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絮1 笔 彼方=?

  结束元旦的参拜后,大伙一起回到白姬家。

  现在—除了母亲大人及魔耶露以外,所有人都聚集在庭院里。

  为什么我们会在冬季的寒空下待在室外呢?这是有原因的。

  「请问……」

  我坐在庭院的木椅上,留真妹来到我面前。她以困惑的口吻战战兢兢开口:

  「彼方……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我已经猜到她「想问的事」,心情沉重地回答:

  「可以……请问。」

  眼前的状况非常混乱……混乱到让我无法直视她的脸。

  留真深吸一口气,抛出问题:

  「为什么我们——」

  她说到一半时突然扬起一阵风。

  从留真手臂垂下的红色振袖衣袖随风飞扬。

  「——必须穿振袖呢?」

  没错……

  一回到白姬家,大家就被迫换装。

  穿着深红色振袖的留真。

  穿着山吹花图纹振袖的依姐。

  穿着深黑色振袖的委员长。

  独自穿着袴的艾菲特。

  现在除了艾菲特之外的所有人都是振袖造型。

  「对不起,我妈妈她……真的很抱歉……」

  这一切都是临时起意、恣意妄为的任性公主——白姬此方的伎俩。大伙一进到我家……衣服马上被剥下,我根本来不及阻止。

  「下、下是呢!我不是讨厌穿振袖呢!」

  留真妹安慰着全身充满无力感的我。

  这时又传来另一个声音。

  「没错,彼方,我们完全没有排斥唷!」

  「依姐……」

  听说着装时最花时间的是依姐,只见缠绕在腹部的腰带上方出现大隆起……母亲表示,她已经奋力系紧了。

  依姐抬起单脚,原地一跳。

  「因为,我这是在成人式后第一次穿振袖,突然觉得好怀念。」

  「「「……成人式?」」」

  在场所有人都因为听到不熟悉的单字而睁大眼睛。

  「咦、咦咦!这是什么反应?难道说……这里只有姐姐我曾经历过成人式?」

  「哎,几濑在风化呢!」

  留真赶紧拉住快要化成风的依姐。

  委员长在我身边坐下,对我说:

  「——话说回来,振袖其实意外地不错耶。」

  「嗯~会吗?我只觉得行动不便,很难适应……」

  「呵呵,白姬同学就是这样。不过,你不觉得像这样静静坐着听风声,心情会很平静吗?」

  委员长闭上眼睛、竖耳倾听。

  我从旁看着她的模样,真是漂亮得让人想画成肖像画留存。

  (委员长好像一幅画一样。)

  正当我看得出神时,突然感觉到臀部一带有东西。

  「嗯?」

  我起身转头一看,原来闭着眼睛的委员长,偷偷把手伸向我的臀部。

  「委员长……你的心其实一点也不平静吧!」

  「哎呀~失败了。」

  她妩媚地一笑,吐了吐吐舌。

  我的视线朝庭院一角瞄去,发现身穿袴的DISCORD正盯着身上的衣服。

  「嗯……似乎只有我的衣服不同。」

  艾菲特冶漠的眼神转向我。

  「啊,那个……应该说是男子版的振袖吧。」

  「原来如此。」

  听完我的解释,艾菲特一如往常地点头,但随即停止动作,困惑地问我:

  「可是,为什么只有我穿袴?彼方不是穿振袖吗?」

  「咦!」

  听他明白地这么问,我觉得非常困扰。

  「这是为什么呢……」

  我摇动杯中的茶,仰头看向天空。

  (我没有哭,没有哭啦……)

  大伙聊到一个段落时,一个声音响彻庭院。

  「来~久等罗~♪」

  非常天真无邪的声音传来,紧接着看到母亲大人从客厅窗户探出身。母亲大人当然是穿樱花色的振袖,尺寸和我一样。她脚下还站着魔耶露。

  大家的视线全部集中在她身上,我大声问:

  「母亲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呵呵,这个呀……」

  母亲大人露出天真的笑容。

  「——是制服唷♪」

  我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

  聚集在庭院的众人脑中全冒出问号。

  母亲没有回答我们的疑问,用无畏的声量说:

  「来吧,差不多可以开始罗。」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说到过年嘛……」

  我紧张地咽下口水,周遭每个人也都僵直身体,不知道会突然冒出什么东西。

  白银少女白姬此方停顿数十秒后——

  「当然要玩羽子板(注4)!」(注4 日本传统中长方形有花样的木板,类似现今的羽毛球拍。)

  她拿出羽子板。

  「「「…………」」」

  大家惊讶地看着母亲。

  (没有出怪招……)

