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与濑乃在一起

  魔耶露消失后已经是第三天。

  我昨天整天都窝在家里,今天也只是坐在屋顶上眺望天空发呆。

  有事情要想的时候,时间一溜烟就过去了。一旦脑袋放空,就觉得很难熬。

  每一天都彷佛既漫长又短暂似的。

  ……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就某种意义来说,这也是我所追求的——安稳日常生活。

  然而,为什么?现在即使望着天空,内心也没有任何感动。不久之前,我只要凝视这片广大的蓝天,就会感到神清气爽、非常享受。

  我想起大前天晚上洗澡时听到的话。

  魔耶露的梦想。

  她希望我成为魔法少女的自私梦想。

  (这么说来,魔耶露好像老是口口声声说着「所谓的魔法少女」……)

  从变身当时的心态,到迷人的战斗方式、战斗结束时的关键姿势都很重要之类的。

  (好像还说过「啊,裙摆的飘动不能高过腰」这种莫名奇妙的话……)

  光是回想这些,我不禁露出苦笑。

  「……真是奇怪的家伙。」

  到头来,魔耶露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魔耶露过去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坐在我肩上呢?)

  在找到她以前,绝不放弃——我一直这么想。

  可是,我现在知道魔耶露的想法。

  ——为了守护我、把自己的梦想放在我身上、为了让我继续露出笑容。

  (我还没有放弃她……可是,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虽然我根本不在意什么濑乃啦、与世界为敌啦……)

  只是担心——我会毁了魔耶露的期望。

  「魔耶露……你为什么不像往常一样倾听我的烦恼……」

  我的喃喃自语,逐渐消失在澄澈的天空中。

  「……回房间吧。」

  就在我起身的那一瞬间,杂讯过多、极其刺耳的噪音猛然响起。

  沙沙沙沙沙!

  「NOISE!」

  由人类思绪转变而成的异形。

  它们是扰乱世界和谐的存在。

  也是魔法少女的敌人。

  「唔!」

  我毫不犹豫地将右手伸向天空。

  为了实现魔耶露的愿望,我说出「咒语」。

  「——遍及天空的尽头!」

  伸出的手掌彷佛被辽阔的天空包围。

  一道光线从天空中落下。

  不一会儿,与天空同色的苍色光柱矗立在我眼前,隐藏于内部的力量不断呼唤着我的身体。

  「走吧。」

  我轻碰光柱,直接把手伸进去,取出「隐藏在其中的力量」。

  「——Over there。」

  那是一根天蓝色手杖,尖端缀有无色透明的宝石,释放出十足的存在感。

  我拿起比身高还长的手杖,苍光顿时消失。

  「……唔……嗯……」

  接着,体内开始产生变化。

  我紧闭双眼,双手环抱身体。难以忍受的灼热感在体内流窜。

  那是——魔力。

  身上的便服化为光粒子消失,变成新装东。

  白衬衫、格纹迷你裙、红色蝴蝶结以及粉红色领带。

  在光芒的笼罩中,我完成魔法少女的变身。

  「……嘿唷。」

  明知道这么做没有意义,我还是轻轻捏起绑腿裤,调整那股难以言喻的贴身感。

  (要是魔耶露在,一定又会在这时候加入无意义的旁白……)

