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愿一切如同当日—少年们—」

  ………我,莫妮卡·伊斯佩蓝,七岁时进入天结宫(索菲亚)。

  是守护世界的巫女候补——巫女见习生。

  与其它的见习生一样,当我被选为巫女见习生时真的非常高兴,心想自己也能有所贡献了。这么说虽然夸张了点……但有朝一日,自己或许真能成为浮游大陆上不可或缺的人物。

  可是,怀着这个梦想进入天结宫(索菲亚)的巫女见习生们,大多在一年内就主动退出了。

  拷问般的修行,血泪交织的日子。

  华丽且神秘。不同于想象中的巫女形象,许多巫女见习生都被现实所击倒。

  ——而我自己,则是在最终试炼以惨败收场。

  无法成为巫女的人,今后又该何去何从呢?

  身边的人劝我,不妨担任培育其它巫女见习生的要职。但我希望和那位双剑少年一样,既然当不成巫女,干脆走上保护巫女的道路。

  一个从十五岁开始的护士候补生。

  然而,往后的三年间……我却失败连连。从组成部队的模拟实战,甚至到实际的任务,只要一碰到紧要关头,我便紧张得全身无法动弹。

  这是内心的创伤。

  因为,我总会回忆起巫女的最终试炼——自己落选时的那幅光景。

  身为巫女见习生的八年,用泪水和痛苦撑过来的八年,全部化为泡影的一瞬间。一想到这里,我便动也动不了。

  一个毫无用处的候补生。被贴上这个标签后,不知不觉中,已经没有任何部队欢迎我的加入。

  之后的一年多,我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请……请问!妳现在是一个人吗?有没有跟其它人组队?」

  正因为如此,有人邀请我参加部队的模拟实战,我实在很高兴。

  这也是我第一次在部队训练中获胜。从这天起,一切彷佛有了变化。抱持着这种想法,我参加了这次的任务。

  谜样的浮游岛、神秘的研究设施、培养的幽幻种。

  不过,敌人终究只是一只小型的幽幻种。

  尽管还是存在着危险,但有了当初学会的沁力术式便足以对抗。身为部队成员之一,我也能做出贡献。

  ……我一直这么认为。

  …………可是。

  1

  「……怎么回事……这个怪物……」

  被眼前发生的景象所震慑,莫妮卡茫然念道。

  嘶……嘶嘶!

  幽幻种全身的雾气浓度呈爆发性增长。

  雾的体积膨胀。当中若隐若现的幽幻种,脚部也产生了异变。覆盖有坚硬甲壳的脚,表面的壳被完全弹飞,整只脚慢慢变长变粗。

  原本长度不到一公尺的脚,如今已轻易超过了四、五公尺以上。起先如同手腕般粗的直径,也变得比自己的身体还要大。不仅如此,周围还紧紧包覆着新长出来的甲壳。

  ——战斗形态?不,不对。莫非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长了?

  卡…………卡卡卡……

  加了金属板的天花板,接触幽幻种的雾气后开始融化。

  最初仅有人类小孩子一般的大小,如今却成长为直逼楼层顶端的巨大幽幻种。

  啪啦——就连装设于正面的银幕也被挤压、粉碎。

  螃蟹般横向展开的体型。全身覆盖斑驳的甲壳,并从中长出长枪般尖锐的六只脚。光是高度便超过五公尺,必须抬起头来才能看清全身。

  「……这是?」

  声音下意识透过嘴唇,脱口而出。

  这已经完全脱离成长的范畴了。

  ——异变?

  这和浮游大陆上任何一种生物都不同。更重要的是,身为巫女见习生的期间遭遇幽幻种时,从未看过产生如此怪异变化的种类。

  面对这种未知的对手,又该如何作战才好?

  「莫妮卡,快躲开!」

  「咦?」

  待回过种来后,一切都太迟了。

  无声接近的幽幻种,已挥出了那滚木般粗大的脚部。当白己抬头望向上方时,长枪般锐利的脚部正迅速袭来——

  躲不掉了。

  理解这点的瞬间,周遭的世界就如同影片的一小格,开始变得迟缓。仿佛加上慢动作一般,可以感到周围的时间流逝得相当缓慢。

  ……临死前的感觉

  包括自己,还有幽幻种的动作,一切都在减速的世界。但即便如此,现实仍未改变。幽幻种的脚如巨斧般用力砸下的未来,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哒

  咦?