  我想在场最吃惊的应该是我,没想到母亲会准备普通游戏……真是难以置信。

  「哎;我找羽子板和毽于找好久呢。」

  魔耶露拿着毽子说道。看来刚才她们俩不在,就是在找这些东西。

  「所以制服是……」

  「过年玩游戏当然要穿振袖罗♪」

  不愧是母亲,先从外观模仿起。

  母亲将两根羽子板交给我,开始向大家解释游戏规则。

  「规则很简单,用这个羽子板一对一比赛,毽子掉落的一方输。」

  没有任何改变,简单明快的规则。

  「我想想……只要毽子超过这个庭院就算出界。」

  看来是我太多疑。

  「然后……」

  母亲从振袖袖口取出某样东西。

  「赢的人可以用这枝新的毛笔……」

  (说的也是,就算是母亲大人,也不至于在大过年做出荒腔走板的行径。)

  「——尽情对小彼搔痒!」

  「果然还是这么荒腔走板啊!」

  我抓狂地大叫。

  母亲似乎被我的吼叫声吓到而睁大眼睛,我一股脑儿说出心中的不满:

  「这样不是很奇怪吗?为什么只处罚我一个人?再说,羽子板游戏中输的人应该被涂墨吧!」

  我说出一般的情况,母亲却用手压住嘴巴,一边扭动一边说:

  「小彼真是的……好色……」

  「因为输了比赛,身体涂满墨的彼儿……太棒啦!」

  「啥?哪里色!魔耶露,不准随便想象!」

  「哎呀,留真妹才是♪」

  「咦?」

  我回过头,看到站在斜后方的留真妹。

  「啪哒……」

  她流下鼻血,眼冒金星。

  「留真妹,这是新年第一滴鼻血耶。」

  听到依姐的话,我在心中低语:

  ——这又不是什么祥兆!

  羽子板游戏终于开始。

  母亲确认道:「小彼,可以吧?」

  我用力点头,感觉着手中羽子板的触感。

  「……我想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

  虽然这句台词很帅气,但现在所指的命运,其实是指用笔搔痒我的酷刑。

  根据母亲订下的游戏规则,由于在场所有人的运动神经都很好,胜负只有一次,只要毽子落地便算输。赢的一方则……有权力搔痒我。这个决定实在太乱来,但母亲肯定不会让步。

  我只好独自一个人……

  (好,看我的!)

  ——迎战所有人。

  「第一个对手是……」

  在我准备好的同时,一名少女从选手席的木椅上起身。

  「白姬同学,和我对打吧?」

  身着深黑色振袖的妖媚少女说道。

  「委员长……」

  她拿起羽子板,以飞快的速度挥动。

  「你干嘛那么认真?」

  「呵呵~~」

  「你刚才瞄了笔一眼吧?干嘛舔舌头!还看着我的大腿!」

  一开始就出现不能大意的强敌。

  (我绝不能输!)

  ~第一回合战•委员长~

  「哎,白姬同学。」

  哒。

  委员长以轻盈的步伐打回毽子,一点都不像是穿着振袖。

  「什么?」

  喀。

  我朝着发出旋转声飞来的毽子追去,将毽子击回委员长那里。

  从比赛开始至今,两人一来一往地正确反击,都是采取锁定对手反向落点的基本打法。关键在于集中力的高低,只要稍微分心,胜负马上分晓。

  (集中、集中!)

  我紧盯着毽子,不让惨事发生。

  「我是说……你的臀部曲线超明显耶。」

  「什么!」

  哆!

  委员长趁我把手伸向臀部的空档,奋力挥动羽子板。

  我当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向担任裁判的魔耶露抗议:

  「等一下,委员长太狡猾啦!裁判!」

  可是……

  「彼儿,你是男生,女生当然要以智取胜啊。」

  魔耶露挥挥红旗,驳回我的意见。

  「怎么这样……」

  我当场傻住,委员长则温柔地拍拍我的肩膀。

  「白姬同学,比赛是无情的唷!」

  她的另一手—拿着那枝新毛笔。

  不一会儿的工夫,她已经把手上拿的羽子板换成笔。

  「委员长……这只是处罚游戏而已!你不会来真的吧?」

  我直冒冶汗,盯着委员长的脸。可是……

  「呵呵~」

  好巧不巧,她的眼镜正好反光,我看不到她的眼神。

  ~第二回合战•几濑依~

  「哈啊……哈啊……」

  我气喘吁吁,用手压住衣衫不整的振袖呆立着。

  (委员长……居然来真的!那眼神是认真的……)

