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同学，早安。」

  「喔喔。早安啊，雪……缝！？」

  十二月中旬，季节已经完全进入冬天。

  总算熬过期末考试，已经快到寒假了。现在这个时期，无可否认地能从附近店家的灯饰与电视广告中感觉到，大家都迫不及待地迎接名为圣诞节的节日。我早上做好出门的准备后，打开门就看到雪缝在门口等我……冷静想想，一开门就突然看到雪缝出现在眼前，让人有点害怕，希望她至少按个门铃。先不提这个了，我看到她的瞬间，因为发现别的事情而吃惊。

  说到原因……那个雪缝，居然有胸部了！

  我再说一次──雪缝霙那本来宛如停机坪，一点隆起也没有的胸部，居然稍微有点隆起了。不会吧，这难道是天崩地裂的前兆吗？

  我慌张了起来，雪缝则一脸得意地回答：

  「我的第二性徵终于来了。」

  「第二性徵会这么晚来吗！？……我记得小学五六年级时就应该会来了吧？」

  「它来晚了。」

  「来得太晚了吧？」

  「哼哼，怎么样？我很性感吗？」

  雪缝说完，用双手撑起稍微隆起的胸部。如果和色町那种丰硕果实相比，就一点也不性感……不过至今完全没有存在感的胸部成长到能清楚看到的程度，光是这点就让我有些小鹿乱撞。只要是胸部怎样都好吗我。

  我用力摇头让心情平静下来，接著向她提问：

  「那么，你是怎么做到的？隆乳手术？」

  「……我已经说是第二性徵了，你怀疑吗？」

  「当然怀疑，我记得昨天我们见面时，你的胸部还是一片平坦嘛。」

  我说完的下个瞬间，雪缝捏了我的左手臂。啊，这个，虽然隔著制服但还是会痛啊？呜……真的好痛，拜托你住手！

  「空同学，一片平坦是什么意思？你说昨天的我还是一片平坦吗？」

  「抱、抱歉，我说得太过份了。你的胸部小巧可爱对吧？」

  「没错，我的胸部不需要大而丰满。而是形状、质量以及漂亮的乳晕。」

  「我、我觉得女生还是别把乳晕挂在嘴边比较好喔？」

  我一面吐槽，一面走到已经出发的雪缝身边。我们离开我家，两人一边走在路旁的人行道，继续聊著无关紧要的事情。

  「听好啰，我的胸部是很精致的。不会像色町一样下垂。」

  「说得好像你看过色町的胸部一样……」

  「没看过也知道。那种大得离谱的胸部不可能不会下垂。我认为她脱下衣服后，那对胸部就像乡下老奶奶一样。现在的胸罩日新月异，虽然隔著衣服看起来是个美丽的**，但那是假象。」

  「你对色町真的是嘴上不饶人啊……」

  我吐槽她，同时将不知不觉间偏离的话题拉回正轨。

  「总、总之，跟昨天比起来，你今天的胸部是怎么了？」

  「没怎么。我并没有为了喜欢**的空同学，才塞了一些胸垫。」

  「啊，你刚刚回答了对吧。」

  「我没有。第二性徵真的在昨晚来了──具体来说，它放在亚○逊的箱子里送来了。」

  「亚○逊好猛，连第二性徵都有卖啊。」

  话说她刚刚那句话让我明白了。恐怕是在亚○逊上订的胸垫昨晚送到了吧……该怎么说呢，雪缝应该真的不喜欢说谎吧。我一边如此心想，一边继续聊著。

  「不过虽然塞了胸垫，却好像没有那么大呢……既然要塞，为什么不塞得更大一点，看起来像是**呢？」

  「啧啧啧，你不懂呢。」

  雪缝左右动著食指，一边咂舌回答。不过这种动作其实很欠打，乖孩子不要学喔！

  「要是塞得太多太明显，不只有空同学，班上同学也会一眼就看穿。所以塞胸垫的时候，要尽可能看起来很自然，大概让罩杯增加个一号就好──网路有人这么说。」

  「原来如此，所以才没有塞很多啊。」

  「但还是马上被空同学看穿了……空、空同学到底多喜欢我呀？平常也太过注意我的胸部了吧……好色……」

  「不，并不是平常就一直注意你的胸部，而是过去没有的东西凭空出现，谁都会觉得怪──」

  「…………」

  「对不起，更正──我平常就一直关注雪缝，所以也马上就注意到胸部变大了──拜托求你不要踢我的小腿，会痛到哭出来！」

  我快嘴说完后，本来想用K-1选手般的踢击招呼我小腿的雪缝不太高兴地自言自语：「这家伙，有时候这么嘴贱……」同时把脚收了回去。用「家伙」称呼我还真过份，不过刚刚确实是我的错啦……

  因此我带著部分歉意，看著对自己的胸部抱有心结──现在正白费力气的她传达我的真心话：

  「可是雪缝，我觉得你完全没必要塞胸垫。」

  「咦，为什么？」

  「因为你就是贫乳才可爱啊。」

  「────」

  雪缝吃惊地望著我的脸，接著脸颊变得通红。看到她这样的反应，我也跟著害臊了起来……我不小心太冒失了。既然知道自己喜欢色町，就不应该说些会让雪缝误解的话才对……我在心里反省著，她则撇开脸庞询问：

  「真、真的吗？不是骗人的？如果刚才那是善意的谎言，我真的会讨厌你喔……」

  「我、我没有骗你！我之前也说过了吧？男人都喜欢对贫乳怀有心结的女孩子──我也是一样啦。」

  「……呵呵，真的有够变态。」

  雪缝腼腆地笑著，接著停下脚步，说了一声「我去一下厕所」后，便走进附近的便利商店──数分钟后，雪缝走出店里，然而胸部变回跟往常一样平坦了。

  她害羞地遮著胸部，稍微噘起嘴：

  「我、我才不是因为空同学说喜欢贫乳的我，才换回贫乳的样子喔！」

  「好、好厉害，是崭新的傲娇台词……！」

  虽然『换回贫乳』这个词有点莫名其妙，不过不应该随便吐槽吧。现在还是应该乖乖称赞新傲娇女主角诞生吧……说真的，和雪缝相处久了，感觉会变得喜欢贫乳，好可怕啊。

  「总而言之。空同学，早安。」

  「为什么总而言之啊……雪缝，早安。」

  我们重头开始互道早安，藉此转换心情。失忆后第一次去学校时，也是像这样两人一起上学呢──我心想这些事情，身旁的雪缝忽然用自己的左手指甲碰我的右手指甲……这种意义深长的动作让我心动了一下，她对我露出一副感到不可思议的表情。

  「想牵手？」

  「不，为什么是我想牵手啊……而且用指甲碰我的人是你吧？」

  「我才没有。应该是你碰我的指甲。所以我心想：『居然这么有勇气，很想和我牵手吗？还真可爱。』」

  「为什么你这么理直气壮……还有，能不要如此光明正大说谎却装作没说谎吗？」

  「啧……」

  雪缝咂了个舌，把手收了回去。她总是三不五时就想找机会和我牵手，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玩法，吓到我了。

  于是我和雪缝走在上学路上，聊著无关紧要的事情，聊著聊著就看见学校了……咦，已经到学校了？不会太快吗？虽说快乐的时光过得特别快，但这也太快了吧？我一边这么想著，一边与雪缝穿过校门。接著，她不知为何面红耳赤，低著头不停咕哝「快说、已经习惯了、快说」。因此我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后──她忽然抬起头，慌慌张张地开口：

  「空、空同学……这、这次的Chris──」

  「Chris？」

  她的小嘴开开合合几次后──

  「我觉得Christopher Nolan（克里斯多福‧诺兰）导演比起拍『The Dark Knight』，更擅长拍『Inception』这类有点麻烦的动作电影呢，你觉得呢？」【译注：The Dark Knight(2008)／黑暗骑士；Inception(2010)／全面启动、盗梦空间、潜行凶间。】

  「为什么突然聊起电影了！？」

  女高中生口中跑出意想不到的人名，我不禁吐槽。接著，雪缝似乎很懊悔地开始用拳头打自己的大腿──不、不要自残啊！？毕竟是第二次了，我大概也知道为什么她开始打自己了！

  于是，雪缝打几次大腿稍微冷静下来后，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看著我的眼睛──不过或许还是觉得害羞而别开目光后，她红著脸开口：

  「我、我、我想和空同学一起度过圣、圣、圣诞夜……」

  「…………」

  「不、不行吗……？」

  雪缝发现我有点难以启齿的样子，带著不安的目光盯著我看。我当然觉得很开心……但说实话，我现在也有点困扰。

  话先说在前头──我喜欢色町纸织。

  因为我虽然喜欢雪缝这个朋友，但没有异性间的恋爱之情，所以我不希望与她一起度过那种日子，而让她有了过多的期待。要是让她有所期待，然而我喜欢的却是色町，如此肯定会让她受伤……