  不知被谁从旁撞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偏离了幽幻种的攻击轨道。

  ……得救了?

  这么思考的瞬间,莫妮卡立刻涌上一股想要哭喊的懊悔感。

  幽幻种砸下的残酷一击。

  眼前的光景是——

  为了保护自己而撞过来的少年,后脑被狠狠击中,整个人飞了出去。

  「……榭……尔……?」

  宛如绽放的鲜红花朵,他的头后喷出鲜血,身体直接撞上楼层边缘的墙壁,就这样不再动弹。

  接着,世界恢复了正常的时间流动。

  「榭尔……提斯…………喂!榭尔——」

  没有回应。

  少年倒卧的地板上,有一滩鲜红的血迹。

  这便是唯一,且代表了一切。

  「……啊…………」

  ……喂,不要……开这种玩笑………

  ……你一定会马上站起来对吧……只是装个样子…………

  …………………………

  ………………怎么会……………

  无论什么人都好,谁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少年动也不动。

  「——————————————!」

  少女的悲喊不再像是人声,成了一种十分哀感的音色。尽管口中呼喊的是名字,却根本听不出来。想要奔上前去,双脚就是完全动不了。

  莫妮卡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尖叫。

  在巫女见习生的训练中,虽然也曾流泪或呜咽,但从未如此声嘶力竭地哭喊过。

  所以,一切感觉对她而言都是第一次。包括喉咙彷佛出血般的嘶喊,还有对自己的愚蠢行为,那股超脱愤怒的绝望。

  「榭尔提斯……榭尔提斯:」

  即便反复念着勉强挤出声音的这个名字,也只是徒然回荡在楼层里罢了。

  少年趴在染血的地板上动也不动。

  「一开始我就说过了。无论护士或巫女,我都只是个失败者。」

  「自从在巫女的最终试炼中落选后,一遇到重要的场面,我就紧张得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果真是这样没错。

  …………无论到哪里,当时的创伤都会跟着我一辈子。

  「我想,大概是因为这里留有一道无法痊愈的伤口吧。」

  匡当……

  失去力气的双手,十字棍纷纷掉落。

  「………都是我害的。」

  莫妮卡无力将它们拾回,整个人当场跪了下来。

  ……如果没有我,榭尔提斯就不会因为保护我而倒下。

  ……如果没有我……如果我不在这个部队里……

  曾经向往的巫女。

  自己希望成为守护浮游大陆——在大家眼中不可或缺的人。所以,明知沁力的绝对量不足,依旧忍着泪水撑到了最终试炼。

  曾经向往的护士。

  即便当不成巫女,依然盼望为保护巫女做出贡献。

  所以,就算没有任何的部队肯接纳,自己仍和那天见到的双剑使少年一样,每天默默练习着十字棍。

  然而,结果还是不行。

  直到最后,自己只是个无法成为巫女或护士的废物……这个伤痕累累的世界,必定就是如此注定的。

  「…………」

  幽幻种再度举起锐利的脚。

  ——身髓动不了。

  并非因为以往的紧张,而是整个脑袋都装满连累了少年一事,丝毫无暇顾及自己的生命安全。

  位于头顶上,挟带猛烈风压而来的无情一击。

  面对正上方袭来的巨大脚部,她下意识闭起眼睛——

  …………

  …………咦?

  本该随之而来的冲击、疼痛,以及紧接造访的死亡,却迟迟未发生。

  ……为什么?

  她战战兢兢地睁开眼。

  接着,少女见到了令自己不敢置信的光景。

  原本倒地不起的少年,此时正用双剑挡住了幽幻种的脚。

  「…………榭……」

  「这样就放弃了?一点也不像妳。」

  亲耳听见对方的声音,她终于理解到这一幂是真实的。

  ——铿锵!