  结束了委员长那场连回想都觉得害怕的酷刑,我整个人上气不接下气。

  「接下来由姐姐我上场吧!」

  没有时间喘息,依姐已经从木椅一跃而起。她着地的瞬间,被和服紧紧柬住的胸部仍下住晃动。

  「……」

  我们一对峙,依姐便体贴地问我:

  「没、没事吧,彼方?」

  我勉强挤出声音说:

  「我……没事……」

  尽管舌头还不太能动弹,我仍是紧握住羽子板。

  一旁传来魔耶露的发令声。

  「—开始!」

  刚开始的一分钟是持续着一般的连续对打。

  但是,不能有半次漏接的压力,使我的攻防渐渐混乱。

  「喝!」

  我重新调整手势,出声回击毽子。

  「去!」

  这时,依姐却展现出彷佛没穿振袖一般的跳跃力。

  「什么……」

  她配合飞舞的毽子向上一跳,从半空中挥动羽子板。

  我冲上去企图接住宛如流星一般下坠的毽子。

  「快啊!」

  但是,就在这时候—

  「啊……我的脚……」

  膝盖突然没有力气,委员长刚才以笔做出的攻击在此时见效。我拚命伸长手臂想接近毽子,可是—以杀球方式击出的毽子,掉在距离我的羽子板一公分的地上。

  然后,依姐的声音传人二连败的我耳中。

  「猫咪喵咪~处罚时应该只要有拿笔,任何状态都可以吧?」

  ~第三回合战•白姬此方~

  全身酸痛。

  依姐那招拿着笔的抱抱攻势,让我的身体受到莫大伤害。

  更糟的是,下一个对手是母亲大人。

  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赢——

  「哎呀,我输了耶♪」

  「——咦?」

  我击出的毽子掉在母亲脚边。

  (母亲大人……为什么?)

  白姬此方在玩游戏方面可是无人能敌,她的厉害程度,甚至连我完全赢不过的魔耶露都只能俯首称臣。

  她绝非满身疮痍的我可以轻易击败的对手。

  ……只能认为她是故意放水的。

  我试着思索原因,想到一个可能性。

  (难道……母亲大人是担心我太累吗?)

  胸口顿时感到一股温热。

  输了比赛的母亲,露出爽朗的笑容说:

  「哎,小彼♪」

  她将笔递给我。

  「……咦?」

  「小彼赢了……尽量画吧♪」

  母亲展开双手,摆出毫无防备的姿势。

  「咦?啊,好、好……」

  我听从母亲的话,用笔碰触她的颈部。

  「嗯……」

  「!」

  听到媚惑的呻吟声,我不由得移开笔。

  「……真是的,小彼不行这样呢,要认真做啊。」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够、够了啦!」

  我当场放弃行刑的权利。

  「不主动进攻,而是诱导对方进攻……我着实上了一课。」

  视线的一隅,委员长似乎正在抄写什么。

  ~第四回合战•艾菲特~

  「再来是第四个对手啊……」

  虽说是速战速决,但连续应战加上穿着难以行动的振袖,我已非常疲劳。

  (不过,刚才有稍微休息一下……没问题的,这样便能全力以赴。)

  我握住羽子板,等待对方发球。

  「来吧!」

  刹那间……

  ——唰!

  声音慢半拍传来。

  「…………」

  毽子通过时产生的风压,将我的头发吹向后方。

  第四位对手艾菲特,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手中的羽子板低喃:

  「嗯?刚才的力道太强吗?」

  我害怕地往后看,只见艾菲特刚才挥出的毽子,以火箭般的超高速升向遥远的空中,就这样消失无踪。

  「呃!你这个家伙——」

  好不容易恢复意识后,我压住残留着烧痛感的脸颊,对艾菲特怒吼。

  「我比赛前就说过要适可而止吧!你刚才那算什么,想把飞机打下来吗?应该说,要是打中我,我身上不就开洞了吗?」

  「唔……」

  艾菲特看着手中的羽子板又望向天空,发出轻喃。

  这时,身为裁判的魔耶露做出判决。

  「嗯~勉强通过!」

  「啥?这是什么判决啊!」

  「因为我想看艾菲特进攻!」

  「什么跟什么!谁准你颠覆我接受比赛的意义。」

  正当我和魔耶露争执不休时,身着袴裤的艾菲特仍盯着毽子消失的天空,若有所思地喃喃说道:

  「嗯,原来如此,羽子板游戏挺有意思的。」

  听到这句话,我顿时气力散尽,垂下肩膀。

  「……总觉得好累。」

  ~第五回合战•樋野留真~

  从头到脚都是红色的少女站在我面前。

  「轮到……我呢。」

  红色少女樋野留真,宛如挥剑一般以羽子板劈空。

  (只剩下留真妹。)

  我稍微喘一口气。留真除了容易失控之外,其余都和一般女孩子一样。

  (总算可以认真比赛。)

  「——无尽地旋转,金华之焰。」

  「咦?」

  哆哆!