  而且我还有一个更简单明了的理由不能赴约──所以当然，虽然我不是很想拒绝，还是只能如此告诉雪缝：

  「抱歉雪缝。那天我已经有约了……」

  「…………」

  雪缝突然眯起眼睛，不悦地噘起嘴……她很生气。那股怒气大概不只针对我，似乎也针对另一个人──那个让我先有约在身、不能答应赴约的那个人。

  雪缝一副闹别扭的表情，用强硬的口吻表示：

  「叫来。」

  「……呃，叫……谁来？」

  「叫色町过来。」

  「…………」

  「午休，吃完午餐后，我会在中庭等你们──把那个丑女叫来。」

  「叫、叫她丑女是不是有点太过火了……？」

  「啰唆。空同学只要乖乖做事就好。不要多管闲事。」

  「……我、我知道了。午休时去中庭就好了吧？」

  「给我回答Sir！」

  「Sir, Yes sir！」

  顺带一提，这句应该是对层级较高的男性长官说的，所以对雪缝用是错的，不过这种芝麻小事我说不出口纠正她……明明直到刚才都还很开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我带著难过的心情走到鞋柜。

  我不奢望午休时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但至少希望不会发生大事──我一边向神祈祷，一边换上室内鞋。

  ◆◆◆

  「所以呢？你找我这个正妻有什么事？」

  「正、正妻？别开玩笑了。空同学只是因为你从以前跟他很要好，才会陪你而已。现在我才是正妻！」

  「雪缝同学你知道吗？小空喜欢**女性喔？他喜欢的才不是你这种贫乳，而是像我这种**女性呢。」

  「咕，这家伙……只不过是胸部脂肪很大一块而已，就这么嚣张……！」

  「话说你有摄取异黄酮吗？异黄酮是种有助于增加胸围的营养素喔……呵呵。看你这种穷酸的胸部，应该没有摄取吧？」

  「…………」

  「在谈论谁是正妻之前，就凭你那种程度的胸部就想和我的小空打好关系，真是笑掉我的大牙。」

  「看我把你那对像牛一样的大奶扯下来！」

  「喂雪缝！不要让我回味曾经看过的画面！你的眼神太可怕了！」

  总之午休时，我带著色町来到中庭的一个角落。

  我才刚把她带来中庭，两个女生马上就爆口角──为了制止怒气冲天的雪缝，我现在正抓著她的左手腕，而她则发出像是狼在威吓般的「咕噜噜噜噜噜！」声。相对的色町只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撩起自己的头发。

  「总、总之雪缝你先冷静下来……马上就动手动脚是你的坏习惯喔？」

  「呜呜呜，空同学……因、因为那家伙笑我是不是没有摄取异黄酮……但、但我真的有摄取啊……」

  「是、是喔。有好好摄取异黄酮，真是了不起啊……」

  「明明都吃了却还是这副模样……」

  雪缝一边说著，一边泪水盈眶地看著我。反而是我有点想哭了。对自己的胸部怀有心结的雪缝真的可怜又可爱……我一面心想著，继续说下去：

  「别、别担心……我说过好几次了，女生的价值并不只在于胸部大小喔？」

  「呃、嗯！我相信你……」

  「对了小空，我今天没穿胸罩。」

  「────」

  「喂！不要瞬间往回看！胸部星人！你不是说女生的价值并不只在于胸部大小吗！」

  「抱、抱歉……男人就是这种货色，抱歉……」

  「你这个色狼！满脑猥亵！给我出家！」

  「呵呵。小空毫不犹豫地回头，我好开心──只不过很抱歉，我现在并不是真的没穿胸罩。我只是希望小空能回头，才不禁撒了谎。对不起。」

  「……是、是喔？不过我也是心里明白才回头的喔？」

  「当然如果小空希望的话，我明天也可以不穿胸罩来上学，要吗？」

  「…………」

  「少给我犹豫了色胚！黄色大王！」

  「雪缝抱歉，我就是个无可救药的大色狼……」

  「不，小空不需要以好色为耻喔。男人本来就是这种生物嘛。不如说，不能理解男生好色本性的女生才有问题吧？」

  「咕……这家伙，想让空同学降低对我的好感度……！」

  「对了小空，我自认自己与普通的女高中生相比还算下流。我们是天作之合呢。」

  「你只是**而已！根本配不上空同学！」

  雪缝现在也一副要咬上去的样子。话说你不要说我喜欢的女孩子**好吗……虽然有点无可否认。

  总之，由于开场就爆口角，很难在这里继续谈了，因此我们为了先冷静下来，一起到自动贩卖机那里──色町买了让心情冷静下来的可可亚；雪缝买了让心情冷静下来的可可亚；而我则买了让心情冷静下来的可可亚。各自喝了一口后，大家吐了一口气。可可亚深入躁动的心。谢谢你，可可亚。

  于是，场面稍微和平一点后，我望向雪缝。接著她再度深呼吸一次，刚才随时想上前打架的态度稍微软化后，再次开了口：

  「差不多该谈正事了──色町同学，我想在圣诞夜和空同学一起度过。所以，你约其他日子吧。」

  「这我不能答应呢。既然我已经约好和小空度过圣诞夜，就算后到的你这么说，也是强人所难。」

  色町露出冷淡的表情，对雪缝投以冷酷的目光……场面一触即发。我早就猜到了，我认识的女性们彼此都处不来啊……虽然原因是我本人，她们并没有错就是了。

  当我心里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雪缝以尽可能冷静的口吻继续说下去：

  「好吧，我知道了。既然是你先约好跟空同学度过的，那圣诞夜就让给你吧。」

  「真是令人意外，没想到你这么轻易就退一步了？」

  「但是相对的，圣诞节当天我要跟空同学度过。就这样定好了。」

  「……你的理解力和你的胸部一样都很缺乏吗？我已经跟小空约好，今年圣诞夜和圣诞节当天都要一起度过了，你可没办法和小空一起庆祝耶稣诞生喔？」

  「喂喂色町，不要泰然自若地说谎啊……前几天我和你的约定是『圣诞夜来见个面』吧？所以圣诞节当天我没有其他计画。」

  「嘘！小空不要多嘴！」

  「果然如我所料，反正空同学既没有男性朋友，除了我们以外也不认识其他女生了，所以既然没有跟色町同学约好，那圣诞节当天就很闲吧。」

  「虽然确实如你所料，但你那说法也太过份了吧！」

  「那就约好了，我和空同学会在圣诞节当天碰面。呵呵，好期待。」

  雪缝说完，高兴地笑了。明明对我说了这么过份的话，露出这种表情我不就得原谅你了吗……此时，色町手贴著下颚，似乎在思考些什么一样。她稍作沉默之后，静静地说：

  「我还是不能答应呢。」

  「……为什么。既然你只跟空同学约圣诞夜见面，那么即便我跟空同学约好隔天──圣诞节当天见面，你应该也没有制止我的权力。」

  「的确，我没有权力制止。然而，听了刚刚的对话……我觉得圣诞节当天如果也和小空度过，应该会很棒吧……所以不好意思喔，圣诞节当天也不能让给你。」

  「……空同学，你听到了吗？她就是这种女人。就因为不爽我和空同学一起度过圣诞节，就想连续两天独占空同学。贱女人。」

  「就算在本人面前，嘴巴还是一样毒啊……」

  「唔……为了表现出我是个体贴的女孩，才决定只约圣诞节或圣诞夜的其中一天，结果反而失算了吗……当时的我到底在干嘛啊。就算小空会觉得我的占有欲太强烈，还是该为了不让小空和其他女人在圣诞节见面，把圣诞节当天也抢下来才对…………！」

  「呃，色町同学？你的自言自语太大声了喔？」

  我吐槽不小心泄漏真心话的色町。接著，色町换掉懊悔的表情，露出若无其事的表情看著我和雪缝后，她丝毫不带歉意地说：

  「总之雪缝同学，我确实没有权力阻止你和小空的约定，不过我在表示理解的状况下拜托你──圣诞节当天，我也想和小空俩人一起度过，请你放弃。」

  「这个女人，脑袋怪怪的？」

  「雪缝你换个说法吧。所谓吐槽，正因为是吐槽，才必须要选择词汇啊。」

  「可、可是我是真的这么想的……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没有权力，还说得出这种话？这就是病娇？」

