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团活动 十
数日后，在第二天就要开始放假的周五午休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
二年A班的教室充满了喧闹。
「这周就已经有一亿播放量了吗？」「不，这已经不是厉害这么简单了！」「话说回来，能播放这么多次，视频网站也太厉害了吧？」「虽然你说的对，但现在最厉害的是这个视频吧」「真的有这种事啊」
教室里的同学们，每个人都盯着手里的手机。上面播放的是大型视频网站上投搞的视频。就在几天前，竹内同学跳街舞一事成为了热门话题。刚开始播放量也不怎么样，也就是接近三位数的程度。至少当初在教室里提到的时候，还没有到一百。那样看来，播放量在这几天不知不觉间暴增了。
「竹内同学，这已经是舞蹈家出道了！」「不会吧？这里不止有日本的评论吧？」「评论里也有很多英语和莫名其妙的东西」「哇，是真的」「哇，完全看不懂」
这不禁让人联想起文化祭前一天正在做准备时的热闹场面。
而他也像往常一样，正处于谈话的中心。
「不，在中间跳舞的是一年级的向阪，我只是在角落里伴舞而已」
只是参加了一次舞蹈活动，帅哥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而且从播放量的角度考虑，对社会动向非常敏感的竹内知道这是无法阻挡的状况。
竹内心想，这样可不是很妙啊。
如果没有男扮女装的话，那这就是竹内梦寐以求的理想状况了。对于他进军演艺圈的梦想，这就是前所未有的惊喜吧。那肯定是大张旗鼓地接受——街舞帅气高中生，听着还不赖。
但是，画面上的他完全是个搞笑演员。
暴露视觉系似的女装身姿，看起来和西野友好地在舞台一侧共舞。而且在录像过程中，被萝丝和加百莉耶菈踢来踢去的样子更是狼狈不堪。这些与他所期望的理想画面相距甚远。
这样的视频竟然在短短几天内播放次数就超过了一亿。对于同学们的问话，他总是装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故作轻松地回答。但心中却不断期盼这个话题尽快过去。
另一边，凡庸脸在背地里得到了十足的充实感。
「……」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手里的手机。
上面正反复播放着成为话题的视频。
「……动作相当不错」
看来他对自己的舞蹈所呈现出来的效果很满意、不禁心中暗喜。在准备活动的时候，每天都会反复练习十几个小时。其成果得到了社会的肯定，想到这里凡庸脸就喜上眉梢。在视频的评论中，可以窥探到观众对他街舞的评价。
「他好像是初学者，但是很努力」「动作很利落。能看出他有男扮女装跳舞的习惯，果然是有这种兴趣的人吧」「不，裙子才是最适合男孩的服装」……诸如此类的评价。
「喂，竹内和西野，能过来一下吗？」
就在这时，老师来到了教室。
是二年A班的大竹老师。
最近，他由于无法忍受头发的日渐稀疏，正在考虑植发。
已经勤勤恳恳工作了十多年。也有了相应的储蓄，因此手头很宽裕。移植不计其数的头发大概要上百万日元。在错过婚期后面的近几年里，如果头发仍然充足的话，或者能和现役的女学生喜结连理，将希望寄托于这渺茫的机会之中，这么一位考虑对荒凉的头皮投资的初老男性。（指的是已经可以看出衰老症状的男性）
「啊，叫我吗？」
「怎么了？ 大竹老师」
回应他的两个年轻人的毛发看起来非常浓密。
他们的头发与头发之间看不到头皮。
「你们来办公室一趟」
竹内同学的桌子上放着大概是从附近便利店刚买的便当。可老师毫不理睬，只是单方面的呼喊。大竹老师对拥有浓密毛发的两人渐渐不留情面。
◇ ◆ ◇
西野和竹内在走廊上走了一会儿，便来到了教师办公室。
与其它教室相比，这个教室略宽一些，两人走向的是大竹老师在最里头位置的办公桌。
两人并肩站在坐在椅子上的大竹老师面前，然后交谈起来。
「啊？是伤人事件吗？」
竹内发出了声音。
「嗯，是的。和在YouTube公布了你们跳舞视频的部员有关，好像是因为广告费的原因与其他人发生了争执。在部室里持刀争吵的时候，被顾问老师发现了」
一来到这里，大竹老师就说出了把他们俩叫过来的原因。
侧面反映了更为严重的校内情况。（意思就是老师说的伤人事件反映了更加严重的情况）
「我听那些部员说，涉及的金额有几百万日元。你们在这件事上有没有了解到什么？校外的活动老师虽然不会多管，但给学校添麻烦的行为还是不能视而不见的」
