是拘泥于过去失败之事。”

  总之总结一下。

  一位·鑢七实

  二位·锖白兵

  三位·真庭蝙蝠

  四位·敦贺迷彩

  五位·宇练银阁

  六位·冻空粉雪

  七位·校倉必

  在现在就是这样觉得的。

  只不过是七花的主观认为。

  “原来如此,明白了。不,彻底地明白了……”

  右卫门左卫门在听完后先说了这句话。

  “也就是,虚刀流。除开像鑢七实、锖白兵这样的例外,对于玩弄计策之人感到相当棘手呢。”

  “……!”

  想了下,

  真的如此,从那个排位来看,就是这样。

  单纯从实力来看,真庭蝙蝠和敦贺迷彩的战斗力应该远逊于冻空粉雪和校倉必——但让七花感到苦战的却明明是真庭蝙蝠和敦贺迷彩那边。”

  那是因为他们并不单纯在战斗。

  复杂地,复杂奇怪地。

  玩弄计谋。

  宇练银阁的绝对领域也是这样。

  “正面地与你交锋,如你所说,这种事普通来说没甚可能。使用计策是当然的。鑢七实、锖白兵的时候,奇策士不是发挥了显著的……”

  “恩。”

  被提起了名字的时候,咎儿出了声。

  “这样的事情被指出来并不感到好受。这种程度的事当然我也察觉到了。”

  “……”

  真不愧为总是说谎的咎儿小姐呢,七花刚想说这句。不过可能真的也察觉到了,不然不会这么唐突的说这句。

  “是吧,所以这样说,对于虚刀流来说奇策士是必要的。就像对于我公主大人是非常必要……”

  此时,

  右卫门左卫门已转了半圈,转回了前面。

  最终来说是有什么意义的提问呢,七花想着。想到某种可能性。

  咎儿与公主大人对立的话,

  不知何时,七花与右卫门左卫门就会有所一战。

  所以现在趁着这机会七花观察右卫门左卫门的一举一动,同样地,右卫门左卫门不也对七花做着同样的事吗?

  寻找虚刀流第七代当主,鑢七花的弱点。

  而且,似乎这样,那个目的差一点就达成了。

  没问题。

  还没问题。

  我还有咎儿。

  那个弱点就如右卫门左卫门所说,能够由咎儿的计策充分补救。

  “不当”。

  就好像看穿七花所想,右卫门左卫门说了句。

  “不需不安。以那个打倒鑢七实、锖白兵的剑士为对手,无论怎样找寻弱点也好,想我这样的人也不会干这种事。我切实期望你我间不需一战。不是吗,奇策士……”

  “哼!”

  咎儿究竟对右卫门左卫门的话有多少是信用的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虽汝的那非常宝贵的公主大人说了不能妨碍我们的话,但对一起合作就感到不愉快。”

  “了解,但那个公主大人竟然也接纳我的意见,所以虚刀流,你最应警戒的应该是其它的什么。”

  “什么?”

  “到了。”

  向前走了一段。

  忍耐般的语气——右卫门左卫门用这句话强行打断了七花的话。

  “从这开始就是——不要湖。”

  一级灾害指定区域——江户·不要湖。

  不毛之地,空旷广阔的平原。

  ■■

  发生在一周前的事。

  在全日本的剑士的圣地、土佐的鞘走山清凉院护剑寺,将面对真庭忍军真庭虫组三头领,除粉雪外的冻空一族,死灵山神卫队——使其全部全灭、毁灭、绝灭,并被所有一切的人都异口同声地称为怪物的前日本最强的姐姐的鑢七实奇迹般地打倒,搜集到了第七把刀、悪刀『鐚』的七花在刚开始的时候确实遇到了障碍。

  本来奇策士咎儿在开始集刀之旅之前拥有关于四季崎记纪完成形变体刀的所在和所有者的情报的只有六把。

  那六把——绝刀,斩刀,千刀,薄刀,贼刀,双刀已经搜集完毕了。

  当然,关于剩下的六把的情报也在旅途中一点一点收集起来——与真庭忍军实质的领导者、真庭凤凰缔结了同盟(与曾为背叛者的真庭忍军同盟咎儿确实非常不情愿),在江户和天童似乎都各有一把四季崎记纪完成形变体刀——虽然不知道对忍者的情报可以信任多少。就算将鑢七实的情报告诉我们的同样也是真庭凤凰——对于真庭忍军来说只是告诉了我们对他们有利的情报。

