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痛觉残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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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邸门口发生了凶杀案。
那一晚,我在出门散步之后的记忆模糊不清。
不过,如果将不清晰的记忆串连在一起,就可以清楚地看出我做了什么。
就像织一样,我也对血腥味没有抵抗力。光是看到血,我的意识就会朦胧起来。
这次的尸体所流的血特别漂亮。
在那条通往宅邸的石板路上,石板之间的沟槽宛如迷宫,在那个迷宫里奔跑的红色线条散发出至今所没有的优雅。
只是,问题就出在这一点。
当我察觉的时候,已经有个人在背后呕吐,我回头一看,发现了黑桐干也的身影。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当时也没有产生疑问。
可是,后来我回到宅邸,杀人现场却是在更久之后才被人发现,也没有人提到我曾在现场。
这么说来,当时我只是梦中看到他吧?因为那个正直的同学不可能包庇杀人魔。
然而——事件为何偏偏发生在家门前。
「织,是你动的手……?」
我试着发问,却没有得到回答。
我和织出现了歧异,这感觉正一日比一日更强烈。即使将身体交给织,决定权也在我的手上。可是,我在那时候的记忆为何会变得模糊?
……难道说,只是我没有发觉,其实我也像其他继承两仪家血统的人一样发狂了?
「具有自觉的异常者都是假货。」换成是织,八成会这么说。对异常者而言,周遭的人才是不正常的,不会对自己产生疑问。
起码我便是如此。那就表示我花了十六年的时间,终于体认到周遭众人与自己的区别吗?
不过,这又是谁造成的?
「式小姐,现在方便吗?」
外面传来敲门声与秋隆的声音。
「什么事?」
听到我示意他可以进来,秋隆依言而行。
由于已到了即将就寝的时间,他只有打开房门,没有走进室内。
「好像有人在宅邸附近监视。」
「我听说父亲早就将那些警察打发掉了。」
是的,秋隆颔首。
「警察的监视人员已在昨夜撤离,今晚来的似乎不是警方的人马。」
「随你怎么处置,这跟我没有关系吧。」
「但正在监视这里的,似乎是您的同学。」
听到这番话,我从床上站起身。
我走到可以眺望宅邸大门的窗边,越过窗帘看着外头的景物。
大门周边的竹林中有一个醒目的人影,真希望他起码藏身得高明一点。
「—————」
……我怒火中烧。
「只要您下令,我可以将他请回去。」
「用不着理会那个人。」
我快步折回床边,直接躺了下来。秋隆留下一句晚安后,关上房门。
……即使关掉房间电灯闭起眼睛,我还是完全睡不着。
因为无事可做,我只得无可奈何地再度查看外面。
干也拉起茶色连帽大衣的衣襟,仿佛很冷地发着抖。他一边呼出白雾,一边眺望大门……从脚边还放着保温瓶及咖啡杯这点来看,这家伙说不定是个大人物。
我推翻当时的干也只是场梦的推测。
因为那时候他确实在场,才会像这样监视着我。虽然我摸不清他的想法,但多半是想确认杀人魔的真面目吧。
……总之,我气到达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不知不觉地咬起指甲。
就算经历过那种遭遇,干也第二天还是老样子。
「式,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在干也的邀约下,我跟着走到屋顶上。
也许是因为他只有吃饭时每次都会来约我,我多少产生了被他喂食驯养的感觉。
虽然我已经决定不再跟他扯上关系,却想知道干也对于那一夜的事作何想法。今天他大概会来逼问我吧,我抱着这个念头登上屋顶,可是他却一点也没变。
「你家不会大得太夸张吗?我上门拜访时居然碰到总管出来接待,这种事都可以拿去向别人炫耀了。」
光是从干也知道总管这种过时名词来看,他可没资格取笑我。
「秋隆是家父的秘书。而且总管这个称呼现在已经没人在用,都改称为管理人了,黑桐同学。」
「什么嘛,结果还不是同一种人?」
……话题中谈论到我家的部分仅止于此。
他大概不知道自己的监视早已被我发现,但就算是这样也太奇怪了。
当时,干也明明应该目睹了我浑身是血的样子,为什么还能像从前一样向我露出笑容?