「真的假的？」
这对帅哥来说是出乎意料的。
虽然他考虑过会涉及金钱问题。但是，真没想到会发展到校内学生争吵的地步。他也料到拍摄者会主动联系他，却不曾想竟然是这种意料之外的情况。
「那个，请问警察……」
「别说傻话了，那样做的话对大家都不好」
「……」
「你们都是孩子，可能不知道，盗窃和贪污等损失金额超过一百万之后，即使是初犯也不会缓期执行。听好了！要坐牢的啊！是说同一个学校的同学要被关进少年监狱啊！」
大竹老师是在该校扎根的教师。他原本想工作到退休。可就算让他提前退休，他也丝毫没有要退休的意思。因此，学校的名声直接关系到他自己的收入，这是至关重要的事情。要尽量避免接受外部调查。
为了获得教导主任和校长的高度评价，这也是必须的事项。在兼任年级主任的立场上，如果自己负责年级的事件牵扯到了警察，这也会影响到今后的晋升。视情况也有被降级的可能。
能把自己的收入完全不管不顾，每天过得无忧无虑的人，要么是拥有比周围人更突出的技能的人，要么是在金钱的恩惠下出生长大的人，或者是放弃一切的人。至少大竹老师并不属于这些人的范畴。
「听说没有限制在会场拍摄的规定，你们的舞蹈视频被公开这件事，有没有向谁给出过许可？把视频上传到网上的本人说，这不是社团活动，只是自己的兴趣」
「不，我们也是视频被上传之后知道的」
「也就是说，是随便拍的啊」
原来如此，大竹老师抱着胳膊点了点头。看来他已经了解情况了。
「虽然我不太想说这种话，但不要再做有损学校声誉的事了，我听说你们是以本校的名义去参加的。而且，就连刚转学不久的加百莉耶菈同学也被卷了进来……」
传达了该传达的，问了想问的之后，大竹老师就自说自话了起来。低情商就是啰唆，高情商就是富有信息性的故事。最近，各年级的学生都说他给人留下了这样的印像。
意外就在这时发生了。
随着哗啦哗啦的巨大声响，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在场教师们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转向了门口。那是设置在房间后面的拉门。自然，西野、竹内和大竹老师的注意力也被这道声音所吸引。
一名浑身是血的女学生站在那里。看样子她的脸被割伤了，右脸颊不停地流血。虽然还没有严重到喷出来的程度，但还是血流不止。她制服前襟也被滴落的血液染红了。
「还给我!那是我的电脑，快还给我！」
她悲鸣般的声音响彻了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
她的表情充满了愤怒。她不顾自己受的伤，迈着有力的步伐大步走进办公室。正如她所说，她似乎是在找她的电脑。接着，她停下脚步，环视办公室的各个角落。
不一会儿，她好像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快步走向那边。就算附近的老师向她走去，她也只是无视避开，加快脚步走去。视线的前方，是不知道哪个教师的办公桌。
上面放着台贴了很多可爱的贴纸、装饰整齐的笔记本电脑。但是，到处都沾着血液，整体上反而营造出猎奇的气氛。
她拿起那个电脑，双手抱在胸前，快步走向门口。
途中，女学生和竹内的视线交汇了。
「……」
看来前者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后者的存在。
确认在教职员办公室的帅哥身份后，她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离开的脚步也停住了。
但是，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是，是我拍的视频，那是我的视频！」
午休的教师办公室里回响着女学生激动的声音。
她再次朝走廊跑去。
然后，就像是要逃离试图抓住她的老师一样，慌乱地离开了办公室。老师们让她等一下，但她完全无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很快就离远到什么也听不到了。
目睹了这一连串的骚动，竹内比任何人都吃惊。
他从来没有被异性如此刻薄的态度对待过。看来再帅的帅哥在几百万的金额面前也不堪一击。
「大竹老师，那人就是问题部员吗？」
西野还是老样子，开口问道。从他的行为举止看不出任何改善的迹像。
「啊，嗯，是的……」
「那个伤会留下痕迹的。最好早点带她去看医生」
「……」