  我一边这么想,然后闭上眼睛集中意识。

  ——沙沙。

  噪音变得更加鲜明。

  从声音的强弱辨识出NOISE的强度和发生地点后,我抬起头。

  「……在闹区那一带啊。」

  我赶在确定地点前便移动了。

  只需要朝自家屋顶轻轻一蹬,身体就轻飘飘地浮起来,飞跃至隔壁邻居家的屋顶。我加重脚下的力道,逐渐加速,奔驰于半空中。

  就快中午了,幸好很快便找到NOISE。

  那里是大枝镇最主要的闹区,我和母亲也常到那里购物。身为该区地标的大钟塔因为之前被撞得粉碎,目前仍在修缮中。

  NOISE就在环绕那座钟塔的广场上。

  有个在地上爬行的黑影,它的身体与头部连成一体,从上半身伸出的双臂有着硕大的椭圆形钳子。数只从身体长出来的脚,在移动时发出「沙沙沙沙」的扰人声响。

  肥厚的尾巴末端有刺,不难想像被刺到的下场会如何。

  「原来是蝎子……」

  从远处辨识出它的身影后,我加快速度。

  即使是年底,这里毕竟是闹区,又快中午了,等一下人群会陆续聚集在这里。

  Tuner变身时会自动启动「阻碍认知」机能,一般人将无法清楚辨识Tuner和NOISE,不过还是早点收拾它比较好。

  (看来还没有引起骚动……唔!)

  我全速朝NOISE接近——这才注意到一件事。

  有个小小的身影正仰头望着蝎型NOISE。

  「哇啊~好大喔。」

  (小孩子?)

  头戴毛线帽的那个小孩,一看就知道好奇心很旺盛。不管他的话,八成会动手去戳NOISE吧。

  (……咦?之前好像也……发生过类似的情况?)

  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眼前最重要的是加速冲向NOISE。

  『吱吱?』

  NOISE还没有发现高速接近的我——但似乎已注意到那个孩子。

  它缓缓举起大赘,锁定猎物。

  不知道那孩子是不是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仍悠哉盯着NOISE的动作。

  「——唔!」

  我马上用力握住「Over there」,打起精神让魔力在体内爆发。于是,蓝色光芒包围住我,体内逐渐涌出一股力量。

  魔力提升了身体能力。

  这股力量对于以近距离作战为主的我而言,非常有帮助。

  我借助这股力量,将「Over there」往地面一敲。

  地面裂开,我整个人像子弹一样射出。

  下一瞬间,NOISE振臂下挥。比起锐利与否,更擅于靠蛮力扭断猎物的残暴大螯,正要攻击那个孩子。

  「哇啊啊啊啊!」

  ——不过,我抢在NOISE之前。

  锵!

  『吱?』

  「Over there」横扫而过,NOISE马上举起手臂,挡下手杖的直接攻击。

  力量与力量相互交锋、抗衡。

  不过——

  「……这样就好了!

  我继续往地面一蹬,震碎仔细铺上柏油的路面,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

  力道之大,令NOISE从地面微微浮起。

  我大吼着「去吧」,硬把挥出的手杖挥到底。

  我击破蝎型NOISE的防御,将它震飞。

  接着,用眼角确认NOISE朝旁边飞去后,我对呆立原地的小孩说:

  「你快点逃!」

  小孩满脸困惑,愣头愣脑地问:「你在说仟么?」

  我听了差点滑倒,突然想到——

  (对了……因为有『阻碍认知』。)

  不晓得蝎型NOISE在小孩眼中是什么模样,但肯定是某种无害生物吧。

  「呃,总之这里很危险,你去别的地方……」

  「对了,这里是哪里?」

  他突然询问出乎我意料的事。

  (他迷路了吗?)

  下一瞬间,扭曲的嘶吼声震耳欲聋。

  『——吱咿咿咿咿咿!』

  「真是的!好不容易才拖延一点时间耶!」

  NOISE的动作比想像中来得快。它的脚贴在地面爬行,跳跃着朝这里接近。

  (看来它不是白白有那么多只脚啊!)