  「谁知道呢？我也不清楚。」

  我对难以回答的问题装傻敷衍。相较之下，雪缝则用冷淡的表情咕哝「我觉得空同学果然对色町太好了」。是、是吗？我自己并不觉得啊……

  仔细一想，色町所说的话确实有点过份了，因此我从旁插嘴：

  「色町，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不过这很不合道理──我再重复一次，我之前和你约好在圣诞夜见面，但并不包含圣诞节当天。那么，你就不能自私地要求取消我和雪缝一起度过圣诞节的约定才对。」

  「……小空看到我失控的时候，眼神真的非常冷淡呢……」

  「我想即便我失去了记忆，过去和你相处的感觉一定还残留著吧──所以呢？我觉得你说的话没道理，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绝对比那个胸部以及对小空的心意都很小的她，更想和小空一起度过圣诞节当天……」

  「不要趁机轻描淡写地攻击别人的心结啊……」

  「不过我知道了。圣诞夜一样是我和小空一起度过……而圣诞节当天──真的超级不爽──就让──超想哭的──雪缝和小空──该死的──一起度过吧。」

  「感觉你那句话中混了许多不像你的自言自语……」

  「是吗？喔豁豁豁。」

  「你为什么觉得那种浅显易见的笑声可以掩饰一切啊。」

  我如此吐槽的同时，视野一角发现雪缝比著胜利手势，轻轻咕哝一声「太好了」……看到雪缝的那个表情，我稍微心动了一下。看到她确定自己能和我一起度过圣诞节，而藏不住喜悦的样子，我打从心底觉得可爱。

  ……然而我认为我不能太过开心──而且说起来，我本来就打算和色町一起度过圣诞节。就算只是当朋友也没关系，我想和我喜欢的女孩一起度过那种日子。

  但是，如果和雪缝一起度过圣诞节……我当然觉得很开心，却也不免觉得我真的可以这么开心吗──因为我喜欢的人是色町。而我真的可以和雪缝快乐地度过圣诞节吗？要是雪缝误会我喜欢她该怎么办？如果让她误会，结果发现我喜欢的人不是她的话，会让她内心受重创吧──思考到这里，我决定慎重拒绝，而回头看向雪缝。接著，她对我露出腼腆的微笑，微微别开目光，小声地说：

  「所、所以……圣、圣诞节当天，来见面吧……」

  「……啊、啊啊。嗯。」

  结果，我没有办法拒绝她，就答应下来了。

  因此，圣诞夜我要和色町度过；而圣诞节当天则和雪缝一起度过──

  「小空，请你期待圣诞礼物喔。顺便暴个雷，我给小空的圣诞礼物就是我的处女膜喔。」

  「不要把你的脏东西送给空同学，**女。」

  「脏、脏东西……咳咳。虽然对雪缝同学来说很抱歉，不过小空会在圣诞夜登上大人的阶梯。我想隔天就算见到穷酸的身体也一定不会发情吧。」

  「你要是敢动空同学的童贞就给我试试看，我不会轻易放过你。」

  「你们两个可以闭嘴了吗……」

  我吐槽两人的下流对话。同时一边稍微认真思考──圣诞礼物。我觉得色町刚刚的发言应该只是开玩笑，不过没错──既然要在圣诞节与异性见面，我也应该准备点什么吧。

  想著想著，我望向色町。她发现我正在看著她时，她也回头对我莞尔一笑「小空怎么了？」……我还不该向色町坦白我的心意。要是明白我的心意，色町可能又会病娇了，所以应该隐瞒……不过以朋友的身份送点圣诞礼物，也没关系吧？

  我一边这么思考，接著敷衍地回应色町：「不，没事」后，别开目光无视她的笑容。然后──

  「…………」

  我与不知为何正不悦地瞪著我的雪缝对上目光……那、那个，雪缝同学？为什么要用那种表情看著我？肚子痛吗？

  ◆◆◆

  接著时光流逝，现在是圣诞夜的下午一点。

  在连身体都彷佛会冻结的寒冷天空下，我一个人在某车站前等她──刚好到了碰面时间的同时，穿著外出用便服的色町往我这里来了。在我面前现身的她一看到我，便露出喜悦的笑容，开口第一句就是：

  「午安，小空。我是以前曾经爱得太深沉，但现在病娇感稍微消退一点，变得更有魅力的纸织喔……午安。」

  「午、午安……」

  「那么，能不能在这本『zexy』中附赠的粉红结婚申请书上签章，当作给我的圣诞礼物呢？」 【译注：zexy／于日本发行的结婚情报杂志，经常附赠一些结婚前中后会用到的东西，著名的催婚杂志。】

  「你还是太深沉了！」

  我们一如往常地小聊一下后，她露出了孩子气的笑容，把粉红色的结婚申请书收进包包里。接著催促我：「那我们出发吧」。

  于是，我们在圣诞夜这天两人肩并肩走在街上。

  「不过实际上如何呢？自从小空说我也有机会改变后，我觉得我没有过去那种沉重感了……小空眼中的我，和以前有没有改变？」

  「……关于发言的部分，说实话感觉没有改变多少……不过，似乎感觉貌似好像没有以前那么沉重了吧。」

  「用这么多『好像』的同义词，真是模棱两可呢……」

  「这部分不能明言，真的对不起……不过我已经没有那么担心你的问题了。」

  「咦……是、是吗？」

  色町露出惊讶的表情。而我则对她点了一次头。看来她似乎感到很意外的样子，不过那是我的真心话。

  「正因为我想起与色町的各种回忆，取回了一点过去的自己，才能这么说……我想色町现在正非常努力取得平衡。最开始是冷娇期，然后是超级病娇期──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现在的你自知有病娇的一面，正努力改变当中吧？所以我觉得你之后只要往好的方向走就好了……」

  「小空……」

  我把自己最近想的事情告诉色町后，她眼中便充满爱心符号……嗯，我觉得她有一点太喜欢我的倾向吧？我烦恼著该不该叮嘱她这部分时，色町对我绽放笑容继续说：

  「小空真的经常看著我呢……我打从心底感到开心。」

  「咦，不、没有那种……」

  「我以后也会努力回应小空对我的期待──具体来说，我以后会努力克制，减少偷拍、窃听还有偷拿小空用过的吸管的问题。」

  「这种事情应该平时就要克制，而不是努力克制吧……」

  我对她吐槽，同时稍微反省刚才色町的话── 「小空真的经常看著我呢」……的确，我最近满脑子都是色町。由于发现自己喜欢她，平时就不禁看著她的一举一动。

  唉，恋爱真的很麻烦啊……而且我现在也因为太期待和色町约会，导致睡眠超级不足，都不记得昨天数了多少只羊。自从知道自己喜欢色町后，果然就没办法平常心对待她了。

  顺带一提，我在不眠之夜中思考了今天的计画－－由于约会计画都交给色町处理了，所以我为了『万一』的时候，稍微查了一些可以向她提议的地点……另外也花了相当多心力选了要送的礼物。

  我把手伸进右边口袋。碰到小小的盒子，用指尖轻抚其边缘。

  我想就算里面不是什么太好的东西，她也一定会感到开心吧。就算她不喜欢礼物本身，只要那个礼物是我送的，她一定会喜出望外吧。

  但正因如此，我才花了大量时间挑选礼物。详细地说，我上网查了非常多情报──因为只要在这天送出礼物，她绝对会开心，所以我才想选一个她真的满意的礼物。

  我们两人走著走著，我忽然感觉气氛变了。我慌慌张张地看向周围，路旁开了一间又一间的可疑旅馆。看来这条街都是爱情宾馆的领域……咦，奇怪？我们为什么会走在这里？

  我感到疑惑，立刻询问开心地走在我身边的色町：

  「色、色町啊？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咦？那当然是去吃小空最喜欢的甜点吃到饱啊？因为今天是圣诞夜，所以好像有圣诞节限定的蛋糕，你好好期待吧。」

  「呃嗯，这我知道啊？我之前听说的确实是那间店……那我们为什么走在都是爱情宾馆的路上呢？」

  「咦？爱情宾馆……？」

  听到我这句话，色町连忙环视周围。然后刻意地表现出好像现在才发现的样子，回答了我：

  「唉呀，我没注意到呢。看来我们不知不觉间来到爱情宾馆街上了呢──但是小空请放心，我并不会说『其实真正的目的地是爱情宾馆』喔。我们要去的地方当然是蛋糕店。因为从这里走是近路，就不小心走进来了。」

  「是、是吗……原来啊……」

  『不过若是普通的女孩子，就算这里是近路，也不会走进来吧！』我一边在心里这么想，同时与色町快步穿越这条路。不过由于今天是圣诞夜，四面八方都有在亲热的情侣……气氛有点太湿黏了吧？

