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单纯的疑问与简单的答案

  ──我是第一个到达训练室的人,为了温暖在冬天的刺骨寒气下冰冷的室内与身体,我打开了空调的电源,并脱下夹克上套著的衣物,还做好了简单的准备运动。这是为了在笹宫学长到达时能够立刻开始训练。

  我的脚下传来些微震动,应该是第八期训练生在一楼的训练大厅跑步吧。

  我对几个月前自己也经历过的训练感到怀念,充分伸展好关节后在房间里跑了五圈,稍微调整呼吸。

  在我完成跑跳冲刺等各种运动后──

  「早安,小琴。」

  「哦。口原,真早啊。」

  新奈和壹彦学长也来了。新奈在制服外面穿了一件可爱的短版大衣,壹彦学长还是只有一件夹克……壹彦学长肚子里该不会有个火炉吧?

  我做完一轮准备运动,一心期盼笹宫学长赶快出现时,新奈突然笑著对我说道:

  「小琴,你是不是在期待笹宫室长赶快现身啊?」

  「啥!?」

  为什么她会如此精确地猜到我的心思?被看穿想法的我,感觉自己从脸开始发红。

  「我、我才……没有……」

  「骗我也没用喔?你从刚才眼神就一直往门口飘。」

  「咦?是这样吗?」

  「五分钟三十次,每隔十秒就看一次。」

  「啊呜啊呜啊呜……」

  我羞愧得无法抬起头……才刚低下头,门就咖喳一声打开了。

  「哦,你还是一样早啊,口原。」

  「!」

  我猛力摆头看向门口。印入眼帘的是五官端正、给人的印象却很薄弱,顶著一头不太保养的黑发,穿著缝著星形胸章大衣的笹宫学长。我心想他终于来了,不禁放柔了表情──

  「……」

  ──但当我表情正在软化,就发现新奈沉默地对我露出讨人厌的微笑,赶紧用钢铁般的精神绷紧表情。呜呜,她那意味深远的笑脸到底是怎样啦……

  不对,不是呀,我干嘛要放柔表情。好像打从心底期盼笹宫学长出现一样……呜呜,不对!我很怕他!

  我边拚死压抑自己的心情,边瞄了笹宫学长一眼。

  ……嗯?

  「呀。昨天好可惜哦,口原妹妹。」

  「实、实依小姐?」

  站在笹宫学长背后的人穿著修女服外加实验用白衣。她是喜好cosplay的研究员,同时也是能力解析的首席技术人员松叶实依。我记得她说过今天会来。

  她后面又跟著两个人。一位是戴著报童帽的少年,另一位则是留著短鲍伯头的女孩。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开始今天的训练前先介绍一下。由于诸多因素,这些人……或者说。」

  笹宫学长指著戴报童帽的少年继续说道:

  「这家伙也要加入小喽啰强化计画。」

  「啊……也就是说,他要来教导我吗?」

  他的胸章挂著『Ⅱ』字──是二级抹消者。我觉得他不可能是来接受训练的。

  「没啊?他的立场跟口原一样。」

  「咦,但他是二级耶?」

  脱口而出后,两道如弓箭般的眼光从报童帽的帽檐下射向我,吓得我畏缩了一下。

  「唉,这些事说来话长,简而言之。」

  笹宫学长看到我们的反应后耸耸肩膀说道:

  「这家伙是第二涂鸦获得实验的实验对象。」

  ──光是听到这句话,我们就瞭解了大致的状况。

  ◆◆◆

  方才小银来找咱求助。咱一听到内容就二话不说答应了。这是当然的啦,能够解析第二涂鸦获得实验的实验对象,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么好玩──咳,这么深奥的事情不容错过。