  「……」

  毽子深深埋入地面,看不见踪影。接着,魔耶露举起红旗宣告:

  「克蕾子获胜……啧!」

  我已经搞不清楚状况,只是呆立在原地。

  (虽然确实没规定不能变身……)

  「变态猫,把笔给我呢。」

  「……拿去。」

  克蕾妹从满脸不高兴的魔耶露手中接过笔,慢慢走向我。

  「呃!那个……克蕾妹,你不会像其他人一样,那么过分吧?」

  我泪眼婆娑地询问。

  「……当然呢。」

  我感到一丝不安—听见红色少女细小的私语声。

  「这是处罚……胜者当然有权随心对待败者……是啊,这是——」

  这时的她……

  「——不可抗力呢。」

  已经失控。

  「哇啊!果然~~~~~~~~~~~~~~~」

  我被释放出滚烫热气的克蕾妹压制,任由她行刑。

  ~最终战•魔耶露~

  「总、总算结束了……」

  结束五连战后,我打从心底松一口气,羽子板从手中滑落,掉在地面发出「铿」的敲击声。

  然而——「第六人」的声音在此时响彻庭园。

  「哎呀,彼儿,你怎么可以忘记我!」

  「!」

  声音是从—建筑物的屋顶传来。

  (她刚才不是还在那里吗?什么时候……)

  屋顶上的金色猫双手环抱,以狂妄的口吻开口:

  「有时是天才研究者,有时是魔法少女的伙伴,有时是公平的裁判……真面目究竟是什么?」

  声音的主人从屋顶轻盈跃下,在半空中旋转,接着在庭园着地。背对我的身体转向我,耍帅地说:

  「羽子板游戏界的金狮,魔耶露来也!」

  「魔耶露……」

  把简单的事情搞得这么复杂,这家伙是和母亲大人匹敌的强者。

  (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你还想挡住我的路吗……)

  近乎绝望的感觉紧紧揪住胸口,但我不能在这里退缩。身为男人,一旦决定的事就要坚持到底。我捡起掉在地上的羽子板,盯着敌人。

  「……彼儿,你有这个觉悟很好!」

  魔耶露手持羽子板看着我,不怀好意地笑着。

  「那由妈妈来当裁判~」

  「……不用,不需要裁判,也不用处罚。」

  魔耶露阻止正准备站在我们之间的母亲大人。

  母亲大人瞬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但旋即像是明白什么似地点头。

  「……原来如此,不愧是魔耶露!」

  母亲喃喃说道,往大伙坐着的木椅走去。

  「你有什么企图?居然说不用处罚。」

  魔耶露用嘴咬住羽子板,压低身体取代回答。

  一触即发的气势,让我顿时冒起鸡皮疙瘩。

  「我知道了……开始!」

  我放开左手的毽子,用右手的羽子板击出。

  「暍!」

  喀跶。

  「喵!」

  喀哆。

  「哈!」

  「喵!」

  喀。

  我和魔耶露的对战僵持很长一段时间。

  魔耶露将我打出的毽子击回,我则将魔耶露打出的毽子击回。就这样一进一退,持续着持平的状态。

  不管我锁定多么难打的位置,仍是被魔耶露识破挡下。

  相反的,不管魔耶露锁定多么刁钻的位置,也都被我识破。

  战斗到一半,我和魔耶露彷佛在进行两人对话一般。

  (好开心喔,彼儿。)

  (……嗯。)

  没有规则也没有处罚,只是单纯的游戏。

  我和魔耶露的对战就是如此。

  周遭的人一边观战,一边各自说出自己的想法。

  留真羡慕地说:

  「总觉得魔耶露的角色最吃香呢。」

  「有什么关系?彼方露出了今天最开心的表情啊。加油~彼方~」

  依姐尽全力为我加油。

  委员长嘟起嘴说:

  「……我有点吃醋了。」

  艾菲特则惊叹:

  「居然可以那么久都不掉球。」

  「呵呵~因为是小彼和魔耶露嘛。」

  母亲用温柔的眼神看着我们。

  不过,大家的声音这时都无法传进我们的耳中。

  「这招如何!」

  「太天真啦!」

  在大家的守护下,我和魔耶露的对战一直持续到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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