为什么你这家伙总是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啊。
由于这件事让大竹老师都吓了一跳，以至于竹内忘记了这样的吐槽。
◇ ◆ ◇
历经千辛万苦，这天也终于迎来了放学。
班会结束后，西野立刻前往街舞同好会的活动场所。竹内也在旁边。打开门进入室内后，发现已经在里面的除了同好会会长向阪之外，还有萝丝和加百莉耶菈。
「对不起，迟到了」
「迟到了，真是抱歉。大竹的说教太长了」
随着两人的到来，教室里街舞同好会成员便齐聚一堂了。
是向阪向大家的手机发送了召集信息。在午休结束的时候，通知大家今天放学后到活动室集合。顺便说一下，对西野来说，这是继萝丝之后，在校内交换联络方式的第二号人物。接着，通过同好会的活动，他得到了第三号的联系方式：加百莉耶菈。第四号是竹内同学。手机里的通讯录渐渐热闹起来，凡庸脸也在不知不觉中获得了充实感。
「哪里，我才不好意思突然把你们叫出来」
「这么突然，果然是那个视频的事吗？」
一来到这里，竹内就主动出击。
因为现在的状况对他来说不太乐观，所以能感觉到他想要掌控整件事的意志。如果可能的话，他想立即删除这个视频。跟女装有关的都糟透了。真是个自作自受的帅哥。
「果然已经知道了吗？」
「现在只有这个话题了」
「给前辈们添麻烦了，真的非常抱歉」
「不不不，现在不是在意那种事的时候吧？过去的事情后悔也没用了，考虑一下今后该怎么办吧。反正我们又没做什么坏事」
「竹、竹内前辈……」
向阪凝视着竹内同学的眼神开始闪耀。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他裤子下面有所反应。
「今天中午，我从大竹那里听说了大概的情况，好像是流血事件」
「嗯，就是这样，我也联络过了。在网站上公开视频的账号里，有他们的邮箱地址，说是有问题请联系这个，感觉像是试探我们。」
「是吗？谢谢你，向阪」
「不，不，倒不如说，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我这边也会给网站运营方发邮件，要求取消视频」
「真的吗？非常感谢，竹内前辈」
竹内轻松地说着，向阪以笑容回应。
为了平息事态，两位帅哥之间沉稳地商量着。
「竹内同学，你要删除视频吗？」
西野的表情有些落寞。
凡庸脸本来对这件事欢呼雀跃。至少留个视频作为纪念也好啊。这样的话，在几年后同学聚会的时候，说不定能成为很好的下酒菜。
按理说，他原本应该比任何人都先提出删除视频的要求。
「你，难不成就这样放任不管吗？」
「……不行吗？」
「可是，学校里发生了流血事件啊？是刀具啊？总不能置之不理吧？」
「这么一说，确实是个问题……」
虽然没有任何表示，但萝丝也很在意西野的立场。真的没问题吗，她心里暗自嘀咕着。但是，当事人却认为穿女装没有什么问题，并没有太在意的样子。即使如此，竹内这么说也是没办法的事。（应该是指即使西野不在意女装视频，但是竹内这么说也是无可奈何）
「既然如此，那就把视频删除吧」
竹内再次向大家确认。
没有人对此提出反对意见。就算希望视频继续留存下来，西野也不会反对其他部员的想法。
「那就按这样进行吧」
确认了大家的想法后，竹内露出了满意的表情。这么快就把部员们的意见集中起来，他也松了一口气。之后，只要自己提交的退部申请被受理的话，那女装也只会成为一时的话题而已，悬着的心也终于有所着落。
漫长的人生，总有这样的一段黑历史吧。
「话说回来，把同好会变成社团的事怎么样了？」
竹内的话题告一段落后，萝丝接着开口。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向阪。
「啊，是、是……那个，对不起」
「有什么问题吗？」
「假期结束后提交了申请，也得到了受理。不过，听说要在月末的会议上决定，说不定这次的案子也会对此有影响。职员办公室好像都在谈论这件事」
「……这样啊」
听了向阪的话，西野和竹内的表情有些失落。除了干劲十足的凡庸脸，付出了各种各样努力的帅哥，对社团活动也绝对不是否定的态度。
所幸的是，萝丝让这样的气氛有所转变。
「这样的话，同好会能否继续也很难说……」
她一脸严肃地说着。
内心却欢呼雀跃。
「……」
「可是，活动本身不是留下了美好的回忆吗？」
「是、是啊！」
虽然有些勉强，但萝丝还是想让街舞同好会尽快解散。
按照目前的发展，加百莉耶菈应该很快就会表示赞同。肯定是想要通过同意姐姐的说法这一行为，以此来提升她在萝丝心里的评价。
