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石神将

  帝王驾崩后,百姓就会追谥他。「谥」意思未给予一个特殊的封号,依据百姓对帝王生前事迹之评价,去一个谥号。

  大部分帝王都有两个谥号,分为针对帝王本人追谥之帝号何针对陵墓追谥之庙号。

  东株国之天子通常以帝号称之。永和帝、安乐帝等就是帝号。

  东株国历代帝王之中只有一位帝王以庙号称之。

  那就是东株国第一代皇帝。他是建立王朝的第一任皇帝而卑尊称为光祖。

  光祖有庙号,但无陵墓。光祖驾崩后,仅在皇城内的大庙(祭祀所)设立牌位。

  这么做的主要原因是光祖死因成谜。

  据传,光祖原本为名叫「珠」的一个小国国王。他是以为勇猛果敢、头脑清晰、眉清目秀、心地仁慈的一国之主,因而广获百姓爱戴。

  听说光祖曾从金龙之处得到名叫翠金丹的长生不老药。

  据传,光祖吞服翠金丹之后,除得到不死的**外,还会使用仙术,驱使鬼神。

  他唤醒实力强大的蛟龙,像自己的左右手似地驱使蛟龙。

  身上覆盖着石麟的蛟龙卑称之为石神将,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魔物。

  光祖因为有实力坚强的石神将辅佐,在短短的一年之内,完成了诸多小国的统一大业。

  不过,光祖建立世界第一大国之后,在位百余年,某日却突然消失了踪影,消失之前竟然忘记再度封印石神将。

  百姓之间谣言满天飞。

  听说光祖是厌倦了帝王的生活,加上思念长眠于西天的金龙,因而驾着彩云,追随金龙而去——

  1

  清晨的都城上空笼罩着一层蓝色的薄雾。

  夏季已然降临,尽早的天气依然冷飕飕,更因为下雨的关系,四周黑漆漆地,连公鸡都还在睡大觉,好像还没有发现到天已经亮了。

  阿白站在永福坊的那家药铺门前。

  大清早,药铺当然海没有开门,阿白却用力地敲着店门,大声地叫喊。

  「开门!快开门!咱帮你带非常珍贵的药材来罗!」

  门很快地卑推开成一条小缝,一位看似这家店铺老板的老人家探出头来,满脸狐疑地看着阿白问道:

  「敢问你是哪位?」

  「白翼山的……方士的同伴。」

  老人家眨了眨那对小小的眼睛,立即将整个店门拉开来,请阿白进入店内。

  「方士他别来无恙吧?先前开的湿邪药处方相当有效,帮助了不少人,服药痊愈的患者们要求,想直接向调制药剂的方士道个谢。」

  「无此必要……方士一定会这么说吧。目前,方士有点小事,人不在天苑。」

  阿白表情非常认真地说着。

  他说的都是真的。

  寅仙并未回到白翼山上的府邸里。

  阿白和寅仙显然是错过碰面的机会。绮罗留在府邸里的字条上写着,寅仙因石神将而身受重伤,自己将带着寅仙前往翠龙山仙人之处。为了保住寅仙之命,可能登上天界。

  那个寅仙肯钻过天界之门, 打死也不相信。阿白打算今天就上翠龙山看看状况。

  不过,还有好几件事情必须在上翠龙山之前办妥。

  「这个……」

  阿白从行囊中取出某种东西,将东西摆在桌子上。

  老人家查看着东西,突然以嘶哑的声音问道:

  「这,这是……?」

  狭窄的店铺内立即充满着淡淡的光。

  「这是五彩灵芝。对野兽之病极为有效。如人……狒狒魔物已经不存在,不过,天苑之中说不定还有因魔物之血而受尽折磨的人吧?」

  老人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似地,只是频频地点着头。

  「方士人不在天苑,因此,暂时无法调制丹药。此物即使直接使用,应该也是有其效果的。切块吞服或煎服皆可。」

  阿白再度背起行囊,「告辞了」说着就准备走出药铺。

  「请…请留步!」

  老人家小声地叫住阿白。阿白回过头来,老人家迅速地将一些硬硬的东西塞在阿白的手里。

  是五枚银币。

  「目前,本药铺只有这些银两。」

  「银两?没有必要给咱银两呀。」

  「不,你就带着吧!药和银两带着并不麻烦,希望你能为老汉向他转达感谢之意。」

  阿白想想,就收下吧,他不是说要咱以银一两来赔偿弄坏的天平吗。

  「嗯,正好。」

  阿白决定把银两一文不差地凑齐喉赔给他,于是把银币收进怀里。

  「他还会回到天苑来吧?」

  老人家盯着阿白问着。阿白回答道:

  「当然会回来。」

  老人家的脸色浮出笑容来。

  寅仙你这家伙……阿白心想着。

  骗女人和骗老人的本事可真高明呐。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阿白心里觉得很高兴,脸上笑嘻嘻地走出药铺。