「黑桐同学,二月三日晚上,你——」
「那件事就不要再说了。」
面对我的追问,他只用一句话就轻描淡写地带过。
「为什么不要说了,黑桐。」
……真不敢相信,我在无意识间用了织的口吻。听到显然是式的我喊出黑桐,干也有点困惑。
「说清楚,你为什么没对警方说实话?」
「——因为我并没有看到。」
骗人,这是不可能的。那时候,织走向正在呕吐的他——
「你只是碰巧人在那边,至少我也只看到那样。所以,我决定相信。」
骗人,那你又为什么要监视宅邸。
——走向他——
「坦白说,我其实很不好受。我现在正在努力,等我对自己更有自信了,应该就有勇气听你的说法。所以现在就先不要提这件事吧。」
他那就像在闹别扭的表情,让我想拔腿逃跑。
——织走了过去,企图杀掉黑桐干也——
那明明不是我的期望啊。
干也说他相信我。
如果我也可以相信自己并不期望事情发生,就不会尝到这种未曾体验过的痛苦了。
从那一天以来,我开始对干也视若无睹。
经过两天之后,他也不再主动找我攀谈,却继续进行深夜的监视。
在冬季的寒空下,干也会在竹林里一直待到半夜三点。受到他的妨碍,我也无法出门夜间散步。
从他开始监视后已过了两星期,他就这么想揭发杀人魔的真面目吗?我透过窗户偷瞄着他的情况心想。
……真有耐性。
尽管时刻已接近凌晨三点,干也始终盯着大门直看。
他身上并未散发出阴沉的气息——离去时,甚至带着笑容。
「——————」
我焦躁地咬住下唇。
啊,我总算明白了。
他不是想要揭发杀人魔的真面目。
对那家伙来说,相信我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干也毫不怀疑,他打从一开始就相信我不会在夜里出门散步,才会守在那里。
因此看到黑夜平安迎向黎明时,他才会露出幸福的笑容。
他全心信赖着我这个真正的杀人凶手,相信我真的清白无辜。
「——好一个幸福的男人。」
我喃喃自语地想。
和干也相处时,我会莫名地放心。
和干也相处时,我会产生和他在一起的错觉。
和干也相处时,我会去幻想自己也可以前往那一侧。
可是,这绝不可能实现。
我不能存在于那个光明的世界里。
那是我无法进入的世界,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干也带着理所当然的笑容,将我拉向那个世界。
有这样念头的我,对于让我产生这种念头的干也心生烦躁。那个少年,让饲养了织这个杀人魔的我、身为异常者的我体认到自己是个异常者——
「我只要独自一人就足够了,可是你却要妨碍我,黑桐。」
式不想发疯。
织不想崩坏。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我别抱着过普通生活的幻想,就此活下去——
◇
进入二月后,外面的寒气也减缓几分。
相隔数周之后,我再度站在放学后的教室里眺望外头。
对我这种人来说,透过窗户望出去的俯瞰视野反倒令人安心。正因为无法触及,我不会对无法触及的景色怀抱希望。
干也一如往常地走进被夕阳染得通红的教室。
织喜欢像这样和他单独在教室聊天。
……而我也不讨厌。
「没想到你会主动约我,你不再对我视若无睹了吗?」
「因为我快忍不住了,才会找你来。」
干也皱起眉头。
在与织互相混淆的感觉侵袭之下,我继续往下说。
「虽然你说我不是杀人凶手……」
夕阳的余晖太过赤红,我看不见对方的脸孔。
「很遗憾的,我就是杀人凶手。你明明也看过犯案现场,为什么要放过我?」
干也面露不服气之色。
「什么放不放过的,是因为你并没有做出那种事。」
「即使我说了我有做?」
嗯,干也点点头。
「是你自己说过,你所说的话只要听信一半就好吧。而且,你绝对不可能会做出那种事。」
听着一无所知的干也一口咬定,我怒上心头。
「——什么叫绝对?
你又知道我的什么了?