但是，今天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取而代之的是，她的视线不时地投向凡庸脸。
是在意在舞台上踢飞了凡庸脸那件事吗，还是什么别的想法？这与过去那种纯粹出于恐惧的反应相比，似乎有着截然不同的情感。
「那现在，我们就暂时安分一点？」
「是啊。在月末会议结束之前，这里的活动也要暂停了」
全场一致决定了当前的活动方针。
然后这时，西野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不好意思」
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确认显示器上显示的发信人。上面显示着某个酒保的名字。确认这个名字后，他没有接电话，而是直接把手机塞回裤子里。
「这样好吗？」
「啊，骚扰电话而已，没关系」
因为站在旁边位置的关系，萝丝也瞟了一眼荧幕。对她来说，总感觉不能就这样置之不理。不过，当事人却毫不在意，若无其事地说道。
「不好意思，打断了社团活动的话题」
目前的平常情况下，比起工作上的委托，社团活动更重要。但是，今天的马奇斯意外的顽固。
通知的来电，在关闭铃声之后还是不断打来。每次都会在裤子口袋里嘟嘟嘟嘟地震动起来，向周围的人彰显著强烈的存在感。放学后安静的教室里，这细微的声音显得额外突兀。
「西野，你想想办法啊」
竹内吐槽道。
同样的情景，在准备文化祭的时候也出现过。所以他（竹内）判断这次也一样。
凡庸脸甚至还特意设置了闹钟，上演了那样一出。至少竹内是这么认为的。这次肯定也是因为在视频的处理上，自己的意见没有被通过而泄愤吧，竹内这样想到。
这也是西野总是装模作样导致的自作自受。
「……好的」
被竹内同学这么一说，凡庸脸也不得不回应。他淡然地从裤袋里拿出手机。
「不好意思，请允许我稍微离开一下」
每一句话都能让别人生气。
向在场的人简短地告知之后，西野便离开了教室。出了门来到走廊上，他打开手机接起了电话。同时，马奇斯浑厚的声音立刻传来。
「终于接电话了」
「有什么事？我这边很忙…………」
有点冷淡的回答。明显带着不高兴的回应。
「不好意思，我有话跟你说。今晚来一趟吧」
「又是什么紧急的事吗」
「能来吗？」
「在这里告诉我也不行吗？」
「虽然对你很抱歉，但我想当面说」
马奇斯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认真。所以，这次西野也坦率地答应了。
「……我知道了」
「帮大忙了，请务必要来」（校对：「请务必」书面上是很不礼貌的，请帖上绝对不能写）
「……」
和冗长的呼叫完全不同，通话时间只有不到几分钟。
凡庸脸意外地决定了放学后的安排。
◇ ◆ ◇
结束了同好会的讨论后，西野直接前往六本木。
从学校出发，步行几分钟到最近的车站。
现在西野走着的路，人行道和车道的划分含混不清，路宽也只有三四米。路上的车辆并不多，只有当地居民的车辆断断续续地来往。这是一条随处可见、习以为常的上学路。
就是在这样的路上。
离学校最近的车站还有一百多米时。西野身后有一辆摩托车迅速接近。车身是中型运动型摩托车，乘坐这辆车的是一个穿着胶衣，戴着安全帽的中等身材的男性。
在旁人看来，应该只是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之一吧。
但是，在距离凡庸脸后方有一定距离的地方，骑手的动作发生了变化。握着方向盘的右手松开，伸向后备箱，麻利地把绑在边带上的棒状物拔了出来。
那是一把大柄刀。
摩托车气势汹汹，从后方向西野逼近。手里的大刀像是瞄准了他的脖子，在一定的高度与地面水平地举起。可以看出是打算利用车辆移动的势头，一口气割裂目标。没过几秒，刀就逼近了西野的脖子。
「……」
就在刀刃即将被砍进肉里的瞬间，响起了尖锐的「吱」的一声。
呻吟声从摩托车上方传来。
紧接着，那把宽大的刀直接碎了。碎片猛地飞向四周，砸在骑摩托车男子的头盔上，发出「咔咔」的声音。骑手不禁受到惊吓，车身剧烈摇晃起来，千钧一发之际避免了翻车。
摩托车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离开了现场。
西野望着这一幕，忍不住讽刺道。
「……真不像样。对面房子的窗户上看的一清二楚」
他望着男子离开的方向，自说自话道。
这一连串让人觉得很成熟的反应，无非是因为他平日里一直在想像这样的事情。（校对：太中二了，不过我也有过）这是令人恶心的兴趣，还是具有实际用处的习惯，根据时间地点判断也会截然不同。