  还剩下一件事情必须去办。

  英华坊的道观后方,有一个荒凉的墓园。那是一个上面只有几个长满青苔的墓塚或破旧小祠堂的小小墓园。

  狭窄墓园的一个角落上,有一座看起来像才下葬不久的新墓。

  雨不停地下着,墓前蹲着一位少女。

  一位年约五、六岁的年幼少女。

  (找到了。)

  阿白爬到墙头上,低头看着墓园里,仔细地观察着蹲在坟墓前的那位少女。

  没错,她就是名叫兰儿的少女。

  兰儿朝着新墓双手合十,拼命地祈祷着什么似地。

  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看不出饥饿或疲累的样子。躺在道观里睡大觉的孩子们,看起来也都很健康。

  紧接着药铺之后,阿白来到这里,不为别的,都是受凛花之托。

  凛花一直挂念着在英华坊的道观里生活的孩子们,因为照顾孩子们的观主已遭如人杀害。

  (这么说来,那就是名叫刘禅,此道观观主之墓了。)

  兰儿迟迟没有抬起头来。

  阿白不打算开口叫她,阿白准备悄悄地把头缩了回来,没想到兰儿突然转过头来,四只眼睛就这么相互对望着。

  「哦,嗨~~」

  阿白只好举起手来向兰儿打招呼。兰儿眼睛睁得大大地,一直注视着阿白,慢条斯理地说出一句话来。

  「半路病倒的哥哥。」

  「……」

  是的,凛花被绶王的手下抓走,被监禁在这个道观里时,阿白为了解救凛花,装做半路病倒的病人,潜入道观之中。

  兰儿微微地歪着头问道:

  「哥哥今天为什么不是狗狗的样子呢?」

  「哥哥不是狗狗,哥哥是一匹天马。」

  阿白怅然地叨念着,爬到围墙上。兰儿马上跑了过来。

  「哥哥没有死掉,真是太好了。」

  兰儿笑盈盈地说着,说得阿白有点难为情,频频地骚着鼻头。

  「唔,因为哥哥是天马。」

  「那……凛花姐姐呢?」

  「那个笨丫头有别的事情要办,所以没有跟着我一起来。」

  「姐姐有什么事情要办呢?」

  「大人的事情。不过,过一阵子,哥哥一定把她带回来。把她抓来打屁股。」

  是的,阿白非常非常的生气,很想朝着凛花大骂一声,混蛋家伙!

  阿白万万没想到,凛花为了自己,竟然和赤天爵谈好那种毫无道理可言的交易。

  被凛花撞下泉池喉,阿白意外地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阿白被凛花用力一撞,就跌入里昆仑山深山里的那座萤火虫交织飞舞着的泉池里。

  阿白在池畔绕来绕去,想看看能不能看到水底,也试着跳进水里好几次。

  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再回到里昆仑上去。

  在那里整整试了两天。

  最后,无计可施,终于决定返回天苑。

  阿白比谁都清楚凛花的心情。

  阿白非常了解凛花的事情。陪着身中如人之毒的阿白行动时,凛花一定很难过吧。陪着阿白前往里昆仑山,一路上的记忆虽然非常模糊,但凛花哭泣的模样,阿白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阿白一直不让凛花为自己哭泣。

  凛花深深地爱着寅仙,凛花是因为爱寅仙而偶尔为寅仙哭泣。

  凛花哭泣的时候,自己必须负起安慰凛花的工作才对,阿白一直这么认为。

  阿白一直认为,绝对不能让凛花为自己哭泣,这次却——

  (让我陪着你吧……)

  凛花边哭边说。

  (让我陪着你,知道走完最后一刻吧。)

  阿白罹患野兽疾病,在里昆仑山上失去意识,那段时间,凛花到底受了多大的罪,到底在什么样的心境下和赤天爵谈妥那笔交易,阿白随便想想就知道。

  阿白就是因此而回到天苑来。

  为了不辜负凛花的心意,阿白必须先为她完成心愿。

  将五彩灵芝送到天苑。

  然后,到英华坊的道观确认孩子们的生活状况。

  阿白打算办完这些失去后,才前往里昆仑山寻找寅仙。自己最心爱的人去迎接她,即使是顽固得不得了的凛花,也会将自己和赤天爵定下的婚约跑到九霄云外,回到这里来吧!

  阿白真是忙到不可开交。

  「后来,大家的生活过得怎么样呢?观主去世后,生活会不会很困苦呢?」

  阿白问着兰儿。兰儿笑着摇摇头。

  「新的观主来了。叔叔把事情都安排好了。有些孩子还因为叔叔的关系而被人家收养接回家了去唷。」

  兰儿说的叔叔是指绶王,就是害凛花被绑架的那个男人。阿白一点也不喜欢绶王,之事没有说出口罢了。

  「那家伙还不错嘛。对了,新的观主怎么样呀?对你们可好?饭有没有给你们吃得饱饱的呢?」

  「新的观主对我们很好,连自己的饭都留给我们吃,还教我们写字。」

  「那……就和过去没有什么差别罗。」

  这么一来,任务就完成了。阿白终于都松了一口气,却发现兰儿闷闷不乐地垂着头。

  「……和过去不一样了。因为道观里,已经找不到刘观主了。」

  眼看着泪水就要夺眶而出,阿白急得手足无措。

  「别……别哭。可恶,真是拿你没办法……」

  这座情形让阿白大感意外。阿白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伸出手来抚摸着兰儿的那颗小小脑袋瓜。