  我走著走著，她忽然将小嘴靠近我的耳朵，轻轻细语：

  「小空如果想『休息』了，我随时都可以唷？」

  「你、你真的太变态了吧……！」

  「呵呵，谢谢你夸奖我。」

  「我才没有夸奖你！你明明就知道我没有夸奖你还说，我真的没有夸奖你。」

  「因为小空会拒绝，所以我绝对不会把目的地设在爱情宾馆，但是呢──如果你现在想做了，我也会装傻跟过去喔？」

  「你是军师吗！虽然爱情宾馆不是目的地，但却刻意路过爱情宾馆，想要诱惑我，你是变态军师吗！」

  「能叫我下流孔明吗。」

  「那种外号听了会高兴吗？」

  「不过这次策略有一个瑕疵……选在圣诞夜丧失处女，以一个女性来说很害羞呢……」

  「色町绝对弄错该害羞的部分了。」

  彷佛真的觉得这部分很害羞一样，色町的脸颊染上朱红，将手当作扇子给脸搧风。明明平常都能一脸平静地说出让人害臊的话，结果不是因为失去处女而害羞，而是因为选在圣诞夜失去处女而害羞，色町应该有哪根筋不对劲吧……

  我一边想著，一边决定向色町明确表示──正因为我很重视她，才不会轻易接受她的『邀约』。

  「色町啊。我今天不会对你做色色的事情。」

  「…………」

  色町一副真的很难过的样子，并没有在演戏……不要露出那种可爱的表情，我会想抱紧你啊。我如此心想，不过色町依然很难过的样子继续说：

  「喇舌算色色的事吗？」

  「听起来像是在问香蕉算不算点心一样……当然算。」

  「那、那么，摸**呢？直接摸或许真的很**，不过小空隔著衣服摸**的话，就不色了吧？」

  「健康教育课时你都在睡觉吗……当然色色的，不行。」

  「那法式接吻呢！？法式接吻可以吧！？」

  「那虽然不色──」

  「太好了！可以跟小空法式接吻了！明天死了也关系了！」

  「不，听我说完啊！……虽然不色，但接吻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情侣间做的。虽然不做色色的事情，但也不是只要不色就什么都可以喔？」

  「…………」

  看到我冷静的反应，色町露出不满的表情自言自语：「本来以为刚刚成功诱导了……」咦，诱导？也就是说，刚才的对话──只是为了取得『可以法式接吻』的承诺吗！？我还以为只是无关紧要的闲聊之一，有点吓到了……色町同学真的是下流孔明啊。

  接著，色町忽然用撒娇的眼神的凝视著我──心脏越跳越快，无法从她那漂亮的红色眼瞳中移开目光。

  我被色町的眼神紧紧抓住，接著她轻声言道：

  「只是牵手，可以吗？」

  「…………」

  我非常烦恼。考虑到我与色町目前的关系，这应该要拒绝才对。不过异性朋友间牵手是很平常的吗？……不，不会牵手吧。但是我以前好像很频繁地和花莲牵手，而且也已经牵过雪缝的手了──

  我短暂思考后的结果就是……照著自己的意愿做。

  「只、只、只是牵手的话……」

  「太好了！我好高兴！谢谢小空！」

  我给出许可的同时，色町伸出右手紧紧握住我的左手。她那既温暖又柔软的的手，使我的心跳瞬间飙升──陌生的幸福感包围著我。明明只是牵手而已，明明只是手贴在一起而已，却有种舒服的感觉遍布全身。害得我无法正眼看著身旁的她。

  我的心脏不停骚动著，告诉我自己确实喜欢色町纸织……我早有自觉喜欢她了，希望心脏能冷静一点。

  于是，我缓缓地增加被握著的左手的力道。尽可能温柔地握住那纤细的手指。

  「呵呵，好幸福……能像这样继续和小空在一起，我就觉得很幸福了喔。谢谢你。」

  「……你的话会不会太过夸张了啊？」

  「咦，是吗？不过我没有夸张。虽然小空可能觉得我有点太夸张了，但对我来说这种程度可是刚刚好──不如说还不太够呢。要是有能简单地让小空看见我的所有思念的道具就好了。」

  色町说完后，又接著说「啊，但是如果让小空看见我的一切，还是会让他害怕吧……或许像言语这种不便的工具才是刚刚好的」……色町对我的爱果然太庞大了吧？

  左手忽然感觉又被紧紧握著。因此我不禁望著身旁的她──她像孩子般露出快乐的笑容，同时说道：

  「那小空，我们差不多该折返了。」

  「……啥？折返？你不是说穿过这条街，就能看到蛋糕店吗？」

  「不，不是喔。直直穿过这里也看不到蛋糕店。反而还是反方向呢。」

  「咦……那我们为什么走在这里？」

  「因为我以为走在这里的话，小空可能也会想做了。（微笑）」

  「为了诱惑我而绕远路吗！」

  这家伙真的是下流孔明啊！我在内心再度吐槽。不过色町只是开心地对我一笑而已……话说我果然要被她耍得团团转才会感到更加幸福。喂喂，我好像也被色町弄得不正常了吗……！？

  ◆◆◆

  接著我们折返回原来的路上，前往蛋糕店。途中还顺道看看似乎很有趣的杂货店、以及大间的购物中心，享受著类似约会的行程后──我和色町终于抵达目的地。

  然而出现在眼前的却是大排长龙的人。由于要进去店里似乎会花不少时间，色町见此便提议「还是别去了吧」。

  「对不起……我还以为世界是以我和小空两人为中心旋转的，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杂鱼龙套排队……」

  「唉，没关系啦。不过有一件事得说，你还是马上扔掉那种危险的思想吧。」

  「如果小空说一定要吃这间店的蛋糕，那就算要硬挤进前方队伍，我也在所不惜……」

  「好了好了，我不想在圣诞夜时看到同行的人做那种事。」

  约会计画因此变回白纸，色町手贴下巴思考「该怎么办才好」……见此，我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开口提议。我把虽然有思考过，但实际上本来并不想做的事情从内心深处挖出来：

  「呃，那这样的话……要不要去看看我想去的地方呢？」

  「小空想去的地方……？小空也思考过我们的圣诞夜约会计画吗？」

  「啊啊，嗯。算是吧？」

  「你骗人。我很开心喔……要去哪间爱情宾馆？」

  「不要再提爱情宾馆了。」

  我一面说著，一面走在她前头，同时无视她雀跃地自言自语著「如果有很棒的浴室就好了」，前往目的地……不过我认为，在蛋糕店都排了很多人的圣诞夜中，那里也不可能不会客满。但即使如此，我还是怀著一丝希望，带著她到那里。

  不久，我和色町到达目的地，而在那里的是──

  「摩天轮？」

  「嗯……我觉得女生可能会喜欢这种地方……」

  「────」

  色町双眼瞪圆，十分吃惊……那种反应让我有点害臊啊。我感觉自己的脸颊发烫，赶紧移开目光。接著，色町以充满喜色的声音道：

  「小空，我好高兴。你认为在这里和我一起度过是最好的对吧？」

  「算是吧……不过，人还是很多啊。」

  「排队吧。」

  色町带著微笑对我说道。虽然这里排队应该会比较快轮到我们，不过实际上感觉人龙跟蛋糕店差不多……她似乎察觉到我的想法，依然微笑著继续说著：

  「因为这里是小空选的地点嘛。不论花多少时间排队都没关系，我想和你一起进去。」

  「色町……」

  「而且我们和那些排队期间就无话可说而分手、只是硬凑在一起不甘不愿地交往的软弱情侣不同，我们是彼此打从心底爱著对方，也约好要结婚的完美情侣呢。这点程度的排队时间，是无法拆散我们的──来，排队吧？」

  「那个，我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总之我先说──我可不记得和你约好要结婚喔？」

  色町完全不在意我的吐槽，只是带著雀跃的表情排进队伍……接著我们聊著无聊的事情聊了很久：「如果我的罩杯再大一点，小空会开心吗？还是说太大也会让人畏惧呢？如果希望再大一点，我也可以塞矽胶──」真的是无关紧要的对话。不过我们依然没有停下来，持续聊著，即便渐渐没有说话了，也不觉得沉默的时间令人尴尬。看来我真的很习惯与色町相处的时间，或者该说在她身边就会觉得很温暖──十几分钟后，队伍前方终于没有人，我们搭进摩天轮的车厢。

  车厢缓缓上升。这座摩天轮座落于都市中心，每当车厢缓缓升上夜空，便能看见大楼与车灯呈现出如梦似幻的景象，带给观者小小的感动……只能用「漂亮」一词形容，虽然有些平庸且令人害羞，不过真的美得有点吃惊。