我到底有什么值得让你这样相信?」
我的愤怒化为质问宣泄而出。
干也为难起来,脸上浮现寂寞的微笑。
「并没有根据,但我应该会一直相信你吧……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想要一直相信你。」
「——————」
这番话成了最后一击。
那股纯粹的力量、纯洁的台词,拆下我卖弄小聪明的伪装。
在他眼中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对身为式的我来说既是小小的幸福,也是无从阻拦的破坏。
没错,是破坏。我只是透过这个幸福的人,被迫看见了无法实现的时间。
……能够和别人一起生活的世界应该很轻松,我却不晓得那是何物。
我一定不晓得那是何物。
如果我和别人产生连系,织就会杀了那个人。
因为织的存在理由就是否定。
而身为肯定的我,少了否定就无法存在。
由于过去不曾受到什么事物吸引,我得以远离这个矛盾。
在已经发觉的现在,我越是盼望,就越了解那是个绝望的心愿。
这事实让我极度痛苦、极度憎恨。我第一次打从心底憎恨这个家伙。
——干也理所当然地笑着。
我明明无法置身其中啊。
我无法忍受这种存在。
我很确定,这名少年能够轻易地毁灭我。
「——你真是个笨蛋。」
我发自内心地告诉他。
「嗯,常有人这么说我。」
唯有夕阳,一片赤红。
我走出教室,在离开时头也不回地问道。
「你今天也会来监视我吗?」
「咦……?」
他发出惊呼,果然没发现我早已察觉他的监视。
干也慌忙试图掩饰,却被我制止。
「回答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有想到的话我就会去。」
这样吗,我如此回答后离开教室。
茜草色的天空带着灰色的光晕。
从紊乱的流云来看,今晚应该会下雨吧。
/5
———当天夜晚。
雨云在入夜后笼罩天空,不久后便下起雨来。
雨声中和了夜色的黑暗与喧嚣。
雨势没有大到倾盆大雨的程度,却也算不上是毛毛细雨。
虽然现在是三月上旬,这场夜雨却寒冷刺人。
黑桐干也与竹叶一起淋着雨,茫然地眺望着两仪家的宅邸,拿伞的手冻得发红。
呼,他长长吐出一口气。
干也无意一直持续这种类似变态的行径,如果警方能在这段期间逮捕杀人魔自然是上上大吉,要是往后一星期没发生任何状况,他也准备收手了。
……在雨中进行监视实在累人。
即使干也已开始习惯冬日寒气与水滴的双重折磨,还是会觉得难熬。
「唉……」
他发出叹息。
使得干也心情沉重的不是雨,而是式今天的表现。
我到底有什么值得让你这样相信?他该如何向这么问的她传达心声?
当时的式非常脆弱,干也甚至以为她在哭泣。
雨下个不停。
汇聚在石板上微微发光的水洼,正毫不厌倦地一再掀起小小的涟漪。
雨声安静却又嘈杂。
干也茫然地聆听着,一个较大的声响传入耳中。
啪沙!那是个格外响亮的水声。
干也转头一看,发现一袭红色的单衣。
身穿单衣的少女淋着雨。
少女连伞也没撑,暴露在恣意飘落的雨点中,就像被人从海底捞起一样浑身湿透。
她的短发贴在脸颊上,藏在黑发后的眼眸透出空虚。
「——式!」
干也惊讶地奔向少女。
突然现身的她,究竟淋雨淋了多久?
红色和服紧紧贴在身上,她的身躯就像冰一般寒冷。
干也递出雨伞,从背包里拿出毛巾。
「来,拿去擦擦身体。你在做什么?自己的家明明就在旁边……」
他一边责备,一边伸出手。
少年的缺乏戒心,令她嘲笑起来。
咻!白刃划过空气。
「————咦?」
早在干也察觉之前,手臂上炽热的感觉就让他猛然往后跳。
滴答……某种温暖的物体流过手臂。
我被割伤了?
伤口在手臂?
为什么?
我动不了?