  真倒霉,为什么会让我……

  过了一会儿,兰儿终于停止哭泣,用力地揉着眼睛。阿白抚摸的动作显然太粗鲁,把兰儿的头发弄得乱糟糟地,兰儿却不以为意地说道:

  「哥哥,谢谢你。」

  兰儿回给阿白一个甜甜的笑,圆圆的眼睛像极了某个人。

  「我知道,假使我一直哭,刘禅观主就不能上天堂(天国)了。」

  「是呀,所以你一定要经常笑嘻嘻的。」

  「好。像姐姐一样对吧。」

  阿白苦笑着,的确,凛花的脸上总是笑嘻嘻地,凛花经常哭,不过,很快就又满面笑容了。

  「来,这个给你。」

  阿白从怀里拿出一些东西来,摆在兰儿的那双小小的手掌心。

  兰儿惊讶得瞪大着眼睛。阿白拿出先前药铺老板塞在他手里的五枚银币中的其中四枚。事实上,阿白将五枚硬币都给兰儿也没关系,留下一枚银币是为了赔偿自己弄坏的天平。

  因为阿白是一个非常守规矩的野兽。

  兰儿不安地抬头看着阿白。

  「为什么……给我…这么多银两呢?」

  「放心吧,着不是来路不明的银两,这是要给道观的孩子们用的。新的观主即使对你们很好,未来难保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嗯……」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兰儿一定要好好地或者哟!」

  「好!」

  兰儿天真地点了好几次头。表情非常认真地说道:

  「哥哥真是个大好人。不过,排在刘禅观主和叔叔的后面……」

  「笨姑娘,咱又不是人。」

  「没有射门大不了的啦,人总有一两个缺点嘛。」

  「是吗?」

  阿白干笑着,最后又胡乱地摸着兰儿的小脑袋瓜。

  「保重了。」

  「哥哥也要保重唷。」

  兰儿目送着变身为天马后跃上空中的阿白,因为她不停地挥动着小手,因此,阿白在道观的上课盘旋了两三回才离开了道观。

  他到底是妖魔,还是人类呢。

  那不是最重要的问题,凛花也说过相同的话。

  真的很像。

  人类确实太厉害了。

  比具备驱使妖力的魔性更厉害。

  阿白边想边翱翔着,发现上空突然有光线照射下来。

  阿白因为光线太刺眼而眯起眼睛。

  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直滞留在天苑上空的乌云,转瞬间就往西南方飘了过去。

  这是二十多天来天苑都城第一次见到耀眼的朝阳。

  阿白却察觉到一股非比寻常的气氛。阿白的视线一转,发现上空出现了一条龙。

  不,应该长相像龙的奇怪生物。

  表面上有绿色斑纹的蛇体,轻轻地漂浮在位于都城北方的皇城上空。

  阿白低声念道。

  (那是——)

  2

  金庆城的玄关,走过午门,马上来到皇城入口——清河门。走过清河门,朝着大广场走去,金庆城之正殿——清河殿立即映入眼帘。

  清河殿为外朝中心之建筑物,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它更雄伟壮丽,更大规模的建筑物了。

  盖着黄色琉璃瓦的巨大屋顶。白色大理石的基坛,被三重建筑物团团环绕着,又宽又长的台阶一直往建筑物里延伸。

  皇帝的葬礼、婚礼等仪式都是在此举行,最盛大的仪式就属于登记大典。

  今天也将举行登基大典。

  不过,参加典礼的人数却非常少,文武百官也只有一少部分人参加,反而是戒护清河殿的禁军阵容特别坚强。

  东株国五皇子绶王在极保密状况下准备即位。

  绶王在清河殿后方的黎明殿等待仪式的举行。

  绶王身上穿着只有皇帝才能穿的黄袍,衣襟和袖口都由黄金缎子滚边。胸前补上一片「补子」(注2),补子上绣着五爪金龙和五彩云纹,腰上配戴雕刻着龙和凤凰的玉带钩,脚上穿着云鞋。参差不齐的短发已经抹上鬓油,梳成发髻。头顶上戴着简单的头冠是为了登基后戴上象征皇帝之皇冠。

  注2:补子,就是在官服的胸前和后背补上一块表示职别和官阶的标志性图案,补子一般长34厘米,宽36.5厘米,上面绣着禽、兽了两种图案。

  绶王照着镜子,发现镜子里的自己脸色非常难看。

  脸色苍白,眼窝塌陷地准备迎接梦想已久的这个大日子的到来。黄色的龙袍应该是一种非常高贵的颜色,自己穿起来却显得太华丽、太刺眼。

  绶王闻风不动地站在镜前。

  (拜托——)

