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明告示

  阿福一行越过天龙山,一路疾行赶往见付、袋井。吉田之前,队伍中还是三挺驾笼,等到了浜松,则增加为

  四挺。朱绢早已经死了。阿福一挺,胧一挺,还有一挺载着五花大绑的阳炎,那么最后的一挺驾笼装着谁呢?

  八里陆路之后,一行人当晚停宿在挂川的旅社。安顿好以后,武士专门空出了一个房间,用来安放其中的两

  挺驾笼。由于这是将军家御世子的乳母一行,旅社的亭主也不好反对。

  深夜。被捆在驾笼中的阳炎,一直望着停在同一房间角落里的另一只驾笼。她驾笼上的布帘虽然是拉开的,

  旁边那个驾笼的布帘却遮得严严实实。

  “那里面装的是谁啊?”

  阳炎问看管他的武士。

  阳炎的一只脚,现在正在伸在驾笼的外面。一个留胡须的武士帮她扶着绷带,另一个年纪较轻的武士则瞪着

  充血的眼睛,朝着驾笼里面瞅来瞅去——

  这两个武士就是今晚的守夜人。刚才,阳炎对着两人叫苦,说是自己脚上有伤,需要把脚伸出去,否则怕血

  渗出来。第一二回,两人装作没听见,后来年纪大点的留须武士终于嘀咕了一句“如果这个女人死了,也是我

  们失职”,结果就变成了上面的情形。

  阳炎一边任由自己的美腿放在驾笼外面,一面向两个武士显出妩媚的笑容。两个武士不知道,自己早已经陷

  入了一个艳魅的陷阱。不过,这也怪不了他们。就算是知道阳炎会发出死亡的气息,有着强烈的自制能力的卍

  谷忍者,也经常难以抵抗阳炎的诱惑,更何况是这些普通的武士。

  虽然胧还要更美,但对于她和阿福而言,她们根本不了解阳炎的力量所在。对于已经跋涉了一天的武士们来

  说,即使没有胧的宽容,在他们心中,也不希望杀死阳炎——阳炎自己也清楚这一点,所以现在她正在收紧已

  经放出的蛛网。看管她的两名守夜人,已经逐渐地被阳炎麻醉,忘记了他们的纪律和义务。

  眼前的这个俘虏不是捆的结结实实吗?这两个武士心中,当然也有这样一种安全感——然而,他们没有想到

  的是,正是紧紧捆在阳炎身上的这条绳索,让阳炎具有了一种地狱般的美。阳炎的身体,依旧保持着被药师寺

  天膳侵犯、被武士们制服时的姿态——她的一只**完全暴露在绳索之间,薄如丝绸的肌肤也反射出魅惑的光

  泽。**、腹部、**、美腿——她身体的所有部分,都在引诱、挑逗、麻痹着两名武士的神经和**。留须

  的武士正想要帮阳炎重新卷起大腿上的白色绷带,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就是这个武士,曾经目睹了阳炎和天膳

  那可怕的一幕。

  “你问什么?”

  “那个驾笼里边,装的是谁啊?”

  “那是”

  留须的武士正想开口,发现身后的年轻同伴正用充满杀气的目光盯着自己,赶紧把头偏向一边。

  “对不起,能否请你帮忙去那边,把我的药箱拿过来?”

  “干什么用?”

  “我想再帮这个女人抹一次药。”

  “自己的东西,为什么不自己去拿?”

  碰了这么一个钉子,留须的武士也不示弱地回敬了对方一眼,忽然嘿嘿地笑了。

  “好啊,你这家伙,居然把我支开,然后想对这个女人干些什么吧?”

  “胡说!想支走别人的,不是你自己吗?”