  我斜眼瞄一下孩童,再看看迎面而来的NOISE,接着说声「对不起啦」并把他抱起来。

  「咦!什么?」

  我用公主抱的方式抱着体型小我一圈的孩童,奋力朝地面一踹。

  身体不断升向空中,重力渐渐消失。

  「要牢牢抓住我喔!」

  「好滴!」

  口齿不清地回完话,那个小孩把手绕到我的背后。我的两只手臂暂时获得自由,总算可以挥杖。

  下方是蝎型NOISE。

  不出我所料,跳到这么高的地方它就没辙了。

  NOISE抬头仰望我这个敌人,试跳几次想飞起来,不过还是勾不到我。

  「你就仰望着天空——」

  「铿」的一声发出连结魔法道具的声响,「Over there」尖端的无色透明宝石释放出光芒。

  清澈的苍光是天空的颜色。苍光在虚空中勾勒出线条,朝下方描绘的光轨犹如一轮下弦月。

  「——消失吧!」

  我以手杖碰触出现于空中的魔力轨迹。

  「苍之轨迹!」

  力量释出。

  轨迹朝正下方射去,速度快到有如疾风一般,转瞬间便逼近地面。

  不待跃起的NOISE着地,光线已经将它团团包围。

  苍之轨迹一碰到敌人,便释放出隐藏的力量,顿时产生光爆,将包在内郜的NOISE消灭。

  爆炸的余波震向待在半空中的我们。

  「哇啊!」

  小孩紧抓着我,想一探空中的爆炸,反而受迫于风压。

  我重新抓好他,慢慢降落到恢复和谐的闹区。

  「呃……你怎么会在那里?」

  为了使出「苍之轨迹」,我用尽所有魔力,所以一放下手中抱着的孩子,便当场解除变身。

  「……姐姐,你是谁啊?」

  一边感受到「阻碍认知」的效果,我告诉他:

  「我是路过的哥哥……是哥哥唷!」

  因为这点很重要,我又强调一次。

  「姐姐是……哥哥?」

  他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我,陷入沉思。

  (刚才因为被帽子遮住看不出来……但这孩子果然是……)

  听他说话的口吻,我非常确定这孩子是前一阵子被NOISE攻击的那个小孩。

  (我记得他叫——)

  「濑乃懂了!因为是长得像姐姐的哥哥,所以是姐哥……」

  「哥哥!叫哥哥!」

  察觉到他似乎要说出恐怖的话,我赶紧出声打断他。

  「我叫做白姬彼方,所以是彼方哥哥,请多多指教唷!」

  「彼方哥哥……我知道了,濑乃叫做世罗野。」

  我一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稍微想一下才知道他的意思。

  (喔喔,因为世罗野很难称呼,所以才自称濑乃吗?)

  「那个……世罗野,你迷路了吗?」

  世罗野挺胸说:「对!」

  「啊,不用那么骄傲……你妈妈在哪里?」

  「没有耶。」

  他不以为意地说。

  「呃,你的意思是……」

  我担心自己该不会是问了不该问的事,不由得心慌。世罗野则用开朗的声音说:

  「那个人老是不在呢!」

  听到回答后,我不禁松一口气。

  「这样啊,是出差吧……那你知道你家在哪里吗?」

  「完全不知道!」

  他回答得相当干脆。

  「你真是坦率……」

  我感觉到前方笼罩着一片乌云,不由得叹气。

  (——先到处走走吧。)

  如果走到他家附近,他可能会想起回家的路。

  我心中如此盘算,和他一起走在闹区的路上。

  这时,世罗野突然说:

  「彼方哥哥是姐姐,对吧?为什么要叫哥哥呢?」

  「你刚才没听懂吗?」

  我在感到惊愕的同时陷入沮丧。

  (我那么像女生吗……)

  「濑乃不懂耶。」

  于是,我又一次慢慢地解释给他听。

  「这个嘛……我是男生,所以要叫『哥哥』。」

  「可是,你是大美人耶!」

  他用纯真的眼神看着我,我不由得向后退一步。

  「啥……没这回事!我是男的!是男生啦!」

  「可是,你长得超级可爱耶!」

  这次换成用纯真的声音回答,我的脸颊不禁发热。

  「呃!可可可是……不是啦!我是男生这点是千真万确的事,不会改变!」

  这孩子不是在嘲笑我,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说话时眼睛是直视着我。

  (该怎么说呢……真让人不自在。)

  就在我大受打击时,世罗野一边沉思一边喃喃道:

  「明明是个大美人,长相又超级可爱,却不是姐姐,而是哥哥……」

  一听就知道他的思考路径根本是绕远路而行,但要纠正也不知该从何着手,所以我决定先静观其变。

  「嗯~~~~~~~~~~~~~」

  世罗野烦恼得身体都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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