  「……真美。」

  「嗯，对啊。」

  「一想到这是小空给我的，就觉得更美丽了。」

  「……很让人害羞，拜托不要说这种话啦……」

  「呵呵──谢谢你，小空。我度过一个难忘的圣诞夜了。」

  色町对我微微一笑。心脏又开始吵起来了……她的举手投足都让我动心。我不得不发觉，光是像这样和她在一起，恋爱感情就变得很烦人。

  因此我冷淡地回应「那太好了」……色町再次开心地笑著，从手提包中拿出某个东西，将它递给了我。

  「那么，我也来给点东西──来，这是我一点小小的圣诞礼物喔。」

  「咦……啊、谢谢。这是什么？这里面存了什么东西？」

  「这个随身碟中存了很多我的全裸自拍照喔。」

  「你、你送这什么鬼东西啊！？──收起来！快给我把这种各方面都很危险的东西收起来！」

  「呵呵，开玩笑的──不对，昨晚确实心血来潮拍了全裸自拍照，也存进这里面，所以里面的照片都是真的，不过我还有另一个正常的礼物喔。」

  「你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我感到十分无言，色町则将那个危险物品收回包包，接著从里面拿出蓝色的围巾──她的手微微颤抖著。我对此感到惊讶，望著色町的表情，她的脸颊染上羞涩的朱红。我心想这种表情很不像她，接著她稍微别开目光，将围巾递给我。

  「这才是真正的圣诞礼物……希望你会高兴……」

  「围巾？」

  「嗯……对……」

  我从她手中接下蓝色围巾。那是摸起来很舒服、精心编织的围巾。仔细一看，边角处还刺上了『小空』的刺绣……外行人也看得出来，这东西要花很多时间及心力。并不是准备好材料，随手就能完成的。这是色町灌注感情的手编围巾，就算摆在店里卖也不奇怪。呜哇，这个真的、有点──

  「明明不是情侣关系，却送手编围巾可能有点太沉重了──不过还是做了。」

  「因为是色町才不会自重嘛。」

  「……果然给你添麻烦了吗？」

  色町难得对我露出不安的眼神……见此，我缓缓地左右摇头，然后将色町送给我的围巾围在脖子上──好温暖。不只是脖子，连心也觉得很温暖。

  「我很开心。谢谢你，色町。」

  「……就算只有一点点，只要小空能开心的话，我也很开心喔。」

  色町害羞地微笑。那种与平常的她完全不同的态度，让我不禁发出轻笑，我摸著脖子上的围巾继续问：

  「这种围巾应该花了很多时间制作吧？」

  「不会，也还好喔？总共花了不超过六小时吧。」

  「六、六小时……果然花了不少时间啊。」

  「是吗？对我来说，我想做出最棒的围巾送给你，何止六小时，花再多时间也没关系呢……不过很遗憾，以我目前的技术，那条围巾就是我的极限了──如果不需要考虑钱和时间的话，我想先从取得羊毛开始……」

  「从素材开始！？你打算从刮羊毛开始手作吗！？」

  「嗯，我希望人生至少能有一次，可以坚持手作到这种程度呢。我想将什么都是手作的编织物送给小空。」

  「反而是我会不敢收啊……可以了啦。这种的就已经让我十分开心了。」

  「……是吗。既然小空这么说，那我也没有白做了。」

  色町一边说著，脸上染上红晕，对我轻轻一笑。那是不适合她的如孩子般的笑容……看到她的微笑，我不小心松懈偷笑了一会儿，为了不让色町发现，我稍微拉起脖子上的围巾遮住嘴角。

  于是，我接著打算把右边口袋的东西拿出来。

  很好，就是现在！既然色町先送礼物给我了，那我也可以回送礼物……若是这种理由，应该就能把礼物送给这位朋友。我这么想著，准备从口袋中掏出那个东西，但是──

  「……？小空你怎么了？一直紧紧盯著我……难道说想趁著气氛大好的时候接吻吗？这样的话，我的嘴唇在这里，要对准喔？」

  「你、你真的……就不能偶尔说些不像色町的话吗……？

  我只能回答这句话，回应开心地说著一如往常的玩笑话的色町。

  同时我的右手温柔地握著口袋里的小盒子。我凝视著似乎感到疑惑而歪著头的色町，我内心正在挣扎。

  我非常想送出去。我想送给她，看到她雀跃的表情。虽然如此心想，但我现在才发现──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本以为现在应该能以朋友的身份送她礼物……不过，就这样送出去有点不太好，因为里面包含了太多我的感情。所以当她收到的时候，可能会注意到我的感情。然后，她就会──

  「小空快看，不觉得我的嘴唇相当柔软吗？」

  「色町住手，不要用手指轻弹自己的嘴唇，不要做出这种蛊惑的行为……」

  我吐槽轻碰自己嘴唇、像是在逗我玩的色町……接著我轻轻勾起嘴角。看著天真无邪的她，拋开让人烦躁的自私想法。确实，我花了不少时间选了礼物，不过考量到她的状况──结论便出来了。所以我……悄悄地将手伸出口袋。

  手上没有拿著为色町准备的礼物。

  「色町抱歉。我都拿到这么棒的礼物了……但我没有准备送你的圣诞礼物。」

  「呵呵。不需要露出那种表情喔──我并不是想得到回礼才送的。只要小空能开心，这样就够了喔。」

  色町似乎真的没有在意的样子，露出笑容。但是她是不是真的不在意，这我不知道──因为她很擅长说谎。如果她拿出真本事说谎的话，我一定看不出来。

  接著，我们两人看著窗外风景好一会儿。一阵并非尴尬的沉默，而是温和的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色町忽然用柔和的声音开口：

  「小空……我可以稍微说点扫兴的事情吗？」

  「扫兴的事情？」

  「……关于花屋敷花莲。」

  听到这个名字，我惊讶地望向色町。不过她只是回以夹杂苦笑的笑容。为什么现在要谈这件事……我注视著她，接著她静静地接著说：

  「其实我本来应该要更早和你谈这件事才对……因为最近你的表情……有时看起来若有所思。」

  「……不需要在今天聊到这件事吧？」

  「不如说，就是这种日子才说得出口。对不起。」

  色町先道了一次歉，稍微调整呼吸后，用轻松的口吻说道。

  彷佛像是在问朋友明天的天气一样。

  「你可以原谅花屋敷同学了。」

  「咦……？」

  「当然那只是你原谅她也没关系而已──我这辈子都不打算原谅差点杀了你的她。不过，你不需要管我原不原谅，想原谅就原谅吧。」

  那句出乎意料的话，使我乾眨了几次眼睛。随后她露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很明显她内心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结论。

  「小空想和花屋敷同学和好对吧？」

  「我、我……」

  「看到你最近的表情就知道了。虽然我和你相处的时间不比花屋敷同学长，但也有一年半以上了──我知道你非常想原谅花屋敷同学。然而你不原谅她的原因，是因为我对吧？」

  「…………」

  这样啊，色町看得出来我那一天所下的决断，其真意是什么啊。

  不过没错。她说的对。我对花莲所抱有的感情就是那样。虽然嘴上说不原谅她、与她断绝关系，但其实我──

  原谅了花莲所做的事情。

  然而那一夜，我之所以选择与她断绝关系，是为了色町……或者该说，我不能原谅伤害色町的她。

  不是不原谅，而是不能原谅……如果问题只牵扯到我的话还无所谓。虽然差点杀了我的犯人是花莲，但我还是原谅了她──如果事情这么单纯的话，就没有必要断绝关系。但是花莲还差点杀了……我喜欢的女孩。

  所以我至今都无法原谅花莲，然而──

  「真、真的可以吗？你可是差点被杀了喔？」

  「嗯，对啊。当然不只是这样，最重要的是……那个女人想杀了我的小空。所以我恨她恨得想杀了她。」

  「既、既然如此──」

  「但是小空……我不忍心看到平时一起吃午餐的你，有时会露出陷入沉思的痛苦表情。」

  色町静静地，然而话中确实带有热度地回答──那双蕴含著决心的红色眼瞳望著我，其中的感情我无法估计。不过唯一能明白的是，色町是抱持著非常庞大的觉悟告诉我这件事的。

  「我真的打从心底厌恶那个女人……就算从小空眼前消失，却还是在折磨小空。宛如亡灵一般。可恨……」

  「那个，色町同学……？我记得你不是已经从病娇毕业了吗……？」

  「喔豁豁豁。开玩笑的。」

  「不，太牵强了吧。刚刚那句话不是那种笑声能掩饰过去的，太牵强了。」

  我吐槽之后，色町轻咳了一声，严肃地继续说下去：

  「也就是说……我虽然现在还非常厌恨那个女人，真的真的很厌恶，不过正因为考虑到小空的心情──如果之后小空又跟花屋敷同学和好，我也不会责难。」

  「真的吗？那种事真的十分宽大……不如说，如果是过去的色町绝对不会这么说……」

  「嗯，没错。不过呢，因为小空──你相信我能改变。我才会说这种话，当作我稍微改变的证据……不过可以的话，希望你不要和她变得太要好──总之，如果小空想原谅花屋敷同学的话，那即使你和她和好，我也不会病娇了。」