  看着两个武士像小孩一样吵了起来,阳炎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两位贵公,不知哪位愿意帮我倒一杯水喝?我实在是渴的不行了。”

  “噢,好吧,我去。”

  听了阳炎的哀求,留须的武士急急忙忙地倒水去了。

  阳炎的双目,一直盯着那个年轻武士。年轻武士虽然竭力想要避开,反而被吸引过来。最后,他用有些惊慌

  而嘶哑的声音对阳炎说道:

  “你,不想从这里逃吗?”

  “想啊。”

  “你、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逃走?”

  年轻武士仿佛下了重大的决心,终于说出这么一句。阳炎用那双魔魅般的看着年轻武士,回答道:

  “愿意。”

  留须武士回来了。他右手端着装水的汤碗,上前二三步以后,发现自己的同僚不见了,便以狐疑的表情朝身

  后一看——只见从另一个驾笼的一侧,突然跳出一个人影,用手腕紧紧勒住了留须武士的脖子。汤碗“啪”地

  落在了地上,水洒了一地。留须武士还没来的急发出惨叫,就已经被绞杀身亡。

  就凭阳炎一声“愿意”,年轻武士杀死了自己的同伴。然后,他来到阳炎的身边,用小刀割断了绑在她身上

  的绳索。一边割,还一边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已经精疲力尽似的。

  绳索去掉之后,阳炎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成了碎片,姿态接近全裸,她一下子倒在地上,好一会没有动弹。年

  轻武士慌忙上前抱住阳炎,使劲的摇晃。

  “能站起来吗?得赶快逃走。”

  “我能走。不过,就是口渴——”

  阳炎抬起头,张开花瓣一样的嘴唇。用柔软的手臂,缠住了年轻武士的脖子。

  “把你的唾液喂给我。”

  年轻武士已经忘了逃走的事。他也张开嘴唇,正想和阳炎接吻,身体就僵住不动了。待阳炎慢慢从他身下移

  开之后,年轻武士的尸体失去了支撑,重重地倒在地上。他那双手和脚,眼看变成了铅色。

  “蠢货!”

  阳炎骂了一句,从年轻武士的腰间拔出了长刀。杀气在她的目光中升腾起来。阳炎就这样冲出了房间。

  你不杀我,我就杀你!

  在阳炎的心里,并没有因为胧曾经饶过自己一命,而对胧有丝毫的感恩戴德。在忍者的决斗中,没有道理,

  也没有慈悲。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在阳炎的心中,杀死宿敌的**,正在熊熊燃烧。这个提着长刀、皮肤雪

  白的甲贺女忍者的姿态中,充满了一种壮烈的凄美。

  ——终于,阳炎来到了胧的寝室。

  她悄悄地拉开房门,看着熟睡的胧,像一头饥饿的母豹正想跃上前去——忽然被一个人从身后抓住了手腕。

  一回头——即使是阳炎这样的女忍者,也发出了一声恐惧地悲鸣。

  站在她身后的,是一个嘴如镰刀般细长、正朝着她嘿嘿冷笑的男子——药师寺天膳!原来药师寺天膳刚才就

  坐在另一只驾笼里,他再次复活,一直跟踪阳炎来到这里。

  ——第二天早晨。

  从贵川到日坂、金谷、大井川以及岛田、藤枝的各个地方,都竖立起以下的告示:

  甲贺弦之介,不知你现在藏匿在什么地方?

  阳炎现以落入我们手中。一两天内,我们会让她好好饱尝伊贺的厉害,然后再结果她的性命。

  如果你还是卍谷的首领,就赶快从你藏身的地方出来,前来营救阳炎。你有这个胆量吗?如果你没有胆量的

  话,就带着忍者名册来投降吧。我们会饶你和阳炎两人性命,直到把你们两人押往骏府城。

  伊贺忍者胧,药师寺天膳

  但是,甲贺弦之皆能够读到这份告示吗?他不是已经双目失明了吗?

  从挂川到骏府,还有十二里三町的行程。然而伊贺和甲贺双方,都已经只剩两人。这场忍术的决斗,可谓凄惨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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