  双剑将一只脚从中斩断。

  『——————吼!』

  有别于庞大的身躯,幽幻种的动作十分敏锐,一口气跃至后方远处。另一方面,少年采取了更不可思议的行动。

  他锁定退后的幽幻种,全力向前狂奔。

  噗答。

  彷佛显示着少年跑过的轨迹,地板上跟着出现一道血痕。每向前跑动一步,身体晃动的冲击便使得后脑的伤口流出血来。

  「……什么……!」

  莫妮卡茫然注视这一切。

  太乱来了,那种伤势根本不该乱动。先不说身体撑不住,而意识呢?真的保持清醒吗?视野不是应该一片模糊才对吗?

  跑着跑着,少年在空无一物的地方跌倒。

  ——果然没错。头部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根本无法行动自如。

  「快住乎,榭尔提斯!再这样下去——」

  现在或许还能动,但再继续勉强自己,很有可能对脑部造成真正的损伤……不,是有生命危险。

  然而,少年仍没有停止动作。

  他扭动身体,避开左右砸来的两脚,并乘机完全斩断其中的一只。紧接着,借助左方的横壁一蹴而上。他在天花板上狂奔,一举接近幽幻种的背后。

  但这时,少年又跪下来休息。

  正当他低着头,肩膀随着呼吸不断起伏时,幽幻种的脚从一旁横扫过来。

  「榭尔提斯!」

  如飞舞的枯叶般,他飞到了半空中。

  和刚才一样撞上墙壁,然后跌落地面——

  并没有倒下。

  榭尔提斯用双剑支撑身体,站稳了脚步。

  不会倒下。绝不倒下。

  ……………为什么?

  ……………为什么还能站着呢?

  ……………因我而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什么又——

  「不是妳的错。」

  他低着头,忽然用那沙哑的声音喃喃说道。

  「……咦?」

  「我会保护莫妮卡,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我们在同一个部队里。」

  「这……这个——」

  「莫妮卡,妳不是说过妳有个崇拜的护士吗?那个坠入秽歌之庭(伊甸)而殉职的少年,妳说妳希望变得和他一样。」

  「你……你怎么突然提起……」

  「倘若那个少年还活着,一定不会屈服于这种对手的。没错吧!」

  ——这个瞬间。

  某种声音似乎在我内心深处响起。

  「那……那是因为……他……和我不一样。他——」

  「没有什么不同!」

  正要辩解,却被少年吶喊般的一句话打断。

  「妳不是一直想成为能够守护浮游大陆的人吗!妳无法当上巫女时,就因为怀有这份信念,才能持续努力至今吧?妳总是待得比任何人都要晚,独自一个人进行训练不是吗!」

  完全说不出话来。

  彷佛一切都被看穿一般……不,是他理解了。包括我的心情,还有那藏不住的内心呼喊。

  「妳很向往,盼望有朝一日能和那位双剑使少年一样吧?快点振作起来!现在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所以莫妮卡,拿起妳的十字棍!」

  以往崇拜的双剑使少年。

  如今眼前伤痕累累,仍旧挺身对抗幽幻种的少年。

  不知是什么缘故。

  但莫妮卡——

  已经将眼前的少年,与「当日的少年」重迭在一起。

  ——这样一来……就行了。

  擦拭流入眼中的鲜血,榭尔提斯大大呼了一口气。

  『你真爱乱来呢。』

  「完全不会。因为我们是同一个部队的队友。」

  身为护士应有的姿态。

  三年前,有雷奥这名过于强大的队友在身旁,所以一直未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和榭尔提斯一样拥有坚韧的身心。和莫妮卡并肩作战时对上的双鎗士以及人偶使,他们也是如此。每个人事实上都有一、两个弱点,必须相互去弥补。

  ——这便是三年前的自己,从不曾察觉到的事情。

  「假如我是巫女,不可能选择一个只想着要保护巫女的人作为千年狮。」

  包括千年狮的本质,三年前也是一无所知。

  巫女每天忍受着多么艰苦的修行,怀抱着什么样的想法。

  巫女对于千年狮有何种寄望。

  将这一切告诉自己的,是同在一个部队的她。所以,自己绝不能倒下。

  不是她所崇拜的少年,而是身为同部队的队友。

  『还撑得住么?』

  他并没有回答机械水晶的问题。

  「莫妮卡!」

  忍耐着猛烈的晕眩和头痛,榭尔提斯声音沙哑地叫道。

  「我们一起连手。由我负责吸引敌人注意,上次那个就拜托妳了。」

  「……榭尔提斯。」

  「不用担心,妳不是一直都在练习吗?」

  眨起一只眼睛笑了笑——榭尔提斯飞奔而出。

  由于头晕的关系,水平的地板感觉就像倾斜一般。加上连平衡感也遭到破坏,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否正跑在地板上。