  「……你真的改变了啊……」

  虽然言行的部分还没有太大的改变，不过……她的本性应该变了不少。她压抑心中的独占欲，像这样说出这种话，我认为她确实有所改变……她真的是很有魅力的女孩子。自知自己有错的她决心要改变，而改变到这种程度──

  色町纸织她一定，已经不是能用「病娇」一语概括的女生了。

  我觉得十分感动，忽然间──色町用双手遮住自己的脸，大叫「唔哇啊啊啊啊！」咦？为什么突然！？超可怕！吓到的我呼唤她「怎、怎么了！？」后，她带著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对我说道：

  「我、我终于说出口了……其实并不想说，但今天太过幸福，所以不小心说出来了！我、我、我真的没有病娇吗……毕竟嘴上要怎么说都行啊！比如说『我已经改变了，就算花屋敷同学和小空和好也没事』之类的……但要是我看到花屋敷同学和小空牵手的话，我会不会想把那个女的用剪刀大卸八块啊……！？」

  「为、为什么是剪刀！？……没、没问题的。虽然色町你这么说让我很开心，但是就算你同意我和花莲和好，我也不会马上就和她搞暧昧啦……」

  「真、真的吗？我、我是绝对不能原谅那个女人夺走小空的童贞喔……你的童贞能为我留下来吗？」

  「啊、啊啊……我、我会留下我的童贞啦……」

  我在说些什么鬼话，现在必须先冷静下来。总之先以安慰色町为最优先。

  于是，我说完了连自己都害臊的话后，色町便笑了。那是有些稚气未脱的微笑，不合她的脸蛋造型，所以……我才喜欢的笑容。

  「虽说没有过去那么病娇了，但我觉得自己还是个麻烦的女人……请不要和其他女生太要好喔？」

  「……啊、啊啊，知道了。我尽力……」

  「谢谢你，小空。我爱你爱得死──咳！我很喜欢你喔。」

  「啊、啊啊。嗯，我才该道谢……」

  果然色町在根本的部分还很病娇。

  我不禁在内心心想，同时──看到她的微笑后，我在心中发誓绝对不会做出让她不安的事情……要是让她不安了，那会很可怕啦！

  ◆◆◆

  时间流逝，来到隔天──圣诞节当天下午一点多。

  我听见「叮咚」的门铃声，打开家里大门后，眼前是──打扮成可爱女孩风的雪缝，她红著脸低头站著。

  「圣、圣诞、快乐……」

  「……喔、你、你好。」

  「为什么我说圣诞快乐，你却不说啊？要是你不回话，不就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很兴奋吗。别开玩笑了。」

  「抱、抱歉，雪缝……这样回应有点害羞啊？」

  「我也很害羞，但我还是说了。给我察言观色。」

  雪缝刚见面五秒就想吵架。算了，刚刚有错的人是我……我反省之后再打了一次招呼「圣诞快乐，雪缝」。接著她羞涩地自言自语：「圣、圣诞快乐这种话太让人害羞了，不需要特地说出来。」你到底想怎样。

  顺带一提，跟昨天我和色町出门玩不同，雪缝今天打算在我家无所事事度过一天。这是出于她的希望，她比起出去玩，更想来我家玩的样子。由于父亲在圣诞节也有工作，所以我问过她『只有我们两人在家也没关系吗？』不过她回答『没、没关系。这样也可以。不如说该谢谢令尊！』那个，你是不是不小心说出真心话了？

  总之，我带著进来我家的雪缝到我的房间。打开门后，踏进我房间的她轻吐了一口气。

  「意外地很乾净……本以为男生的房间会更乱一点。特别是像空同学这种风流的男生。」

  「风、风流……你认为我是那种人吗？」

  「不过这样啊－－空同学是台中央空调，总是不自知自己哪里吸引女生，才总是招引到麻烦的女人。这种人不可能把房间弄脏。」

  「…………」

  「对、对不起。我说得太过份了？……这、这个给你，我买蛋糕来了。很好吃的，等一下来吃吧？」

  「雪缝你啊，既然嘴巴要毒，就不要到最后收回去吧。」

  我从雪缝手上接过似乎装了蛋糕的盒子，同时回应她。随后，雪缝瞪著我不满地说：

  「空同学，你搞错一件事了－－我嘴巴不毒。我并不会明知某种坏话会伤人还说。不要搞错了。」

  「咦，是这样吗……？但是雪缝好像有时会对我或色町说出很过份－－正确来说是很难听的话……」

  「那只是我的真心话。」

  「那不是更过份了吗！」

  「也就是说，我不是所谓的『毒舌』角色，只是坦率而已－－因为很坦率而藏不住真心话而已。我会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比如说『我虽然喜欢空同学，但是没有同性朋友的人还是个正常人吗？』之类的。」

  「我会哭喔？如果那是雪缝毫无掩饰的真心话，我会在圣诞节大哭一场喔？」

  「对、对不起……我刚刚真的说得太过头了。请不要讨厌我……」

  「明明嘴巴这么毒，内心却脆弱得跟豆腐一样，你也太难搞了吧……？」

  「但没有色町那么夸张吧？」

  「呃，嗯……」

  「为什么不马上回答？」

  雪缝鼓起脸颊，生气地噘起嘴－－好可爱。很可爱，但是她的个性也真是难搞。希望她能多学著用表面话……

  我一面想著，一面把放了蛋糕的盒子稍微往上提，告诉雪缝「这个，谢谢你送来。我先放进冰箱喔」后离开房间。我走到客厅后，把蛋糕放进冰箱，再把果汁倒进杯子里。

  我一边倒果汁，一边思考今天怎么与雪缝相处－－我当然完全没有打算犯下错误。虽然没有……但是在圣诞节这种日子，和那么可爱的女生独处，怎么可能不会遐想连篇。我在心中告诉自己：「保持平常心、平常心……可不要因为雪缝很可爱就做出逾矩的行为喔？必须和她保持异性朋友间适当的距离喔？我做得到吧？明白吧？」

  我不断警告自己，把两杯果汁放在盘子上，端到房间去。打开门、走进去后，在我眼前的是－－

  「哈姆、哈姆……空同学……哈姆……」

  雪缝霙正怜爱地咬著我的枕头。

  「…………WOW……」

  眼前画面太过冲击，导致我只发出这道声音。看来人类在遇到打从心底惊讶的事情时，会先发出简单的英语，而不是母语。我看著眼前雪缝的可怕行为，我只能这么说了。

  然后我再度检视眼前的状况……雪缝盘腿坐在我的床上，接著宛如得到最喜欢的玩偶的小孩一样，用恍惚的表情抱著我的枕头……还时而轻咬它。重复著抱紧、轻咬、抱紧、轻咬的动作。超级不妙。

  「原、原来雪缝……你也是……啊。」

  「哈－－……空、空同学！你回来了吗！」

  雪缝发觉我回来的瞬间，立刻将刚才疼爱地抱著的枕头随手乱丢，下床站了起来。然后发出「嘿嘿……」的害羞的笑声，但不可能这样就能敷衍过去。

  「……你、你看到了？」

  「一清二楚。你不停咬著我的枕头啊……我还以为看到妖怪了。」

  「…………因、因为肚子饿了，所以用它来骗骗肚子。」

  「除了牵强还是牵强的藉口呢！」

  我说完后，带著摇摇晃晃的步伐走到床角坐下。接著雪缝很主动地在我脚边正座。不，你不需要正座喔……？不过感觉这个画面，还挺像的呢……奉行和下手人。 【译注：章节末补充。】

  「老师我很失望啊。虽然雪缝会变成那样，我也有一部份的错－－不如说大概就是我的错。因为我的关系，花莲和色町变成那样了。这样啊……雪缝会变成那样也是我的错啊……这样啊……」