  只是认为能够将怪物——鑢七实打倒的除了她的弟弟鑢七实别无其他。

  实际,

  若然不是弟弟的话七花就不能战胜七实。

  就是这样,七花和咎儿暂且,或者说终于返回到了尾张。

  家鸣将军家的所在地——尾张。

  本来在出云的三途神社搜集到千刀『锻』时就打算返回的,但因为受到锖白兵的挑战、校倉必的欺骗,意想之外七实的出现而延至今日……

  终于,

  两人到达了尾张。

  威严的街道,七花的第一印象。

  说起与都市相符的热闹,华丽夺目,虽还没比不上从不承岛第一次踏足的京都。但是对于这个幕府管理下的地方不知为何总之就觉得威严。

  还有——非常大。

  街道被造得很阔。

  而且道路也很广。

  “因为是都市计划呢。”

  关于这,咎儿给我说明了。

  “防备地震发生的街道构造。建筑之间留有空间。为了能在四周,当如预言一样发生大地震时——万一那时地震真的发生了可以预防发生混乱。”

  “嘛,家鸣幕府就喜欢在自己的根据地搞这些东西。”

  “不用担心也行,在我们活着的时候地震应该是不会发生的。本来我就不相信什么预言。”

  “这样,命运是与己无关之物?”

  “不是这样!”

  咎儿笑了。

  “命运是自己主张之物!”

  将自己的成功主张为命运就不会惹人讨厌,将自己的失败主张为命运就不会感到悔恨。

  这样说着。

  原来如此,真理呢,七花认为。

  进入了宅邸町之后,不愧为幕府的官员们住的地方,那种刚健朴实之风更加明显了,就算是不谙世事的七花也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与以前去过的町印象很不同。在宅邸町看到的尾张城与在因幡看到的下酷城规模完全不同。

  那就是……

  那就是咎儿工作的地方。

  也是,报仇的目标。

  想到这,就更添一层紧张。

  对于咎儿来说,这个叫尾张的町既是居住的地方同是也是根据地——同时也是深入敌阵之地。就在这块土地上咎儿度过了十数个寒暑。

  不能想象。

  在无人岛长大的七花根本不能理解。

  一想到这就觉得难以与稍稍前面走着的咎儿说闲话了。

  但是,在这宅邸町的一角,发现了只有仅仅一间,与这刚健朴实之地格格不入,装横随意的建筑,七花顿时放松了。

  七花立刻报告给了咎儿听。

  “喂,咎儿,看那边……那间房子……在这样的环境中,只有这一间随意装饰,涂有非常惹眼的颜色。屋顶上铺着些不知所谓的金色瓦片。我虽然不喜欢说人不是,不过看来在哪里都有这些不识大体的家伙。恶趣味的房子。哈哈哈,非常之爱显摆家伙的房子。”

  “这是我的家!”

  就是这样的对话。

  奇策士咎儿——回到了八个月未曾回过的家。

  宅邸的管理交给了佣人,每周一次,简单地扫除一下。因为今天似乎不是那个日子,所以咎儿的家,被称为奇策宅邸的家,空无一人。

  宅邸里面,意外与外表不同,毫无绚烂豪华之色——听咎人说看来在集刀之旅开始时,咎儿就彻底整理了身边之物。反正明白到暂时不会回到这里,又或者可能是让尾张的人容易明白到自己所展示的觉悟的示威行动。

  “虽想用茶招待一下你,但非常遗憾我马上就要去尾张城了。不好意思了七花,暂时给我在家看门了。”

  稍事休息,咎儿就边换衣服边这样说着。果然已去旅行的装束去登城还是有些不适合(就算如此,十二单衣二重地重叠着的衣服对旅途适合吗,最后还是有这疑问),当然不用咎儿吩咐七花就在帮着换衣服了,动作也非常熟练了。

  “看门口?”