  少女的话突然出现在绶王的脑海中。

  (一定要看清楚自己——)

  绶王睁开眼睛。

  镜子里的人不是自己。

  镜子里是一个愁容满面的男人。一个长相酷似死去的朱玄叡的男人。

  真是愚蠢!绶王笑着。

  绶王不是朱玄叡的亲生儿子。母亲贞惠妃不是亲口证实过了吗!绶王觉得,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就迷迷糊糊地对李圃言听计从。

  知道身世之前,所有的行动明明都照着自己的意思进行。

  尽管李圃说过,只要绶王乖乖地听话,无论长生不老的仙丹或翠金丹,他都肯给,绶王还是频频地登上白翼山,向真正的方士恳求翠金丹。

  是的,从小时候起,不管什么时候,绶王都是随心所欲地行动着,有时候甚至做出令周边的人都感到困扰的大胆行径来,没想到有一天,竟然有一个男人对他说,那就是绶王之魅力所在。

  (刘禅……)

  绶王的外祖父成州侯最信任的医官。因外祖父突然暴毙而被追究责任,差一点被斩首时,绶王出手搭救之人。

  外祖父一直期待着刘禅为他炼制出仙丹,一直坐着长生不老的梦,充分地享受过人生,因此,外祖父之死并非刘禅的错。

  人没有梦想就活不下去。

  这是一般人之论调。

  「梦想……」

  绶王用颤抖的手摸着镜子。

  成为皇帝。

  这一直是绶王的梦想,不过,这个梦想假使不是照着自己的意思行动、达成,就完全失去了意义。

  自己愿意在继承皇位之前就成了宦官或母亲的傀儡吗?

  现在改变心意还为时不晚。

  绶王像跳开来似地转过身去,迅速地往门口跑去。那扇门却从另一头被拉开来。

  「绶王,时辰已到……」

  身穿柿色衣服的宦官,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说着。

  清河殿里充满着庄严肃穆的气氛。

  绶王慢慢地朝着套着金黄色繻子的皇帝玉座走了过去。

  皇帝玉座前站着文武百官之长,三公之一的陈太师,跟前时参与此次事件的极少数官员,其中包括绶王的母亲贞惠妃、左羽林军统率、数位大臣,辅佐李圃的两名内侍太监,然后是皇太子。

  绶王缓缓地朝着玉座走去。

  像脚上踩着云雾似地,绶王的心里感到很不踏实。

  期待已久的玉座就近在眼前,绶王的心里却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兴奋之情。

  我只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

  绶王的脑海中一直无法排除这样的念头。

  既然这样,现在就该急流勇退,脱掉这身黄袍,跑出正殿,到哪里去都好,最好赶快消失。

  「请往这边……」

  陈太师手上捧着的皇冠实在是太刺眼了,绶王眯着眼睛,以头就皇冠似地往前走去。

  绶王来到了皇太子的身旁。

  停下脚步,看了看同父异母的兄长。

  发现皇太子气呼呼地瞪着自己,脸色和绶王一样难看,才几天的时间,就已经双颊凹陷,瘦得不成人型了。不过,眼神却比先前更为锐利。

  皇太子目光锐利地瞪着绶王。

  眼睛像在告诉绶王:

  本王绝不承认,老天爷也不会承认,百姓们也不会承认——

  绶王也狠狠地回瞪着同父异母的兄长。

  下巴抬得高高地,凝视着玉座。

  本王一定会登上皇位让你瞧瞧,对,本王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只有能登上皇帝的大位就好,哪在乎用了什么样的手段。若无金龙的鼎力相助,先皇光祖一辈子都只能当个小国的国王。

  而且,无论流了多少血,招致什么样的怨恨,一想到相对地得到的成果,付出的一切代价就不能说是迫不得已。

  (对,先皇光祖也是这么把国家建立起来的。)

  先皇光祖平定东海之地时,不可能没有流出一滴血。

  一定流了非常非常多血。

  过去,不知道有多少王者,为了建立大大小小的国家,都是以斩草除根以杜绝后患的理由,连妇女、孩童都赶尽杀绝。

  本来就是充满着血腥的皇位。

  多么适合自己呀。

  「哈,哈哈哈……」

  绶王突然觉得很好笑,大声地笑了出来。

  杀死同父异母的兄长。爱惜自己的生命而眼睁睁地看着刘禅被杀害。

  殿内的每个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绶王。

  绶王停止了大笑,牵动着嘴角,然后,毫不迟疑地走到龙椅前。

  陈太师恭恭敬敬地跪在绶王面前。

  瘦弱的身躯,穿着朝服,腰上系着金带的老人。

  「将那个东西戴在本王头上的是你吗?本王还以为是李圃来扮演这个重要的角色。」

  「绶王……」

  贞惠妃小声地斥喝着。

  太师抬起那张满是老人斑和皱纹的脸,非常恭敬地说道:

  「下官深感荣幸。」

  绶王嗤笑着。

  不过,绶王什么都没说,已经来到这里了,马上就要登上皇帝的宝座。

  一登上皇帝之宝座,绶王就是皇帝了。

  绝对不能任凭李圃的摆布,绝对不能让贞惠妃坐上皇太后大位,最好也让陈太师早早隐退。

  为了建立一个理想的国家,必须率先削弱宦官的势力。撤换掉李圃,消灭李圃私兵柿色部队。建立只有皇帝才可使用的密探制度,宦官人数暴增,绝对不能为了豢养宦官而致使国库困窘。

  绶王跪在太师面前。太师双手不停地颤抖着,将皇冠摆在绶王的头上。

  吁~~正殿内的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似地,皇太子眼见大势已去,颓然地低下头去。

  就在这个时候——

  「龙——」

  士兵们的叫声从正殿外传了进来。

  「喔~~哦!」

  「空中瑞兽呈祥!果然如太监大人所言!」

  众人不约而同地嚷嚷着,往正殿的阶梯上跑了过去。绶王也戴着皇冠,来到正殿外。

  雨停了,确实看到一条龙漂浮在正殿上空。

  仔细看,发现那条龙长得非常奇怪。

  细细的蛇体上,长了四只脚,脖子上有白色的瘤,背上有绿色的斑纹,尾巴尖端卷绕成好几个环。

  身上的鳞片都是硬石形成,远远地看就可以看出硬邦邦的感觉。任何武器都撼动不了它。眉毛交叉生在,脸和身体一样瘦削,耳朵像兔子。

  眼睛为深红色。

  见过真正的龙的人,就会发现这条龙的长相和真的龙很不一样。

  不过,包括绶王在内,大部分的人都只看过描绘在图画上的龙。

  因此,一看到蛇体在空中浮游,人们就会认定那就是龙。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老者中甚至有人匍匐在地,双手拜个不停。

  淅沥沥地下个不停的雨,正好在登基大典举行之际停了。然后,天空中出现了龙。

  李圃的预言应验了。

  在正殿前广场上待命的禁军,各个戒慎恐惧地望着绶王。

  (难道,真的是龙……)

  、绶王只是呆呆地仰望着天空。

  外形酷似巨大的蟒蛇,不过,就龙而言,体型稍嫌瘦小的生物,摆动着身躯,在盖着黄瓦的皇城屋顶上盘旋着。

  突然,倾盆似的水声响起。

  皇城的方向,一根粗粗的水柱从台南而降。

  那根水柱的水,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声响落了下来。

  看到出现在水柱中的东西时,众人们都屏住了呼吸,长大着嘴巴。

  「怎么回事?」

  「出现……两条龙!」

  天空中又出现另一条龙,那条龙的身上不是石头,是闪闪发光的银色鳞片。

  银龙飞过屋瓦连绵的上空,笔直地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巨大的体型、分量、身形。

  活脱脱就是人们在绘画上看到的龙。

  这么看来,这边的这条龙不是真的龙罗。绶王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发现身上披着石鳞的龙大吼大叫着,眼看着就要往银龙身上扑了过去。

  以万里无云的天空为背景,两条不可思议的生物交叉而过,呲牙咧嘴地相互对峙着,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双方的敌意。

  (有人……)

  绶王看到了,银龙的背上有人。乌溜溜的长发在天空中飘扬着,拼命地抱着银龙,手上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

  好像是剑。

  刹那间,石鳞之龙尖锐的咆哮声响起。

  跳进里昆仑山泉池中的凛花,乘坐在已经变身为龙的寅仙背上,在水中前进着。凛花觉得只不过眨过几次眼的功夫,在非常短的时间内。

  水的颜色就变得非常清澈。

  寅仙冲破了水面,来到金庆城后宫的御花园里的水池。

  发现皇城方向的上空,出现了长相酷似龙的神奇野兽。

  凛花在梦中见过,身上披着石鳞,表面上有绿色斑纹的龙。

  寅仙朝着那只野兽冲了过去。

  『凛花,用剑……』

  「用,用剑做什么呢?」

  自己用剑?凛花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

  况且,假使没有紧紧地保住寅仙,自己很可能被摔落到地面上去。

  『拔出剑来,刺向蛟龙。』

  蛟龙。

  凛花束手无策,只注视着长相酷似龙的生物,泫然欲泣地对寅仙说道:

  「我办不到……」

  『拜托。』

  寅仙低声说道。

  凛花咕噜地吞了一口口水。

  现在,寅仙非常需要凛花的帮忙。是的……以前,凛花不是对寅仙说过吗?