  「空、空同学？没事吧？你的样子好像有点怪……」

  「不，我没事……话说你才没事吧？好像因为我而变病娇了，内心还算冷静吗？」

  「好大的误解啊。」

  我对连雪缝也变病娇一事感到难过，但她温柔地拍了两下我的膝盖。接著，羞涩地别开目光，继续说著：

  「空、空同学请放心……我并没有变成病娇。」

  「是吗？不过刚刚的动作太过冲击了……」

  「那、那是……少……少女心在作祟……」

  「那种少女心也太可怕了吧？」

  「不可怕。很正常。会想咬喜欢的男生的枕头是很正常的。」

  「何谓正常呢……」

  我在哲学的路上踏出一步……当我陷入沉思的深渊时，雪缝站了起来，在床上－－离我身边不远的位置坐下。然后她红著脸，依旧没有正视我的脸，努力挤出声音：

  「对、对不起……我刚刚有点做过头了……一想到圣诞节能和空同学一起度过，我好像在不知不觉间情绪高涨起来了。不小心就……对不起。」

  「不，那先不管了。我比较不安的是，雪缝会不会像色町一样，因为我而变成病娇了……」

  「没有这回事。请放心。我不是像她一样难搞的女人。」

  「但、但是刚刚你咬了我的枕－－」

  「我、我已经说那是少女心了！与色町有著根本性的不同！－－那个女人只要想到空同学，连轻微犯罪也不会犹豫，我的还算可爱。女孩子进到喜欢的男生的房间时，会做的可爱的事情。」

  「可、可爱的……？那个画面还挺不妙的，那算可爱？」

  「嗯，没错。少女漫画的女主角都会这么做。」

  「你以为少女漫画的女主角是什么啊……？」

  「总、总之！你不要在意。那没什么大不了的。来，跟我覆诵一次：『那种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种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很好。不愧是空同学，将来必成大器。」

  稍微胡闹一下后，我和雪缝终于冷静下来了（虽然主要是我）。但是说真的，目睹到那个场面的瞬间，我还以为雪缝也跟著病娇化，超级沮丧的，不过这样啊。女孩子轻咬喜欢的男生的枕头，是很普通的吧？那种事情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嘛！……真的吗！？

  感觉一旦开始深究就会陷入无底深渊，所以我左右摇头几次，不再思考这个问题。期间，雪缝把自己用力乱丢的枕头拿回来，再回到我身边坐下。接著将枕头递给我－－上面留有齿痕，好像还有点口水。雪缝注意到这点，满脸通红地用衣服袖子拚命擦拭我的枕头。把枕头变乾净一点后，她腼腆地轻笑「欸嘿嘿……」。所谓的少女究竟是什么呢。

  我边思考一边把枕头放回原位。突然觉得好累，总之事件告一段落后，我们喝起我刚刚拿来的果汁。

  「呼……一时还以为会不可收拾呢，总算蒙混过关了。」

  「为什么你在这时候，就不能把真心话收起来呢？」

  「空同学，请你反向思考一下。正因为我不会藏真心话，才会比谁都还要清白，因为只会说真心话，不会有事情隐瞒你，或者该说瞒不了你。安心、安全，所以我才推荐我自己。」

  「不会藏真心话并不只是美德……我觉得人际关系多少需要一点谎言，才会比较圆滑喔。」

  「那我从明天开始拚命说谎。」

  「那已经是谎言了吧。」

  我说破这点后，雪缝便开心地笑了笑。于是，当我以为气氛终于稳定下来时，雪缝忽然「嗯……？」了一声。

  接著，她的目光投向刚才她丢枕头时打中的地方－－叠了好几本电影宣传册的地方。那叠宣传册山由于枕头撞上，而散落一地－－不妙、超级不妙。

  我现在才想起来……那是我和雪缝第一次约会的那天，上午色町来我家的时候，瞒著我偷放的『某样东西』。那是混进我房间的床边，当我把雪缝或花莲带进房间时，会让我社会性死亡的圈套。那天之后，发现那玩意的我既不能丢掉它，也找不到适合的时机还给色町，所以我就按照藏小黄书的要领，把它藏在叠起来的电影宣传册中－－

  「…………」

  雪缝静静地站起身来，连忙跑到目的位置，细心地用食指和拇指捏起，并缓缓拿了起来。

  那是以前色町留下来的内裤。还是黑色的情趣内裤。

  「你们干得很爽啊－－！」

  雪缝用丹田全力大吼，奋力把手上的内裤摔到地上－－就在刚刚，产生了一个绝大的误解……！

  「雪、雪缝你误会了！那不是我昨天跟色町在一起时留下来的东西啊！？」

  「那、那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啊！？如果不是昨天你跟色町在房间嗯嗯啊啊后，那个死婊子留下来的东西的话，那是什么！？」

  「……那、那是我平常穿的、东西……？」

  「恶心到极点的藉口！」

  好完美的吐槽。雪、雪缝同学出乎意料地很会吐槽呢？之后我也来捧梗，让雪缝来吐槽……个屁啦！

  「快点说明。」

  「……是、是的！」

  「给我说明。」

  「我、我刚刚不是回答是了吗……」

  「快给我说明你个臭劈腿中央空调男！」

  「我接下来会说明，但我不觉得你会相信……！」

  色町的圈套发生作用的时机太刚好了吧！

  我在心中叹了口气，在雪缝面前正座。真是神奇，我跟雪缝间的立场好像逆转了……虽然心想应该先好好处理色町留下的烂摊子，但现在才说也是马后炮了。我带著向神祈祷的心情，向雪缝说明那条内裤的来龙去脉－－

  ◆◆◆

  过了一段时间后。

  向雪缝说明一遍后，她随著「……如果是色町，确实有可能做出这种事」这一句话，不甘不愿地接受了我的房间有女用黑色内裤的理由。唉呀，只有这时候会特别感谢色町是个病娇呢……虽然只要她打从一开始就不是病娇的话，就不会有这种荒唐事了！

  之后我们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开心地玩了『明星大○斗』，具体来说，我们玩了队伍对战。明明不久前才刚发生那么严重的事情，我们还是玩得很快乐，『明星大○斗』太神了吧……

  玩了好一段时间后，已经过下午六点了。当我开始思考差不多该准备晚餐时，我听见了「咕噜噜噜噜～～～」的可爱声音。

  看来是她的肚子在叫……我不禁带著微笑望向雪缝，她低著头用双手害羞地遮脸。连耳朵都红了，真的好可爱。

  「呃，那个……雪缝？你肚子－－」

  「不要多说。」

  「…………」

  她厉声说道，我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接著，我们两人间出现尴尬的沉默，一段时间后……雪缝带著红潮未退的表情看著我：

  「空同学，我肚子饿了。虽然你可能没注意到，但我饿了。」

  「不对，你的身体不是已经告诉我了吗……」

  「咦？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刚刚肚子叫那么大声，还想装作不知道吗……」

  「这、这、这不是肚子叫！……而、而是……放屁！我只是放了个屁！」

  「呃，你真的要这样掩饰吗？我觉得放屁比肚子叫还要让人羞耻……」

  「我不这么觉得。放屁是生理现象无可避免。但是肚子叫……好像在说『我肚子饿了！』一样，太嘴馋了……」

  「是吗。所以雪缝是个嘴馋的孩子吗？」

  「我不是说刚刚的是放屁了吗！」

  由于不想承认肚子叫了的事实，雪缝做出了十分不得了的发言……再继续闹她就太可怜了，于是我把话题拉回来。

  「那么－－晚餐要吃什么？去外面吃吗？」

  「那样也可以……不过我想吃披萨。」

  「喔，披萨吗！好啊，那就叫披萨吧。」

  由于今天会工作到很晚的父亲给了我稍微多一点的晚餐钱，因此我马上打开电脑开启披萨店的网站。随后问她「想吃什么？」后，她气势凌人地回答：

  「我想吃份量多的！」

  「难以想像这句话出自娇小的女生口中……」

  「要订几份？L五份吗？」

  「我们又不是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橄榄球社男高中生……话说五份要怎么分？」

  「我吃L四份，空同学一份。」

  「你是卡○兽吗？不对，我一个人吃一份L也未必吃得完啊……」

  「咦咦？空同学真是没用。才一份Little，绰绰有余。」

  「L、Little……？抱歉打断一下，你的Little指的是什么？」

  「咦？就是披萨的大小啊？小份的英文－－Little。」

  「呃－－雪缝同学难不成没看过披萨一份L是多大吗？」

  「我有看过，也吃过。」

  「那还能搞错也太厉害了吧！」

  我如此吐槽之后，把电脑画面拿给雪缝看。告诉她L是Large的L后，她饱受惊讶地睁大双眼。

  「那、那点程度叫做Large……？骗人的吧……」

  「你那种反应我才该吃惊啊……如果那叫Little的话，那S和M是什么？」

  「S就是Small、M是Minimum吧？」

  「奇迹般的误解啊！」

  我随著感情大声吐槽。我再度认知到雪缝就是个食量很大的女孩子。

  「另外我也看不太懂星○克的大小标示……我就是想喝很多，却不知道那个才是最大的……」

  「啊啊，那我也有点理解……」

  「所以我进去那种店时，就会点『给我最大的那个』。」

  「雪缝真是忠实于**啊……」

  这段呆萌可爱的小插曲快把花莲的专利抢走了。话说，那种店里最大的，应该是超级大的那种吧……这么纤细娇小的女生能喝完那么大杯，太厉害了吧？」

  总之，为了夸下海口说：「四份L没有问题！」的雪缝，我点了四份L，自己则一份M……虽然披萨应该是一起分享才有乐趣的食物，不过由于雪缝说「我不想让空同学吃我的份」，因此我们决定自己吃自己的份，开始吃起意外地很快就送来的披萨。