  小银对咱简单介绍笼目和织仓,还有带他们到这里的理由。说明中提到笼目他们队上的队长叫做基羽,让咱好奇的是,这个名字似乎让飞鸟很困惑。

  小银似乎不甚在意这点,他继续说明今天的计画。

  「就是这么回事,我和实依要一起解析笼目的涂鸦能力。虽然很抱歉,但口原就先进行平常的训练内容吧。」

  「……我懂了。」

  「好啦,好啦,小琴。我今天也会陪你,我们一起加油吧。」

  虽然没有抱怨,但口原妹妹似乎很不满意。至于这个不满代表什么……呵呵,咱忍不住歪嘴笑出来。

  她可能也察觉到咱松叶实依的视线,所以很快就撇开视线,逃跑似地到房间角落,把一张小毛巾摊开拋到空中。口原妹妹对毛巾张开手掌,毛巾一跳一跳地在空中翻转。

  「哇,那是啥?好好玩。」

  织仓妹妹看到了这幅景象,便像是看到新玩具的小孩般纯真地嚷嚷。

  「那就是口原妹妹的涂鸦〈三弹枪〉。」

  原以为是『只能把物质移动三公分』,后来被证实是『必定把物质弹开三公分』的涂鸦能力。

  「弹毛巾的训练还真是新鲜呢~」

  「是没错啦。虽然看起来很拙,但本人可是粉认真,母汤给人家笑哟?」

  啊,糟糕,夹带了一堆富山腔──

  「啊哈哈,我会小心的。」

  咱刚想到这,整句话已经让人听进去了,而且看来对方连意思都听懂了。该不会──

  「织仓妹妹,侬是富山人?」

  「是呀。我老家就在分部附近。」

  「啊,是哦。这么说,小笼目也是?」

  刚才介绍时,织仓妹妹说笼目是她的超级好朋友──所以咱才这样问。

  「啊,对,没错。我们住一起。」

  「嘿,一起……咦!?」

  得来的答案超出咱的预期。咱正想追问是怎么回事时──

  「实依姊!差不多该开始了吧!」

  「啊,嗯、咱知!」

  小银开口找咱了,让咱没机会把话往下问。只好依依不舍地往小银和小笼目走去。

  「……唉,织仓,基羽该不会是『不可视魔弹』其中一位?」

  「啊,他好像有被这样称呼过。飞鸟……学长?你认识基羽吗?」

  背后传来飞鸟和织仓妹妹让人在意内容的对话,让咱更加舍不得离开了。咱只好仿照咱这身衣装,打起修女侍奉神的精神,顺著胸前的十字架划起十字。毕竟做该做的事时总得专心吧。

  「──好的,我翻阅过资料大概知道内容,不过还是请笼目实际展示一下涂鸦吧。」

  「……知道了。」

  小笼目纵然一脸不服气,却因为没有理由反抗,只能依照要求把左手举到肩膀的高度。咱注意到时,他的手掌就好像变戏法似地蹦出一只小鸟。这只有著金色羽毛的小鸟,外观和金丝雀相当接近。

  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羽毛和尾部有细细的金色线条往外延伸。

  「……我能做的就是这样。只能变出小鸟。」

  小笼目语带叹息地说明。小笼目手上的小鸟像是想安慰主人似地啾了一声。好可爱。

  「……真是废材到了不起的程度哪。」

  小银带著贼笑嘀咕,小笼目用抗议的眼神瞄了他一眼,不过也只有瞄一瞬间。看来他也觉得自己真的很弱小。

  「……这个,真的可能变强吗……?」

  小笼目一脸绝望的表情跟掌心上的小鸟形成对比。小银看到后,彷佛要让他安心似地把手掌放在他肩上,笑著说道:

  「办不到。」

  「那你把我叫来这里干什么啦!」

  小笼目泪眼汪汪大吼并甩开肩膀上的手……唉,听到这种回应,谁都会想要吼叫呗。

  明明是为了变强才来到这里,却被负责强化训练的人这样说。

  可是小银正面回看怒视他的小笼目,一派轻松地说道:

  「冷静点,我是说涂鸦不可能变强。你在上课时也学过吧?涂鸦能力基本上只能控制、不能变强。当然还要斟酌涂鸦的种类,但至少你的不是会成长的类型。」

  「不过──」小银接著讲下去:「从结论来说,要怎么运用涂鸦端看持有者的本事。我对口原──好像没这样说过,总之我能对你说的只有一句话。」

  小银咧嘴一笑,扬起嘴角,用手指著小笼目。

  「世上只有弱小的抹消者,没有弱小的涂鸦。不管是什么样的能力,端看如何运用──我要教你的就是这个道理。」

  「……!」

  小笼目听到小银深信不疑的这句话哑口无言。

  「就是这么回事,先从解析能力开始吧。实依姊,拿著这个。」

  小银边说边把几张夹著回纹针的资料递给咱。

  「这是总部在实验时记录的资料。上面写著鸟的移动速度和强度,以及可以同时放多少只出来之类的。」

  「真是周到,省了不少事……咱看看哦。」

  咱开始翻阅资料。

  「移动速度大约时速六十公里。咱记得麻雀的速度差不多五十公里,跟普通的鸟没啥差异。强度几乎等于零,通常一挨打挨刀就挂了……啊,咱刚刚也想过,小鸟好像可以在某个程度内自律行动。」

  「……是的,看样子是没错。」

  比方说,刚才自己主动鸣叫,现在又停在小笼目的肩膀上整理羽毛。这些动态简直像是真的生物,看来咱没猜错。

  「它们基本上会听我的命令,比方说──绕房间一圈再回来。」

  他对肩膀上的金丝雀说完,小鸟便啾地叫了一声从小笼目的肩膀跳起。之后便在回避房间里的人,以及避免撞上平上妹妹为了练习而缩小体积释放的十个球体结界〈十球仪〉的状况下,绕著房间飞了一圈,接著再度停在小笼目的肩膀上。

  「就像这样──不过,数量愈多就愈不听使唤。」

  「嗯,咱正好看到这部分的资料。真要放的话,十只二十只都放得出来,不过超过五只就再也不听使唤了呗。」

  「是的。大量放出顶多只能遮蔽一下视线,而且会马上跑光。」

  「真没用~」

  小笼目听到小银笑著这么说,又对他怒目而视。然而,说话的人仍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咱带著苦笑心想著「他还是老样子」,并阅读完整篇资料──