  凛花不可能永远对着寅仙笑。

  (寅仙没有回来的话,凛花就会哭泣。听到寅仙受伤或遇到危险,凛花就会急着要救寅仙而哭泣。这么说或许太狂妄自大,可是……)

  在里昆仑山的时候。

  觉得自己太软弱而噩梦连连的晚上。

  现在的话,一定做得到,自己一定可以帮助寅仙。

  「我知道了。」

  银龙停在半空中。

  蛟龙用力地摆动着脖子,呲牙咧嘴地冲了过来。

  厉害忽地挺起上身,打算抽出夹在自己的腹部和银龙背部之间的那把长剑。

  没想到,蛟龙的动作比想象中更迅速,差一点就迎面撞上凛花,还好寅仙闪避过了。当然,凛花的身体剧烈地晃动着,差一点就摔了下去。

  趁蛟龙转换方向,凛花成功地拔出长剑来。

  凛花根本没有时间去担心自己拿不拿得动那把长剑,用尽全身力气,打算拔出剑来。

  拔不出来。

  风呼啸而过,蛟龙在天空中奔驰着。寅仙用力地甩动着鬃毛,避过了对方的獠牙和爪子。

  凛花心急如焚。

  「嘿……咻!」

  使劲浑身力量,拔出剑来。

  黑黝黝的剑身,卑朝阳照得闪闪发光。凛花发现寅仙微微地转动了身体。若自己有半分差池,很可能因此伤害到寅仙。

  凛花小心翼翼地试着举起剑来,朝着蛟龙。

  寅仙闻风不动。

  蛟龙撞了过来,呈漩涡状的尾巴缠住寅仙的银色身躯,紧紧地勒住寅仙。寅仙低吼着,依然闻风不动。

  凛花的正后方和眼前,都已经被蛟龙的蛇体缠绕住。

  锐利的爪子深深地嵌入银鳞之中。长处的脖子在空中绕了一圈后,低下头来,呲牙咧嘴地往凛花身上咬了过去。

  凛花吓得目瞪口呆。

  这次真的紧紧地握住了长剑。

  蛟龙张大着红通通的眼睛往后仰,正好露出了肚皮。

  凛花举起剑,用力地往眼前那条紧紧地纠缠在寅仙身上的,蛇体身上的石鳞砍了下去。

  蛟龙发出了敲击铜板似的咆哮声。

  蛟龙暴跳如雷。凛花手上的长剑被蛟龙撞飞了出去,从寅仙的背上摔了下去。

  凛花惨叫一声,从寅仙身上跌落下去。

  转瞬间地面就已经迫在眼前。

  小命不保了。

  就在凛花吓昏过去的那一瞬间之前,银龙飞了过来,抓住了凛花。

  高度再度上升,假使不是寅仙即时搭救,自己早就摔落下去了。龙的腹部擦撞到店面上,扫倒了树木。

  降落地点位于后宫的御花园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恢复人类姿态的寅仙,紧紧地抱着凛花,俩人一起滚落到草地上。

  身体终于停止滚动时,地面轰隆轰隆地震动着。

  蛟龙好像也跌落到地面上了,跌落在刚才寅仙冲出、现在已经完全呈现干涸状态的那座人工水池里。

  3

  被深深地封印在水地之下的时候,李圃一直觉得自己好像把什么东西忘在地上。

  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李圃并不知道。

  (辛苦你了,李祐。)

  亲手封印李圃的东株国第一代皇帝——光祖,最后,脸色浮出灿烂的笑容说过。

  (李祐,朕之所以有今天,正因为有了李祐你。你是一个非常值得信赖的伙伴。不过,看来我俩陛下分道扬镳的时刻已经到来。)

  为什么?李圃问着,光祖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

  李圃认为,他应该知道原因。

  人类之中,唯一受金龙爱戴、得到翠金丹的他,应该知道。

  应该知道李圃到底把什么东西留在地上。

  应该知道李圃睡在那么舒服的水底之下,心里为何充满着失落感。

  应该知道,自己为什么每次苏醒过来都必须哭泣。

  可是,李圃一直见不到光祖的踪影。

  结界弱化,不知道卑谁唤醒,试着来到地面上,还是见不到光祖的踪影。

  李圃心想,假使国家动乱的话……

  国家再度动乱的话,光祖说不定就会现身。

  光祖现身的话,说不定就会说出李圃心中的那份失落感到底是什么。

  知道光祖去处的恐怕只有天上的玉皇大帝一个人。

  因此,促使寅仙登上天界。天帝真想封印石神将,一定会把光祖找出来。

  因为,普天之下,能够封印李圃的,就只有光祖一个人。

  (真奇怪——)

  李圃纳闷不已。

  直到现在光祖都没有现身过,光祖的剑为何出现在那里呢?