  七花问回。

  “不准备将我介绍给城里的家伙?”

  “本来这样准备的,但情况有所变化。那个令人不愉快的女人已经复权了的话,将汝带入城里的话,很危险。”

  “危险,我会有?”

  “不,危险的是我。”

  咎儿说道。

  “在登城之际,必需放下随身之刀。这样对于我来说反而还安全……而且还有因为右卫门左卫门的事……别摆这样的表情!如今之势,为了集刀能万全地进行,恐怕为了收集残余四把刀的情报,我们暂时不得不滞留在尾张。所以汝要暂时在这宅邸里生活。”

  “这个房子?”

  “呜恩!这个恶趣味的宅邸。”

  记仇了。

  记得死死的。

  “就是这样,趁现在好好习惯一下,需要的东西大概也收拾好了,必须买不少东西呢,也必须再重新雇佣人了……全是麻烦的事,还是旅行有趣。”

  说着这些话的同时,

  咎儿已开始出发前往尾张城了。

  就这样七花变得没事干了。

  虽如咎儿所说去习惯,尝试在奇策宅邸里乱转一通但很快就停止了。虽然是与咎儿身份相符的大宅邸但还未至于在里面迷路。不如睡懒觉吧,但一想到咎儿在城里工作的时候自己却在这贪图懒惰就感到有所提抗。

  想到这无聊地到庭园去站站(在每周一次的扫除中已整理过所以还真是整洁的庭院),当一人独自练习时多少有些分心。

  差不多是回来的时候吧,在七花透过屏风抬头看着尾张城之时……

  “不久”

  就这样从背后传来一声。

  吃惊地转向背后(什么时候被人绕后背了),在那里的不是谁,就是左右田右卫门左卫门。

  在上一个月,土佐港见过一面的男人,不,正确来说因为右卫门左卫门带着面具,所以不能说是见了一面。

  “好久不见……不过还没到这个程度呢,虚刀流。”

  右卫门左卫门说道。

  “虽不是完全地战胜了鑢七实……但本来就像是鑢家的姐弟吵架一样,或者是说集刀之旅上的偶然吧,但是作为一剑士的确干得不错。”

  “你,怎样到这里的?”

  七花问道。

  右卫门左卫门无趣地:

  “普通地,走过来。”

  答道。

  “走过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你了,似乎正在练习得起劲所以正犹豫叫不叫你。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的话就别站在人背后。”

  “那真是失礼了,虽然擅长绕人后背。”

  右卫门左卫门看起来并没恶意。

  看来怎样到这明白了,接下来就是搞清楚为什么来这里了。

  “找咎儿的话,她不在。”

  自己思考了下,说道。

  “现在,在城里。“

  “我知道这……所以才来到这里。“

  “知道这还?那……为那什么公主办事?”

  “是否定姬!”

  立刻,右卫门左卫门订正到。

  “那什么公主之类的……别说第二遍!”

  静静地,以冷静的语气说着,但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非常忠心的家伙。

  自己也,若然咎儿被说成是“那什么士”的话也会感到生气。

  “公主大人的派遣,就是这样……吾除公主大人的命令之外不为所动。”

  “那,在城里,发生什么事了?”

  感到不安地。

  “就算不担心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右卫门左卫门说道。

  这种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

  七花警戒着,但豪不在意七花的警戒的右卫门左卫门继续说道:

  “旧将军都搜集不了的完成形变体刀在短时间之内就能搜集到七把。奇策士正接受着上司的褒奖之言并被激励与期待今后的活跃。哼,看来奇策士的奇策果真有所作用……但就算这样也不面露一点骄傲之意,一点也不可爱呢……”

  “那……”

  “就这样,集刀的以后,我们家的公主大人……”

  右卫门左卫门静静地说道:

  “拥有关于变体刀的情报。”

  “……”

  “因为公主大人绝对要与奇策士分享这些情报,所以想招呼奇策士到我主子的宅邸里去……在归家的路上绕道到我主子的宅邸去。但是为集刀而出力的是虚刀流,就是你。所以绝不能置你于事外。就是这样,我来叫你过去。”