  尽管如此,还是不能停下。

  三只脚同时自左右和头顶袭来。面对每一只都包覆了坚硬的甲壳,如锐利长枪的脚部,他透过模糊不清的视野,靠着直觉一一闪避。

  往一旁跳跃,躲过来自头上的一击。再以剑腹敲打自跳跃方向接近的第二击,利用反作用力让身体浮空。就这样登上敌人的脚,全力挥动双剑。

  将魔笛障壁保护下的脚部,连同那斑驳的甲壳一并砍断了。

  ——解决掉一半。

  剩下两只右脚和一只左脚。

  这个瞬间,幽幻种身上的气势猛然一变。牠停下高举的脚部,全身颜色怪异的光化为无数道纤丝喷发出来。

  纤丝彼此揉合为丝线,丝线串联为线条,线条结合在一起,勾勒出足以覆盖一半楼层的巨大光环。

  仅看一眼便会令人失去生气,如此不祥的深紫色光辉加大了亮度——

  ■■,■……■■,■■■……■……■■

  Oe/Dia=Umilve/x-recreymihasI,xayxephnisxinsis.

  怪异的音色回荡于楼层内。

  魔笛。幽幻种的力量泉源,侵蚀浮游大陆一切事物的诅咒旋律。

  ……噗滋……噗滋………

  连同少年在内,光芒使得楼层的地板、墙壁、天花板全数沸腾,开始蒸发。

  轻易使耐热合金液化的超高热光束扫过整个楼层,仅剩下确信自己获得胜利的幽幻种。在金属蒸发的白烟弥漫的空间中——

  剑闪。

  少年的双剑,砍断了幽幻种的脚。

  『——————吼吼』

  幽幻种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

  这是榭尔提斯感染了秽歌之庭(伊甸)的魔笛后所获得的力量。以排斥人类的沁力为代价,他利用自己的魔笛,让幽幻种的魔笛和障壁统统失效。

  ……好,这样应该行了吧?

  少年喃喃自语着,站在原地静止不定。

  了解到魔笛失效后,幽幻种对准少年的头部,挥出仅剩的两只脚——

  下一刻,牠保持双脚上举的姿势,停止了一切动作。

  愿能再次梦见,当日的梦……

  【SiaSecelisarc……Isiomiel】

  势如破竹般凛然,没有一丝停顿,少女的嘴唇轻吐出蕴含力量的言语。

  沙沙沙沙沙……如同雨珠打在树叶上的声音响起。遭魔笛污染的楼层,被新雪般的耀眼自光逐渐洗净。

  「——祈祷,如梦似幻。

  valen=Ckistowle.

  所愿之物如此遥远。

  shel=Ceyenroo.

  现实,超越法则。

  Kyele=Csiontis

  思念,忘却一切。

  phia=Cdeliselma.

  梦,愿如同当日

  ole=Ckiseyennoe」

  「……你这傻瓜。」

  运用了巫女语言的巫女术式。

  为世界带来祝福与奇迹的祈祷仪式。并非谁都能轻易使用。必须在天结宫(索菲亚)内受过长年的训练才可活用自加。

  然而,这里正有一位从前比任何人更专注投入训练的少女——

  「跟人家说了一堆,还那么理直气壮。」

  幽幻种的目光不在地板或横壁,而是投向自己的正上方。

  全身环绕淡淡的白光粒子,少女跳至贴近天花板的空中。

  「仪礼铁锏的第三石……降临吧,白银的结晶们。」

  纯白。

  比任何颜色更平淡,捉摸不定,更易被一污染的颜色。

  在此同时,又是比任何色彩更美丽高贵的颜色。

  ……没错,我并不是巫女。

  ……但是。

  「于降临引导下,经二的二十二次方过程结成世界。」

  淡彩的自光粒子照亮少女全身。亮光透过手臂传递,一并祝福了十字棍。

  这个瞬间,淡透的白光集结成束,开始结晶化。

  沁力之光在棍棒的前端幻化为辉煌的结晶,宛如有着白银刀刃的长枪。

  ——身为一名护士,我希望贡献这股力量。

  ——所以我在此发誓。

  ——从今而后,要像当日我所崇拜的他一样……

  绝不屈服,绝不动摇,绝不停息。

  Rissiasophia,yupaSez=Cciadies,r=warb,alsveldia.