由于痛楚太过锐利,他无法理解这和平常感受到的疼痛是同种东西。
强烈的剧痛,甚至使痛觉也为之麻痹。
干也没有余力去思考。
应该是式的红衣少女展开行动。
或许是因为从前在此地目睹过惨剧,干也的意识尚未陷入混乱。他仿佛事不关己般冷静地纵身往后一跃,逃离现场。
————不,他不可能逃得掉。
就在干也后退的瞬间,她已扑向他的怀中,两者的速度之差是人类与怪物的差距。
唰!干也听见声音从自己的脚上传来,雨中多出了一抹红。
自己的血流过了石板路——看见这一幕,再也站立不住的他仰天倒下。
「啊———」
他的背部撞在石板上,发出喘息。
红衣少女压在倒地的干也身上,毫无迷惘地将手中的刀子抵上他的咽喉。
干也漠然地仰望夜空,看到的是黑暗——还有她。
那双黑瞳里没有感情,只有认真。
刀尖触及干也的喉咙,或许是被雨淋湿的关系,少女看来仿佛在哭泣。
她面无表情。
那宛若面具般的哭泣脸孔是这般可怕,也这般悲哀。
「黑桐,你说话啊。」
式这么开口。
她是要听听他的遗言吧。
「我……不想……死——」
他的声音在颤抖,回答也不知是否是对式而发。
他说话的对象并非式,应该是此刻来袭的死亡吧。
式露出微笑。
「我想杀你。」
那是一个极为温柔的笑容。
——场景转换。
空之境界/序
一九九八年六月。
我进入橙子小姐的事务所就职,顺利完成第一件工作。
说是这么说,我所做的事就类似橙子小姐的秘书,只是和律师讨论如何处理契约上的手续而已。
虽然无法独力承担重任让我有些不满,但我自己最清楚,没读完大学就休学的我还不能独当一面。
「干也,今天不是你去医院探病的日子吗?」
「是啊,我下班之后就会过去。」
「你可以早点离开,反正工作也都做完了。」
戴上眼镜的橙子小姐会变得非常亲切。今天就是这么一个幸运日,她本人据说也刚完成一件案子,正在擦拭爱车的方向盘。
「那我出去一趟,大概两个钟头就会回来。」
「记得带礼物回来喔。」
我转身背对轻轻挥手的橙子小姐,离开事务所。
每个星期六下午,我都会去探望她。去探望自从那一夜,就再也无法说话的两仪式。
我不晓得她有着怎样的痛苦,在想些什么。
我也不懂她为什么想要杀我。
但是,式在最后露出的那个如梦似幻的笑容,已足以说明一切。
就像学人所说的一样,黑桐干也早已为两仪式痴狂了。光是差点死在她手中一次,还不足以让我恢复正常。
一直在病房中沉睡的式,仍保持当时的模样。
我想起最后那一天放学后,伫立在夕阳之中的式。
在仿佛火焰燃烧般的黄昏时分,式问我,她到底有什么值得我这样相信。
我重复了当时的回答。
……并没有根据,但是,我还是会一直相信你。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想要一直相信你——
那是个多么不成熟的答案。
尽管这决定并没有根据,其实是有的。
她不会杀害任何人,这点我敢保证。
因为她清楚杀人有多痛。既是被害者亦是加害者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是多么悲伤的事。
所以我选择相信,相信不会伤人的式与浑身是伤的织。
——相信那个好像随时都会受伤,看来岌岌可危,从未吐露真心的……名叫两仪式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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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好的棋子有三颗。
依附死亡而飘浮的双重身体者。
接触死亡而获得快感的不适应存在者。逃避死亡而衍生自我的起源觉醒者。
他们将互相纠缠,并于相克螺旋等待。
小时候,有一次玩扮家家酒,我把手掌割伤了。
因为在借来的东西、仿制品、模型……
这些迷你版的煮菜道具里,掺杂了一把真的刀子。
我拿起那柄有漂亮雕饰的小刀玩要,不知不觉在指缝间割出很深的伤口。
掌心沾满血迹的我回到母亲身边,记得她在骂过我之后掉了眼泪,还温柔地拥抱我。
很痛吧?母亲说道。
那些话的意思我听不太懂,但是我很高兴能被人抱在怀里,和母亲一起哭泣。
藤乃,等伤口痊愈就不会再痛了——
妈妈边替我包上白色的绷带边告诉我。
这句话的意思我还是听不懂。
因为我从没有感觉过痛。
/痛觉残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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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带来的介绍信很罕见啊。」
与白袍很相衬的中年教授露出有如爬虫类的笑容,与我握手。
「喔,你对超能力感兴趣吗?」
「不,我只是想了解那是什么样的东西。」