  上面雕刻着古代珠王朝徽章「飞凤纹」的铁剑,光祖用来封印李圃的那把长剑。

  而那把长剑偏偏又落在李圃最讨厌的凡人姑娘之手。

  (真是没道理——)

  李圃觉得自己的实力急速地衰退着,然后,和出鞘砍了自己的那一把长剑,一起跌落到后宫的御花园之中。

  凛花和已经恢复人类姿态的寅仙,降落在后宫的御花园里。

  朱玄叡驾崩不久。嫔妃们应该都还留在后宫之内。不过,包括女官们在内,人数高达数千人的女人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探出头来,而且,窗户也都紧闭着。

  一定是害怕天空中反复地出现异样光景的关系。

  只有几个宦官躲在廊柱背后窥视着。

  水池遭到破坏,御花园里出现一个大窟窿,里面躺着一个男人。

  「李圃……」

  凛花茫然地注视着身上穿着紫色袍子、躺在大窟窿里的男人。

  那把长剑就掉在凛花的身边。

  寅仙慢慢地往李圃走了过去。

  李圃蓦地爬起来,凛花下意识地摆好防备动作,没想到,李圃只是慢慢地拍掉附着在衣服上的尘土。

  表情异常平静地回头朝着寅仙说道:

  「敢问阁下,你遇见过光祖吗?」

  寅仙点点头。

  「在下是在既不是天界也不是凡间的世界见过对方。」

  李圃一直低着头看着掉落在凛花身边的那把长剑。

  「小的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发现一件让小的感到非常怀念之物。」

  「用来封印阁下的……光祖之长剑?」

  「光祖用那把长剑威胁我,将我封印在丹凤池底深处。」

  「宝林娘娘企图扰乱国家局势,报复天界。你是想……利用自己,报复抛弃你的光祖吗?」

  李圃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这是小的本性。小的一苏醒过来就很想把国家闹得鸡犬不宁和屠杀生灵。」

  「问题在于……你太执著于翠金丹。那是因为你希望以一个男人来取代光祖吗?」

  李圃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凛花想起了自己在里昆仑上偷窥到的赤天爵的另一张脸孔。

  精明干练的年轻人的脸孔,深灰色的眸子。

  绶王确实是遗传着东株国第一代皇帝的血脉,绶王若因身世之谜而产生夺取皇位的野心,那就太讽刺了。

  耳边突然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回头看去,发现绶王正要往这边跑过来。

  「李圃!」

  贞惠妃、陈太师和另外两位内侍太监也在一起。或许是踌躇着该不该闯入后宫,看不到禁军的踪影。

  绶王看着寅仙,在距离寅仙相当远的地方就停下脚步。

  「方士阁下……?还有凛花。」

  李圃用那对失去了感情的研究,远远地看了一眼绶王,低声说道:

  「小的的皇帝陛下,跑到一个小的完全找不到他的地方去了。世界上再也找不到足以取代他的男人。小的心里非常明白,还一直做着那种没意义的梦。」

  李圃非常疲累似地叹了口气。

  「小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苏醒过来。」

  听对方喃喃自语似地说完话喉,寅仙低声问道:

  「是不是有人把你给叫醒了呢?譬如说被统一是和水有关之人。」

  「是的。」

  李圃淡淡地笑着。寅仙脸上挂着果然被我料中似的神情。

  李圃紧接着以非常平静的口吻问道:

  「光祖依然健朗吗?」

  「我俩之聊上一两句话。你去问凛花好了。」

  李圃默默地看着凛花。凛花穷于回答。

  赤天爵的那副模样,适合说过得很好吗?

  相反地,适合说过得不好吗?

  不能这么说。

  他——

  「只是,一直在钓鱼。」

  凛花说出了实际状况。李圃揪紧着眉头问道:

  「钓鱼?」

  「什么都没有钓到,看起来也不打算钓到鱼。他说……他什么都不想,完全不去回想过去。」

  李圃沉默许久后,抿着嘴小了出来。李圃的笑声中带着一抹伤感,慢慢地被吸入已经干涸的人造池中的大窟窿里去了。

  李圃笑了一阵子喉,喃喃自语地说道:

  「哈哈~~~心情豁然开朗,隐藏多年的心中之谜终于解开,小的从来没有这么神清气爽过。」

  寅仙兴趣盎然地注视着李圃。

  「你的意思是……?」

  「多年来,小的一直觉得自己好像把什么东西忘在地上,绞尽脑汁就是想不起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刚才你的一席话……真是让小的茅塞顿开啊。」

  李圃顿了顿,与其平淡地接着说道:

  「是死。」

  「……」

  「五百年前,光祖误用了那把长剑,他并不是要封印我,他是想取自己的姓名。」

  「李圃!」

  绶王像靠到身旁,李圃伸出手来制止对方。注视着寅仙说道:

  「蛟龙无法蜕变成龙,毕竟还是懂得分寸,知所进退。小的理应早在五百年前死去。不,应该说是魂魄已经死去才对吧。就是在光祖笑着离去那一天的那个时候。」

  赤天爵也说过相同的话。他说即使**继续活下去,还是必须面对魂魄寿尽时刻的到来。期间不知道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和孤独寂寞。

  李圃默默地弯下腰去,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长剑。

  默默地将剑递给绶王。

  「你为何……?」

  绶王低声问着,李圃歪着头回答道:

  「就由你来吧!」

  「做什么?」

  「劳驾你了。就由后代子孙的你,来为光祖收拾这个烂摊子吧,请你用这把剑砍我的头,现在就砍。」

  凛花吓得屏住了呼吸。绶王紧紧地咬着嘴唇。

  「你说……他是我的祖先?我不是……」

  「宽大为怀,感情丰富到处留情,这些地方你和光祖非常相似。」

  李圃淡淡地笑着。

  绶王惊讶得目瞪口呆。李圃慢慢地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对着绶王行叩头顶礼。

  「你是小的这一生中的……最后一位皇帝陛下。」

  李圃匍匐在地,朝着绶王这么说着。

  绶王用那对红通通的眼睛注视着李圃。紧咬牙关的声音一直传到凛花的耳里。

  绶王将力量灌注到长剑的那只手上。

  「住手!」

  贞惠妃惊慌尖叫着。

  「不管他是什么妖魔鬼怪,没有李圃的话,你……不,我改怎么办呢?」

  很遗憾,声音没有传到绶王的耳里,绶王举起长剑。

  「别了!」

  绶王低声说着,一剑砍了下去。

  砍断骨头的钝声响起,脑袋应声掉落在地。

  贞惠妃惊叫着。

  深紫色的衣袖在空中飞舞着,李圃的身体扑倒在地,水哗地喷出来的声音响起。

  李圃的**消失。空荡荡的袍子渗出青绿色的水。

  寅仙单膝跪地,试着掀开那件袍子。

  袍子里只留下一具细细长长的,灰色的蛇骨骸。

  蛟龙为蛇突变之物,蛇躲在深深的洞窟之中,五百年后即可修炼成具备灵力,能够呼风唤雨的蛟龙。

  身形近似龙,却无法像龙一样成为天界的一员。

  「李圃大人就是魔物的化身……」

  奇妙的空气弥漫开来。后宫之人纷纷地打开窗户,探出头来。

  绶王默不作声,动也不动地站着,贞惠妃一脸茫然地跌坐在地面上。

  不久,许多人的脚步声从皇城方向传了过来。

  士兵们蜂拥而入,大声嚷嚷道:

  「遭监禁之曹太傅与右御林军统率,将军们,领兵前来,皇太子殿下也将到此会合……」

  「准备迎击!」

  陈太师喝令着。绶王依然默不作声,而原本在发号司令的李圃也消失了。

  混乱局面逐渐扩散开来,背叛者陆续出现。

  「别开玩笑了。下官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违逆上天之意。」

  「是的。是李圃大人说五皇子才是上天安排的下一任皇帝……」

  「当初是陈太师带头怂恿,下官才……」

  「小的是在惠妃娘娘威胁之下……娘娘恐吓小的,五皇子登基之后,反对势力将判处遭斩首之罪。」

  「不,她是被内侍太监大人收买了吧!听说已经收下位于郊外的整座梨园。」

  「当初是……那是因为……」

  官员们相互推卸责任之际,士兵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绶王站了起来。

  如释重负地喃喃自语道:

  「好短的在位期间呀!」

  身旁的人都满脸惊讶地看着绶王。贞惠妃或许是惊吓过度,身体开始打着哆嗦。

  「说什么蠢话,不会有事的,我方大军马上就会赶到,先逃往白凤宫再做定夺,登基大典已然礼成,量他们也不敢动你半根汗毛。」

  「那么恋栈皇位的话,那就拱手让与母后好了!」

  绶王从头顶上取下皇冠,往贞惠妃抛了过去。贞惠妃没有接好,皇冠应声掉在地上,不停地在地面上打转。

  以这个举动为信号似地。

  在场的人争先恐后地往四面八方逃窜。

  手上拿着枪或剑的士兵蜂拥而来。

  寅仙趁着混乱,牵起凛花之手夺门而出。

  「怎,怎么办?」

  「当然是离开这里呀!」

  「怎么离开?」

  难道是又想变身为龙吗?不过,凛花看到站在前方屋顶上的白兽身影时,终于恍然大悟。

  「阿白!」

  站在屋顶上的那只外观酷似大型犬的野兽,轻轻地展开翅膀,降落到俩人的面前。

  看到这种情形,宫里的人更加大声嚷嚷着妖魔~~~鬼怪~~~局面混乱到了极点。

  呜~汪~汪汪~阿白大声地吠叫着,人们马上像被五花大绑似地愣在现场。

  「阿白,看起来挺精神的嘛!」

  寅仙说着。

  「哼,皇子的眼神却阴险如常。」

  阿白满脸不高兴地把话给顶了回去。阿白又朝着凛花说道:

  「凛花,有好多事情,咱们得好~好~地谈谈呐。」

  「是。」

  凛花连续地点了好几次头,眼角泛着泪光,紧紧地抱着白犬。

  阿白呕气似地说道:

  「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说着,让凛花和寅仙乘坐在背上,白兽迅速地跃上空中,凛花低头看着地面,发现士兵们团团围住绶王,正要押走绶王。

  绶王像被阳关照得睁不开眼睛似地,抬头看着凛花他们,脸上微微地带着笑容,然后,朝着凛花他们挥挥手,像被士兵们推着走似地,迅速地走进建筑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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