  「让人在意的是,这些线呗。」

  咱指著从金丝雀的羽毛和尾巴延伸出的丝线,表示想要调查。

  「……的确,这个部分对于普通的金丝雀来说很不自然。」

  「没有错,小银。总部的人似乎以为只是个装饰品──原本的涂鸦留下的痕迹,但咱的看法不大一样。」

  这个看法的根据在于小笼目原有的涂鸦能力。咱看著资料继续说道:

  「〈钢束绳〉──可以产生与纤细外观不符的超强力绳索的涂鸦。要是被完全捆绑住,就算是图像也不容易脱逃,是辅助型的能力。后来取得的涂鸦能力不明。但是既然和〈钢束绳〉结合的结果是这只金丝雀,丝线就很有可能具备某种力量。」

  咱走近笼目,触摸停在他手臂上的金丝雀身上的丝线。

  「哇,好轻!」

  明明应该已经摸到了,可是因为质量太轻,连自己都怀疑是不是真的已经碰到,感觉就像是蜘蛛丝。而且,当咱想要测试丝线强度时,随手一拉就扯断了。

  「看样子,至少在强度方面没有继承到之前的性质。」

  咱点头同意小银的意见,直直望著从金丝雀延伸出来的丝线。

  「哼嗯……小笼目,这个丝线,你有试著延长吗?」

  「咦,不,我没有……」

  「那就试试看吧。以前的〈钢束绳〉可以延伸吧?」

  「喔,啊……」

  从他回应的声音中听得出怀疑的感情。不过小笼目还是闭上眼睛集中精神。

  不久后──

  「哦,果然办得到。」

  金丝雀尾巴与羽毛上的丝线开始延展。可能是因为不认为自己能够办到吧,小笼目睁大了眼睛看著停在自己手臂上的金丝雀。

  「又多了一件能做到的事呢。」

  「是啊,不过强度还是没有改变呗。」

  咱这样回应并伸手把延展中的丝线扯下一段──

  「啊!」

  断裂的丝线乘著空调的热风飞走。

  热风吹向彷佛在祈祷似地将双手交握于胸前练习〈十球仪〉的平上妹妹。

  「平上妹妹,抱歉,丝线往你那里飞了。」

  「咦?丝线……哇呼!?」

  突然被金色的丝线黏在脸上让平上妹妹慌忙抹著自己的脸──然而,她的动作突然停下了。

  「嗯?怎么啦?平上妹妹。」

  「……〈十球仪〉不见了。」

  被她提醒咱才发现,缩小体积展开的球型结界通通消失了。

  「唉呀,抱歉啦,平上妹妹,妨碍你练习了。」

  咱以为是打断她集中精神的缘故,便用平淡的口吻向平上妹妹致歉。但是平上妹妹摇了摇头,她捏起刚从脸上拨下的丝线说道。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丝线碰到我的瞬间,结界就消失了。」

  「……!?」

  她这话代表的意思是?

  「我正在重新展开〈十球仪〉……但是无法使用。」

  不会吧。

  「小笼目,再拉长丝线一次!」

  「干、干嘛这么突然啦──」

  「快一点!」

  「是、是的。」

  小笼目抖了一下肩膀,不久后金丝雀身上的丝线又开始延长。咱扯下了四条,把其中一条交给嘀咕著「啊,开关打开了」的小银。

  「小银,拿著这个展开〈七式〉!」

  「瞭解。」

  「飞鸟跟口原妹妹、织仓妹妹也是!拿著这个丝线使用涂鸦!」

  「啥?啥?」

  「怎么了,怎么?」

  「干嘛这么急?」

  「动、作、快!」

  这三个人的犹豫让咱感到焦急,害咱忍不住情绪亢奋地吼出来。

  大家像是看到恐怖的东西似地默默地迅速行动。

  如果咱的预测正确──

  「……果然没办法呢,实依姊。我无法展开〈七式〉。」

  在小银的话带头之下,口原妹妹她们也纷纷表示无法使用涂鸦。小银似乎已经心里有数,但口原妹妹她们则是充满疑惑。

  ──果然是这样。

  「小笼目,看样子你这个涂鸦──」

  咱对著摸不著头绪的小笼目宣告:

  「似乎可以封锁碰触丝线的人的涂鸦能力。」

  小笼目睁大了报童帽下的双眼。

  咱在这出乎意料的局面也忘记了自己穿著修女服,忍不住邪恶地轻笑著。

  周围的诧异眼神?那种东西不重要啦。

  「小银,这下好玩了吧?」

  「是啊──本以为是个废到底的货色,没想到是个不错的能力。这个状况跟口原那时候也挺像的。尤其是在烂到不行的数据中只有一项特性超级突出的这点。」

  小银也跟咱一样歪著嘴,摆出邪恶的笑容。

  「也就是说,需要验证的项目增加了。」

  「那还用说呗,好啦,咱要从哪一项开始搞起……」

  咱边思索各种项目边靠近小笼目。

  「咦!」

  ──不知道为什么,小笼目一看到咱的表情就一步步后退。被咱逼到墙边没有退路又想要往两边躲避。咱啪地一声,一掌拍在他想移动的方向上。

  这下成了壁咚的姿势。真没想到咱有这样逼迫人的一天。

  「你该不会以为自己跑得了吧?」

  「请、请手下留情……!」

  「哦哦,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松叶要把笼目推倒了。」

  「壹彦,说错话也该有个限度,我劝你赶紧下跪求饶。」

  遭到池鱼之殃的小笼目在我怀里露出悲壮的表情。

  话说回来,咱也听得懂他们想表达的──原来从旁人眼里看来是那么回事啊。

  的确,这个情况咱无法反驳。

  ◆◆◆

  ──笼目的能力验证大致结束了。

  我在结束后的感想则是──

  「一言以蔽之,就是很难运用。」

  我们得知从金丝雀身上延伸出的『封锁能力丝线』即使碰触到已发动的涂鸦也不会发挥效果。

  比方说,要是我用〈七式〉切断丝线,〈七式〉不会被封锁。

  相反地,不管能力是否处于发动中,如果丝线碰到抹消者本身,就能无条件封锁涂鸦能力。

  「确实不容易使用,但这是很了不起的涂鸦。虽然目前还只是假设,但十有**也可以封锁图像的能力。毕竟涂鸦能力的起源是图像──对,如果要咱命名,那该从〈钢束绳〉改名叫〈禁丝雀〉吧?」

  实依姊满脸奸笑地说道。

  也就是说,只要设法缠上丝线,就可以封锁涂鸦或图像的能力。但有一个问题。

  「难就难在,丝线没有强度。」

  「小银,这是该笑著讲出来的话吗?」

  「实依姊还不是在笑。」

  「没有小银笑得这么深。」

  「……你可不可以别在我眼前亲热,笹宫。」

  「我们没在亲热。」

  「对对,咱们平常就这样。」

  「……」

  他从报童帽底下直直盯著我,我只好耸耸肩膀。此时我感到背后有股视线,回头一看,原来是口原。但我一回头她就回去做自己的训练了。这是在做什么?

  「总之,丝线没有强度,就算卷上去也会马上被扯下来。重点就在于如何克服这个问题。就算想要悄悄把丝线缠上去,明亮的金色身体偏偏又会引人注意。」

  笼目在验证途中受到实依姊不少施压,这时已经累瘫了。停在报童帽上的金丝雀彷佛抗议似地对我叫了一声。

  ──我突然想起一种『战斗方式』。

  目前不在这里的基羽。

  如果藉助他的涂鸦,说不定──

  说实在的,我有点烦恼。因为这种战斗方式与笼目想要的似乎有所落差。

  但我们也不能太坚持理想,应该要以『能战斗』为第一优先。

  我姑且不对笼目明讲今后的事,只要求他先开始训练课程。

  我和实依姊聊了几句,决定大致的训练方针。

  「我去拿训练用的道具,你们在这等我一下。」

  我说完就走出训练室。

  尽管身体承受著走廊上的冷空气,我依旧感受到口原结训时那睽违已久的亢奋,于是快步往前奔跑。

  好啊,来干一场吧。

  ◆◆◆

  呜呜,好冷好冷……

  我把手插进规定要穿在体育服外的运动夹克口袋,走在寒冷彻骨的走廊。

  差不多要到中午了。

  听说我的队员笼目向笹宫争取到受训资格,今天上午九点要集合──问题来了,我今天连待命班都没有,一个不小心就睡过头了。一转眼就到了这个时间。

  唉呀,因为我早上老是爬不起来啊,没办法。

  我边抽著叼在嘴里的菸边想著「都这个时间了,赶路也没意义」,便有些自暴自弃地慢慢走向训练室。

  「……上次跟笹宫碰头是那家伙的葬礼吧。」

  我觉得脚步很沉重……这一定是错觉。

  最后,我总算到了指定的训练室门口。

  我一打开门走进去,结果──

  「开、开什么玩笑!」

  突然听到怒吼──我正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原来是笼目的声音。

  看来他的怒火针对的是刚刚提到的室长•笹宫。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笹宫──」

  笹宫正面承受笼目愤怒的眼光。

  干嘛?怎么这么快就遇到火爆场面了。我才刚这样想呢。

  「叫我玩拋沙袋当训练,你到底在想什么!?」

  听到这远远超出意料的话,让我当场跪倒在地。

  「啊,是基羽。早安~你迟到了。」

  「……你还是一样我行我素呢,织仓。」

  织仓看到我走进训练室就来打招呼,周围的视线也集中到我身上。

  房内的长相可以归纳为熟悉的面孔、怀念的面孔还有初次见面的生面孔三类。

  「……啊、嗯……」

  我打算从初次见面的──侧边马尾辫二级、**二级,还有服装不搭调到底的修女开始简单地打招呼。

  「我是二级抹消者•基羽圆治,今年二十一岁。抱歉,我的队员打扰你们了。」

  我做完自我介绍后,初次见面的人也开始报上名号。

  「啊。这个,我叫做口原琴音,请多指教。」

  「我是平上新奈。视线是种意外容易感觉到的东西,我劝你面对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子时,别把视线落向她的胸部。」