「这就叫感兴趣啊,也罢。喔,用名片代替介绍信还真有她的风格。她在我的学生里是特别出类拔萃的一个,我很中意她。我这里能派上用场的家伙也越来越少了,缺少人才真让人头疼。」
「那个,我是想请教关于超能力的事。」
「对对对,不过,超能力也有种类之分喔。我们这边没进行专门的检测,不知道能不能当作参考。这门学术很遭人忌讳,在日本只有屈指可数的研究设施以黑箱作业的方式进行研究,我也没有详细资料。嗯,据说最近这三年来成果已经提升到相当实用化的水准,不过也很难讲。毕竟这种能力,必须从一出生时就有所突破啊。」
「关于超能力的区别就不必说明了,大概是念动力。我想问的是,人类是以何种形式拥有超能力的?」
「以频道的形式。你会看电视吗?」
「是,我当然会看——这有什么关连吗?」
「就是电视啊,把人类的大脑比喻成频道,你平时最常收看什么频道?」
「……我想想,应该是第八频道。」
「这就是了,这代表第八频道是收视率最好的频道。假设人类的大脑有十二个频道,我和你的脑子总是在收看第八频道……收看收视率最好的节目。虽然还有其他的频道存在,我们却接收不了。大家最常看的节目,也就是常识。活在常识世界之中,只得以在此生活的我们,选择的就是第八频道。听懂了吗?」
「——意思是说,我们只能看见最无害的节目吗?」
「不对不对,这么做是最好的。第八频道是现今的常识,也就是收视率最好的法则。既然我们只得以待在频道中,这样不是最安稳吗?我们生活在常识中,在常识这个绝对法则的守护下互相沟通。」
「那么,其他的频道并不安稳啰?」
「这可难说了。
假设在第三频道,能够接收到植物的语言代替人类语言。
假设在第四频道,原本用来操纵自身**的脑波,转而可以操纵外界的物体。
如果有这种频道存在可是十分惊人的。但是,其他频道没有在第八频道内播出的常识,会播放各自专属的『节目(规则)』。既然要在这个时代生活所需的频道是大家共用的第八频道,收看第四频道的人,自然不可能适应社会(第八频道)。因为其他频道里,没有第八频道播出的常识啊。」
「——总之,没收看第八频道的人就是精神异常者吗?。」
「嗯。假设有个人只能接收到第三频道,他可以和植物沟通,相对的却无法与人类交谈。就结果而言,社会上会将这种人视为精神异常,关进医院。
超能力者就是这样的存在。他们天生就是能收到其他频道,而非大众共用频道的人。
不过,大多数的超能力者都可以同时接收第八频道与第四频道,分别使用,既然是电视频道,当然可以切换到自己想看的节目吧?收看第四频道时就看不见第八频道,反过来说也是一样。藏身于世间的超能力者,就是这样靠着切换频道活下去。因此,我们也无法轻易找出他们的踪迹。」
「原来如此,所以——常识对于只能收到第四频道的人来说并不适用。不,他们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这种东西。」
「没错。这种人一般都被称作杀人魔或疯子,但我称他们为『不适应存在者』。无法适应社会的人非常多,他们的存在本身却从一开始就无法适应这个社会。他们不应该存在,不,是无法存在。
打个比方,如果有个人从前可以收看一般的频道与第四频道,却因为某些状况导致**机能遭到破坏,不能再接收一般频道,这个人就会完蛋。就算他从过往的生活中得知何谓常识,可是无法切换频道,他就无法和我们沟通。因为频率不同啊。」
「……那么,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不适应存在者适应世界吗?」
「嗯,只要停止那个人的生命活动不就好了?」
说得更精确点,只要破坏那个异常的频道就可以了。不过这代表要破坏大脑,终究还是只有杀掉对方这条路可走。目前还没有可以不破坏**机能,仅仅破坏组织的便利技术,如果真的有,那才称得上是超能力呢。我想那大概是最强的第十二频道吧,那间电视台什么节目都有。」
哈哈哈,教授打从心底放声大笑。
「……你的意见很有参考价值。博士,这种叫念动力的超能力,最广为人知的例子就是扭曲汤匙吗?」
「怎么,你说的那个人可以扭曲汤匙吗?」
「汤匙我是不知道,但她可以扭曲人类的手臂。」
「类似你这样的成年人的手臂吗?真厉害。比起物体的硬度,物体的大小才是『歪曲』的问题所在。要扭曲人类的手臂,大概得花上七天时间吧。那只手臂是往哪个方向旋转?是右边,还是左边?」
「——方向有什么意义吗?」
「有啊,是轴心的问题。就连地球不是也有回转方向吗?咦,不固定?……嗯'这是实际存在的能力吗?如果是的话,你最好别和对方扯上关系。那个不适应存在者可以接收两个以上的频道,大概还能同时进行左回旋及右回旋。我没有听说过能接收到两个频道,并同时使用的案例。如果001和002合体,即使是009也会落败吧(注:为石之森章太郎漫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