至少要是在学校里被志水发现了，「诶，西野同学好恶心」的评价必不可少。但是，经常经历像这样的事情，就会发现这是一种不可轻视的生活习惯。就他的日常生活而言，绝不是毫无作用。
「……」
西野停下脚步，神色自若地把手伸向路面。
那里是被打碎的刀柄。
看起来是骑手落下的。他捡起刀柄，用百无聊赖地打量着。一只手插在裤袋里装模作样，这已经是本人意识之外的举止了——刻在身体里的本能反应。
「……嗯，看不出什么啊」
他嘟囔了一声，随手丢掉手中的金属刀柄。
「咔嗒咔嗒」的干涩声在没人的路上回响。（刀柄掉落的声音）
他再次迈开脚步，和之前一样，大步走向离学校最近的车站。即使受到意外的袭击，也看不出有任何动摇的样子。这一切只要见到马奇斯就全清楚了，这样想着的西野朝六本木走去。
◇ ◆ ◇
自通学路上的偷袭以后，一路上便无事发生。
就这样，凡庸脸来到了位于六本木的酒吧。西野隔着吧台，面对着马奇斯。酒吧的出入口挂着关门的标牌，店内也没有其他人的身影。这里只有两个人。
「那么，特地把我叫出来有什么事吗？」
「啊，那个啊……」
凡庸脸像往常一样拿着玻璃杯，底部有两三厘米左右的琥珀色液体。问答时，他稍倾玻璃杯细细品了一口。
「你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的话吗？」
另一边的马奇斯一动不动站在吧台前面，淡淡地说。他直视着西野，墨镜下似乎连眨眼都忘了，窥视着凡庸脸的一举一动。
「最近你的话可多了。那么，你指的是哪一个呢？」
「是之前你工作时捡到的那个女孩的事」
「啊啊，‘不要和那个女的扯上关系’，不知何时确实被这么叮嘱过」
「是的」
回想起几天前发生的事。
他还记得自己和今天一样被叫去店里。在店里，马奇斯用沉重的语气叮嘱道「今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和那个女人扯上关系」。
那和这次召集又有什么关系呢？没想一会答案就出来了。是在街舞活动会场上遭遇的针对她的狙击事件。而且，还有刚才在路上受到的袭击。西野的脑海中，一连串的事情联系了起来。
「原来如此，我惹上麻烦了」
「就是这么回事」
凡庸脸拿着倾斜的酒杯点头示意。
悄无声息的店内，喉咙发出的「咕嘟咕嘟」声格外响亮。
「我也是只有一条命的物种。抱歉，今后我不能跟你做交易了」
「……」
这么说的马奇斯，话语中有一种不容分说的压迫力。
看来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这杯酒也是，这就是最后了」
「……那真是遗憾」
另一方面，凡庸脸只是尽可能说得轻描淡写一些。
以两人房东和房客的关系来看，这是不能勉强的事情。在其中信赖关系是必要的。正因为如此，对于表现出拒绝意志的马奇斯，西野无法要求更多。
同时，他也明白了眼前这个大个子男人为什么要把自己叫到店里来。
因而他继续回话到。
「帮我向里面的客人问好」
「唔……」
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同时，他委婉地说到。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证据的话术引诱。但是，对方的反应明显得出乎意料。宽阔的肩膀颤抖的样子，给看到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像。
因此西野很容易下了判断。
理解马奇斯心里所想后，他决定尽早离开。
「承蒙关照，马奇斯」
再待下去对双方来说都只会招致不好的结果。不过反过来想的话，只要现在这个瞬间断绝关系，今后就不会让眼前这个胆小的调酒师蒙受损失。凡庸脸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
而且，他的推测也是事实。离开吧台后，有人投来了欲言又止的目光。但是，却没有再开口。有人占据了该店的后室，通过监控摄像头窥视着整个楼层的情况，剥夺了马奇斯迈出一步的机会。
「……再见」
西野看到这番景像，虽然感到安心，但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吧。
滴答滴答。
放置在出入口门上的钟发出悦耳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