  「我是富山县产的十八年老酒•研究人员松叶实依,请多指教。」

  ……那个讲话很呛的……姓平上的,就是那个吧。这家伙就是心的妹妹……长得不怎么像,不过眼角挺像。其他地方完全不一样。

  「哟,笹宫,好久不见。」

  我随口回应完这三个人,就若无其事地向笹宫打招呼。

  「……是啊,好久不见。差不多有一年了。」

  反而是这家伙的语气带著三分顾虑,真是的。

  「那件事就别在意了。跟你几乎没有关连。」

  「我生理上明白……可是心理上实在是过不去。」

  「……你也真是个石头脑袋啊。」

  ──嗯,我察觉气氛开始变得很微妙,赶紧转移话题。

  「话说回来,你们怎么啦?刚才好像在争吵。」

  「……笹宫说要特训,我问他训练内容。」

  「我回答拋沙袋,笼目就发脾气了。」

  「这教人能不发脾气吗!?我哪有时间玩闹呀!?」

  「你先冷静点,笼目。笹宫应该是有理由的吧?」

  我这么问后,笹宫用理所当然的态度点点头。

  「要是笼目想要变强,最快的方式,就是增强对金丝雀的控制。而且不是一只,而是复数──同时能够管理的上限数量必须是五只,甚至更多。」

  「如果能靠数量玩弄敌人,成功把丝线卷上去的机率也就增加了。比方说,用一只吸引敌人注意,其他的趁机缠上丝线。」

  松叶在一旁补充说明。此时笹宫开始咚、咚地拋起三颗沙袋。

  「所以我要求练习拋沙袋,因为要掌握连续落下的沙袋位置以及重新往上拋的行为,和掌握每只金丝雀的位置、状况以及适当地下达命令很相似。简单来说,这是同时操作复数金丝雀的训练。」

  「……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用金丝雀?」

  「你会这么想吧?问题在于,金丝雀虽然耐久度差,毕竟是有实体的存在。万一控制失败或者下错命令而扎到别人的眼睛、嘴巴怎么办?」

  笹宫刻意失手让一颗沙袋撞上笼目的胸口。

  「……………………我知道了,我乖乖照做就行了吧。」

  我认为他还没全面接纳这些理论,但也找不到理由反驳笹宫的说词,他垮著一张脸捡起掉在脚边的沙袋。

  笹宫又追加两个沙袋到他手上。笼目依序把三个沙袋往上拋,但是──

  「啊、哦、呀、啊!」

  以不熟练的动作拋出的沙袋当场窜飞。笼目慌张地追著沙袋。

  「比想像中困难吧?」

  「……真、真是耻辱。」

  笼目气得发抖,低声说出这句话。

  ◇◇◇

  我看著苦练拋沙袋的笼目新鲜的模样,不久后──

  「果然是基羽。好久不见。」

  有人找我搭话。声音来自身材高大、满身肌肉的一级抹消者。

  「哦,好久不见啦,飞鸟。」

  我翘起嘴角回覆飞鸟壹彦。

  真是让人怀念,我跟飞鸟都是三期生,虽然分派在同一个分部,但最近都没有时间好好聊聊。

  「真是,现在连你都升上一级啦。先恭喜你一声。」

  「谢啦。我说基羽,原来你有抽菸啊?」

  「难抽的要死,我不推荐你抽。」

  「那基羽干嘛抽啊?」

  「没什么……大不了的理由。话说,你跟心还勾搭在一起吗?」

  心明日香。把笹宫的情报透露给我的封印班人员──我知道这只是笔名,可是笔名的下半段跟『※飞鸟』谐音,这真的只是巧合吗?(编注:「明日香」跟「飞鸟」在日文中发音一样。)

  「没什么勾搭不勾搭,从小就认识啊。算是甩都甩不掉的冤家吧。」

  飞鸟在多管闲事、胡思乱想的我面前笑得一脸灿烂……如果我猜得没错,心那家伙可要在情场吃足苦头了。

  「那也是缘分吧。总之,改天能不能正式替我向她道谢?多亏了她,才让我们的队员有了希望。」

  ──训练生时期,我和飞鸟有一定程度的往来。也因此有机会和心会面与谈话。我在正式成为抹消者后和同期的朋友组队,没有封印班的我们,也会不时请她一同出差。

  在我回以暧昧的笑脸后,飞鸟开口说道:

  「你说『我们的队员』啊。我也听说基羽重新组队了,没想到是真的。」

  「干嘛?组队碍著你啦?」

  「不是这意思,只是……」

  他花了点时间寻找措辞。

  「……担心你是否看开矢野的事。」

  「……哈。」

  飞鸟难得这样在乎别人的感受,我嗤笑一声。

  「没什么看开不看开,一开始就没挂在心上。」

  「是这样吗?可是,基羽……」

  飞鸟想表达的大概是我有一段时间都独自行动吧。

  「不是──那才不是因为矢野那傻子死了而受到打击。」

  我否定飞鸟的话语,并抽了口菸。

  眼底一瞬间闪出昔日伙伴的面容。

  我大口吐出吸入肺部的烟,接著夹杂自嘲与自虐低声说道:

  「我啊,不知道该怎么一个人走路。」

  「……咦,你是说那阵子你都趴著走吗?」

  「…………呼~」

  把我的自嘲和自虐还给我,你这家伙。我把这句话融入烟内,吹到飞鸟脸上。

  「呜哇!?咳、咳!把烟吹到别人脸上很失礼耶!?」

  「刚才是你不对。」

  害我摆出那副架子,跟傻子一样。

  「咳,呼……不过,我也没事干了。」

  「啊?干嘛这么突兀?」

  「我好闲。」

  「你直接说也没用啊……嗯?啊,不,正好有事给你打发时间。」

  「哦,你想到什么了吗?」

  「喂~织仓!」

  「来啰来啰~织仓香报到!」

  留著短鲍伯头发型的队员,在房间一角看著侧马尾女孩──好像叫口原的训练。我呼唤后,她马上蠢态毕露地跑到我面前,甚至对我敬礼。我也习惯了这家伙的奇异行径了。

  「你现在有空吗?」

  「虽然看著也很有趣,但我没有事情做呢!」

  「那你用涂鸦跟飞鸟打一场吧。」

  「我知道了!飞鸟学长,请多多指教!」

  「就这回事,飞鸟。」

  「原来如此!这是打发时间的好方法!」

  哦哦,真不愧是两个傻子。叫以前几乎没见过面的他们对打,他们却毫不犹豫。我真心开始担忧这两人的未来了。

  于是我请笹宫拨给我足够让两人对打的空间。以面积来说,差不多是半个训练室。

  两人在空间中央对峙。飞鸟在伸展自己的关节,至于织仓……在做难以形容的奇怪动作。如果要形容,这个动作就像是正在被拧乾的毛巾,第三者不知道听不听得懂。这样算得上是热身运动吗?

  「壹彦,你要记得手下留情喔~」

  出声的是叫做平上的的毒舌**。可能是因为失去练习的空间才跑来参观。

  「喂喂喂,手下留情什么?」

  「不是啊,要是不这样说,壹彦绝对会卯足全力……而且织仓是二级抹消者吧?」

  看来……她并非瞧不起织仓。

  的确,照一般观念来看,飞鸟是一级,织仓是二级。要是两个人对打,一级的飞鸟势必要稍微放水──但是──

  「你担心的事情全部落空啦,小姊姊。」

  「咦?」

  「你们该开始啰!」

  我刻意忽视平上发愣的表情。

  听到我的喊声,飞鸟摇摆身体、跳著脚步。织仓则是摆出自然的姿势。

  我举高单手──挥下手刀。

  「开始!」

  「我来啰!看我的〈拟心暗鬼〉。」

  织仓单手扠腰,另一只手斜举摆出架势。这瞬间,她的面前凝聚出类似黑影的事物──并且实体化进入现世,蹭地一声踩在地上。

  要是用一句话形容这东西,那就是日本鬼。

  身高大概超过二米五,不过站立的姿势有些驼背,乍看之下要矮一些。身躯看来很肥胖,但从整体看来其实并不肥胖。体型就像是直接把人类放大一样。

  外型像是皮影戏般扁平黝黑,身体缺乏起伏变化,但头部长出了两支角。头上还有一对像是特别挖空的白眼睛盯著飞鸟。

  长长的手臂前端是像爪子般尖锐的五根手指。

  ──这就是织仓的涂鸦•〈拟心暗鬼〉。

  把精神化为鬼的外型并且实体化的涂鸦能力。

  「嘿~这种涂鸦啊。」

  看到了这幅景象,飞鸟还是没有多惊讶。

  「看起来很有力量,但是这种涂鸦在速度方面有困──」

  飞鸟没有往下说。

  和他对峙的鬼配合织仓的动作,挺直了驼背的身子,右脚后退半步摆出武术架势。

  「喂喂,不会吧。」

  「我开打啰!」

  随著织仓的喊声以及预备动作,鬼开始有了动作。

  织仓的右脚在地板平移的瞬间发出了鞭子般的咻咻声。

  黑色拳头追随这个动作,像是枪弹似地朝著飞鸟的脸部挥出。

  「唔哦!?」

  不符合巨大身躯的灵活动作让飞鸟惊讶得双眼圆睁。他将身体往左偏移,右手则往上窜起以里拳打在鬼的手臂上,但是被弹开了。

  虽说被弹开──但至少没有被直接击中。

  「啧,好威猛的力气……!」

  看到飞鸟甩著右手低声抱怨,让我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虽说我知道飞鸟的涂鸦〈四颈〉也有提升体能的可能性,但没想到织仓先行出招还能让他躲掉。