  雪缝津津有味地扒著热披萨。那张小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居然能以非比寻常的速度吃下夸口说L是Little的披萨。简直就像现在流行的大胃王YOUTUBER……如果雪缝要开大胃王频道的话，我一定会订阅啊……

  之后，雪缝轻轻松松地吃完四份L披萨，甚至还把我吃不完的M披萨也吃完。我们稍微歇了一口气后……雪缝忽然开始扭扭捏捏起来，红著脸对我说：

  「那、那么……来吃我买来的蛋糕吧……？」

  「啊啊，对了，你有买蛋糕对吧？知道了，我去拿来。」

  我再次走到冰箱那里，拿出两个盘子，将雪缝买来的蛋糕放上去，并摆了叉子……感觉这个奶油蛋糕的形状有点崩。是因为雪缝拿来我家的期间有碰撞吗？

  我边想边回到房间。拿一盘给雪缝，我说了一声「我要开动了」后，用叉子挖了一口形状崩掉的蛋糕，仔细品尝味道。

  「…………」

  「空、空同学？好吃吗？脸颊快掉下来了？」

  「呃……那个，该怎么说……虽然是你特地买来的……但是好甜啊。应该说太甜了……还是说只有甜味……」

  「…………」

  「好痛！痛痛痛痛！？－－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用力捏我的大腿！？我承认确实很失礼，难道你很喜欢那间店吗！？」

  雪缝捏著盘腿坐的我的大腿，接著用力捻起来。这种攻击方式可以轻易给予对方极大伤害，性价比极佳，很适合对付迟钝的男生喔！

  于是，她捏完我的大腿后，她自己也尝了一口自己那份蛋糕－－然后吐出了舌头。她露出明显很消沉的神情，失望地低头并开始小声咕哝：

  「……空同学刚刚吃的蛋糕……实际上……那是我亲手做的……」

  「咦……是、是这样吗？」

  「嗯，对。因为空同学喜欢吃甜食……所以我就努力亲手做了……我想空同学吃了之后会很开心……」

  「…………很、很好吃喔！嗯！虽然甜味有点太强烈了，不过因为我喜欢甜食啦！我很喜欢这个味道喔！」

  「不用安慰我啦，笨蛋。」

  雪缝闹起别扭……真的很沮丧的样子。她边用叉子戳著做失败的蛋糕，用很没精神的声音咕哝著：

  「为什么不顺利呢……」

  「雪缝……」

  「在空同学说好吃后，再发表其制作者是我。心存感激的空同学袭向我－－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你、你原来这么激进啊……」

  即便我如此吐槽，雪缝依然很沮丧。看来没有做出好吃的蛋糕，让她深受打击的样子。

  「…………」

  我想，我不应该对雪缝温柔。因为我并不把她当作异性喜欢。这种时候，我应该对她某种程度冷淡，让她稍微受一点伤－－为了不让她在未来受到更重的伤。

  虽然这么想……但眼前有个女孩子很难过，男生正常应该都会尽力让她打起精神吧？那一定不是单纯的天真。不如说，这种状况什么都没做的话，才不是男人吧？

  挣扎地想了很久后，我决定－－打开桌子抽屉，拿出不同于昨天打算送给色町的小盒子，也就是另一份礼物……本来只打算稍微选一下就好，结果却花了差不多时间准备的礼物，将它递给了雪缝。

  那是用了圣诞节风格的包装、形状是长方形的小盒子。

  「……这是、什么……？」

  「圣诞礼物。收下吧。」

  「咦……你为我准备的吗？」

  「啊啊，嗯……虽然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和色町那时一样，说实话，我很犹豫要不要送出去。但是，看到雪缝这么难过的样子，我就想送出去了。

  接著，雪缝凝视著我的礼物，脸上绽放出了笑容。她自言自语著：「空、空同学为我准备的……」说实话……我希望她不要抱太大的期待，不过似乎让她打起精神了。

  「可、可以打开吗？」

  「当然，请吧。」

  「…………啊，发夹……！」

  那是上面有蓝花装饰的可爱发夹。因为雪缝平常都用蓝色发带整理她那美丽的白色长发……所以我想送她这个，她应该会开心吧。

  雪缝注视著那个发夹，随后以右手温柔地握著。接著把右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后－－用双手紧紧像是拥抱一样抱著我送的发夹……那、那么高兴反而会让我困惑……雪缝露出充满喜色的微笑，面朝著我……

  「谢谢你，空同学……好高兴……最喜欢了……」

  「啊、呜……不、客气……」

  「－－啊。最、最喜欢指的是这个发夹！很可爱！最喜欢了！所、所以……谢谢你……欸嘿嘿……」

  满脸染上红晕的雪缝害臊地结结巴巴起来……听到她的这段话，我稍微闭上眼睛。我真的觉得不太妙。刚才雪缝展现的微笑真的太可爱了，一大意就可能喜欢上她。我真的太好哄了……

  当我思考这些事情时，雪缝把头探了过来，发现抽屉里还有一个像是礼物的东西－－我连忙关上抽屉，但为时已晚。雪缝笑眯眯地询问：

  「刚刚那是什么？也是要送我的礼物吗？空同学这么喜欢我吗？欸嘿嘿，好害羞……」

  「抱歉你的心情正好……那个并不是……」

  「……难道是要给花屋敷同学的吗？」

  「不，也不是。」

  当然，我在找送给两人的礼物，脑中不是没有闪过花莲……不过我忍住了。买礼物给不该原谅的她这种愚蠢行为，我很努力忍住了。

  接著，我告诉她抽屉里的礼物是要送给谁的。

  「那是……要送给色町的礼物。」

  「？？？那这样的话，应该昨天就要送出去了才对。为什么没送？」

  「……我非说不可吗？」

  「如果不说的话，我就告诉晚点回来的令尊说『我差点被令郎强暴了』。」

  「虽说是临时想到的威胁，但你也太无情了吧！」

  就算我这样反驳，她仍然紧紧瞪著我。虽然我不觉得本性温柔的她会做那种事……我还是不甘不愿地开始说明。

  「我虽然也准备好要送给色町的礼物……但你想，色町对我的爱太沉重了不是吗？」

  「嗯。刚刚那句话，很像中央空调会说的，令人讨厌呢……」

  「抱、抱歉……不过色町还有点病娇感－－所以我觉得，要是我现在就送礼给她，她可能会又失控了。」

  色町现在还正在改变，正努力改变病娇的性格。要是她收到充满我的好感的礼物，她会变得怎样呢－－她那对我的好感会不会又喷发，病娇复发呢？因此我感到不安而没送出去。

  我概略地把原因告诉雪缝后，她忽然表情变得严肃，向我问道：

  「……空同学自己觉得呢？那个礼物不送给色町同学也没关系吗？你是带著那种心情买的吗？」

  「不，我只是很烦恼要不要送出去而已……毕竟都准备好了，当然想送出去。但是思考了很多后，我觉得不该送。」

  「…………是吗……」

  雪缝轻轻咕哝著－－然后再次用力抱紧我送的发夹。那个动作究竟有何意义，我一定无法理解。

  接著，雪缝转换心情、露出微笑，用开朗的声音说道：

  「那么空同学，请快点吃我送的圣诞礼物吧。」

  「……雪缝的圣诞礼物，就是这个蛋糕啊……」

  「对，所以快吃光它。用最快的速度。」

  「我、我知道了……－－嚼、嚼嚼、嚼嚼……呜呜呜………」

  「表情更津津有味一点。不然对我很失礼。」

  「就算你这么说……你不能更努力一点吗？」

  「我努力的结果就是这个。来，接下来该空同学努力了。让我见识你的爱。」

  「呜呜，好甜啊……要得糖尿病了……」

  「来，空同学。这里还有一份喔。」

  「你自己的份自己吃啦！」

  我吐槽连自己的那份蛋糕也丢给我的雪缝。她因此开心地笑了。然而－－

  她的笑容似乎染上了一丝阴霾，使我的内心微微骚动——

  译注：奉行与下手人

  奉行为日本古代的一个官职。

  下手人则为江户时代的刑罚，适用于过失杀人的犯人。引申为犯人。

  犯人（下手人）犯下罪刑后，会先到奉行所在的奉行所进行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