  愿一切……如同当日

  Rissiasophia,elmaciakiseyenbieqoIsiomiel.

  少女使出全力,将高举的十字棍对准幽幻种抛出。

  化为白银之光的十字棍抵达幽幻种的核晶前,幽幻种便凝结深紫色的光辉,展开了障壁。

  沁力与魔笛。

  截然相反的两股力量产生冲突,彼此抗拒对方相互挤压。若是势均力敌,在障壁破坏的同时,十字棍的沁力结晶也会碎裂。

  假如这是普通沁力术者的沁力结晶,下场或许就是如此吧。

  然而——

  「我的……赢了。」

  带着沁力光辉降落地面的少女,用凛然的表情这么告知。

  如今站在这里的,是从前立志成为巫女的少女。

  怀着成为巫女的梦想,八年来忍受泪水和痛苦的巫女见习生。

  以鲜血和泪水为代价而获得的巫女正统沁力术式。如此庄严的术式,自然不可能输给一个才刚觉醒不久的对手。

  于是——

  白银的十字棍,将幽幻种最后的两只脚连同障壁一并破坏。失去所有的脚和魔笛障壁后,幽幻种在沁力结界的牢笼围困下停止动作。

  「好了,还有什么话说吗?」

  降落在地的莫妮卡轻轻微笑。另一边——

  「很漂亮的术式呢。」

  榭尔提斯看准幽幻种,飞驰于半空中。

  视野因出血和晕眩而模糊不清。

  大脑的机能麻痹,使得平衡感错乱。在歪曲的世界中,他仅相信两手高举的双剑触感,同时用力一跃。

  以光的方向,白银色十字棍作为标记。

  他拚命维系着快要中断的意识,重新架起手中即将滑落的双剑。

  ——这次就做个了断吧。

  「…………优米她……开始修道了。」

  「…………所以,她拜托我转告你……要平安归来……」

  出发前春蕾带来的传话内容。

  绝对不能倒下的另一个理由。

  「……我一定要回去。」

  在塔内有个相信自己,等待自己归来的少女。所以——

  即便被世界的法则否定,唯独回到她的身边,是任何事物都无法阻挡的。

  这就是如今,自己唯一能为优米做的事情。

  朝着幽幻种的头顶。

  他反手握住双剑,高高举起。然后——

  双剑使少年的剑,这次破坏了幽幻种的核晶。

  2

  「啊……呜……头好像快要裂开了。」

  榭尔提斯盘腿坐在地上,按着头部呻吟道。

  「还不是因为你爱逞强,傻瓜。」

  一旁是保持正座姿势,身子打直的莫妮卡。

  『这种事见怪不怪了,还是别理他吧。已经笨得不能再笨了。』

  「……唔唔,痛得我完全没有力气反驳。」

  止血剂和消毒,再加上绷带直接压迫伤口,总算止住了血。但伤势并未因此痊愈,必须返回天结宫(索菲亚)后才能接受正式的治疗。

  「真是的,这种时候雷奥究竟在干什么啊。」

  「说到这个,我也没看见雷奥队长呢。在密道的楼层也是——」

  『才刚讨论,人好像就来啰。』

  一阵靴子奔跑在通道上的声音。仓促的脚步声在地下门的前方瞬间停止,门紧接着被打开了。

  「让你久等了,榭尔提斯!那个叫『沉睡之子』的敌人在哪?」

  「榭尔提斯,敌人在哪里!」

  「哪里——?」

  是扛着大剑的雷奥,以及在后方不停张望的艾莉亚和优特。

  「………」

  「………」

  在三人的面前,榭尔提斯和莫妮卡面面相觑。

  「对不起,实在太累了。请让我先睡一觉吧。」

  异口同声地说完后,两人便当场躺在地上。

冰结镜界的伊甸来源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