  不过织仓──鬼还在活动。

  织仓发现拳头被躲开就马上收回右手,转而打出左掌掌底。她把收回右手臂的腰部扭动力道直接沿用于攻击,是个毫无累赘的追击动作。

  鬼的左掌也随之袭向飞鸟。

  「呼!」

  可能是事前已经猜到,或是藉由〈四颈〉预判──飞鸟向右前方踏步和掌底交错而过,并且一口气拉近了与鬼的距离。

  他朝向鬼的侧腹部,打出以〈四颈〉强化的拳头──

  「想得美!」

  ──正想这么做时,鬼的右脚跟逼近了飞鸟。

  她再度利用被躲开的左掌力道,让鬼缩起身子旋转,使出一招回旋踢。

  「真令人振奋啊,哦啊──!」

  飞鸟毫不在意,直接用拳头往脚跟击出。

  咚!冲突的声音彷佛是发出爆炸的声音──飞鸟的拳头和鬼的脚跟互相抗衡,双方没有移动半分。

  「……你挺行啊!」

  「飞鸟哥也是!」

  飞鸟对织仓露出爽朗却狰狞的笑容。

  织仓也对他回以笑容。

  飞鸟退后一步,鬼也把腿收回,重新摆出架势。

  「呼!」

  「哈啊!」

  鬼和人带著气势打出的拳头正面冲突,踢出的双腿随即互相交叉。

  看来两人都忘记是在练习,全都卯足全力战斗。

  这场难得一见、让人紧张到掌心冒汗的肉搏战,不知不觉吸引了房里所有人的视线。

  ◆◆◆

  我将训练忘得一乾二净,入迷地看著壹彦学长和织仓学姊的战斗。

  「好厉害……只有二级却能跟壹彦学长打成平手。」

  新奈望著眼前的战斗不禁这么说。

  「香虽然只有二级,但纯粹看战斗能力不会比一级差。」

  笼目学长听到新奈的自言自语后这样回答。

  「笼目学长,那个涂鸦能力有这么强吗?」

  听到我的提问后,笼目学长思索了一下才回答:

  「不,〈拟心暗鬼〉纯粹就是把精神化为鬼的外型并实体化。虽然有一定程度的力量,但如果只是下令是做不出这种武术动作的。能够发挥如此效果,都是香的努力成果。」

  笼目学长看著配合壹彦学长和鬼的动作,彷佛在练拳似地出拳踢腿的织仓学姊。

  他的眼神好像很开心,这是直到刚才都无法想像的。

  「实不相瞒,是我教她这些动作的。」

  这自豪的表情也是让人意外的一面。原来他也会有这种表情……

  「是这样的吗?」

  「对。我为了和图像战斗学过各种体育活动和武术,知道该怎么驱动身体。当我们获得涂鸦后,香为了强化自我,要求我教她这些动作。不是我要自夸,但如果不用涂鸦徒手搏击,目前我还是比她强。」

  男生跟女生相较起来,身为男生的笼目学长自然比较占便宜。

  「……所以,要是我也有这种力量……」

  刚才开心的表情立时转变,笼目学长的表情覆上阴霾。

  看到他的表情,让我心里浮现一个疑问。

  从辗转听来的消息判断,笼目学长初期获得的涂鸦能力其实不差──只是攻击力不够。

  尽管如此,他还是愿意冒著风险,参加第二涂鸦获得实验,难道是因为希望获得战斗能力吗?

  会学习武术,也是为了学会战斗的方法吗?

  我心里浮现这些单纯的疑问,我回过神时已经脱口而出。

  ──虽说我也许没有资格过问。

  「那、那个……笼目学长为什么这么坚持要让自己变强?」

  笼目学长斜睨我……我不禁开始后悔,难道这是不该问的问题吗?笼目学长叹了口气回答我。

  他的眼神有著深沉的悲哀还有隐约若现的动摇。

  「四年半以前,我的父母死在图像手上,我的朋友也死在我面前。所以我想要能够杀死图像的力量。想要变强需要更多理由吗?」

  他回答的是非常单纯的答案──相对的也是任何人都能接纳的理由。

  这个回答反而撼动到我。

  我追求力量的理由是为了改变自己软弱的个性。这该不会是非常自我中心又很不纯粹的想法?

  这样的念头在心里产生涟漪,使我感觉内心某处差点动摇。

  我──有资格用这个理由待在这里吗?