  就是这样啊,七花理解了。

  看来咎儿作为与否定姬敌对的立场,并不想介绍其认识作为自己的刀的七花。但事到如今,看来不见面是不行的。

  咎儿与七花的目的是搜集变体刀。

  若然有关于变体刀的情报的话——就算讨厌也好不情愿也好也不得不动身了。

  就算看穿了对手的意图,咎儿也不得不介绍七花的事情。

  不是城而是对手的宅邸——这也已数计好了吧。

  感觉到否定姬的妥协。

  与其说是妥协不如说是狡猾。

  “咎儿已……在公主大人所在的宅邸里。”

  “嘛,顺便一提,虚刀流。已传达了找一个人来招呼你过去——那个人就是我,特意告诉你。”

  “……”

  看来这样回答表明咎儿并没有承诺过去,七花想到。

  然后七想这些话中有被否定姬设置了陷阱的可能性——但是在这种情况再另外设置一重陷阱感觉没有意义。就算是真的这样,与能和咎儿对抗,程度相当的女人作对手像七花这样怎样绞尽脑汁也必然无计可施。关于这个可能性是想不了的。

  对于七花来说最重要的只有一点。

  否定姬所拥有“关于变体刀的情报”——究竟能信任多少。

  或者只是乱编的大话,就算这样也暗中有所目的——只不过是想叫咎儿和七花过去的借口。

  但是,应该……像这样立刻就会拆穿的谎言,像否定姬这样立场的人会这样做吗?这就太过夸张了。妨碍到因御命而开展的集刀之旅,这只会让自己不利而已。

  这种程度就算是七花也懂得。

  那么应该不会是一个完完全全的谎言。

  不过这终究是基于否定姬是一害怕自己会有所不利的人的推测了。

  “毕竟还是叫我看门的。”

  就算这样七花姑且尝试违抗了一下。

  “守护着谁也不在的家有什么意义。”

  右卫门左卫门这样回应。

  “你的职责就是守护奇策士吧……没错吧?”

  “没错,但……”

  “那样就只有跟着我去不是吗?不为其它,至少在这尾张的地方我不是对于奇策士是第二应该警戒的人吗?”

  “……”

  “不思——这样放着我一个人不管对于你来说并不是一个良策,如何?”

  可能只不过是经过数计好的借口。

  但对于这样的争论七花非常不擅长——能与他人议论的能力对于在无人岛长大的七花本来就没有。同在无人岛长大的鑢七实也只不过是口才好而已——遗憾地七花没有这才能。

  本来,就算这样也不为所动,无论怎样也和咎儿所说那样继续在家看门可能就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但是,

  最低限度在右卫门左卫门的话里感到有真心话在里面。

  作为同样忠心地对某人奉献一切的人。

  于是结局——不用太长时间,虽然有所犹豫——七花就跟着右卫门左卫门走出了奇策宅邸。

  一起前往否定宅邸。

  位置是与奇策宅邸相反的地方,被杂木林包围的武家宅邸——当然,像奇策宅邸那样的恶趣味一点也感受不到,极其刚健朴实——或者可能是宅邸町里最具威严气氛,这样的宅邸。

  能够感受到所主之人的权力。

  奇策士咎儿并没有进入这宅邸,而是门前等着七花的到来。就算是咎儿也没打算带刀入屋——似乎是这样。看到了由右卫门左卫门带来的七花在一瞬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很快又重归平静。

  “真是的!”

  说了。

  “一脸傻样地被带来这里。若汝没来这里的话,那我就有借口不与那个令人不愉快的女人见面了回家了。”

  “啊,抱歉,但……”

  “我明白。就算只有一丁点的变体刀的情报也好——无论如何也不得不见面。”

  话虽这样说着但咎儿看起来非常之不高兴。

  如右卫门左卫门所说,咎儿应该受到了上司的赞扬——但那个“成功感”因为要与否定姬见面而烟消云散。

  “真是的,刚回到尾张就这样,好像被算计了一样……”

  否定姬。

  奇策士咎儿的天敌——

  “像这样的话,等会再说吧。”

  右卫门左卫门说道。

  “公主大人已久侯多时了,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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