  ◆◆◆

  ──结果,壹彦和织仓的对打在不分胜负的情况下结束。

  额头渗著汗水的两人满脸笑容以手肘互碰的瞬间,甚至给人莫名的感动。

  「……话说,织仓。」

  等到对决告一段落,我便向织仓搭话。

  「是、是?平上……吧?有什么事情吗?」

  织仓微笑看著我。我虽然觉得是多管闲事,还是贴著她的耳朵小声说道:

  「穿迷你裙不可以做这种动作吧?」

  「咦?为什么?」

  啊,这人没救了。她太没有戒心……对打时,因为穿著迷你裙又踢又跳地做些激烈动作,内裤不知道走光过多少次。幸好男生们的目光集中在肉搏战,没有注意到这点。

  「你要不要学小琴穿紧身裤?」

  「嗯~我个人觉得紧身裤太闷热,不是很喜欢。啊,你该不会是在担心内裤吧?那你放心吧,我底下穿的是泳装。」

  「不是这种问题吧。」

  我对著翻起裙子的织仓这样说。就算露出来的不是内裤,也还是一样有问题。从造成男生情绪亢奋这点来说都差不多吧?

  「拜托你稍微用点头脑。要是这样做,男生会怎么想……」

  「用头脑……要我用头锤吗!?」

  「……」

  该怎么说呢,我真的受不了这种讲不通的人。看到她跟壹彦一样蠢的反应,让我抚著额头离开现场。

  「……基羽学长。」

  我转而找织仓的队长基羽圆治商量。他理著一头短发还带著慵懒的表情。充满皱褶的运动制服更让人觉得他缺乏干劲。他的身高在男生之中算是比较高的。基羽听到我的声音后叼著菸俯瞰我。

  「哦?怎么啦,小姊姊?」

  「……我在家是妹妹,这个称呼让我很不自在。总之,请你想办法处理织仓。」

  「想办法处理……」

  「要是她不愿意穿紧身裤,好歹给她换上短裤。穿著那样短的裙子,暴露和内裤面积差不多的泳装战斗,这样根本是暴露狂。你懂吗?」

  「……奇怪,这是我该挨骂的事情吗?」

  「你是队长吧?可不可以请你整顿队伍的风纪?」

  「……你很多方面真的跟姊姊相反呢。我知道了啦,我姑且说说看,不过你别太期待啊。」

  基羽带著苦笑说完后也离开现场。

  我知道这是多管闲事,也认为可以放著不管,但就我个人来说,有很多地方看不下去。

  那么,相较于壹彦一脸「今天好好地活动筋骨了呢」的爽朗笑脸,找笹宫室长求教的小琴和笼目的表情却非常消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壹彦和织仓在对打时,他们似乎谈了些什么,但是拳脚交加的声音让我听不清楚。

  没多久后,今天的训练结束了。

  「辛苦了,小纯。」

  「嗯,你也辛苦了,香。」

  「今天直接回家吗?」

  「啊,洗发精用完了,我想去买新的。可以陪我吗?」

  「当然!」

  ──训练一结束,笼目和织仓马上展开充满日常风味的对话。气氛跟刚才天差地远……让人觉得,早已超越情人到了夫妻的程度。

  我这样想时,实依小姐问出口了:

  「刚才你说你们住在同一个房子里?」

  突然而来的爆炸性发言让我、小琴和壹彦大吃一惊。

  「啊,是。没有错。」

  「「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

  织仓很顺口地承认。过于冲击的消息让我和小琴当场喊了出来。

  「意思是,织仓和笼目正在交往吗?」

  壹彦这样问了后,笼目和织仓当场愣住。

  「……噗!」

  「呵……呵呵。」

  不知道为什么,笹宫室长和实依小姐忍不住笑了出来……干、干嘛?

  「……啊,是这么回事吗~」

  织仓好像弄懂什么似地,低声对我们表明:

  「小纯是女生哦。」

  「「「……啥!?」」」

  我、小琴和壹彦异口同声地出声,其中还夹杂笹宫室长和实依小姐的笑声。

  「……看来你们都没发现。确实如此,我常常被第一次碰面的人认错性别。也有人说我讲话的方式怪怪的呢。」

  可能是被三个人盯著很不好意思吧,笼目压低报童帽的帽檐撇开脸。

  照她的说词来看,她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性别。不过我还是难以相信……问题在于她的男装,就算用的是女孩子的语调,也只会让人觉得是说话方式奇怪的男生。

  织仓看到我们的反应后,她像是想到什么新把戏般绕到笼目背后。

  「嘿!」

  「呜哇!?香,你干什么!?」

  她一口气把笼目的……身上的大衣──扯了下来!?

  突如其然的举动让笼目吃了一惊。但织仓毫不在意地将手穿过她的腋下──

  一把捏住被宽松的大衣掩盖的两座山丘!

  「你们相信了吧?小纯的尺寸挺出乎意料──」

  「──呜哇啊啊啊啊啊混蛋混蛋,你干什么呀──!」

  在笼目脸红到极点的瞬间,她用过肩摔把织仓摔了出去。

  ……嗯,唉,该怎么形容呢。

  总之,这是充满震惊的一天。以上。

灾厄战线的至高强者来源更新